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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蒙田随笔全集-第109章

小说: 蒙田随笔全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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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竭的源泉——观点、梦想、欲望一充分显示出来,因此,它比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插曲都更清楚地让我们明白,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又从这个世界消失根本是一种偶然。



蒙田写道:“我研究自己甚于研究其他科目。这是我的玄学,我的物理学。”我们应当逐字地、准确地理解这些话。玄学和物理学对人这种动物作出的解释,他预先就拒绝认可,因为,是人“证实”哲学和科



学,哲学和科学由人来解释,而不是人由哲学和科学来解释。比方说,如果有人想把精神和肉体孤立开来,把二者归于不同的本原,那么,他可能一笔勾销那些有待理觯的东西;诸如“怪物”、“奇迹”、人。凭心而论,我们不可能解答人这个难题,只可能把人作为一个难题来描述。由此我们感到,对人的研究犹如一种得不到发现的探索,一种得不到猎获物的狩猎,但这并非凭兴趣行事者的毛病,而是在描写人时唯一可能采取的恰当方式。“人世不过是一所学习和研究的学校。”这就是为什么蒙田如此关注思想的连绵不断,梦的自生自灭,而且这使他有时成了普鲁斯特的先驱,仿佛他早已认为,战胜时间的唯一办法便是描述时间。



他关注人的偶然性和未完成性,从这一点看;他站在宗教的对立面一如果宗教是一种对人世的诠释和一把解开人世之迷的钥匙的话。虽然他常把宗教置于探索和批驳的范围之外,但是他的话语和文字中没有一点促使人信仰宗教的成分。我们生活在“秽》和乌合之众之中;”我们被系在“宇宙最沉闷、最腐败的那一部分。”动物的本能比人的理性更完美。我们的宗教是一种习惯广我们是基督教徒跟我们佩里里袼人或德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割礼、斋戒、封斋期、十字架、忏悔、教士的独身主义、祭仪中使用圣语、上帝化身为人、炼狱;所有这些基督教的组成部分在异教中都能找到。在每个村子里,蒙眛无知和道听途说在我们眼皮底下制造着圣迹。柏拉图学派的一则圣徒传记把苏格拉底说成是某个圣女受阿波罗神惠顾后所生。在荷马的作品里,人们找到了所需的一切神示和预言。归根结底,宗教揭示的东西与疯狂的人类在地球上创造出来的东西没有多大区别。剩下的是要弄明白,是否应当由此推断——正像蒙田有时做的?



那样——野蛮人的宗教已经受了神灵的启示,或者说,我们的宗教仍处在野蛮阶段的回答可想而知,因为他甚至责备过苏格拉底装神弄鬼;精神恍惚。在道德上和认识上,他都认为尘世的一切是互不相关、不合逻辑的,任何联系都是超自然的。他说,人们可能后悔自己的某个行为,却不会后悔生下来是自己。而按宗教的说法,人倒是应该后悔这一点的。不存在什么来世再生,我们不可能取消自我的任何东西:“我一向我行我素;在世上保持完整的自我。”他将几个已进入永恒的人排除在外,不过对他们多少表示杯疑,并补充道:“思想超凡卓绝而道德阴暗低下,我总觉得这是一种奇怪的配合。”



对于基督教,蒙田保持着一种不求甚解的愿望。当他把宗教螅糜诓皇芘赖牡匚皇保颐俏裁匆衔鞘且恢中槲蹦兀孔诮逃兴扇≈Γ捌嬉臁北A粢幌兀牢颐堑拿耸敲找话愕牟豢芍K飧雒蕴峁┑闹种执鸢付加胛颐强膳碌纳孀刺嗟执ァW魑晌剩怯懈莸模灰贾詹蛔骰卮穑∽诮淌侨说幕奶频囊恢帜J剑奶剖侨说幕臼粜浴<热蝗衔说暮诵牟皇亲晕衣愕闹裕嵌宰晕腋械骄娴囊馐叮敲慈嗽趸岵幻蜗肴鲜锻蛭锉谎诟堑囊幻婺兀吭跄苎挂肿∷员耸赖奈扪云砬竽兀靠梢钥献叩氖牵珀酱嬖谑裁从钪胬硇裕辽傥颐遣涣私飧鲋邪旅兀颐侵荒馨醋约旱囊庠负桶旆ü芾砩睢拔也磺笊踅獾亍⒙痪牡靥稳耸酪话惴ㄔ虻陌诓肌5蔽腋芯醯秸庖环ㄔ蚴保曰岢浞秩鲜端!彼茉鸨肝颐抢霉钩晌颐腔疃秤虻恼庵稚詈驼飧鍪澜缒兀



