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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太政大臣传之昭德将军-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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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这样是很危险的!”孟昭德这才感到自己失言,忙点了点头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天下和你比起来,我更看重你,没有你,辅国无人,我也不能在外征战,天下则不可得,若半兵卫健康,则天下早晚必有我一争长短的机会!”

论辩才,竹中重治知道,自己和孟昭德在伯仲,或许高些可也有限,只不过对方是主上自己是臣下,才每每落于下风,此时竹中重治呼吸沉重,五脏六腑都裂痛不已,是要死了,才放开了说道,“大人,这话也不对,若半兵卫在,则略尽绵力,若半兵卫不在,难道诸事就无法开展了么?岂不是半兵卫国之罪人,孟家从此由盛转衰?这样的说法,我担当不起。”孟昭德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簇簇而下,呜咽道,“好吧,是昭德错了,可是。。。半兵卫啊,你一人支撑国事,我才能放心在外征战,若你不能保重身体,国事又当托付与谁?”

竹中重治听到孟昭德的抽泣声,不免心苦,颤声答道,“半兵卫自出山以来,错投暗主,有用之身浪费了许多光阴,好在大哥赏识,救我于危难之间,可半兵卫才疏学浅,不能很好的辅佐大哥,到今日尚不能一统天下,大哥啊,半兵卫这一生最懊恼就是三件事!”孟昭德忙问道哪三件,竹中重治流泪诉道,“第一件,没有乘着三河羸弱之时,让大哥用军功割据,任由大哥每次出击,每次攻占城池,却又每次交出兵权,十年光阴,寸土未得!”孟昭德忙摇摇头道,“此十年,我练兵练将,有了一批得心应手的人才,积攒了无数的名望,不能说错了!”竹中重治再道,“第二件,织田氏比叡山责罚之时,我没有良策助大哥脱身,让大哥十余年心血毁于一旦,从头开始,若非大哥天纵英才,只怕今日已经家族散尽!”孟昭德又摇头道,“织田信长淫威天下,只怕是人都无有良策相助,我仗义执言,为此换得了天下人人称颂的仁义之名,孰重孰轻后世自有判断,半兵卫无须自责!”竹中重治最后答道,“这最后一件则最遗憾,大哥立国之后,休养生息,其实有数次机会可以并吞甲斐和信浓,然而我怕大哥的名声受累,没有开言,以至于现在遗憾终生,我信大哥必为天下霸主,却看不到那一日了,所以大哥立我为军师之首,我却从未有所功绩,实在是愧对大哥啊!”说罢竹中重治浑身颤抖,哭泣不止,孟昭德见了,忙一把抱住竹中重治,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二弟助我,乃是天降羽翼于猛虎,怎能妄自菲薄,二弟于我,首先助我分析天下大势,让我明白西面严峻,当向东发展,后结识迪亚戈,让我先众人一步认识西洋火器,发展新战法,到我立国之时,二弟力排众议,认为农业弱时则不已农业为本,灵活贯通,如此才成强国,近三年我长期征战,都是二弟运筹家中,一保国务安定,二保后勤不绝,我才能闯下今日基业,二弟莫再说了,都是大哥无能软弱,才浪费了二弟的惊世才华!”

说罢两人相拥垂泪,各自都意识到一段难得的乱世真情意,只怕就快要终结了。竹中重治哭泣一阵后,突感身体不适,有些头晕目眩,他知道,大限将至,忙对孟昭德说道,“我之后,大哥当如何打算?”孟昭德不忍设想,忙答道,“不说这些,二弟宽心养病就是。”竹中重治摇了摇头,此时已经睁开眼睛,鼓足气道,“大丈夫不可畏首畏尾,大哥尽言,武士之事大哥过于我,文臣之事我倒认识的比大哥清些。”孟昭德无奈,只好想了想,小心的说道,“政文久在二弟身边,当挑起重担。”竹中重治摇了摇头,叹气道,“山下大人学识不错,可惜他为农民,看不到武士眼中那种荣耀,只是个和平宰辅,危机之时若需要抛弃一切方能有所转机,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孟昭德赶紧记在心里,又说道,“那就是长秀了,他兵法不弱,政务也是好手,且权谋不下于人,当能震服众将。”竹中重治苦笑道,“尼子大人鬼谋高于正谋,乱世用此人可为奇效,然后平日实务他往往看轻,所谓上行下效,若他为文臣之首,只怕常务会有所糜烂。”

孟昭德左右思量,又答道,“尚有昌幸和高虎可用。”竹中重治想了想道,“真田大人虽然忠义,可武胜于文,他用人用兵多考虑胜负,不顾及人心,所以多实效却无立本,用此人不能为道德楷模。至于藤堂大人。。。此人日久必为辅弼之重臣,奈何现在尚年轻,功利心过重,只怕突然委以重任,会让他剑走偏锋,伤人同时伤己,大哥需再磨练!”听竹中重治连续否决所有人,孟昭德不免心慌了,忙颤声道,“若真如此,二弟,你之后我岂不是不能带兵远征了?”

