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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旧唐书-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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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

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竟为侯景所逼,

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识见不远,不能深究先王之道、古今之

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尝恨焉!伏惟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

千百年以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又不许别立寺观。

臣当时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令诸寺递迎供养。臣

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

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

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

姓微贱,于佛岂合惜身命。所以灼顶燔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

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

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

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

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众

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

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

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

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

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

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疏奏,宪宗怒甚。间一日,出疏以示宰臣,将加极法。裴度、崔群奏曰:

“韩愈上忤尊听,诚宜得罪,然而非内怀忠恳,不避黜责,岂能至此?伏乞稍赐

宽容,以来谏者。”上曰:“愈言我奉佛太过,我犹为容之。至谓东汉奉佛之后,

帝王咸致夭促,何言之乖刺也?愈为人臣,敢尔狂妄,固不可赦!”于是人情惊

惋,乃至国戚诸贵,亦以罪愈太重,因事言之,乃贬为潮州刺史。

愈至潮阳,上表曰:

臣今年正月十四日,蒙恩授潮州刺史,即日驰驿就路。经涉岭海,水陆万里。

臣所领州,在广府极东。去广府虽云二千里,然来往动皆逾月。过海口,下恶水,

涛泷壮猛,难计期程,飓风鳄鱼,患祸不测。州南近界,涨海连天,毒雾瘴氛,

日夕发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加以罪犯至重,所处又

极远恶,忧惶惭悸,死亡无日。单立一身,朝无亲党,居蛮夷之地,与魍魅同群。

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

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唯酷好学问文章,未尝一日暂废,实为时辈推

许。臣于当时之文,亦未有过人者。至于论述陛下功德,与《诗》、《书》相表

里。作为歌诗,荐之郊庙,纪太山之封,镂白玉之牒;铺张对天之宏休,扬厉无

前之伟迹;编于《诗》、《书》之策而无愧,措于天地之间而无亏。虽使古人复

生,臣未肯多让。伏以大唐受命有天下,四海之内,莫不臣妾南北东西,地各万

里。自天宝之后,政治少懈,文致未优,武克不纲。孽臣奸隶,外顺内悖;父死

子代,以祖以孙。如古诸侯,自擅其地,不朝不贡,六七十年。四圣传序,以至

陛下,躬亲听断,干戈所麾,无不从顺。宜定乐章,以告神明;东巡泰山,奏功

皇天,使永永万年,服我成烈。当此之际,所谓千载一时,不可逢之嘉会。而臣

负罪婴衅,自拘海岛,戚戚嗟嗟,日与死迫;曾不得奏薄伎于从官之内、隶御之

间,穷思毕精,以赎前过。怀痛穷天,死不闭目!瞻望宸极,魂神飞去。伏惟陛

下,天地父母,哀而怜之。

宪宗谓宰臣曰:“昨得韩愈到潮州表,因思其所谏佛骨事,大是爱我,我岂

不知!然愈为人臣,不当言人主事佛乃年促也。我以是恶其容易。”上欲复用愈,

故先语及,观宰臣之奏对。而皇甫镈恶愈狷直,恐其复用,率先对曰:“愈终大

狂疏,且可量移一郡。”乃授袁州刺史。

初,愈至潮阳,既视事,询吏民疾苦,皆曰:“郡西湫水有鳄鱼,卵而化,

长数丈,食民畜产将尽,以是民贫。”居数日,愈往视之,令判官秦济炮一豚一

羊,投之湫水,祝之曰:

前代德薄之君,弃楚、越之地,则鳄鱼涵泳于此可也。今天子神圣,四海之

外,抚而有之。况扬州之境,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共天地宗庙之祀,鳄鱼

岂可与刺史杂处此土哉?刺史受天子命,令守此土,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食

民畜熊鹿獐豕,以肥其身,以繁其卵,与刺史争为长。刺史虽驽弱,安肯为鳄鱼

低首而下哉!今潮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容,鳄鱼朝发而夕

至。今与鳄鱼约,三日乃至七日,如顽而不徙,须为物害,则刺史选材伎壮夫,

操劲弓毒矢,与鳄鱼从事矣!

