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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开到荼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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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来满足他。

    我淡然地说:“我与左文思,只不过是普通朋友。”

    这下子轮到他诧异了,“你不怕我将你的过去,告诉他?”

    “去说吧,”我看他一眼,“叫人写出来,发到小报上去,出一本书,我给你一张彩照做封面。”

    我钻进车子里,我关上门,老莫将车开走。

    我紧闭着嘴,非常苍白。

    我不能就此倒下来。

    失去左文思不要紧,我有的是将来,天下有的是男人,但这一仗却不能输。

    原来左淑东是他的妻子,他又结婚了。

    淑东!我怎么没想到,两夫妻名字中各拆一字出来做店招牌,原是最普通的事。

    我相信他说的属实,文思确是他的妻舅。

    我无言,茫然看出车窗外。

    看来与左文思这一段,不得不告一段落。

    我疲倦得闭上眼睛,靠在车座垫上。

    “小姐,到了。”

    “嗯?”我睁开眼睛。

    老莫说:“小姐,到家了。”

    “啊。”我叹口气。

    “小姐,老爷的病又不碍事,你也别太担心了。”老莫关心地说。

    我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膊。母亲在平台上等我。

    母亲问我:“文思呢?怎么这一两日不见他的人?”

    我说:“妈,我并不需要一个男人来为我扬眉吐气,巩固地位,有没有文思都一样。”

    她的面色大变,“什么?你们闹翻了?天呀,前两天还说订婚呢。”

    我刚想解释,文思在我身后出现,叫声伯母。

    妈妈松口气,“原来是同我开玩笑,文思,你们如果订婚,至少要在报上刊登一则消息,告诸亲友。”

    我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尴尬地笑。

    妈妈又叹道:“千万别争意气吵架,要相敬如宾啊。”她说完便回房子去。

    文思狂喜:“订婚?我们要订婚吗?怎么我不知道?”

    剩下窘得要命的我,手足无措。

    “你跟伯母坦白了?”文思按着我的肩膀,“看样子我也得跟家人说一声。”

    我说:“父亲病着,编来安慰他的。”

    “什么?”他失望,“你这小子。”

    我难过地看着他。明白之后,只怕送给他他都不要我,这次他受的打击,应要比我大,可怜的文思。不过如果他甘心信取他姐夫的废话。那也是活该。

    “今日你比往日都消沉。”他说。

    我同自己说:我为父亲的病回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牵牵嘴角:“心脏病是最无情的。”

    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与文思在街头邂逅,是在瞥见滕海圻之后,可见他们确是结伴而行。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文思捉紧我手,“你为何叹息?告诉我,我们都快订婚了,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对我说?”

    我哗然,“订婚?才三个月就订婚?你回家想想清楚,你并不认识我。”

    明天,明天他就知道,滕海圻今夜会对他说出我的过去。

    我恻然,恋恋不舍注视他的面孔,心内愀然不

    我与他在客厅对坐,有话说不得,这像什么?像楼台会,最后一次见面,没有终结的感情。

    妈妈叹口气,坐在我们中间,看看女儿,又看看她心目中的快婿,愁眉百结之中露出一丝笑容。

    “星期几宣布订婚?”妈妈问他。

    文思说:“明天或后天都可以——”他愿意进一步讨论。

    我插嘴:“妈妈,我们改天再谈。”

    “怕什么,怕难为情?别傻。”妈妈说。

    文思说:“我家中只有姐姐,很简单,只需通知她一声就是,我同她也不很接近。”

    “啊,”母亲很宽心,“韵娜这孩子,有点外国人脾气,将来你要多多迁就她——”

    “妈妈。”我心乱如麻地站起来。

    “你怎么了?”母亲愕然抬起头来。

    “你们两个仿佛在商量买卖一件货物似的,”我抱怨,“有说有笑,君子风度得很呢,也不想想我的感受如何。爹爹呢,他几时出院?”

