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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胭脂乱:风月栖情-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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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讨了这差使,带了你去玩玩?”
去浏州玩?
浏州称帝的皇甫君卓,算来还是我的兄长,原来的大燕崩解,母亲也已去世,他便是对我母亲有甚不满,如今我已是北晋的秦王妃,也不会再将那些旧帐记到我头上来。何况雪情姐姐嫁给了那个秦先,我也想着她了。虫
“安全么?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儿?”
我喜孜孜地问。
“应该没问题。如今中原鼎立的三方势力中,皇甫君卓势力相对较弱,巴不得我们和南越拼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绝不会对我们不利。至于正事儿嘛……”
安亦辰嗤笑道:“父皇春秋正盛,秦王新胜之将,太子魏王,暂时稳住自己阵脚就不错了。所以,如今,怎样让秦王妃开心,让她快快为秦王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正事啊!”
我啐他一口,却是满心欢喜。
安亦辰到底了解我,知道我生性好动,怕闷坏了我,居然想到要带我出一趟远门,既散了心,又见着了亲人,只怕还想着趁机日日与我相处,好我们弥补这么多时候的分离之苦,就算是一举三得了。
这一日,我们是最早离宫的。自我在宫中滑胎之后,安亦辰对我入宫之事极是谨慎,甚至严令过茹晚凤,若是宫中有事,即便皇后懿旨,也必须找出借口来,不能让我入宫。如今即便他守在身侧,只要我在宫中,他便不肯在宫里多呆片刻了。
想来那日落胎之后,我接连许多日子命悬一线,他也受尽惊吓,从此如惊弓之鸟一般,一见我入宫,便怕得不行了。
宫中之人,大多对我笑脸相迎,又知谁是口蜜腹剑,谁又奉了命令,随时准备暗害于我?
或者,安亦辰对于京城中除了秦王府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放心。
身为大晋朝最尊贵的朝廷命妇,竟只有在秦王府才能确保安全,想来真有几分悲哀。
若是……若是安亦辰得登大宝,想必就不会有这种顾忌了吧?
为自己这个想法吃了一惊,但旋即想到,若我有此想法,只怕安亦辰的念头更是强烈,他本就是个雄才伟略志在天下的人物。
可即便是新胜,他最佳的行动,也应该是留在京中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
晚间就寝时,我遂和安亦辰道:“亦辰,不然我们还是留在京中吧,大过年的,四处走走亲戚,也不错啊!”
安亦辰怔了一怔,侧头笑问:“你还有什么亲戚在瑞都?”
要论当日的大燕王朝,皇亲国戚自然是不少;但经历那么多年的山河动荡,只怕在瑞都之中,已无人敢自认是皇甫氏的亲戚了。
“我是没有亲戚,可你不是有很多亲戚么?你的好部下好兄弟,我也可以跟着你走动走动,帮你联络联络你兄弟那些枕边人的感情啊。”
我巧笑倩兮,趴在他厚实的肩上,调皮地往他的脖颈吹着气。
安亦辰捉下我的手,捧住我脸庞,眸如黑玉生辉,笑得煦如春华绽耀,柔声道:“栖情,你不要多想,我会把什么都处理得好好的。你只需……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王妃就好。”
他的声音低了一低,更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就如,未来,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皇后。”
他并不掩饰他的野心,他内敛的霸气,那样清晰地在眸中跳动,如同每日清晨的海中朝阳,随时跃跃欲出,射出夺目光芒。
我当年竟是对的,我猜测他将在乱世中大逞身手,最终可能成为绝世枭雄,甚至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而我猜错的是,他并没有成为我弟弟君羽的对手,或者说,君羽根本不曾有机会成为他的对手。
当日我一意要杀他,算是枉作小人了。
“想什么呢?不管想什么,只许想我一个!”
