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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衣暮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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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施力晃到了另一边,照面就是一记拳头……
「玉云姐?」拳头到了张玉云鼻尖前霍然停住,凤翎差点误伤了她。
「妳;是……」张玉云放下了剑,对眼前有些眼熟的人起了疑心。
「我是凤翎啊!妳;忘了吗?我们从小一起在山寨里长大的!」凤翎尚年幼时,张玉云便离开山寨,因此对她的轮廓只有一点印象,但凤翎几乎天天看着张玉云的画像,两人对彼此的熟悉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妳;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久别重逢,张玉云不仅没有一丝喜悦,更警戒地退后两步。
「我是来送信给妳;的……」凤翎一口气从萧子暮找上山寨起一直说到她无意间发现树林里的暗记为止,然后把信慎重地交给她。「所以,相……萧……呃,萧先生他要我送这封信来给妳;。」
「妳;和他是夫妻,还称他萧先生?」心里已有九分相信,但仍听出了不对。
「那、那只是权宜嘛!我和他只有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急急忙忙地摇着手,凤翎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坏了萧子暮的好事。他期待与张玉云见面已经好久了,要是让张玉云产生误会,他会多么伤心难过?
张玉云看着凤翎惊慌失惜的模样,若有所悟地点头,讥嘲的笑容冲破了冷凝的表情。「妳;和我一样,都是傻瓜。」撂下一句语意不明的话,她低头拆开手中的信,默然阅读起来。
天渐渐暗了,安静的室内,灯蕊爆开的哔剥声清晰可闻,凤翎见张玉云看完信后不语沉思,耐不住性子问:「玉云姐……那信上……写些什么?」
「妳;不知道?」优雅地弯起唇角。「他居然没有告诉妳;?」
「我没有问,而且信的内容大概也不适合让我知道。」凤翎黯然低头。她深知依萧子暮个性,信中不可能写些风花雪月的情话,但必定是一些相思慰问之语,所以她不想问,问了也是徒增伤感。
他不让妳;知道,是想保护妳;。张玉云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只是讽然笑道:「他倒是对妳;很好。」
「是啊!相公……萧先生对我很好呢!」一听人家赞美她的丈夫,凤翎一颗芳心就飞扬起来,开始如数家珍地叙述萧子暮种种的好。
孰料张玉云愈听脸愈黑,最后冷冷地截断她:「不管他对妳;多好,最后仍是没告诉妳;信上写些什么不是?我倒可以告诉妳;。」
萧子暮这么护着凤翎,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这事要从好几年前开始说起。洪武年末时,我还是个小宫女。老皇帝有一天破例带了一个平民进宫谈话,我在一旁服侍,那个平民便是萧子暮。从他们言谈之中,可以听出萧子暮见识不凡、分析时事鞭辟入里,于是我便开始注意起他。」
凤翎极有同感地点头。当初,她也是见到他在一片混乱之中,仍能有条不紊地谋画策动,那种峥嵘的大将之风,令她一下子就迷恋上他。
只是与凤翎短短交谈几句,张玉云立刻了解她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是极为单纯的一个人,便又故意说道:「妳;应该知道我的祖父是谁吧?」
「嗯。」是张士诚,由于寨里的大老都是他的属下,因此张玉云从小在案里的身分便相当特殊,大家都十分敬畏她。
「当年我祖父与朱元璋争天下,最后却兵败平江,被徐达所俘,在城破前,他只交代了我父亲一句话:夺回天下!」
凤翎闻言机伶伶地一怔。「所以玉云姐妳;入宫是为了……」
「没错,只有身在敌营,才更利于从中颠覆。过去朱元璋太过精明,我父亲无法成事,但我不同,萧子暮这等人才若能为我所用,岂不更佳?所以我刻意接近他,与他……结交成友。」张玉云淡漠一笑。「靖难事起,朱棣取代朱允炆;,但朱棣顾忌朱允炆;会重起炉灶,便四处派人追踪他。我现在潜伏在京师附近,便是要劝朱允炆;夺回皇位,因此萧子暮这封信,是知道我处境危险,欲助我一臂之力。」
「不可能!如今天下承平,若要颠覆朝政,百姓必定又陷入战乱之苦,所以相……萧先生一定不会帮这种忙!」凤翎难得正经八百地肃起脸。
盯着凤翎义愤填膺的样子,张玉云噗哧一声笑出,脸上的冰霜又化了些。「瞒不过妳;呢!但这封信确实是他要我有危险时去找他,这可没有骗妳;。」
「那是因为他重感情!他知道妳;有危险,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妳;很了解他。」张玉云轻柔的声音一下又沉重起来。「但是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他都没有告诉你,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啊,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没说?难道他觉得她只能同甘,无法共苦?
