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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红衣暮色-第11章

小说: 红衣暮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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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视她毫无机心的爱慕眼神,萧子暮突觉内心的闷窒卸下大半,仿佛从一个明争暗斗的大染缸中挣扎出一只手,被她紧紧握住。
凤翎早已习惯他的沉默以及表情有限的脸,自顾自将他拉到桌边。「来尝尝这个,我新制的糕点哦!这次我在糕内加了木薯、糯米、糖蜜……蒸了一个早上呢!府里的长工都说想吃,但相公你还没试过,才不先给他们!」
慢慢踱至桌边,他拿起一块糕点,若有所思地盯着它,并未送入嘴里。
「相公?」这个奇怪的举动让凤翎相当疑惑。以往,他不管有没有食欲,至少也会咬一口替她尝尝味道。她不解地推了推他。「你难道已经厉害到用摸的就知道糕点好不好吃?」
萧子暮阖百一怔,脸色有些奇怪:「妳;说这句话是认真的?」
「是啊!」为了表现她的认真,凤翎挺直了身子郑重颔首。「因为相公真的很厉害,好象没有什么不会的,说不定你连摸都不必,用看的就知道好不好吃?」
注视她良久,像要分辨她话中真伪,最后,他只是微弯起双唇,缓缓摇头。「妳;把我过份神化了……」
「相公你在笑?」凤翎突兀地打断他,瞪大眼不敢相信地伸手捧着他的脸,怕是一时眼花看错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笑……」
他是在笑,很奇怪吗?被她一提醒,萧子暮才忆起自己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展露欢颜了。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及秘密实在太多、太沉重,他都快忘了生活里还有「笑」这回事。
但现下只是她寥寥数语,他却能忘记那些琐事,单纯地萌发笑意,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拉下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萧子暮整整心绪,敛起笑容回到肃然的表情。「我没有妳;想象中那么厉害,至少目前我就有事无法解决。」
「什么事?」除了打架以外,居然有事能难倒她万能的相公?
「是……」萧子暮欲言又止。眼下最令他烦恼的,是朱棣以身犯险,以及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的事。但应该怎么告诉凤翎,才不会令她感到不悦?
至少,她目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看着他蹙眉苦思,凤翎越发好奇。「相公,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困难?我能帮得上忙吗?」
「妳;……」本想直接拒绝,但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些想法,萧子暮踌躇少顷,终下定决心:「妳;或许帮得上忙。」
「真的?」她高兴得跳起来。「我能帮上什么忙?」
「妳;可以帮我送一封信,但切勿对他人透露送信的对象。」
「这么神秘?是要送给谁?」这么重要的信却要她来送,能不能代表着相公对她的重视?
「我要妳;帮我送给—;—;玉云姑娘。」萧子暮沉声道。
玉云姑娘……
凤翎笑意盎然的脸瞬然惨白,兴奋的心像被狠狠掐碎,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翎儿?妳;怎么了?」萧子暮注意到她的异状。「如果妳;不愿意……」
「不!我会帮你送的……我会帮你……」只要是他交代的事,粉身碎骨她也会完成,何况只是送信这样的小事。
心再痛又怎么样呢?
「不对,翎儿,妳;的心里有事。」过去萧子暮从未特别留意凤翎的心思,总以为她就是一贯乐观天真,思考也是直来直往,但这次,他确实看到了她突然的转变,看到了她眼眸中渗露出的愁意—;—;即使她极力克制。
「我……」她该怎么说?问他对张玉云的爱能不能分她一些?萧子暮肯娶她,救了全山寨的人,已经仁至义尽,现在还不嫌弃地留她在身边,她还能怎么说?