竹中重治摇摇头道,“也非如此,大哥,我之后有一人可做过渡之选,然后当则一道德楷模,政务高手,且治兵有方之人,从速接替。”孟昭德忙问道,“不知是哪位家臣?”竹中重治笑笑道,“大哥莫急,我先说一琐事,这之前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中规中矩,不出意外,也没有惊喜。然而有一次,大哥在外征伐,他回来催促粮草,正好有一批到了,他就帮着运走,后来属下报我,说此人运粮,只出了三车,剩下二十七车,用平乘改为满乘(一车拉一百石增为一百五十石),空出十五车未动,自己也没走。我就出城查看,见他和身边人说道‘今番运粮,要深入敌境,正赶上大雪封山难行,必有贼兵拦路抢之,若我们用少量粮车不掩行迹从小路诱之,而丰满之车改行大路,则一能诱惑更多饥饿的贼兵擅离职守来截粮,二让他们以为咱们粮草也匮乏,轻敌冒进,则不日可大胜,剩下十五车空的,我再等等,接到信后,竹中大人一定会下令送美酒赏赐前军,我就等着送酒好了’,我当时不信,最后果然大哥你大胜贼兵,这十五车刚好拿来送酒,若非如此,您的军令我还一时真找不到空闲的车辆!”

孟昭德听罢赞叹道,“如此说来,此人观察入微,深明人心,是个洞察大局的好手啊!”竹中重治点点头道,“我也如此认为,大哥,此人是谁你还猜不到么,每每掌管军需的,正是增田大人啊!”孟昭德一愣,大声说道,“真看不出来,是长盛啊,他平日笑容可掬,对谁也温柔有礼,原来胸中还有如此见解。”竹中重治接着说道,“说的是,增田大人确实善于韬晦,不争不抢,只在自己的范围内把事情做好做细,这样的人足以处置我死后的纷乱和变异,有常人所不及的细活抽乱麻的本事和耐心,不过不能长久,因为增田大人性格柔弱,非铁腕人才,大哥如要夺取天下,必须有一名文武全才,既能治国爱民,又能在不伤国本的情况下全力辅助大哥远征的人才!”孟昭德听罢苦笑一声道,“说来容易,我听闻秀吉大人身边有一位黑田官兵卫,是个文武全才,可也就这一位,哪还能多多益善呢!”

竹中重治听到此,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大哥,半兵卫今日见到大哥,精神好了甚多,可也知道是最后片刻,若在往常,我必不让大哥去受此委屈,可今日已经不说不行了,半兵卫知道一位人选,乃取天下,治天下的全才,若大哥得此人,天下可定!”孟昭德听罢大喜,忙问道,“果真如此,莫非半兵卫宽慰我之词,此人比你如何?”竹中重治苦笑道,“若说此人,当可令天下自恃有才之人汗颜,半兵卫无能,尚不足此人举手投足之光芒啊!”孟昭德一听,立刻不信了,他晒笑道,“怎有如此之人,二弟是宽慰大哥了,我当不信!”竹中重治叹口气道,“武士皆有自尊,半兵卫若非临终善言,也不愿示弱于人,可此人真的天纵奇才,神鬼之道,古今之事,就是未来大势也不在话下,当年三国诸葛丞相,也只怕和其伯仲之间!”孟昭德这才渐渐相信,忙问道,“那为何半兵卫往日不予我推荐此人。”竹中重治答道,“因为他漂泊不定,居无定所,近日才到上野国教书,我和他久有书信往来,也劝过他几次,可他独愿明哲保身,等待明主,不愿轻易入仕,我才没有提起,而且此人对无才之人傲慢无礼,就是对有才之人也极尽挖苦之能事,实在是一身抱负没有施展之地的委屈,可外人看他就是心胸狭窄,尖酸刻薄,我怕大哥看轻他,也不敢举荐。”

