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勇敢的网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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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他是不应该列在《国情咨文》的次要位置的。起码对于吸引外资是非常有利的。外国人一看，几个高鼻子经理和手下们们在办公室正愁情满面忧虑公司的发展，一个读过那篇文章的科长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来说：
〃我发言：我们到中国去，那里的男人都不行！都被什么东西欺负成了傻爪！真的！〃
这不就引来了一批资金了吗？
外国人多数比较幼稚，不像我们，好像天生就怀疑这个世界在坑蒙怪骗我们，到处都是阴谋和陷井。外国人你一说他就相信了。就说那一次我从卢沽湖回来吧。在下山的公共汽车上，各种皮肤和操各种口音的外籍男女〃唧里哇啦〃地说着话，我就狠狠狠批评了他们一顿，我说：
〃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到西湖昆明湖，要学上山下乡，来这野山荒湖。唵！想参观'母系氏族'社会！唵！啊！中国的土地上哪里不是母系氏族社会？不跑到比较集中的大城市参观比如北京上海和重庆，要跑到这里来舍本遂末！。唵！啊！〃
有三个荷兰人听到我这番〃很官方口味〃的讲话，立即从前面的坐位起身朝我走了过来，车抖得凶，他们像跳摇滚舞一样摇起过来。但一到我面前，立即恭下身来，三个站成一排。〃嘿嘿〃地直往脸上堆笑。靠山岩一边站的那个因为有二米八九的个子，干脆蹬下来。他又不断地回头给他的女朋友挤眉弄眼的，他的女朋友给他递过来一包烟。他拿出一支替到我面前说：
〃抽烟，抽烟。你批评得对！我们立即改正。我们马上去中国的'正'土地上参观母系社会。嘿嘿，你批评得对，批评得太好了。要没你这位领导的批评，我们一行二十多个外国人还将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虽然是个男人，但一生并没有当过什么领导。这一回虽然是冒充，但还真过了一番饱瘾。最后我还是表扬了他们一句：
〃态度倒还不错。就不送你们去劳改了嘛！〃
我话音一落就学着一切教育人民的电影里的领导的风彩，从坐位上站起来，点上一只烟，盯着窗外遥远的青山。看起来若有所思，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我站了很久，害得这三个颇领悟我国国情奥妙的外国人一直不敢直着身子，蹬着的那位红头发（是天生的，不是在衔上染的）小伙子也若同个大玩俱在那里不敢动弹。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
〃就这样活下去，有前途。唵。〃
这时候这一车剩下的外国人早已没坐在坐位上了。全在过道上一条直线下去地蹬着。第二排那个年青人开始还很不情愿，但她的女朋友用半尺长的指甲直掐他的大腿，暗示他赶快蹬下，我听到那小女子低声说了一声，我不懂她的西班牙语，但我基本上可以猜着翻译出来：
〃你不想活命啦！他是中国的领导！〃
她说完这句话就觑了我一眼想看看我的反应。我没什么反应。今天我心情好。阴风惨雨泥石流暂时不会发生。末了，一个加拿大老头带头，把她女儿用的口红、防晒霜、面膜、眼影膏、眉夹给我送了过来。他毕竟年纪大些，要醒事得多。接着大家都过来了，全都拿出女朋友用的化妆品来堆在我面前。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我脸色红润、堆满肌肉，表面上还是个人，其实是阴郁狠毒得吓人的太监。起码内心是个太监。在太监的周围，谁敢高枕无虑呀！
我也许是逼成这人妖模样的。像我此刻教育这群外国人一样，在我的一生里，长期的教育培育了我蛇一样阴险冰冷巨毒的阴性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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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燕晓东
感谢作者燕晓东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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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入学须知》（１９９９版）