然而,既然摒弃了宗教狂热,不也该摒弃其他一切狂热吗?可是蒙田时常谈到斯多篇主义者,而且带着赞许。是他曾写了那么多文字反对理性,是他曾如此雄辩地指出,我们绝对无法摆脱舆论以求正面对待一种思想,然而他却“求助于在任何天性未被扭曲者身上的普遍理性的种子”。正如他祈求一个未知的上帝;他也祈求一种不



可能存在的理性。即使没有任何东西完全在“我们能力范围以内”,即使我们不可能完全自决自主,至少我们应该退避三舍,为自己营造一个冷眼旁观的角落,由那里观察我们的行为,我们的生活,就像舞台上的次要“角色”;不是吗?



这正是蒙田作品的要旨之一。“我们把自己出借绐他人;而只把自己给予自我。〃举例说,婚姻是一种机制,自有其规律及平衡条件。在婚姻里掺入激情便是荒唐。爱情使我们盲目服从他人,故而只能作为自由和自愿的行为来接受。蒙田有时谈论婚姻如同谈论一种身体功能,仿佛那是健康方面的问题,他有时对待身体如同对待一部机器,跟机器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不用说,他更是把国家列入那些外部机器,我们和这些机器发生联系完全出于偶然,我们应当按其规律使用它们,却不应投入分毫的自我。在我们与他人的交往中,想象和幻觉总是古着主导地位。社会生活中更是如此。社会生活让我们和那些并非我们选择的人,甚至和很多蠢人合作。而“和蠢人是不可能真诚商谈的,在一个刚愎自用的上司手下工作;不仅敗坏我的判断力;还会败坏我的良心在社会生活中,和疯子在一起我们自己也会变疯。蒙田强烈感到社会有一种魔法。。在社会中,每个人拿出来的不是自己旳思想,而是思想在别人眼睛里和言谈里的反光。真理不复存在,帕斯卡尔所说的自我赞同也不复存在。每个人都实实在在地异化了,让我们退出社会生活吧!“公共利益要求人背信弃义、颠倒黑白、互相杀戡,我们把这类差事让铪那些更听话、更机灵的人去干吧。”诚然。我们不能一味地弃权,因为弃权就是听别人摆布;何况,总得有国务活动家和君主。他们能做什么呢?君王不得不撒谎、屠杀、欺蹁。他这样干也便罢了,只是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别把罪行粉饰成德行。”有什么补救办法吗?洠в校惶热羲肥翟诟捎氩桓芍浣宋龋笥椅眩荒敲此遣坏靡讯坏牵羲庋啥敛荒诰危缓敛桓械接谛牟话玻徽獗砻魉牧夹囊鸦怠!蔽颐钦庑┡怨壅咴趺窗欤空绾罄从腥怂担颐侵荒芤槐叻铀槐弑墒铀SΦ北墒樱



为国家是对付自由、良心等世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的机构;但又应当服从,因为荒唐是社会生活的法则,而且不按国家的法则对待国家将是另一种荒唐。然而柏位图主张哲学家进入政府,他构想了一个公正的城邦,并试图建造这样一个城邦。“但是;在一个社会里,什么弊病需得用如此致命的药去医治呢?…柏拉田……不赞成用破坏国家安宁的办法来洽愈国家的弊病,也不同意以公民的生命和財产为代价实行改良。”这就无异于确立了贤人理政无为而治的原则……想用理性来解决一件充满偶然的事,岂不荒谬……“我曾看到国家的志士仁人郑重其事地聚集一堂;花费因家大最钱财来讨论一些条约和协定;面这些条约和协走的决定却宪全取决于贵妇们的意面或某个懦弱的男人的好恶。”预见和法律永远跟不上客观情况的多变,理性永远无法设计社会生活,在社会生活分裂为无数个人冲突的时代,蒙田甚至不愿考虑它有什么意义。我们不可能与这乱七八糟的社会达成和解。在公众亊务之中生活,就意味着“按照他人的意愿生活”。而蒙田显然想按自己的意愿生活