    “明日就出来,所以要赶紧办这件事呀。”

    “那么明日吧。让文思回去想清楚。”

    文思叫起来,“我不用想,我什么都决定了。”

    我既好气又好笑,“我累,今天不想再说下去。”

    他伸手碰一碰我面孔,爱怜地说:“我明天再来。”

    我亲自开门,送他下去。

    母亲甚不原谅我,在接着的一小时内。唠叨我不够温婉体贴,最后还叮嘱:“对文思要当心点。”

    我微笑。

    其实文思也并不是那么理想的人才。

    七年前母亲会嫌他不是个专业人才,没有固定的收入,兼夹家底不明朗,可是现在,因觉得女儿如一件破货,心先虚了。

    故此特别重视文思,务求将我推销出去,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下半辈子能够无牵无挂。

    我竟成为全人类的负累。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连母亲都叹口气,疲倦地说:“我老了,话太多了。”

    他们都为我心怯,我不得不顺俗,再坚挺的自信心也宣布崩溃。

    我用手托着头。

    电话铃响,我似有预感,心惊肉跳地取过听筒。

    “韵娜?”这声音使我颤抖。

    是滕海圻。这个魔鬼一下子便查得我的踪迹。

    “出来谈谈如何?”

    我口气已不能似开头那么强硬。我没有出声。

    “你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韵娜。你父母渴望你成婚,你不忍使他们失望,是不是?”

    我仍然沉默。

    “还有,你同左文思有感情,已经放不下,是不是?”我只好默认,心中倒是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出来说说。”

    我说:“有什么请在电话中讲。”

    “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文思。他并不知道我们相识。”

    一朝被他要挟。一辈子活在黑暗中,我握紧拳头,准备还击。

    “老实说,我没有勇气向他坦白过去,你代我说了正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是你父母会怎么想?”他也拣我的弱点还击。

    “七年前他们熬过去,七年后没有理由会更难过。”

    “你真的豁出去了,”他干笑数声,“别忘记令尊有心脏病。”

    “人总要死的。”我说得很平板。

    在这只鬼面前稍露温情,就沦为万劫不复。

    “你是你自己呢,你舍得失去左文思?”

    “主权不在我。”

    “当然在你手中,你要争取。”

    “跟你商量?”我笑出来,“与魔鬼商量灵魂之得失问题?”

    他沉默良久,“你很厉害。”

    人到无所求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没有放下电话?”

    “那我马上放。”

    “韵娜!”他不肯放我。

    “什么事?”我说。

    “出来一次。”滕海圻说。

    “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想见见你。”

    “算了,我现在的样子,不方便见人。”

    “关于文思——”

    “我亦不欲知道他的事。”

    “你还错得起?”

    “当然,我才二十六岁,平均一年再错一次,尚可以错十次八次。社会风气现在转了,你不知道吗?女人堂而皇之可以有许多过去及历史,没有人会介意,介意又如何呢?我又不等谁来提拔我,我又不希冀谁把我当家禽似养在家中。”我哈哈笑,心中悲苦。

    “你是更加野性难驯了。”

    “再见。”我说。

    “明晚十时,我在你楼下等你。”“我再也不是十九岁,算了吧。”我搁电话。

    父亲于翌日出院。

    厂长一早在家等他,似有难言之隐。

    我还是天真,不知他为何而来,直至见到父亲愁眉百结,才知道是钱的问题,父亲周转不灵已有多时,此刻火烧眼眉。

    我把母亲拉在一旁,“欠什么人的钱?”

    “员工。”母亲面色灰败,“兵败如山倒,欠薪已三个月。”

    “没有朋友可以帮忙挪动一下?”

    “人人有那么多的好朋友,银行还开得下去?你这个孩子,好不天真。”

    “欠下多少?”