「看来,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要再重新估量估量了。」刻意丢下这一句,张玉云秀气地举起左手,轻轻一挥。「妳;回去吧!帮我转告萧子暮,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既帮不了我,就不要阻止我。」
「玉云姐……」凤翎咽下心头的苦涩,试图力挽狂澜。虽然这件事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但萧子暮的好意被张玉云一口回绝,她心里就是难受,好象把他交代的事给搞砸了。
「回去吧!顺便问问他,什么都瞒着妳;,究竟把妳;当成什么了?」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过去她也曾思考这个问题,但当时只想到自己能待在他身边、能保护他就够了,他把她当成什么根本不重要,可是在京师他并不需要她的保护,却又让她以妻子的身分留下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能不能有一点点期待?
但是,现在张玉云出现了,他……
「……是吗?玉云姑娘拒绝了吗?」萧子暮了然地点头,一眼瞥见凤翎自责的模样,自然放缓脸上线条。「这个答案是可预见的,不是妳;的关系。」
「而且,玉云姐还把很多事情都告诉我了。」她心里是憋不住话的,为了厘清心里的疑虑,她将张玉云说的话完全转述,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相公,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你不告诉我呢?」
「这么危险的事,妳;何必担上一桩心事?」淡淡地为自己解套。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至少我可以知道哪些人对你不利,才好提防他们啊!」凤翎着急地拉住他的袖子。「那……还有那个大胡子的老板一天到晚想派人杀你,又是为什么?」
萧子暮暗自喟然,想是再也瞒不住了。「他有篡位之心,我不愿协助他,又与他作对,因此他要杀我。」
「那怎么可以!要杀你之前,必须先踩过我凤翎的尸体!」她以另一种方式宣誓她的决心,他永远别想再将她排拒在外!
闻言,萧子暮又是一声叹息。她总是将他排在第一位,若被卷入这件事,她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危,而非他这个时时暴露在危机之中的人啊!
他一直不愿牵连她,因此有意无意地排斥她的爱慕,将她的殷慰视而不见。但人非草木,他的坚持正在无意间一点一滴被她侵蚀崩溃,就怕哪天便决堤泛滥。
纵然萧子暮一直逃避着这个现实。
「妳;很傻,知道吗?」面对一双痴迷的眼神,他不禁想抚上她娇媚的脸,大手伸到半空又愕然停下,最后克制地收了回来。
「真的吗?」以为他在骂她,娇颜变得更加沮丧。「玉云姐也这么说。」
「这就是我担心妳;的原因。」她太容易被看透。浅浅勾起唇角,从某一天起,他竟开始懂得笑了。
「相公,我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她艰涩地开口。「我……我在你心目中,有没有一点份量呢?」
她居然在担心这个?他忽然觉得荒谬。「若没有份量,我何必担心妳;的安危?为何要教妳;那么多事?若没有份量,为何妳;每次对我的要求,我皆无法拒绝……」
话声顿在这里,再也无法接续下去。萧子暮这时才慢慢发觉,她在心目中的份量,早已重到无法估算了……他开始质疑起自己对她,真的只有关怀,没有爱?
