果茶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 >

第12章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第12章

小说: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堂勃拉斯狠命摇撼着臧嘎。臧嘎惊恐不安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天老爷啊,”珊姹心想,“他们会强迫他宣誓说真话的。

他那样虔诚信教,是不愿说谎的。”

幸好堂勃拉斯不是在法庭上,忘了让证人宣誓。到后来,巨大的危险,珊姹惊惧的目光,以及过分的恐惧终于使臧嘎清醒。他决定开口了。或者是有意,或者是他确实心慌意乱,他讲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他说珊姹叫他把从局长大人府邸搬回的箱子又搬出去。他发现箱子比原来重多了。路过公墓时,他很累,便把箱子搁在矮墙上。忽然他听见耳边传来呻吟声,吓得撒腿就跑。

堂勃拉斯向臧嘎提了许多问题,但他自己似乎也精疲力尽了。夜已很深。于是他暂停审问,留到次日上午再继续进行。臧嘎暂时还没露出破绽。珊姹要求伊奈丝让她住在她以前过夜的小房间。它就挨着伊奈丝的卧房。堂勃拉斯没有注意她的简短对话。待大家都歇了以后,伊奈丝便走过去找珊姹。她在为堂费南多担心。

“堂费南多倒没有危险。但是夫人,你我命在旦夕。堂勃拉斯已经起疑。明天上午,他会恐吓臧嘎,把听他忏悔的神父找来。那神父很有影响力,会让臧嘎说出来的。我编的故事只能临时应付一下。”

“那你就逃走,亲爱的珊姹。”伊奈丝说,口气和平时一样温和,似乎根本不为几个钟头后等待她的命运担心。让我一个人去死,有堂费南多的形象陪着我,我会死得十分幸福。

分别两年后再度相见,这种幸福用生命作代价也不算太高。我命令你立即离开我。你到大院子里,躲在门边。我希望你能逃出去。我只有一个要求,把这个钻石十字架交给堂费南多,告诉他,我在死前感激他想到从马约卡岛回来。”

次日,天还蒙蒙亮,早祷的钟声就敲响了。伊奈丝叫醒丈夫,告诉他自己要到大楼里的圣克莱尔会修道院去听头一场弥撒。堂勃拉斯未置可否,只派了四个手下跟着她走。

到了教堂里,伊奈丝来到修女们进出的栅门边站住。没过多久,被派来看守她的四个手下看见栅门开了,伊奈丝走进了修道院的内院。她宣称她秘密许了愿,要出家当修女,从此再不出修道院一步。修道院长把这件事报告了主教。当堂勃拉斯暴跳如雷地来索要妻子时,主教和颜悦色地回答他说:“如果她是你合法的妻子,那么毫无疑问,她无权献身给天主,可是她认为她的婚姻是无效的。”

伊奈丝与丈夫打开了官司。几天以后,有人发现她死在床上,身上被捅了好几刀。接着,堂勃拉斯揭露了一起阴谋,伊奈斯的兄弟①和堂费南多被绑赴格勒纳德广场斩首示众。

(李 熊译)①疑原文有误,应为父亲才说得过去。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媚药

   生小 说+网
×年,一个阴雨霏霏的夏夜,驻守波尔多的九十六团一个年轻中尉输光钱后,从一家咖啡馆出来。他骂自己太蠢,因为他是个穷军人。

他默默地沿着洛尔蒙区一条最冷清的街道走着。忽然,他听见几声叫喊,接着,砰的一声,一扇门被推开,从里面逃出一个人来,扑倒在他脚下。天黑魆魆的,看不清人,只能凭声音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追赶者(不知是什么人)在门边停住了。显然,他们听见了年轻军官的脚步声。

军官叫黎也旺。他听了一阵子动静。那些人在小声商量,没有靠过来。黎也旺厌恶这类打架拌嘴的事。但他认为应该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他发现这人只穿了一件衬衣。虽说这时候大约是凌晨两点,夜色浓黑,他还是认为自己隐约看出了这人散披着长长的头发。这肯定是个女人。不过他并没有为这个发现感到快乐。

看来,她得搀扶着才能行走。黎也旺想到自己应尽人道主义的义务,才没有把她扔下不管。

他明白第二天自己去见派出所长时会有些麻烦,明白同事会拿他开玩笑,明白本地报纸会刊载一些讽刺性的报道。

“我扶她走到哪座房子门口,”他寻思,“拉响门铃,就赶快离开。”