祝之夕,有暴风雷起于湫中。数日,湫水尽涸,徙于旧湫西六十里。自是潮

人无鳄患。

袁州之俗,男女隶于人者,逾约则没入出钱之家。愈至,设法赎其所没男女,

归其父母。仍削其俗法,不许隶人。

十五年,征为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会镇州杀田弘正,立王廷凑,令愈往

镇州宣谕。愈既至,集军民,谕以逆顺。辞情切至,廷凑畏重之。改吏部侍郎。

转京兆尹,兼御史大夫。以不台参,为御史中丞李绅所劾。愈不伏,言准敕仍不

台参。绅、愈性皆褊僻,移刺往来,纷然不止,乃出绅为浙西观察使,愈亦罢尹

为兵部侍郎。及绅面辞赴镇,泣涕陈叙。穆宗怜之,乃追制以绅为兵部侍郎,愈

复为吏部侍郎。长庆四年十二月卒,时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愈性弘通,与人交,荣悴不易。少时与洛阳人孟郊、东郡人张籍友善。二人

名位未振,愈不避寒暑,称荐于公卿间,而籍终成科第,荣于禄仕。后虽通贵,

每退公之隙,则相与谈宴,论文赋诗,如平昔焉。而观诸权门豪士,如仆隶焉,

瞪然不顾。而颇能诱厉后进,馆之者十六七,虽晨炊不给,怡然不介意。大抵以

兴起名教,弘奖仁义为事。凡嫁内外及友朋孤女仅十人。

常以为自魏、晋已还,为文者多拘偶对,而经诰之指归,迁、雄之气格,不

复振起矣。故愈所为,文,务反近体;抒意立言,自成一家新语。后学之士,取

为师法。当时作者甚众,无以过之,故世称“韩文”焉。然时有恃才肆意,亦有

盩孔、孟之旨。若南人妄以柳宗元为罗池神,而愈撰碑以实之;李贺父名晋,不

应进士,而愈为贺作《讳辨》,令举进士;又为《毛颖传》,讥戏不近人情:此

文章之甚纰缪者。时谓愈有史笔,及撰《顺宗实录》,繁简不当,叙事拙于取舍,

颇为当代所非。穆宗、文宗尝诏史臣添改,时愈婿李汉、蒋系在显位,诸公难之。

而韦处厚竟别撰《顺宗实录》三卷。有文集四十卷,李汉为之序。

子昶,亦登进士第。

张籍者,贞元中登进士第。性诡激,能为古体诗,有警策之句传于时。调补

太常寺太祝,转国子助教、秘书郎。以诗名当代,公卿裴度、令狐楚,才名如白

居易、元稹,皆与之游,而韩愈尤重之。累授国子博士、水部员外郎,转水部郎

中,卒。世谓之张水部云。

孟郊者,少隐于嵩山,称处士。李翱分司洛中,与之游。荐于留守郑余庆,

辟为宾佐。性孤僻寡合,韩愈一见以为忘形之契,常称其字曰东野,与之唱和于

文酒之间。郑余庆镇兴元,又奏为从事,辟书下而卒。余庆给钱数万葬送,赡给

其妻子者累年。

唐衢者,应进士,久而不第。能为歌诗,意多感发。见人文章有所伤叹者,

读讫必哭,涕泗不能已。每与人言论,既相别,发声一号,音辞哀切,闻之者莫

不凄然泣下。尝客游太原,属戎帅军宴,衢得预会。酒酣言事,抗音而哭,一席

不乐,为之罢会,故世称唐衢善哭。左拾遗白居易遗之诗曰:“贾谊哭时事,阮

籍哭路歧。唐生今亦哭,异代同其悲。唐生者何人?五十寒且饥。不悲口无食,

不悲身无衣。所悲忠与义,悲甚则哭之。太尉击贼日,尚书叱盗时。大夫死凶寇,

谏议谪蛮夷。每见如此事,声发涕辄随。我亦君之徒,郁郁何所为?不能发声哭,

转作乐府辞。”其为名流称重若此。竟不登一命而卒。

李翱,字习之,凉武昭王之后。父楚金,贝州司法参军。翱幼勤于儒学,博