    “不关你事,你不用管。”

    “也许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母亲瞪我一眼,“卖掉你也不值这么多。”

    “到底有多少?”我说,“或者可以把厂按掉。”

    “早按过七次。”妈妈说,“此刻所有值钱的家产全归银行。”

    “母亲,你的首饰呢,或许可以救一时之急。”

    “那些石头只有买进的价,没有卖出的价,临急临亡当贱泥都没人要,”母亲叹气,“你不用担心。”

    “那怎么办?”

    “大不了宣布破产,总之与你女孩子家无关。”

    “阿姨呢,阿姨有没有力?”我说。

    “她自己还正头痛呢。”母亲说。

    我的天,我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原来我这次回来,正好看到父亲垮台。

    咱们家到底怎么样了?

    我问:“老房子是卖掉的吧?”

    母亲不回答,只说道:“文思快要到了,这孩子,想到他才有点安慰。”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文思神色如旧,很明显,滕海圻没同他说什么,滕要保留这一手资料作为后用。

    父亲叫母亲传话出来:“文思到了叫他进来。”

    就在父亲病榻之前,文思掏出戒指替我套在手上。指环是现买的,意大利设计,精致无比,灿烂地装饰我的手指。

    文思取出订婚文告原稿,给父亲过目,出的是我们的名字。父母亲看过之后,面孔上流露的欢欣之情,使我双眼润湿,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切如果能够使老人这么高兴,再花多点力气还是值得的。

    文思轻轻地说:“后天登在两英两中文报章上。”

    父亲点点头,扬手叫我们出去。

    我心中一点喜气都没有,同文思说:“幸亏只是订婚,否则似造成圈套等你钻进来似的。”

    “仍然是我的荣幸。”他深深吻我的手。

    母亲说:“文思,自今日开始,大家是一家人,请姐姐来吃顿饭,我们好好地一聚。”

    我怕露马脚,连忙顾左右而言他,“你让他喘过气来好不好,逼死他谁也没好处。”

    “你看这孩子,文思,我把她交给你,我才不管她放肆到什么地步。”母亲讪讪地站起来走开。

    我同文思说:“你看她急得那个样子,最好今晚就花烛,到时米已成炊,叫你反悔莫及,她真似生活在农业社会中,天真得要命,现在这个时势,吃到肚里的鸭子还能飞掉,再也没有一辈子的事,不知急什么。”

    文思讶异问:“你怎么了?一箩箩的牢骚。”

    我黯淡地笑。

    母亲把整个下午用在通知亲友上,一篇话说千百次,说得起茧。

    “——大约是到欧美旅行结婚吧,他们年轻人都爱这一套。快?不算快,也有一段日子了。婚后是小家庭。对方是位人才,自然没话说……我是心满意足的……”

    七年来受的委屈今日扬眉吐气。

    母亲跟着父亲这个不算是能干的生意人,三十年来大起大落,不知见过多少世面,到如今尚能为这件事兴奋,可知是真的人逢喜事三分爽。

    文思与我一直握住手不放。“你会不会永远爱我?”他轻声问。

    “我总不离开你。”说了出口,才觉肉麻不堪。

    “无论发生什么?”他问我道。

    我微笑,“即使你六个以上前任女友要与我拼命,我也决定一一应战。”

    我们相视而笑。

    “澳大利有人来看我设计,我去应酬他们。”

    “大客户?”我关心地问。

    “不,我在等一组犹太商人来赏识我,这些,还都是小儿科。”

    文思取过外套离去。

    母亲说得筋疲力尽,要喝口西洋参茶润喉,她一副悲喜交集,女儿终于找到头主,但丈夫的生意却要关门。谁说老式女人容易做?还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是夜我与母亲两个人相对吃晚饭。她还是老样子,一直夹菜给我,叫我吃多一点,民以食为天,天要塌下来了吗,不要紧,先填饱肚子,再说,一种无可奈何的乐观,多么滑稽。

    我吃得很多,肚子痛,不舒服。

    初到纽约,瘦得只剩八十多磅,住下来以后,开始吃,拼死无大害,不如实际一点,甚至买一瓶覆盘子果酱,打开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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