安亦辰很霸道地说着,略嫌冰凉的手滑入寝衣,触着我温热的肌肤,激起一层的粟粒,迫得我呻吟一声,倒在他怀中……
隔了几日,果然有了圣旨下来,让秦王与秦王妃作为大晋使者,前往东燕贺云太后五十大寿。
旨意下来,安亦辰更是繁忙了,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说是与兄弟部属饮酒作乐,背地里不知在商议着多少的大事,必然在为几日后的远行未雨绸缪,以防不在京时为太子、魏王所乘了。
因夕姑姑身体并不很好,又是春寒料峭的正月,我便将她留在屋中,只带了茹晚凤和另外两名侍女随行;安亦辰向来有贴身侍卫,到时深入异国,自然要将身手最高明的带去。
于是,人员的选择,行李的打点,一直忙乱了好几天方才准备妥当。懒
元宵节照例到宫中请了安,领了晚宴。第二日,我便与安亦辰踏上了前往浏州的路途。
一路车马浩荡,扈从甚众,所备礼物亦是丰厚,除了给云太后的贺礼,另有我私下给兴武帝皇甫君卓以及雪情姐姐的礼物。
论起浏州与瑞都,相隔原是不远,即便车马众多,有个六七日,也可以到了。但安亦辰有意让我散心,每到一处稍好的景致,便停下车来,挽了我的手,伴我游玩赏景,直至日暮,直至月升,直至素辉满地,方才相携而回,相拥而睡。
此时正值初春,嫩柳初吐鹅黄,碧草茵茵萌绿,兰惠芬芳,瑞香始烈,百花俱已倦睁睡眼,懒伸翠枝,比起二三月的百发怒发,别有一番清新况味,一路与安亦辰边行边游,笑语如春蝶翩跹,只在我们的马车附近徘徊不去。
很多年后,我一直想着,是不是,那一段简单和美的游乐时光,透支了太多未来的幸福?如果我从不曾离开瑞都,从不曾再遇到他,从不知道那许多被刻意瞒去的真相,我会不会永远裹足于秦王府中,永远躲在安亦辰的荫护下,永远做我无聊而快乐的幸福小女人?虫
或者,根本不会有如果。
一切,都只是我的劫数,安亦辰的劫数,以及,宇文清的劫数。
我们的生活,是一个圆,我们以为,圆的终点,是圆满。
却不知,圆的终点,亦是起点。
当重回起点,看到原来不曾留意到的阴谋和算计,心竟会在一瞬间破开,碎裂,淋漓一地的血肉模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悲哀,谁的凄楚,谁的痛苦。
一路留连,到了廿六日,我们才来到了浏州。
皇甫君卓早派了人出城迎侯,一径接入驿馆,安顿下来,当日便去浏州的燕皇宫晋见我那皇兄皇甫君卓。
皇甫君卓虽是我同父异母的长兄,但他母家卑贱,我幼时即回了自己封地独立生活,跟我不曾见过几面,因此给我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他的容貌来。
待此日见到时,才发现他居然和父亲长得有四五分本相似,均是极俊伟的面容,圆润面颊,挺直鼻梁,双目有神而不见凌厉阴狠,看来斯斯文文,再辨不出是手下强将如云的一国之君。
他在丰华殿见我时,眸光很是莹润,待见我浮动泪影时,已亲身站了起来,下阶挽扶道:“皇妹请起!”
这声皇妹,让原来很模糊的骨肉亲情顿时明晰起来,淡淡的泪影立刻瓢泼成难遏的哀伤,泪零如雨。
忽然之间,便明白了雪情为何坦然地接受了皇甫君卓的赐封和赐婚。他与我们,原本便是骨肉相连的亲人,而我与雪情作为公主,与他的皇位权力并无利害冲突,更可为他博得友爱弟妹的美誉,当日若我不去黑赫,投了皇甫君卓,大约境遇也未必会如我当时所想象的那般糟糕。
皇甫君卓想必也想起了故国故人,眼圈也是通红一片,慨然道:“当日朕本想亲身去接文惠太后和皇妹前来浏州,因战事纷乱,未能成行,秦先又不会说话,委屈太后和皇妹到极北之地呆了那么多年,每每想起,心中很是不安。好在一番波折,如今皇妹嫁得秦王这等少年英雄,也算是终身有靠,朕也就放心了!”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秦先当日没有断我和母亲后路是真,而且他居然记得我母亲的尊号,也算是有心了。
我遂也称其为皇兄,和安亦辰一起在皇宫中用了晚膳,好好叙了旧,方才出了宫,回到驿馆之中。
茹晚凤等人已将东西全部收拾停当,看床铺摆设,一色都是极好的,因从人不少,两侧偏房,也都住满了人,足占了整个的东垮院。
但茹晚凤的脸色有点古怪,不时看向我和安亦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奇道:“晚凤,怎么了?”
茹晚凤慌忙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晚凤想着,王妃与兴武帝虽是兄妹,但从不曾一起住过,感情淡漠得很,如今突然对王妃那么好,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是啊!”安亦辰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背了手道:“不会想着,你这个皇妹的婚姻没得到他同意,所以不作数,想把你另许他人吧?”