然而,这是他的最后决定吗?须知,关于爱情、友谊,乃至政治,他有时也发表过不同的言论。并非是他在这些问题上自相矛盾,而是因为斯多葛主义把内与外,必要与自由分割开来的主张是抽象的,或者说是不攻自破的,也因为我们的外表和内里是密不可分的。假如你蔑视某人,你就不可能始终服从他;假如你服从某人,你就不可能始终蔑视他。在某些情况下,服从即接受;蔑视即拒绝,双重生活不再可能,外表和内里不再能区分。那时,我们就必须投身于世界的疯狂,并且需要一条适用于这些场合的规则。蒙田深知这—点,而且他没有逃避。他怎么会逃避呢?他早就描写过:意识,即使在独处时,已经与荒谬混合在一起,而且它从本源上就是非理性的。他又怎么会要求意识固守住自我呢,既然他认为意识完全在自我之外?斯多葛主义只能是一个过渡。它教我们如何无視外界而生活,而判断;但它不能使我们摆脱外界。蒙田的独特之处也许在?



于:有关我们回归世界的条件和动机;他谈的很少,很少。



问题不在于要不頋一切地得到一个令人放心的结论,也不在于要最终忘掉前进路途上、的发现。确信来自怀疑。更进一步说,怀疑将揭示它本身就是确信。因此必须充分估量其广度。让我们重复一遍:任何信仰都是一种狂热,它使我们离开自我;一个人一旦信仰什么,就必然停止思想,哲理是一种不下决心的决心,它注定要否定友谊、爱情和社会生活。于是我们回归到自我,然而我们在自我中看到的仍是一片混沌,而在这片混沌的尽头是死亡一一一切混乱的标志。人们可能以为,蒙田描写的智者既然与世隔离,与他人隔离,不能像斯多葛式的智者那样在自身以及自身与上帝的内在关系中找到解释人世喜剧的途径,那么除了与在他体内还会疯狂喷涌一段时间的生命作对话,他别无联系;除了最空泛的嘲讽,他別无手段,除了对自我和一切亊物的蔑视;他别无动机。为什么不在这片混乱中放弃一切呢?为什么不学动物的样,比如长嘶的马,哀鸣而死的天鹅呢?为什么不和动物一起生活在无意识之中呢?最好的办法也许是找回孩童的安全感;牲畜的蒙眛。或是为抵御死亡将至之感创造某种自然宗教广一个生命的洧亡乃是肉千百个其他生命的过速



这一思想活动存在于蒙田的作品中。但还有另一种思想活动,而且同样频繁因为,在对一切表示怀疑之后——尤其当我们知道,任何求知的努力只能使问题成倍增加,使想澄清的事变得更晦涩难懂;无知好比七头蛇,砍掉一个头,它又长出三个一余下的是必须说明,世上存在各种观点,而我们起初总以为掌握了真理;还必须说明,怀疑是需要学才能会的。“我对人的了解胜过对动物、对死亡或对理性的了解”。笛卡尔将记住这句话。它的意思是:思想的活动和犹豫不决只是事实的一半;另一半亊实是,我们的游移不定奇妙地停止了,而且这种停止每时每刻还会显露在一些表面现象上,



至于这些表面现象,我们能指出它们经不住审视;但是它们至少看上去像亊实,并且让我们对事实有了个概念。一旦思想向自己发问,它便绵延不断,而且不断自相矛盾。但有一种行动中的思想是不容忽视的,而且有必要将它阐明。对人类知识的批判只有当我们固执地认为有一种全面的和绝对的知识时才会具有破坏性,倘若相反,这种批判使我们摆脱上述想法,那么,人类的知识便成了唯一能衡量一切亊物的尺度,成了“绝对”的等同物。对各种激情的批判不会使这些激情丧失其价值,如果这种批判能让人们认识到,我们永远不能拥有自我,激情就是自我。那时,怀疑的理由便成了相信的理由,批判的结果只会让我们更珍视我们的观点和激情,因为批判使我们明白,我们的观点和激情是我们唯一可以求助的手段,如果我们梦想其他的东西,我们便无法理解自己。那时,我们为终止自己的摇摆不定而需要的支点,将不是在令人失望的自然宗教——这阴沉的神毫无理由地倍增着自己的作品——里找到,而是在如下的亊实里:存在观点,存在真和善的表象。那时找回失去的天然、纯朴、无知,就是在怀疑中找回最初的确信,因为正是怀疑使确信变得轮廓分明,面目清晰。



其实,蒙田并不只是怀疑。怀疑是一种行为。因此怀疑不可能破坏我们的行为和行动。而行为和行动是对怀疑的战胜。《随笔》的作者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然而也正是这位作者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人的特点之一在于,我们是别人眼中的我们,别人对我们的看法触及我们的核心。他曾突然愤怒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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