他正准备这样做,忽然听见女人抱怨了几句,说的是西班牙语,他一句也听不懂。或许正因为不懂,蕾奥娜那两句太简单的话使他生出无限浪漫的遐思。他考虑的不再是派出所长和一个被醉鬼殴打的姑娘,种种爱情故事和离奇艳遇涌入了他那富有想象力的头脑。

黎也旺扶起了女人,安慰了她几句。

“可她要是长得丑怎么办?”他暗忖。

于是这个念头使他抛开浪漫遐想,恢复了理智。

黎也旺扶她走到一个门槛前坐下,她不肯。

“再走远一点。”她一口外国腔。

“你怕你男人?”黎也旺问。

“唉!我男人是个可亲可敬的人。他非常爱我。可我迷上了一个情夫,把他甩了。如今情夫极其狠毒,又把我撵了出来。”

听了这番话,黎也旺忘掉了派出所长,忘掉了半夜艳遇可能招来的种种麻烦。

“先生,我的财物都被抢了。”蕾奥娜过了一会儿说,“不过,我发现我还有一只小钻戒。说不定哪个客栈老板愿意收留我。可是先生,我会成为宿客的笑柄。因为不瞒你说,我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衣。先生,要是有时间,我会给你跪下,求你出于人道,把我随便带到哪个家庭,买一件裙衫,一般女人穿的差一点的货就行。穿上它以后,”她受到年轻军官的鼓励,继续说道,“你就可以把我送到一家小客店门口。到了那儿,我就不会再要求你这个热心人的照顾了,就可以请你把我这个可怜女子丢下不管了。”

这些话虽是用蹩脚的法语讲的,但黎也旺听了却很是高兴。

“夫人,”他说:“我就照你吩咐的去办。不过对你我二人,最要紧的是别给人逮住。我叫黎也旺,九十六团的中尉;要是碰到了巡逻队,不是我们团的,他们就会把我们带到警卫队,在那儿过夜。明天你我就会成为全波尔多的笑柄。“黎也旺扶着蕾奥娜,他感到她浑身直抖。

“她怕出丑,这倒是个好兆头。”他寻思。接着他对女人说:“穿上我的外套。我带你上我家去。”

“天啊!先生!……”

“我拿名誉担保,我不会点灯的。我让你睡我的房间,我出去睡,明早再回来。我的勤务兵每天六点钟就来,他总是要把门敲开才住手,所以我必须回来。对你说这番话的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他心里说:“她长得蛮标致呢!”

他打开他住的公寓大门。陌生女人没踏着头一级楼梯,差一点摔倒。黎也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她说话。她也声音极轻地回答。

“真可怕!竟把女人带到我的房子里来了!’相貌颇佳的老板娘打开她的房门,端着一盏灯尖声嚷道。

黎也旺急忙朝陌生女人转过身,只见她长着一张十分漂亮的脸。然后,他吹熄了老板娘的灯。

“别吱声,苏塞德夫人!不然,我明早就搬走。我给你十法郎。只要你答应不对外乱说,这是上校夫人。我马上就上别处去。”

黎也旺登上四楼,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一身发抖。

“进去吧,夫人,”他对穿衬衫的女人说,“座钟旁有只打火器,你把蜡烛点燃,生起火炉,拴好房门。我会尊重你,把你当亲姐妹对待。天亮后我再来。我会带一件裙衫来的。”

“谢天谢地!”美丽的西班牙女人说。

翌日早晨,黎也旺敲门时,已经爱得发狂。他怕过早地吵醒那个陌生女人,便耐心地在大门外等来勤务兵,然后到一家咖啡馆去签发了文件。

他在附近租了一间房。他给陌生女人带来了衣服,还有一个面罩。

“有了这个,夫人,只要你愿意,我就见不到你的脸了。”

他在门外对她说。戴面具的主意使年轻的西班牙女人开心,一时忘记了忧伤。

“你真好,”她对他说,却没有开门,“恕我冒昧,请把衣服放在门口。我听见你下楼后再开门出来取。”

“那么再见吧,夫人。”黎也旺说完便走开了。

蕾奥娜见他这样听话,十分高兴,连忙用亲切的口气说:“先生,如果可能,过半个小时再来吧。”