八月，秋高气爽，被中国社会学人士称为〃黑色七月〃己经过去，高考的以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为舞台的大话剧落下了帷幕。现在是该给〃中举〃的人下榜了，当然，现在又不是古代，诸多方面都有了长足的改进，在县城贴告示并配以敲锣官敲锣喊话的方式，早己不符合现代化的需要。因此故，改为了把通知书用信寄给考生的方法，高级多了。但是，那《通知书》实在太简单，忽略了许多东西，都还很重要，所以，我拟定了一份适合各大学的通用文案，通过媒体刊登出来，提供给各大学。这是免费的，各校皆可以使用任何形式的全部或部份摘录，不会引起版权官司。算是本作者为教育事业做的一点社会福利吧。用起来也挺便利，在装《通知书》的信封里装上以下文稿就行了。
考生___
（横线内填姓各）
首先恭喜你！你已荣幸地被我校录取，你将是一名我国的大学生了。但是俗话说好事多磨，做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亦远非易事，因为你们刚刚中学毕业，年纪幼稚，又一直从学校到学校，对于复杂的社会知之不多，但大学就是一个社会（起码是一个社会的缩影），所以，在此必需将一些重要的事项作个说明：
一、大学也顺应形势，逐渐与市埸接轨了。现在，大学就是一家公司。公司当然是讲利润，而不是跟你讲什么道德、甚至学术。如果你家里有钱，你其实可以只做个样子，在学校来玩几天（校园里的风境是相当优美的），然后拿着文凭扬场而去。当然，你得按一个〃议价〃把钱付结我们；你可能只在学校里呆过一周或半个月，但你己是一名我国正规的大学毕业生了。学校里头，一切学位，从专科、本科到硕士、博士甚至客坐教授、荣誉教授，都有明码实价的价格。作为高等学府，我们不像一般商号及商人那样狡诈，价格是绝对童叟无期的。当然，你愿意节约几个臭钱（有些人就是这样不会算帐！）；那么，我们就替你准备好了寒窗苦读的计划，不仅有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地雷阵，同时配以专司此职的训练有素的讲师和教授，他们成熟的老练的战斗技巧，会令你们吓破胆，四年或五年的折磨，若是挺过来了，也是遍鳞伤，如果挺不过来，你就休想毕业，别怪我们手下无情，所以在这里，我们把招吁打在前面。当然，如果你家里是贫穷的，本来就没钱，那也没办法，你别无选择，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二、校园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也是五味俱全的，９０年代的校园生活可以按我们中国特征的数字化管理的标准文本称为〃一二三〃，一就是〃搞活了〃，二就是〃开放了〃，三就是〃乱套了〃。教授们或者在校门口卖烧饼或者提个皮包在这个公司那个公司窜来串去，这就是搞活；四川联合大学刚刚安了一台避孕套自动售货机，用避孕套就方便多了，这就是〃开放〃；女大学生在外面挣钱，坐台的每个学校都有，人数越来越多，潮流越来越猛，这就是乱套。倘若你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在此还要向你推荐一本入校须知的入门书《落泪是金》。你必需马上去买来这本书看看，以最终决定，你倒底还来不来，进来这后再后悔那就晚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三、有些同学可能在中学就有些特定的爱好，比如天文学啦文学啦数学啦，我们得向你说明，一切爱好，都要适合中国的国情才是好的，才是有用的。不管你现在己被决定学哪个专业，你必需认清现实的情况，不要钻进了牛角尖，否则是危险的。比如你想做一个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比如你想做普希金那样的诗人，比如你想做爱因斯坦那样的科学家，就是患了幼稚病，你毕业后哪个单位要你？如果你想找到饭吃，要多学些适销对路的技能，数学专业的就可以多学些建筑材料预决算嘛；地球物理专业的就可以多学些土壤知识、拖拉机修理技术嘛；考古学专业的就可以多学些怎样开旅游公司嘛。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和我们的国情和时情接轨，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而不是爱因斯坦、普希金那一类，他们俩个，在我们这里都没有用处。我们举国上下，正在做生意，要认清形势，不是在搞科学，也不是在搞文化。