雅好古,为文尚气质。贞元十四年登进士第,授校书郎。三迁至京兆府司录参军。

元和初,转国子博士、史馆修撰。

十四年,太常丞王泾上疏请去太庙朔望上食,诏百官议。议者以《开元礼》,

太庙每岁礿、祠、蒸、尝、腊,凡五享。天宝末,玄宗令尚食每月朔望具常馔,

令宫闱令上食于太庙,后遂为常。由是朔望不视朝,比之大祠。翱奏议曰:

《国语》曰:王者日祭。《礼记》曰:王立七庙,皆月祭之。《周礼》时祭,

礿祠蒸尝。汉氏皆杂而用之。盖遭秦火,《诗》、《书》、《礼经》烬灭;编

残简缺,汉乃求之。先儒穿凿,各伸己见,皆托古圣贤之名,以信其语,故所记

各不同也。古者庙有寝而不墓祭;秦、汉始建寝庙于园陵,而上食焉。国家因之

而不改。《贞观》、《开元礼》并无宗庙日祭、月祭之礼,盖以日祭、月祭,既

已行于陵寝矣。故太庙之中,每岁五飨六告而已。不然者,房玄龄、魏徵辈皆一

代名臣,穷极经史,岂不见《国语》、《礼记》有日祭、月祭之词乎?斯足以明

矣。

伏以太庙之飨,笾豆牲牢,三代之通礼,是贵诚之义也。园陵之奠,改用常

馔;秦、汉之权制,乃食味之道也。今朔望上食于太庙,岂非用常亵味而贵多品

乎?且非《礼》所谓“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之义也。《传》称:屈到嗜芰,有

疾,召其宗老而属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祭,荐芰,其子违命去芰而用羊,

馈笾豆脯醢,君子是之。言事祖考之义,当以礼为重,不以其生存所嗜为献,盖

明非食味也。然则荐常馔于太庙,无乃与芰为比乎?且非三代圣王之所行也。况

祭器不陈俎豆,祭官不命三公,执事者唯宫闱令与宗正卿而已。谓之上食也,安

得以为祭乎?且时享于太庙,有司摄事,祝文曰:“孝曾孙皇帝臣某,谨遣太尉

臣名,敢昭告于高祖神尧皇帝、祖妣太穆皇后窦氏。时惟孟春,永怀罔极。谨以

一元大武、柔毛刚鬛、明粢芗萁、嘉蔬嘉荐醴齐,敬脩时享,以申追慕。”此祝

辞也。前享七日质明,太尉誓百官于尚书省曰:“某月某日时享于太庙,各扬其

职。不供其事,国有常刑。”凡陪享之官,散斋四日,致斋三日,然后可以为祭

也。宗庙之礼,非敢擅议,虽有知者,其谁敢言?故六十余年行之不废。今圣朝

以弓矢既橐,礼乐为大,故下百僚,可得详议。臣等以为《贞观》、《开元礼》

并无太庙上食之文,以礼断情,罢之可也。至若陵寝上食,采《国语》、《礼记》

日祭、月祭之词,因秦、汉之制,修而存之,以广孝道可也。如此,则经义可据,

故事不遗。大礼既明,永息异论,可以继二帝三王,而为万代法。与其渎礼越古,

贵因循而惮改作,犹天地之相远也。

知礼者是之,事竟不行。

翱性刚急,论议无所避。执政虽重其学,而恶其激讦,故久次不迁。翱以史

官记事不实,奏状曰:“臣谬得秉笔史馆,以记注为职。夫劝善惩恶,正言直笔,

纪圣朝功德,述忠贤事业,载奸臣丑行,以传无穷者,史官之任也。凡人事迹,

非大善大恶,则众人无由得知,旧例皆访于人,又取行状谥议,以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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