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之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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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焚的苏金华二人早已失去了耐心。苏金华以买东西为由侦察到吉运不在超市内，又回去约定苏金华提着事先备好的汽油赶过来。已是十点多钟，整个村子都已人脚落定，二人站在距离超市不远的地方幻想着即将燃烧起的一片火海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似乎看到了吉庆兄弟二人在火海中痛苦挣扎的样子，一种胜利即将到来的巨大的喜悦浪潮冲击着他们。
二人先是东张西望地观察了一阵子情况，四周都静悄悄的，平时过往不断的汽车似乎也消声匿迹。苏金华小心地打开塑料壶的盖子，将汽油顺着玻璃大门的缝隙往里面流淌，油壶发出咕咕的欢叫声，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苏金华将脸扭向一边想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突然就看到相距几十米外的大槐树下竟然有一个硕大的身影，高约丈余，粉底皂靴，官袍玉带，面孔黧黑，长髯随风飘动，额头那一弯月牙皎洁明亮，放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只见那黑影巍然屹立稳如泰山，如电的目光怒视着他。“鬼！”他不由得失声叫了来。“啥？你说啥？”苏学会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狐疑地看了看他问：“毁？啥毁啦？”苏金华手中的油壶啪地一下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瞅着西方说：“鬼，那儿有鬼！”听了苏金华的话，苏学会也不由地抖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向西瞅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狗屁的鬼，金华你真一惊一炸，肯定是看眼花啦。”苏学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毛，连掉在地上的油壶也顾不上拾，拉着苏金华退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然后用火机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扔了过去。只听到嘭的一声，大火瞬间就吞噬了整个大门，于火光之中，苏金华又看到那一张黧黑的面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说：“鬼，真有鬼！”苏学会对他今天的表现感到非常的失望，但也顾不上多想，拉着他横穿过马路，一直跑到大棚基地内的墙角处伸着头向外张望。大火已经蔓延了小半个超市，并发出咚咚爆响，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烟雾还有将整个宇宙都燃烧得通红透亮的火海，形成一副非常壮观的画面，大有诸葛亮火烧博望坡的气势。“好大的一场火，够劲，痛快！”苏学会兴奋得手舞足蹈。而苏金华却丝毫没有品尝到胜利的喜悦。他又看到了大槐树下的那一个黑影，就在他正对面的十几米处，黧黑的面孔上长髯根根竖起，双目如电，额头上的月牙陡然张开，喷射出一道通红通红的火焰直袭他来。他激灵一下又打了一个寒战，嗓子里发出一个很响亮的“嗝——”声。“咋啦？你今个到底是咋啦？”苏学会很是不满地问。“鬼，真有鬼！”苏金华惊慌地说。“狗屁的鬼。你咋净说胡话嘞！”苏学会被他今晚接连几次的胡话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心虚地四下瞅了瞅，此时已经有很多人被大火惊醒，纷纷端了盆子提了水桶跑过来，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赶快走吧，让人看到了就不好啦！”苏学会说着拉起还在发愣的苏金华绕过大棚基地，顺着小胡同回到各自的家中。
从此，苏金华便添了一种谁也捉摸不透的怪病，遇到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总会突然先打一个哆嗦，然后就是一个很响亮的“嗝——”声，双眼愣怔片刻，很快就又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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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十五章
一