「我……我一定会帮相公送信的!只是……」她鼓起勇气,向他央求一个坚决,驱使她为他送信的坚决。「相公,你能不能再对我笑一次?」
萧子暮虽疑心她的异常,但仍是扯动一下嘴角,算是响应她的要求。
「那,信呢?我马上帮你送!」她急吼吼地就想出门,怕自己愈想会愈难过。
「不是现在。我们要等一个时机,一个适当的时机。」他按下就要冲出门的她,回想朱棣南下的计画,在心里做了判断。「妳;记得,要和妳;上次去时走一样的路线。」
「不是现在啊……」凤翎像个消了气的皮囊,颓然坐下。
她的低落太明显,这一次,萧子暮仔细地观察她的言行举动,没有错过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不论致使她突然难过的原因是什么,他会找出来。
暮春三月,朱棣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微服前往余杭。不过,口头上虽说没有惊动任何人,但皇帝出巡这么大的事,多多少少也会有风声传出去。
「皇……公子,越过这雨花台后,最快出城的路便是经由凤台门。这次不走水路,也不走官道,咱们要骑马沿着道旁树林的小路而去。到余杭,这段路最快,但也最人烟稀少,那厮只会以为咱们贪快抄小路,若欲不轨,这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身着青色长袍的朱棣,虽是平民打扮,却掩不住一身尊贵之气,四十出头的人看来仅三十余许,气质硬是比一般中年文士突出许多。他这次出巡身边仅带了两名锦衣卫,轻骑简从更能收诱敌之效。「我们在树林藏了多少人马?」
「禀公子,为了不惊动敌人,这一路我们仅布下五十人左右,但这五十人无一不是个中好手……」
「需要那么多人吗?未免太小看我。」朱棣轻笑看着诚惶诚恐的护卫。或许是太久没出宫,这一趟明知有凶险,他的心情仍是非常愉快。
「属下不敢。」做随从打扮的锦衣卫险些掉下马匹屈膝跪下。
「好了,我没怪你们。」他自得地挥挥手,眼看已出了凤台门,他压低声音向左右两人道:「等会儿若真有刺客,你们叫树林里的人先别出手,让朕……让我试试身手,到我比出暗号你们再和树林里的人一起上。」
「这……是。」左右随从苦着脸对看一眼,也只能这么回答。
三人三骑出了官道,沿着稀疏的林子直往前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树林渐渐茂盛起来。三月的阳光不热,透在林里显得有些无力,令人有种阴暗的感觉,更何况这林子里又宁静的过份……
啪啪啪!几只飞鸟突然由树梢冲天飞出,林子又恢复寂静。战争经验丰富的朱棣露齿一笑,岂会不知这是敌人要攻击的前兆?
「看来我们押对宝了。」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手上马缰轻轻一拉,速度放慢了些。
不消俄顷,三骑前无声无息地落下十余名劲装蒙面客,正中一人往前一步,无语举起刀指着朱梂;,那模样似乎在说:我要你的命!
「阁下密林拦路,有何见教?」朱棣犹有余裕地问话。
不吭一声便出手,劲装大汉在朱棣话声未尽时抢先攻上,务求将他格毙当场,因此出手迅捷无伦。朱棣想不到来人如此高明,从马身上抽出长刀硬挡一记。其它几名劲装大汉见一击未果,便一齐有了动作。简装的两个锦衣卫顾不得方才朱棣的交代,飞身下马拦住大汉的攻击。
朱棣不愧为一国之君,即使对敌人的力量判断错误也没有半丝惊慌,与身旁两名锦衣卫一同阻挡敌人,但数名劲装大汉或劈或砍,围攻散击饶有默契,又胜在人多,三人渐渐落于下风。
一刀挥过,朱棣飞踢敌人不中,马上一个弯身躲开头顶刺来的一剑。这些蒙面人的武功快捷狠绝,走的是细密如雨的路子,与他平时在战场上厮杀所用大开大阖的刀法截然不同。朱棣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但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出声呼救,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嘶—;—;一阵裂帛之声,朱棣的衣袖被裂了一个口子,眼看下一剑就要刺中他……
「什么人光天化日的打劫!给我住手!」战况正激烈时,树林里乍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跟着众人眼睛还没看清楚,一朵红云从天而降,铿的一声拨开划向朱棣的利剑,待众人发现这是一名红衣女子,这名女子已风驰雷掣地攻出十多招,打得蒙面人左支右绌。
多了一个帮手,朱棣精神一振,刀锋立刻挥向其它的刺客,两名锦衣卫在稍喘口气之余,终于能掏出胸前的哨子,用力一吹,嗡然之声响彻林中。此时女子一声矫叱,其中一名蒙面人已被制眼,正破地一脚睬在地上不能动弹。另数名刺客见状,刀剑齐刺向她,但见四周树林似乎开始人影攒动,刺客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后皆虚晃一招,分别往好几个方向飞身逃离。
朱棣反应极快地向两名锦衣卫做了个手势,其中一名锦衣卫得令扬长而去。他先是面色沉重地望了属下的背影一眼,而后立即换上一个笑脸,转身朝背后女子看去……
「姑娘……」待看清了她,朱棣先是一怔。好……好美的人儿啊!艳而不妖,英气勃勃,如此绝色竟有这般高明的功夫?