四、现在有人看不起大学，说了许多难听的坏活（在此拒绝搞录），你们还是要有信性，无论如何我这里的文凭总比那些广东人、福建人在街上卖的文凭好吧，虽然，我们的教授们知识、才能和智商都不一定很高，也有大量的假学术、伪知识，但总比不学要强些吧。就算你学一点假的东西，也好走向社会以后以牙还牙，以假对假，这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所以，不要听那些惑众的妖言。兹为善劝。新生同学们，到此为止，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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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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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错一下（杜甫）
杜甫原籍襄阳。这地方偏僻，离大城市远。杜同学由于偏科，没考上大学。因为写得一点诗，就自以为了不起，就去京城混。结果在园明圆与那一帮画画的、写小说写诗的裹在一起。整天被警察追遂，又被居委会的老太婆整天盯梢。混了两年，那日子没得说。整天没饭吃，没饭吃怎么办呢？上午一般睡觉，直到中午，这样早餐就可以免掉。中午起床洗了脸，就四处窜门，看看在哪个作家或画家那里能碰上一顿回肉。晚饭照样重复这种方式。
时代不同了，诗人没饭吃正常。杜甫去得最多的是于坚那里。有一天去混晚饭，于坚正在写他那首《尚义街六号》①。这是一首写诗人没饭吃、只好混饭吃的诗。这诗是写在一包春城烟烟盒的里层的，杜甫看了看，便拿出他自己的旧作《春望》来。对躺在床上剪指甲的于坚说，〃你斧正斧正？〃。于坚说，〃你读来听一听。〃。杜甫就朗诵起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于坚也比较感动，两个人好一阵无言。接下来于坚请杜甫到门外小馆子里吃了顿成都的炖猪蹄和青椒肉丝。于坚好心相劝，你还是别写诗了，也别在这京城混。这哪里是你的地盘呢，既然你老婆在成都，还是回你成都去。找个什么事儿做，写什么诗呢写！看你这人一副老实骨肠，估计开公司行骗也不行。那就找老婆的妈想想办法，她是土生土长的成都城里人嘛，摆个烟摊、修自行车摊什么的。才是正路。要你去云南和西北贬毒，去安徽贬女人，或者开妓院，去海南搞走私车，看你这样儿也不行！但这世界并没有更多的路让你选。你不能一辈子混饭吃下去呀！
你再也别盲目自信了。以为是诗人。你的正式名命应该是〃盲流〃。派出所隔三差五就要喊你去坐坐。用警棍和拳头安慰你的身体，你其实也算不上这个国家的公民，你只能算〃盲流〃。
杜甫听了，眼泪牵成两条线往下流。但还是听了于坚的话。是夜乘一辆慢车回成都，列车甚挤，他开始睡在货贺上，上厕所时位子被人占了，他就爬到坐椅下的地面去睡。这时候，有人听见他口中喃喃，模糊不清的声音，混杂着流泪的声音、抽泣的声音：〃让我回唐朝去吧，让我回唐朝去吧。日他个娘哟！〃
注：①当代诗人于坚作品。叙述了诗人的荒诞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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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错—下二（李白的简历）
李白，1950年生于新疆碎叶县碎片乡，系一乡下佬。
三岁至五岁，在碎片乡的地头田间跑，有时侯跑掉一只鞋子，便用手提着回家，被父亲一顿很揍。屁股上一条一条的红印。
五岁至十岁，在碎片乡小学就读。语文成绩优，数学成绩差，表现一般。不太歉虚。五年级下学期，免强加入了少先队。戴上了红领巾。
十岁至十二岁，在碎片乡中读初中。语文较好，数、理、化较差。表现中等。
十二岁至十五岁，考入碎叶县一中，语文成绩一般，数理化一踏糊涂。性格古怪，孤僻，表现一般。常写歪诗。并念与同学听。多次受到语文老师的批评。三年级下学期，加入了共青团。
十五岁至十八岁，在家务农。参加了县上的红土兵组织，写过大字报，分别在县革委会门口的砖墙上，碎片乡中学的柳树上张贴和悬挂过。与串连的革命小将坐火车去过北京。住宿在天安门广场的露天下。受了点风寒。吃了两付中药方好。
十八岁至二十五岁，在家务农。不太守本份，田地荒芜，被村里人笑话，〃这厮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