一甁清澈的葡萄糖液透过白色的输水管一点一滴地注入叶梅的体内，床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两甁淡黄色的药液。自从苏金华走后，叶梅的腹部就开始疼痛，并且流红不止。她欠了欠身子，从大腿根下抽出一沓被红水浸透的卫生纸扔进床边的盆子里。早晨的时候医生当着叶子的面说：“你这是动了胎气，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当时她看到叶子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非常难堪。她自己更是羞愧难当。闺女都二十好几啦，这当妈的又怀了孕，还是跟一个野男人，弄出一大堆的麻烦事来，这要往大街上一站，脸确实没地方搁。但从心底里她还真有点不甘心和吉运哥辛辛苦苦地造就的这么一个小山羊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毁掉了。“他不会死的！”她坚信，因为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小山羊羔在她体内来回奔跑的动作，两只稚嫩的羊角在她的腹壁上不时地挑动，还愤怒地质问她：“你把我的营养都放出去了，为啥不放我出去？”“孩子，我的好儿，”她用力按住腹部说：“你可千万不能出来，妈不是正在给你补充营养吗？”“不，我要出去，补的营养管**用！”小山羊不甘心地用角尖挑开她的手，还用坚硬的蹄甲践踏她腹部那一片柔软的沙滩。“运哥，你快来呀，快来管住你的好儿子吧。”叶梅忍受不住，两手死死地抓住小山羊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哼！还来管教我！”小山羊不得已停止了动作，却又不服气地说：“闺女让人家抢走啦，相好的男人刚从黑屋里放出来，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可真是半拉门子坐飞机——浪到天上啦！”
王小五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浑身精湿，还不住地往下淌着水，满脸的疲惫。一进屋就直奔套间，话未出口泪先流，边哭边说：“干娘，刚才我一出门就看到俺姐被大壮二壮抢走了，我去追，不但没救回来反倒被他们打了个半死，还捆绑住了手脚扔进水里泡了半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挣开了绳索。干娘，我是拼着命才把俺姐救出来的，实指望她……再也不搅和这是是非非，可现在……干娘，我……”
“别傻啦，小子，你姐不会跟你走的。她外柔内刚，心早就被吉庆栓死啦。”叶梅看了看王小五，很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她看到老大从门外走进来，穿一身光鲜的黄绸马褂，一点也不瘸，一进屋就用手指着她，怒气冲冲地说：“好你个**人，我死啦，你就跟着俺兄弟相好，你可知道这阴曹地府也有专门管这风流孽债的地方？我已经在那里把你告下了，阎王爷让我带你回去过堂嘞。”“不用你带我，我正准备去嘞。”叶梅出乎意料地说：“我在这阳间也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个靠山吧，也是有缘无份的，没啥盼头，在这阳间呆个啥意思，还不如去阴间清闲嘞。”“清闲？哼哼！”老大冷笑道：“阴司和阳间一样，有钱的住高楼大厦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没钱的照样饥一顿饱一顿借人家的屋檐住，就你这命还想享清闲，美死你吧！赶紧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啦。”老大说着就伸手去拉她。她却推开了老大的手说：“冤家，你先等一会，要走也可以，只是我命中还有一碗鸡蛋荷包没吃嘞。”老大说：“有道理，宁当撑死鬼，不做饿死魂。你慢慢吃，不差这一会，我等你。”老大说着就退了出去。
她睁开眼睛，那碗鸡蛋荷包依然放在桌子上早已冰凉。一阵风吹过来，透过玻璃的缝隙撩起窗帘一角扑在她身上。她感到那风冷嗖嗖的夹带了许多阴气。我该走啦，吃完了这碗俺闺女做的鸡蛋荷包就该走啦。“小五。”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王小五抬起头来止住哭问：“干娘，啥事？”她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王小五立即会意，忙端起那只碗来说：“干娘，我喂你。”喂就喂吧，儿喂娘，害不得羞丢不得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王小五用筷子夹碎一只鸡蛋，将一小块送进她的口中。有一小粒蛋黄嘟噜一下滑进她的气管里，呛得她好一阵咳嗽。王小五又忙放下碗筷取出毛巾替她擦拭干净喷射得到处都是的蛋花。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王小五终于将一碗鸡蛋荷包一点不剩的喂进她的肚子里，又揽住她的头将水也喂她喝了个干净，问：“干娘，吃饱没有？”“饱啦。”她拿起毛巾擦干净嘴唇上的残渣说：“小五，你看干娘这身子虚得很，恐怕得去医院好好的治治，你姐又出了这种事，我一个人咋也不中，你先回家换换衣服，歇一会，下午再陪干娘去看病吧。”“干娘，我这就过去。”王小五很听话地将碗放在桌子上，抹了把眼泪，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屋子。“你在家多呆会，等干娘洗完了你再过来。”看着王小五走出屋子的背影，叶梅有气无力地说。
