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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本公主乏了(穿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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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时不同往日,广阳王府的境遇每况日下,能给广阳郡主筹划到这桩婚事,对于她来说,死而无憾。
  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忍得了孟老太君这样出言不逊,袁氏阴阳怪气的怼回去:“若真是个有风骨的,大可以求陛下收回成命,说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
  孟老太君横眉一竖:“我能让她进侯府,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
  言下之意,只怕是往后广阳郡主在侯府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这俩人就这么你一我一语,谁都不肯让步,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郑太后刚开始还劝两句,后来干脆嗑起瓜子来,瓜子皮噼里啪啦堆了半个痰盂高,津津有味看完最后这一出大戏。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郑太后才对此发表见解:“不是冤家不聚头,如今是两滩浑水做了一家人,大喜的日子,非要闹的这么不体面怪得了谁?”
  江窈兜着膝上的小木匣子,头也不抬的附和道:“皇祖母说得是。”
  “今儿人人都两袖空空出侯府,”郑太后一眼就看出里头的弯弯绕,“怎么偏偏你满载而归?”
  “什么满载而归……”江窈辩解道,“据我所知,寿合宫每个月的礼品清单,宫里头您排第二,都没有人敢排第一。”
  郑太后笑道:“礼品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最重要的要看送礼的人。”
  江窈差点手抖得把小木匣子给摔出去,怎么感觉郑太后早已洞悉一切。
  她郑重的说道:“皇祖母,我想回国子监继续念书。”
  “哀家不准。”郑太后毫不犹豫的回绝她。
  “我这次给您保证,我会勤勤恳恳的听司业授课,散学后也会认真的做功课。”江窈自己听起来都像在信口开河,更别提郑太后,“技多不压身,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果不其然,郑太后看着她摇头。
  “您不是向来爱收集经书的手抄本么?”江窈夸下海口道,“我给您抄一卷怎么样?”
  郑太后用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眼神看她,“当真下定决心了?”
  “嗯。”江窈如释负重的松一口气。
  郑太后这才告诉她真相:“其实你父皇和哀家商量过,你想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去。”
  江窈:“……”合着闹了半天,就为了哄她给自己抄一卷经书?
  其实她若铁了心要回国子监,没有人能拦得了她,更何况,对于她回国子监这件事,光熙帝肯定第一个喜闻乐见。
  江窈在三天后才正式回到国子监,天蒙蒙亮便乖巧的坐在四方堂里头。
  连自诩学生楷模的秦正卿和她相比,都显得姗姗来迟。
  令江窈吃惊的是,整个国子监,居然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回归而感到意外,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建章公主要回国子监的事,国子监众人都早有耳闻,毕竟连谢相从建章公主离开国子监起,便断言她迟早有一日会回来。
  所谓谢相诚不欺我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正卿看了一眼江窈桌角上的洛石砚台,原先放自己印鉴的位置被一方新的红丝玉印鉴取而代之。
  剔透斑斓的洛石,和红丝玉的印鉴挨在一起,相得益彰,似乎每一寸都写满了登对二字。
  “秦世子,”江窈唤道,“前段时日你同我提过的那件事,办的如何了?”
  秦正卿正了正神色,将进展告诉她:“那些进京赶考的书生,受过殿下恩惠后,都对殿下感激不尽。前几日才在城郊湖心亭举行的赋诗会上以您为题,用五言绝句的格律,比试期间常有佳句,等我将当日的诗集整理完毕,再拿给你过目。”
  江窈饶有兴致的问道:“可有什么点睛之笔么,说来听听。”
  秦正卿想了想,说出两句给她听,随口问道,“对了,五日后还会有一场赋诗会,殿下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同我一道去看看?”