黎也旺再来时,发现她戴上了面罩。但他看见了她那白嫩的胳臂,那圆润的颈项,最纤秀的手,不由得心醉神迷。

这是个很有教养的年轻人,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与心爱的女人接触。他毕恭毕敬地和女人说话,殷勤备至地在那间简陋的小房间里待客。当他把一架屏风摆好,回过身来,看见从未见过的美女,顿时惊呆了。原来陌生女人已经把面具摘下。她那双眼睛黑幽幽的,好像会说话。也许由于太炯炯有神,平时看上去,它们显得有些无情,而在绝望中,它们反倒显露出几分温柔。蕾奥娜的相貌可以说完美无缺。黎也旺揣测她约摸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两人都有一阵子没有出声。蕾奥娜虽说痛苦万分,却仍注意到这位年轻军官出神的样子,不禁也感到几分欣悦。在她看来,他是个正人君子。

“你是我的恩人。”她终于开口说话,“但你我年纪都很轻,我希望你能保持这种君子作风。”

黎也旺像最多情的恋人那样作了回答。但他还能克制自己,没有贪图享受一表爱心的幸福。再说,蕾奥娜刚穿上的衣服虽然很寒酸,但她的眼神却很威严,而且她的模样是那样高贵,黎也旺也不敢造次。

“我还是老实一点为好。”他暗忖。

于是他一边保持着腼腆的态度,一边享受注视蕾奥娜的那种快感。这种态度再合适不过,它使美丽的西班牙女人渐渐放下心来。他们默默相视,都觉得有意思。

“我需要一顶帽子,”她对他说,“普通人戴的那一种,可以把脸遮住。因为,不幸得很,”她几乎笑着补充说,“我不能戴着面具上街。”

正好黎也旺有一顶便帽。接着,他把蕾奥娜领到为她租下的房间里。她对他说了一句:“照这样下去,你会为我上断头台了。”

听了这话,他觉得甜丝丝的,更加激动:“为你效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动情地说,“我是用黎也旺夫人的名义租的这间房。”

“你妻子?”陌生女人问,几乎要生气了。

“只能用这个名义,不然就得出示护照,而我们又没有。”

他说“我们”时,有种甜丝丝的感觉。他卖掉了那只戒指,或者至少他交给陌生女人的一百法郎,正是那只戒指的价值。午饭送上来了。陌生女人请他入座。

“你的表现显出你是个热心人。”吃完午饭她对他说,“请你离开吧,我将永远打心眼里感激你。”

“我听你的吩咐。”黎也旺站起来说。

他感到心灰意冷。陌生女人又沉吟了一会,说:“你还是留下吧。你很年轻。可我需要帮助,谁又可以保证我能找到和你一样热心的人呢?再说,就算你对我怀有我不该再期望的感情,你听了我的叙述,知道我犯的过失以后,也不会再尊重关心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我一错再错。我并不怨天尤人,更不怪我的丈夫堂居蒂埃·菲兰代。他是两年前到法国来避难的西班牙人之一。我们俩都是卡塔热纳人。

他非常富有,而我很穷。结婚前夕,他把我拉到一边,说:‘亲爱的蕾奥娜,我比你大三十岁,但我有好几百万家产。我爱你爱得发狂,好像是头一回相爱似的。好,由你定吧,如果你嫌我年龄大了,不同意这桩婚事,那就取消好了。退婚的责任由我到你父母面前去承担。’先生,这是四年前的事了。

我那时十五岁。我只强烈地感到贫困和烦恼。是议会革命使我们陷入这种困境的。我虽不爱他,但我同意了。……先生,我需要你来指点,因为我不懂这个国家的风俗习惯,不会你们的语言,这个你也看得出来。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会忍受不了这致命的侮辱……昨夜,你看见我从一所破房子里逃出来,一定以为我是一个妓女。啊,先生,我比这还要坏。我是最有罪的女人,也是最不幸的女人。”蕾奥娜涕泗交流地补充说,“也许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在你们的法庭上看见我,我会被判处加辱刑。堂居蒂埃结婚不久,就表现出嫉妒。啊!我的老天爷,当时那是无端猜测,不过他大概是觉察出我生性轻浮。我那时竟傻到去为丈夫的猜疑生气。我的自尊心受了伤害。啊!不幸的女人!……”

黎也旺打断她的话说:“就算你责备自己罪孽深重,我也仍然忠于你,至死不渝。但是,如果担心警察会来追捕,那你赶快告诉我,我好立即安排你逃走,以免误了时间。”

“逃走?”她说,“我怎么可能在法国旅行呢?我的西班牙口音,我这么年轻,我慌张的神态,只要碰到一个警察,他就会要我的护照。大概,波尔多的警察此刻还在搜寻我。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