「太好了!」疑虑一下子消了,娇躯陡然靠近,玉手顺势环上他的腰。「我就知道相公对我很好。」
很好?真是容易满足,然而他并不认为自己对她很好。深夜,美人,以及她毫不矫饰的爱恋,交织成一种缠绵的诱惑,凤翎这个动作他应该早已习惯,但此时竟冲动地想回搂住她,还想进一步……
这远超出于他应该对她抱持的情感。
微甩头拋;去一切杂思,回到正务。「妳;这回出城,有无遇见什么事?」
「嗯……」她偏头努力回想。「啊!对了,相公,最近城外山贼出没,你一个人千万别出城。」
「山贼?」似乎与他设想的有些不同。
「是啊,我到城外树林时,看到一群山贼正在围攻三个人,其中一个好象叫什么……牛公子还是马公子的。」
「应该是朱公子。」
「对对对,相公你怎么知道?」反正他好象没有不知道的,凤翎也无心追问。「那群山贼功夫好差,若是可以,真想带他们回来操练操练……」
那就对了。他这么做,实险中求奇,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第七章
    「夫人,如仪郡主来访。」
萧子暮上朝去了,杨姑也出了门,萧府内唯一可作主的,只剩下顶着萧夫人名号的凤翎。长工来到了庭院里,向她禀告这个消息。
听到如仪的名字,凤翎反射性地皱了皱眉,放下手中大刀,拭去香汗,揣测起她来这里的用意。
「请她到大厅吧。」总之,相公说别得罪了这批坏蛋,即使再不愿,她也只能虚以委蛇一番。
慢吞吞地来到大厅,便见到秀雅细致的如仪浅笑盈盈地起身,有礼地福了一回。
「凤姑娘您好。」连声音都似黄莺出谷。
凤姑娘?「妳;该叫我萧夫人吧?」人都还没坐下,听见刺耳的称呼,凤翎不客气地反驳。
要让这群坏蛋进萧府大门已是她能忍让的最大极限,休想她如萧子暮般多礼。
「唉,奴家很想这么称呼,但是……」卖了个关子,美人如仪,连说话的神态都像在撒娇。「凤姑娘可能很快就不是萧夫人了呢!」
「什么意思?」她险些就冲过去拎住如仪的衣襟。
「其实,妳;今天真不该让萧先生入宫的。」一下又揽起秀眉,一下又故作姿态地叹气。「我昨天到宫里陪伴几位公主聊天,想不到让我听到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实在按不住脾气,凤翎冲口又问。可恶!一句话不能快点说完吗?偏要三五个转折再叹口大气,难道美人说话都是这般要死不活的?
「别急。」如仪好整以暇地整整头发,像在欣赏凤翎着急的样子。她父亲说过凤翎性子鲁直,是个好解决的小角色,只胜在武功高强,要接近萧子暮,第一个必须以计逼退她。「在宫里,五公主是最受皇上喜爱的女儿,而萧先生是现在皇上跟前的红人,我听公主们说,皇上似乎有意将公主赐婚给萧先生呢!」
「赐……赐婚?」差点儿就咬到舌头。
「是啊。皇上赐婚,谁敢反对呢?萧先生恐怕非得消受这飞来艳福,而皇上更不可能委屈五公主做小,所以妳;这个『萧夫人』的名号,可能保不久了!」她又妩媚地笑了笑。「恐怕,皇上现在便正在询问萧先生的意思……」
「子暮,关于朕上次和你提到公主的事,你意下如何?」朝会之后,朱棣嘱萧子暮到御书房见他,便是要说这项重要的事。
回视朱棣一眼,萧子暮三言两语化解他的逼婚。「皇上,国家乱源一天未除,臣实无心谈论儿女之私。」
「乱源?你说的可是齐王?」无所谓地一笑,朱棣对这名阴谋不轨的兄弟再无纵容之心。「他已走到穷途末路了。上次在城外行刺朕未成功,还被朕的护卫肌了两、三名刺客为证,虽然他们口风很紧,不过,主使者是谁,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顿了一顿,他闲适地啜了口香茗,拋;向堂下的目光多了丝赞赏。
「你建议朕在青州暗设间谍,刺探齐王谋反的证据,最近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说齐王已开始集结重兵,甚至私下与附近诸王接触。这些行动,都和你先前的推测相吻合。」
这并不难猜。萧子暮打铁趁热地进言:「既然如此,皇上应趁此持快刀斩乱麻,在他尚未公然谋反之前先动作。建议皇上近月可诱齐王来京,予以近距离控制。」
「可是……」朱棣抚抚下巴沉思。「这会不会太躁进?他毕竟都只是小动作,刺客又尚未招供,且朕担心……」
萧子暮明白他的顾忌。朱棣自视甚高,且非常重视众人对他的评价,若在朱榑;未真有谋反的行动前便宰了他,怕后世史简会派下一个多疑猜忌及滥杀胞弟之名。
「皇上,这便是臣劝您现在要先下手为强的原因。目前事证虽还未到必须处死齐王的地步,但他都派人行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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