王小五前脚刚走出去，老大后脚就折转进来，站在叶梅的床边说：“你的饭吃完了，该走啦吧？”小山样又不安分起来，将一双眼睛瞪了老大一阵子，转头问叶梅：“娘，他是谁？”“他是……”叶梅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大却很爽快地说：“我是你娘的前夫。”“前夫？”小山羊眯缝着双眼思考了好一阵，似懂非懂，又问：“娘，他叫你去哪儿？”“小山羊，我的儿。”叶梅非常爱惜地抚摸着小山羊光洁如缎的身子说：“娘要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是啥地方？”小山羊安静下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舌头温顺地舔弄着叶梅的手。老大却没好气地说：“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真的？”小山羊信以为真，兴奋得撒起欢来。看着小山羊天真无知的样子，叶梅心中突然升出一丝强烈的愧疚来。她开始后悔不应该答应老大的话，有心想推老大出去。老大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十分热情地伸出双手将她从床上掫坐起来，又替她揭开手上的胶布，很轻柔地拔下针头，进一步劝说道：“走吧，走吧，孽债早晚得还，早还晚不还。”“好，走就走，早还早心静。”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也不避讳老大的存在，撩开被子，用纸揩干净下身。然后大喘了几口气，慢慢地下了床，打开衣柜。柜子里的衣服花花绿绿，有叶子的也有她的。找过来翻过去却没有一件相中的。瘸子里面挑将军吧！叶梅最后选中了叶子的一身红色的运动衣穿在身上，大小还算合适，再配上一双洁白的运动鞋，既干净利索又年轻红火，浑身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死啦死啦，想不到还能俏一回！”
“娘，走不走啦？”小山羊有些等不及，焦急地催促。“走，这就走。”叶梅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梳理好头发，又顺手将鬓角处几根白发掩于耳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照了照，再也看不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了。“娘，看你啰嗦的。咱又不是不回来啦，快点吧。”小山羊不耐烦地用头拱了他一下说。“走，我的儿，咱这就走。既是去好地方，娘总得收拾好一点吧。咋也不能肮脏着去呀，到时候人家会笑话死的。”叶梅一边安慰着小山羊一边收拾得干净利索，最后用留恋的目光在屋子里审视了一遍，颇有些恋恋不舍地下了楼，在盛放杂物的仓库里找到半甁子农药，像喝蜜汁一样咕咕咚咚一饮而尽。
59 ＇本章字数：2394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01 08：57：21。0＇
59 二
王小五匆匆忙忙赶回家中，里里外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跑到鸡场办公室里打开保险箱抓了一大把钞票出来，再跟场里的几个工人简单地交待了工作，才慌里慌张地回到叶梅的家中。人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农药味。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吓得他走路都打软腿。待到气喘吁吁地爬上二楼，推开屋门，那刺鼻的农药味呛得他只想吐。然而他顾不上许多，一步跨进卧室里，只见叶梅躺倒在地上，从那扭曲吓人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在临死前是多么的痛苦。王小五上前伸手摸了摸，脉跳呼呼尽无，知道已经没有了抢救的价值，就将叶梅抱到床上，找一张干净的床单蒙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大哭了一场。然后上街买了一沓黄裱纸在床边烧了，再哭一阵。做完了这一系列工作，才去到四爷家中说明了情况，又找来二叔，求两位老人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小李庄把叶子接回来。得到二人的同意后，他又找来左邻右舍，自己出资求木匠买木料做棺材，又让自己的老母亲和几个妇女一块去镇上买寿衣撕孝布等等，真就和亲儿子给娘发丧一样尽心尽力。
四爷和二叔先来到叶梅家中，支应着邻居报丧的报丧，搭灵棚的搭灵棚，联系社火响器等等安排妥当。然后才另找了一个司机开着王小五的面包车两人坐上一路直奔小李庄而去。
到了小李庄的时候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天上零零星星地飘着雨丝。两人先找到了小李庄的村主任，讲明了来垄去脉，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又找到了二壮的父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把一对老人连愁带气的都犯了病，并排躺在两张床上输液，听了几个人的来意，二壮的父亲没好气地说：“谁惹下的事去找谁说。找我没用。”几个人被闪了个大长脸，只好直接找到二壮家。二壮家大门紧闭，几个人又来到一墙之隔的大壮家。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