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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波谢洪尼耶遗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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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行当,将来准有出息,很同情我,就说:‘我这里没法安插您,我有一个亲戚,在尼斯⑧城开了个大餐厅,我给您写封信去问问。’果然,四、五大后,尼斯那边来了回信,要我去当侍役,还要我内人当保管员。我的恩人对我说:‘愿上帝祝福您得到新生!干这一行您还没有经验,不过,以您的才能,您很快就会学会的!’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四处流浪。冬天上里维埃拉⑨,夏天上德国,或者来这儿,来日内瓦湖。我们这个班子常常从这儿搬到那儿。”

①法语:大旅社。

②不准确的法语发音,意为“厨师”。

③法语:金屋餐厅。

④法语:公寓。

⑤法语:英吉利咖啡馆。

⑥波特文牙汤是用克瓦斯、鱼和蔬菜做的一种俄国式的汤。

⑦法语:俄国老爷。

⑧在法国南部,滨地中海,是个著名的疗养地。

⑨在法国的土伦和意大利的斯比塞之间的地中海沿岸狭窄地带,为著名疗养地区,尼斯亦在其间。

“唉,费朵尔·瓦西里伊奇!您好象给我们讲了个神话故事!”

“可不就是个神话故事。没什么,我们已经过惯了这种生活。起初,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唔,总不能真的去当虚无主义者呀!”

“上帝保佑您!您还记得您从前吹口哨叫人吗?”

“从前大家都吹口哨叫人。现在,我自己也竖起耳朵听着,哪里有人在叫:pstpst①!”

①吹口哨叫人的声音。

“您怎么甘心钻到埃维昂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呢?”

“这里并不坏呀。到处都有许多俄国人,他们听说从前的贵族长在这儿当侍役,还专程赶来看我呢。连英国人也起了好奇心。”

“您的景况好吗?”

“平平常常。工钱小,打破了杯碟碗盏,赔的钱比原价多。我们是靠普尔布阿尔①生活的。愿上帝保佑俄国老爷们身体健康,不忘记我们。只有一回,一位住在埃姆斯②的俄国太太,早上到我管的台子来喝咖啡,只给我两芬尼③的郡克格尔德④。我退还给她,说;‘拿去填你自己的穷坑吧!’那个坏婆娘向老板告了我一状。老板差点儿把我撵走。”

①法语pourboire的发音,意为小费。

②在德国西部。

③德国辅币,一芬尼等于百分之一马克。

④德语trinkgeld,意为小费。

“伙食怎么样?”

“伙食嘛……自然是吃剩菜残肴罗。喏,你们刚才剩下一只鸭翅膀,另外一位客人剩下一只鸡腿,这就是我的伙食。等会客人散了,我就拣个屋角坐下来,把它吃掉。”

“债主们没找您吗?”

“起初他们来找过我的麻烦。我尽量躲开他们。我给省长去了一封信,我说:‘我尽其所有全给了债主,现在,我靠下力挣口饭吃,难道连这口饭也要给我夺去!’我这样发了一通,现在不来麻烦我了……”

“这就太好了……天啦!您不是有好些勋章的吗?”我忽然想起了这个。

“怎么没有!……怎么没有!……二级斯坦尼斯拉夫勋章,安娜勋章……。

“您什么时候佩戴这些勋章呢?”

“我……喏,下星期老板放我的假,我准备带我内人到对岸去玩儿,我就要戴上勋章。可惜这儿不作兴把勋章挂在脖子上,光在扣眼上别几条缓绦!”

总之,我们整整呆了一个钟头,却没有发觉时间是怎么过去的。遗憾的是,这时响起了叫人的pst声,斯特隆尼柯夫一跃而起,立刻走掉了。我们也离开了埃维昂,在渡轮上,我们谈论着:在异乡遇到同胞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俄国在具体证明她的当“侍役”的儿子们并没有玷污她这一点上,取得了多么迅速的成就。

但是,亚历山德拉·加甫利洛夫娜没有出来见我们。斯特隆尼柯夫说,她不好意思见俄国“老爷们”。

又过了几年。我在埃姆斯河①完成泉水疗程后,来到巴登一巴登②。一天早上,我在李赫亭达列林荫道上散步,忽然迎面碰到了……亚历山德拉·加甫利洛夫娜!