  “可以。”这还是江窈来国子监这么久,第一次答应他提出的邀约。
  等到晌午后连枝将钥匙串交到江窈手上,江窈偷摸着去了一趟藏书楼。
  礼尚往来,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拾人牙慧的人。怪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撕了他给自己的字帖,高下立见,他的气量越大,越显得她小肚鸡肠似的。
  藏书楼和她上一次进来时完全不同,虽然照旧封死着木窗,却灯火通明,江窈观察后发现应该是用了长明灯的油芯。
  连宫里头点长明灯前都需要掂量一番,可见国库最近丰盈,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阔气。
  她循着第一次谢槐玉带她来的记忆,翻遍了顶层的书架子,尽是些绝迹的历代书籍,连个字帖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别提什么谢体字帖。
  最终江窈空手而归,心不在焉的坐在松软的倚垫上,琢磨字帖的事情该何去何从。
  她沉浸在懊悔的情绪里,连谢槐玉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都不知道。
  谢槐玉大手一挥经过她的眼前,变戏法似的又扔给她一副新的谢体字帖。
  崭新的宣纸页面摆在她眼皮子底下,一二三四五六七,横平竖直撇捺钩,晃得她眼疼。
  江窈真的很想掀桌,她终于体会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个什么滋味,可是她不想重头再爬格子。


第35章 
  江窈刚回到国子监的头两天,日子过得按部就班。
  谢槐玉除了给她扔了个字帖以外,没有再鸡蛋里挑骨头似的为难她。
  再加上她相比较以前,作风收敛许多,每回谢槐玉经过四方堂外头,她都是坐姿乖巧,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她的主意打得很好,等谢槐玉放松警惕后,她再慢慢的将敌人进行一步步蚕食,利用她在国子监呼风唤雨的号召力,进而弹劾谢相,扒了他内阁大学士的官职,让他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但江窈没有料到,聪明人往往都会想到一个地方去。
  谢槐玉也是这么打算的,小公主天生是个受不得约束的性子,他便不能急于一时。凡事都要有个度,矫枉过正就不好了。
  小公主既进了国子监念书,学业这一块,无论如何都得给长安城的女子树立个顶漂亮的榜样才对。
  谢槐玉的奖惩制度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并且一改之前光明正大的作风,不知不觉的渗透到了江窈日常生活中。
  等江窈发现时,她已经抄了接连三日的书。
  刚开始么,四方堂的同袍都在抄书,美名其曰做功课,好在抄书量少,几句话而已,江窈没有再给自己搞特殊化,就这么应付着上交功课。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抄书的范围对象,从群众化演变成了个体化,最恐怖的是,她的抄书量正在逐日递增。
  江窈当即就撂下笔杆,开始摸鱼耍滑,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方案坚决实行到底。
  连枝无奈之下,只好替她做起功课来,经过上次的国子监失利事件,连枝从中吸取经验教训,模仿起江窈的字迹来。
  其实连枝本来底子就不差,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模仿江窈的字迹之后,她的笔迹都变得软趴趴,跟个没骨头的似的。
  江窈对此只能装无辜,她心里多少清楚点原因,可能是因为谢槐玉亲自指导过,但她又不愿意承认这个原因。
  结果第二天江窈就被司业当众点名批评,并且将她的功课当窗花似的糊在窗户纸上,公布于众,以儆效尤。
  等到下午时,窗户纸上已经贴满乌七八糟的功课,各式各样,有拿司业作打油诗的,有乱涂乱画瞎涂鸦的,署名都是些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合着闹了半天,她成了枪打出头鸟的那只鸟,江窈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江窈忍不住犯嘀咕,司业以前从来没有插手管过她在国子监的学业,现在却忽然转了性,跟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的似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功课由别人代写。
  当天散学回宫的路上,江窈故意叫车夫窝在巷子角里。
  她挑开轿帘,选择暗中窥探,果不其然被她抓个正着,谢槐玉正在国子监门口和司业攀谈呢。
  江窈挺想去找谢槐玉问个清楚,但她又不想做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最主要的是,她实在摸不清他造访国子监的时间规律,阴晴不定,就跟天气预告里头的多云似的,多一分是晴天,少一分则成了阴天。
  她心生一计,让连枝在小厮里给她找了个人形真眼,负责记录谢槐玉每次来国子监的时机。
  时刻警惕着,以便不时之需。
  这一天晨光拂晓,江窈正支着手肘打盹,脑袋时不时朝桌案上嗑一下。
  秦正卿许久没见过她这副别开生面的模样,想起她前几日的凌云壮志,握着拳头连连清咳,硬是把江窈从周公身边拉回来才善罢甘休。
  江窈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她倒不是被秦正卿吵醒的,搅她清梦的另有其人。
  国子监的庭院里人声鼎沸,有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最为刺耳——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四方堂的人是你能够伺候得么?”