我笑道:“好啊,叫他再给我一个安亦辰吧!只要他不怕头疼!”
皇甫君卓待我还算亲热,但对安亦辰,与其说敬重,不如说猜忌更多些。如果大晋有两个安亦辰这等出色的人物,他这个皇帝,也该坐立不安了。
说笑一会,天色已经不早,遂各自睡去。路途奔波劳累,我也倦乏得很了,沾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迷糊间,安亦辰起身出去,我只当他起夜,也不放在心上,不一时他又回来,扑了满身的冷气,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时,让我冻得直哆嗦,咕哝道:“屋中不有夜壶么,干嘛跑外面去?”
安亦辰不答,只是搂紧了我,深深浅浅地在我面颊吻着。
我正在半梦半醒间,一边抱怨着,一边已心疼地缠到他身上,用自己窝在锦衾间的温热身体,去捂他凉嗖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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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里,安亦辰很是健壮结实,再冷的天,胸膛也会很温暖,但他刚出去片刻,仿佛连骨头都给冰了一冰般,好久都没有暖和。
而他的吻一直没有停止过,一双有力的大手不断在我肌肤上游移,挑逗着我的**。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迷蒙间接受着他的爱抚和**,只觉他今日比从前疯狂许多,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揉到他骨血里一般,丝毫不理会我承受不住时的低低呻吟和哀求。懒
一时云散雨收,我的睡意已给折腾得差不多了,透过窗边一盏朦胧的小烛,看到了安亦辰一贯沉静温雅的面庞,泛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那一霎也不霎盯着我的眸中更有一种从不曾见到过的惶乱不安。
我迷茫问道:“亦辰,怎么了?”
安亦辰恍然大悟般摇了摇头,将被子又掖了掖,把我的头整个埋入了锦衾之中,脸紧紧贴住他的胸膛,自己也钻到漆黑而暖和的被中,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扑在我的额上,呢喃着问道:“栖情,你喜欢着我,是么?”
我听到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也很有力,不规则地冲击着耳膜。
“是,我喜欢亦辰,很喜欢。”我叹息着回答。
我当然喜欢安亦辰,他如此优秀,待我如此的好,我怎么可以辜负这一份深情?又怎能抵挡那日复一日积累的情感?虫
“只喜欢我一个么?”安亦辰的声音很急促:“再没有其他人了,是不是?”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半夜三更,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或者我该哄哄他,告诉他我只喜欢他一个,永远只喜欢他一个。
可我不想对他撒谎,也不想否认,只要想起那个人来,我的心底深处,依旧会痛,如针扎过一般,尖尖锐锐地刺痛。
那种刺痛,是因为恨。
可那种恨,又何尝不是因为爱?
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几乎占据了我少女时期所有的梦想和冀望,我想我应该还在喜欢着他,喜欢着白衣。
却不是宇文清。
那个宇文清,那个抛弃我的宇文清,那个另有所爱的宇文清,那个追杀安亦辰和我的宇文清,和我所爱的白衣,应该是两个人。
“栖情!”
安亦辰扣着我的肩,掌心的温度很低,带了不能确定的潮气。
我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回答:“亦辰,我还喜欢一个人,但他已经死了。”
我喜欢的白衣,应该是死了,死于华阳山清心草堂的那场大火。
至于宇文清,他和我唯一的关系,就是仇恨,家仇,以及国仇。如果还有更多,那便是一纸我视若敝履从不曾当真过的婚约。
安亦辰听了我的回答,没有说话,只是扣住我肩的手,又紧了一紧。
我将头深深埋入安亦辰的胸口,听他激烈的心跳,我满足地用手指抚他光洁而紧实的肌肤,微微地叹息,问道:“亦辰,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
我再不信,这世间,有比安亦辰待我更好的男子。
打个呵欠,正要睡去,安亦辰低沉的声音又萦回在耳边:“栖情,你能答应我,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辜负我么?”
“嗯,不辜负。”我奇怪地问:“亦辰,你今天怎么了?”
他从不是多心的人,而自我滑胎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后,二人感情更是亲厚无间,他再不曾如初回京那般忐忑惶恐地问过我这些问题。
“没什么。”安亦辰放开我的肩,指触如蝶儿般从我的肌肤温柔掠过,深深凝在我面庞之上,很认真地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我,不许背叛我,否则……否则,我绝不饶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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