①在德国西北部。

②德国西南部的著名疗养地。

她还是非常精力充沛;她的脸仍旧很美,只是头发全白了。她用两只手提着一只大篮子,看见我后,她正要掉头而去的时候,我忍不住拦住了她。

“您过得怎么样?”互相简单地问过好之后,我这样问她。

“还好,谢天谢地。喏,我在这儿M.M.伯爵家当管家,”她指着石墙里浓荫深处的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说。“至少这个位置是固定的。不必到处奔波。”

“费朵尔·瓦西里伊奇和您在一起吗?”

“唉,没有……您哪儿知道呢?他今年春天去世了。一年以前,我们在这儿的Hoteld'Angleterre①帮人,秋天里他病了。所以冬天我们没有到尼斯去。我们在这儿熬了四个来月,今年三月,我把他送到海德尔堡②,进了医院。他在那儿死了。”

①法语:英吉利旅社。

②在德国西南部。

“您打算怎样呢?不打算回俄国去吗?”

“回去有什么意思……只有丢人!在这儿,虽说是给人家当管家,倒也落得清闲,可是回去……不,常言说得好:不堪回首!”

28 模范主人

七月初。太阳刚刚露出个边儿;簇聚在东方地平线上的琥珀色的云彩烧得通红。夜露落在青草上,整个草场上好似布满了闪闪的火星。室外空气新鲜,几乎有些寒意。早晨的清新空气中饱含着白桦树湿润树叶的清香,弥漫着盛开的菩提花和牲口吃的干草的芬芳。

时针指着三点,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普斯托捷洛夫已经起;床。一阵打磨大镰刀的声音从村子里传来,于是,他赶紧下地去。马马虎虎擦过一把冷水脸,他穿上一套家织白麻布衣裳,喝下一大杯金丝桃露酒,吃过一块黑面包,又把另一块撒上许多盐的面包放进小网袋里,拦腰扎根皮带,皮带上挂一根皮鞭,然后走进客厅。客厅的门早已打开,普斯托捷洛夫的妻子菲拉尼达·普罗塔西耶夫娜坐在阳台上,她只穿着一件衬衣,肩头披一条细呢披巾,赤脚穿一双破鞋。阳台前面聚集着一群乳牛(一百多头),太太监视着挤牛奶的工作。除了两个照料牲口的女人,还有十来个女农奴干着这桩活儿,阳台上不时发出吆喝声:

“干净点!挤干净点:戈鲁布卡①今天好象不对劲儿?啊!”

①牛名。

“戈鲁布卡没事儿……”照管牲口的女人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哼,没事儿!你总是说没事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负责!”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朝阳台望了望,和妻子道过早安。

“诺沃库普连卡①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①牛名,意思是“新买来的母牛”。

“习惯了一点。今天已经挤了它半桶奶。”

“唔,这就好了。再见,我的心肝,我马上要到村子里去,你看着她们挤完奶,上床去舒舒服服躺一会儿吧。”

普斯托捷洛夫夫妇是两个并不富裕的地主。男的在我们这一带有八十名劳役制农奴,他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们;女的在一个僻远的小村庄里有二十来名农奴,他们被沉重的代役租盘剥得缺衣少食,过着乞丐般的生活。两口子本来可以舒舒坦坦过日子,可是上帝赐给了他们十二个孩子:两男十女。每个孩子几乎全是依次相差一岁。两个男孩总算进了阿拉克切耶夫士官学校,女孩子们却留在身边;两个大女儿已经长大成人,马上可以出嫁。可是因为做父母的年纪还不算老,不能保证家里以后不再增添人口,所以得把她们留下来。由于这个原故,夫妇两人艰难地挣扎着,亲自管理全部产业,事必亲躬。他们对产业的经营管理比邻里们不知要认真多少倍,因此在全区里享有模范主人的美名。

普斯托捷洛夫家的庄园波斯列多夫卡,坐落在我们穷乡僻壤的所谓熊做窝的角落里。起初只有一幢宽敞的住宅,后来逐渐扩建了许多附属建筑物,横七竖八的一堆,极为难看。庄园里没有树丛,也没有花园;除了一个铺着砂子、四周长着老菩提树的小场院,一个栽种冬储蔬菜的大菜园,别无他物。主宅两旁有许多农活儿用屋,大都完好,而且正在使用,证明这位地主是个爱好储藏的精明人物。