孟昭德听罢笑笑道,“这就是二弟不对了,若真有本事,当一览众山小的,我不怪他,而且我之气量,虽不能比古时圣贤,也不至于让人骂几句就退缩,却不知此人是谁?”竹中重治于是缓缓说道,“大哥可听我细说,在平安时代中期,因为公家无能,天下苦楚不已,怨灵大肆作乱,此时就出了一位奇人,他名叫安倍晴明。此人担当阴阳师,斩妖除魔,平定叛乱,理教义,尊仁德,推礼法,因为相传他有通天眼,是白狐的儿子,所以后人都称他为白狐公子。此人善于祈福祷告,相传只要是久旱无雨的地方请他去,他一做法就能天降甘霖,如果地震咆哮的地方请他去,他一做法就能复归原样。虽然这些不知真假,也可能是后人杜撰之说,但此人文华绝顶乃是事实,由其他担任宫廷阴阳师时候,行走天下,足迹遍布东西,五十年间人民富足,安居乐业!后来他八十五岁高龄去世,子孙一代代相传,到了第五代安倍泰亲时候,当时辅国宰相藤原赖长重用他,他就预言了‘力不足,天下乱,平氏当灭’的消息,虽然用‘占卜’之法避免了无数危难,可还是辞去了阴阳头职务,归隐写书。”

说到这竹中重治顿了顿,痛苦的喘了会粗气,方才继续说道,“从此安倍家不再入仕,专心隐居,安倍泰亲死时七十四岁,留下了传世之宝阴阳学的‘天地鉴’,兵法的‘先知十五论’和农务民生的‘体察天下疾苦考’,并有遗言道‘唯十五年不涉,枯骨最后一次占卜,当兴于十七代’,现在算,我要说之人正是泰亲第十五代子孙,当印证安倍家入仕,当兴之说!”孟昭德哪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人物,但凡妖魔鬼怪,自己接触最多的就是唐朝的张果老之说,八仙之位,对于倭国有这样的人才,孟昭德叹服不已,于是问道,“那太好了,我定请到此人出山,却不知道此人是否也只是善于抓鬼呢?”竹中重治摇摇头道,“我打小认识此人,和他交往颇深,知道他重实务,轻鬼神,当初我远去三河,就想带他一同前往,可他拒绝,对我说道‘昨夜无事偶卜一卦,将星忽明忽暗,乃你此番前去前途未卜之兆,且主星西北闪耀,东南无色,是正被时局压制,不得翻身之时,等主星择东舍西之日,你我自会再见’!”孟昭德噗嗤一笑,“颇有道理,早知一路向东,何必今日徒增岁数。”

竹中重治点头道,“所以如今大哥兴旺东南,乃最好时机,此人隐居于上野国馆林城平原一带,已经去了本家名号,唤作阿倍秀明,识得他的人都叫他‘火云虎’,因为他天生红须红眉,家徽自分族之后用的乃是一只虎头,才有此得名。”孟昭德忙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去请他,半兵卫撑住,自等他回来!”竹中重治欲言又止,想到此时不应和大哥说自己五脏剧痛欲裂,只怕过不了今晚,于是撒谎道,“好,半兵卫在此恭候,大哥请耐住性子,此人随孤傲,然若佩服某人,则终生不改,当可盼之!”

孟昭德点点头说记住了,立刻起身告辞,转身出去准备。竹中重治硬撑着等孟昭德离开了,马上惨叫一声,口鼻中鲜血喷洒出来,虚弱的倒下后扶住床榻,自言自语道,“此人避世,还有一原因就是他曾向天神立誓,要参透人世间最根本的学问,人为什么而活着这个道理,若违背誓言,出山争夺天下俗物,则会自折寿命,接受天谴,大哥啊,不知道你能否感动他,让他舍命帮你,这就。。。全凭天意了!”

孟昭德辞别竹中重治后,为了让二弟死前能看上阿倍秀明一眼,日夜兼程赶奔上野国,只带惠隐院随行。1577年(天正五年)7月19日,孟昭德离开海津城的第二日,竹中重治就病逝了,为了不打扰义兄的心情,顺利求得阿倍秀明出山,竹中重治吩咐众人暂时不要发丧,享年三十三四岁,后法名禅幢寺殿深龙水彻大居士,被孟昭德追赠为世子太保,内大臣,美浓侯。

按照竹中重治的提示,孟昭德和惠隐院赶到上野国馆林城一带,临来前尼子长秀就做了安排,大肆寻找一位白衣高人,可都无从收获。孟昭德闻讯后没有怪责,和惠隐院出了馆林城,到平原阔野一带,四下探听,深入民居询问,这样渐渐过了数日,孟昭德是心急如焚,生怕二弟熬不住有个好歹,最后总算在九里砦附近得到线索,说上个月正是酷夏临来前,百姓慌乱,怕酷夏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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