  “爷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嫡庶有别,安安心心窝在犄角旮旯里头念书。”
  “不过是个小哑巴,烂泥里生出来的东西,听底下人议论,你是那青楼窑姐儿生出来的糟践玩意,撞大运被夏主薄领到国子监来。”
  江窈顺着半开的窗扉望出去,匍匐在地上的身影瘦小,粗衫布衣,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她对这个人依稀有些映像,连枝刚给她开小灶的头几天,他都蹲眼巴巴的蹲在灶台外头,隔着一道栅栏,袅袅的炊烟盖过他苍白的脸。
  连枝四处打听后,告诉她这人名唤哑奴,生来不会说话,原先是夏主薄身边的书童,可惜夏主薄辞官回乡前万事都想得面面俱到,唯独遗漏了他。
  至于言语刻薄,出口伤人的那位姓贾,单名一个平字。
  贾平这人吧,江窈自打从刚进国子监第一天起就早有耳闻,长得歪瓜裂枣不说,平日里和肃王走得很近,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贾平的人品可以用劣迹斑斑来形容,人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但这人人里头,不包括那些庶出的纨绔公子哥儿。
  江窈当时就看不下去,拍案而起:“实在太猖獗了!”
  “殿下息怒。”秦正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心中了然,“想来殿下自幼生活在宫中,并不清楚外头的情况,长安城凡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大多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江窈不以为然道:“所以秦世子早已习以为常?”
  “知道冲撞了爷是什么罪过么?”贾平撩起下摆,厚实的靴底踩在哑奴背上。
  哑奴嗑在地砖上,却没有因为身形的佝偻而显得狼狈不堪。
  江窈顺手抄起戒尺就朝贾平砸过去,戒尺从贾平的额角划过去,留下一个红印,贾平“哎呦”一声,跟受了什么大伤似的,开始哭爹喊娘。
  直到一袭胭脂红的裙裾捡着石阶下来,裙裾上的织花样式逶迤,仿佛天上堆砌的云朵似的。
  江窈气定神闲的走过来,眼风都不屑刮他一眼,微微低了低腰骨,朝地上的哑奴摊开手心。
  “起来。”她的声音清彻,让人想到破晓时的晨曦。
  贾平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心里却冒起一肚子坏水来,听说小公主是个耳根子软的,他应该能蒙混过关。
  哑奴抬起一张白净秀气的脸,他试探性的看向江窈,得到江窈再三笃定的眼神后,才战战兢兢拉住她的袖边,只一瞬间便又松开,恭敬的站在一边听候差遣。
  贾平咬牙切齿道:“殿下,您可千万别被这小子的皮相给蒙骗,看上去挺人畜无害,这个月都给我使过三回绊子。”
  江窈丝毫没把他叽里呱啦的一通话听进去,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欺负哑奴么?”
  一时间,贾平周围的人都朝后退一步,留贾平一个人杵在原地和江窈对峙。
  贾平扯了扯嘴角:“……”这些人死不死啊,枉费他平日里带哥几个听曲玩鸟。
  “你父亲可是在东宫当值的贾太傅?”江窈下定决心,她偏要借此事证明自己,国子监这一亩三分地是她的地盘,就拿上次吕维康的事情来说吧,即便谢槐玉没有出手,她也一定可以料理得很好。
  “正是。”贾平承认道,“但是这事殿下您不清楚,和家父扯不上什么关系,分明是这哑奴存心和我过不去,整日里盯着我的一言一行,一字不落的告诉司业,为了这事,我都挨过父亲三回打。”
  江窈作为昔日里同样稀里糊涂混日子的门生,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不对呀,自己现在已经洗心革面,组织上都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挑了挑眉:“这不是说到底又和你父亲扯上关系了么?”
  贾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给这位祖宗跪下告饶,“话说得倒没错,可听起来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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