「我叫凤翎。」凤翎没有看出对方的惊艳,大剌剌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觉说出闺名有什么不对。
「原来是凤姑娘。」有礼地一揖。「承蒙姑娘出手援助,在下……」
「什么在上在下的,我只是看不过去他们当山贼武功还这么差,所以出手教训一下而已。」她说这话虽是无心,却连差点受伤的朱棣等人一同损了下去。她不屑地瞄了地上的人一眼,脚上用了点力。「喂,地下的山贼,快报上你的名号,否则踩断你的背脊骨,教你以后都站不起来。」
被踩得痛彻心扉,蒙面客哀叫出声:「哎哟!我……江湖上都称我『威震八方』游云龙……」
「什么『威震八方』?凭你这身功夫能震个一方两方就该求神拜佛了!」凤翎皱了皱鼻子。「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差劲成这副德行?若是一对一,你绝对敌不过这位……」她美眸瞟向朱棣。
「敝姓朱。」他尔雅地一笑。
「敌不过这位朱公子。」凤翎又用力踩了踩。「快说,你从哪儿来的!」
「我……我从东东……东崂山……」
「东东东崂山?什么怪地方?」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蒙面客的话。「难怪专出你们这些蠢材。」
「凤姑娘,他指的应是青州府寿光的东崂山。」朱棣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留下的锦衣卫,后者立刻领会地点头。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回头望向他,凤翎突然发现林子四周多了一些人影逐渐围拢过来,立刻戒备地皱起秀眉。「喂!你究竟是多有钱,这么多人想抢你?」
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朱棣莞尔。「那些都是我的护卫。」
「哦?原来你的人那么多?」她耸肩收回踩在蒙面人背上的脚。「那就不需要我了嘛!」
「不!凤姑娘不吝施援,在下很是感激……」朱棣感觉她想走了,直想用话留住她。
「行了,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嫁了人的。」她指了指头上结成髻的发。「好啦,这会儿你的帮手都来了,我有急事先走,今天的事不算什么,你别挂在心上。」
话一说完,她飞也似的纵身而去,留下朱棣幽幽长喟。
「嫁人了吗?真可惜……」挺有趣的姑娘不是?目光憾然送走她火红的背影,他命手下带走地上刺客,领着林子里的人缓缓离去。
直至所有人都走远了,一直藏身于树枝上的数人才跃下地面,苦笑摇头:
「徐爷,就说萧子暮太紧张,这里根本用不着我们,丫头一个人就摆平了。」
「若非担心她一个人出了岔子,还会叫我们吗?咱们快跟上去吧!」
脚不停歇直奔月老庙,凤翎在庙前顿住身形,手直觉摸了摸怀里的信函。
信里写了些什么?相公是以什么心情写这封信的?张玉云看了又会有什么反应?
一连串的疑问,只能在心里问自己,否则谁能给她解答?况且若答案十分残忍,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站在庙门外,她发现参拜者不多,但看得出都是些达官显要的夫人、千金。行进一个打扫洁净的小庭院,一位老婆婆站在院内平静地盯着她,仿佛已等了很久,对她这个闯入客完全不感讶异。
「呃……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张玉云姑娘……」解释老半天对方都没反应,凤翎如坠入十里迷雾般开始比手画脚。正在怀疑眼前的老婆婆非聋即哑,对方却有了动作,不声不响地回头朝屋内进去,她只好莫名其妙地跟进去。
到了一间房前,老婆婆轻敲了两下门屝;,接着回头看了凤翎一眼,便默默离去将她拋;在门口。
这是什么意思?凤翎一头雾水,不过,会敲门就代表里头有人在吧?可是都过了好久,为何还没人出来开门?
踟蹰少顷,她小小声从外头唤道:「里面有人吗?我要自己推门进去喽?」
还是没响应。豁出去一推门,还没看清里头,一道剑光已挥至眼前。
经历过各种大大小小阵仗,她并不把这一剑看在眼里,立即偏头闪过了剑势,手抓着门扉往内硬推,将对方的招式全数撞回去,自个儿以门为轴,双手施力晃到了另一边,照面就是一记拳头……
「玉云姐?」拳头到了张玉云鼻尖前霍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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