离庄园大约一百俄丈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从庄园里望去,一目了然。村庄后面是一片散布在辽阔平坦的原野上的耕地。原野尽头有一座不大的树林,阿尔塞尼·波塔贝奇象保护眼珠一样地保护着它。他的空地相当多;因此他逐渐地扩大着耕种面积,现在每一段平原上的耕地已经扩大到了六十俄亩。单靠八十名农奴,他当然对付不了这么多耕地,幸好离这里五俄里有一个人多地少的经济村①。夏季里,他从那里雇来一些零工(多半是雇农妇来割麦),帮他干三、四次活儿,供他们吃馅饼,喝家酿的啤酒;三、四百名农妇用三、四天的休假日干出的活儿,劳役制农奴两个礼拜也干不出来。因此,他的收割工作总能及时完成,一粒粮食也不会损失。

①即经济农民聚居的村庄。

尽管物质条件差,普斯托捷洛夫家的日子仍然过得比较好,冬季里,他们甚至生活得非常快活,决不比别的地主差。不过,一切不必要的、需要花钱买的东西,家里都控制得非常严格。茶叶、砂糖和白面粉留着招待客人;蜜饯和其他甜食全用家产的蜂蜜制作,食盐用得极省涟蜡烛都是自己设法制造的,细细长长的,点起来四处淌油;买来的蜡烛,有客人来时才点。在这种克勤克俭的情况下,家庭的收入,除了吃饭,还有余钱为全家人添置一点简朴的衣服鞋子,聘请一位廉价的女家庭教师。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走到村子里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此刻还不必为主人干活的农妇们放牛去了;庄稼汉们全下地为主人卖力去了。大约有四十名庄稼汉在庄地中最好的一块大草场上割草(普斯托捷洛夫在这方面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庄稼汉们为他干活,一个胜似一个)。大部分草场昨天已经割净,剩下的预计在今天割完。草地上还是湿的,但割草工作进行得很顺当;镰刀迅疾地、拍节均匀地在空中闪烁,发出尖厉的嘶嘶声。今年的草长得非常茂盛;割下的草又密又厚,一排排倒在地上,模范主人见了,不觉心花怒放。他一会儿走近这排草,一会儿走近那排草,用手杖扒开看看割得是否干净,有没有留下草克子。没有;看来一点毛病也没有。

“割干净!割干净!别留下一个草花,别漏掉一根草!谁漏掉,揍谁的脊背!”他追着割草的农奴们高声吆喝。

随后,他把割下的草垛起来,在顶上盖一段旧油布,坐下来抽着短烟斗。他抽的是最坏的烟草,某种植物的根辗成的来儿;他一再发誓,要戒掉这种奢侈品,但是积习难改,再说,抽烟也有抽烟的好处,它可以提神,驱散睡意。他巴喀着烟斗,喷着烟雾,眼睛却盯着前面。瞧,米特罗什卡好象在偷懒了,鲁卡什卡也在虚晃镰刀。阿尔塞尼·波塔贝奇一跃而起,向他们奔去。

作为一位模范主人,他订了各种规矩。犯第一种罪者,抽五皮鞭,第二种罪——十皮鞭,第三种罪——十五皮鞭,第四种罪——对不起,爱抽多少鞭就抽多少鞭。

响起了一阵号叫声。过了一会儿,一切又上了正轨。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抽完一斗烟,又拍完一斗,接着打起盹来。他只迷糊一会儿,立刻便惊醒过来,擦擦眼睛。他夜里睡得很少,此刻眼睛发花;为了提神解闷,他从袋子里掏出面包,吃几口面包又抽几口烟,再吃几口面包,再抽几口烟。闷死了,可是又不能在八点以前离开草场;不能错过割草的最好时光。他不住地打开那只银壳子老怀表来看。离开规定的收工时间还早得很。太阳虽然已经晒暖了空气,上升的速度却慢得出奇。他不时踱到邻近的田地上,看看黑麦的长势,随即返回来,又在一排排割倒的干草间走来走去,监视着割草人的工作。他觉得割草人乏了,镰刀挥动得有气无力,草倒下去也没有刚才那样利落。

“快割吧,伙计们!快割吧,趁草还没有干透!”他不住地吆喝。

规定的时间终于到来。老爷宣布:收工啦:这就是说给劳役制农奴一小时吃早饭和休息的时间。

阿尔塞尼·波塔贝奇在家里度过这段规定的休息时间。他同庄稼汉们在一个时间吃早饭、吃午饭,结束工作日,因为不这样办便会破坏正常的监督工作。家里一切都已事先准备停当。光秃秃的桌子中央,放着一块圆木板,木板上摆着一个很大的黑麦面奶渣饼,切成了若干小块。这是全家的早饭,可是家长有一大盅去脂牛奶便够了,既是他的早饭,又是他的早茶,因为他清早起床后已经喝过一小杯酒,吃过黑面包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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