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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侍妾闺门札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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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那日,天光泛青,飘了几朵彤云。欢娘一行人与柳嵩登了前后两俩车马,直奔城门外。

袅烟能出大门,激动得很,一路撩帘赏冬天街景。

韩婆子晓得乡下条件艰苦,眼看天色又有些落雪的势头,生怕受苦,不住叨念回程。

袅烟扯开车帐,刮入几记冷风,吹得欢娘鼻头都冻红了,却也不拦不斥,反倒跟袅烟嘻嘻哈哈。

韩婆子见两人年青,不知疾苦,婢子也就罢了,那主子也不晓得享受,反倒当做踏青了,活像个小孩子,哼一声,坐了一边儿去再不理睬,由着两人疯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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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乡下圃园,午时过半,正赶上用午饭。

用毕,花圃内的乡下老婆子引欢娘与随行妇人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又领到后面小屋子休憩,说是赶了小半日路程,先歇歇,午后再与舅老爷一道去村子里的伤者家中探视。

乡下花圃里的房屋很简陋,也不宽敞,却还算布置得整洁,怕是因为工人晓得郑家要来女眷,床褥被单枕巾都换过新的。

三人挤在一个通间,袅烟和焦婆子禁不住一路奔波,没两刻就倚了睡下。

欢娘是头一次出肇县,就连在常春馆也没出过门,以为一辈子就关死在城门里头了,虽然这儿不过是近郊,离不了多远,却完全没疲倦意思,大脑皮层都是兴奋的,顺了刚才婆子领的路,离了小陋院,在花圃内闲打转。

郑家的五进老院不算豪宅,铺子也不是顶级阔店,倒是这花圃,不同花种分门别类,错落有致,算得上独一无二。

这一块土壤显然是个很适合植被引种、繁殖培育的佳地,踩在足下的土地,松软绵柔,连空气闻着都是湿润润,香甜浮动,加上被人打理得精心,种栽出来的花卉个个优质上品。

还有个小园,专展盆景桩景,供给上门客人赏看挑拣。

欢娘心忖,这倒是难怪,郑家对祖产生意并不上心,全靠吃老本,但光是凭着花圃提供的原料,却也能成一时行首。

沿着覆着薄雪的泥石小径,欢娘走到幼苗培育丛中间,眺目过去,一大片苗芽在乳白纸膜温床下透出嫩绿色,虽天冷,不到铺天满地的花开季节,也想象得出暖和后定是一片花洋。

云车接轸,羽盖成阴,或置酒林泉,题诗花圃,折藕浮瓜,以为兴适,堪堪适合洛阳迦南记上的名句。

欢娘上世也算有些小资情调,这一世没机会风雅,现在一个人离开宅院独处,天高地阔,空气劲爽,无拘无束,心胸一宽,默默念出来,话音没落,听到不远处哪里,地上薄冰咔嚓一响,转过去并没人,只当听错,继续游逛。

再走几步,眼前一所温房,中间顶梁柱那部分的坍了,旁边还有残木碎屑,样子歪歪斜斜。

欢娘猜测那该就是砸伤花圃工人的棚子,走过去。

温房不高,怕是还没到长得魁梧的成年男子长,欢娘头抬得高一些,踮踮脚就能触到顶。

她围着转了一圈儿,弯腰进了温房,里头大多花草都移走了,空空荡荡,却还有清新芬芳味,巡视周遭,生了些怀疑。

来前听花圃里的人说是大雪压垮了棚顶,可现在一看,只有顶梁中间凹处个洞,倒是奇了,难不成雪只集中下到了一处?

再顺着查看支撑棚子的四根柱子,除了垮下去的一处柱子跟着断了,已经被人移出去,两根完好,一根柱子的最下方却有一道道刮痕,不想是虫蚁咬过,倒像是人为破坏。

欢娘心里一动,转身想出去跟柳嵩说,没走两步,半死不活的温房似是禁不起脚步震荡,晃了一晃,那边已经塌陷下去的,哐啷一下,彻底垮下来。

欢娘呆住,不好!危房!脑梗塞了竟没想到!

空间窄小,她又披了个从头罩到尾的毛领厚氅,薅住了腿脚,难得伶俐地避开,眼睁睁看着就要被埋在里头,手臂被人一拉,生生被人拽到了外面,一下子掉到了个暖呼呼的宽怀厚臂中,鼻子都被撞歪了。

☆、第 30 章

来人着缂丝滚边棉袍;中段束着鎏金北珠捍带;外面披一张黑色大狐裘;一双猿臂将欢娘箍得扎紧,噔噔几步踩着深筒革履,拉离了坍垮了半边的温房。

欢娘人小腿儿也不长,赶不上他脚步,脚下腾空;溜冰似的被他在地上拖行;待站定了,才喘了几口,却又被这人一把揽了厚实保暖的狐裘里头;只能钻出个脑袋。

身上气味熟悉得很,这都隔了一年;怎还是……不陌生得很啊。

欢娘惊魂未定,撑住他硬挺挺的胸口,抬脸,还没说话,他已经俯下头,笑得透心润肺:“娇娇,爷回了。”一张大掌将欢娘一双手蜷在掌心哈着热气儿:“冻死了吧。爷给你捂捂热!”

怎么,是没死么……欢娘哀莫大于心死,抽回手,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快找来郑家花圃,只觉他手伸到狐裘下,极不老实,拍打下来:“活活活大人,怎怎怎么来这儿了……”

霍怀勋见她结巴,心里痒得慌,把她拢在大氅里头,俯头就吧嗒啃亲几口:“可不是!本来早就来了;作死的大雪封路,害爷晚了半月,在城外望得脖子都长了,操!”藉着长裘遮掩,将一具细软腰肢拧死不放,一只手往她披风里钻去,攥在掌心捏啊揉:“娇娇长大了,小笼包也大了……爷一手都快掌握不住了。”

这语气猥琐流也就罢了,还这么自豪,又不是长他身上……欢娘听得羞愤不已,却又见他撅唇:“爷这一年每晚只要想到你,觉都睡不好啊,做些事儿才能硬撑着睡过去。”

不用说欢娘也知道他睡不着做的什么好事,竟被他活活意|淫了一年,有些毛骨悚然,用身子板儿将他撞开:“大人这不是拿民妇当傻子幺,就算没娇妻美妾陪着,大人哪儿找不到个……”

话没说完,霍怀勋急了:“说来你不信!这一年,爷还真是没怎么碰女人!可怜见的!”又箍实了,摸了摸乳~儿,又俯头要去再啄她唇瓣,倒还真像个憋久了的母猪赛貂蝉的乡巴佬。

信了才有鬼,他能做一年的和尚?那可是京城,又不是山里。欢娘懒得跟他多讲,只生怕被花圃的人撞着,避开脸,抡拳又捶。

敲在身上,宛如鸡子啄米,不疼反倒爽得很,他愈发生骄:“好了好了,别闹了,爷这就将你要过去,蛤!?”

蛤你妹。

欢娘原先尚抱着念想,这次晓得再难打发了,吞口唾:“要是民妇不能跟大人呢?”

霍怀勋眉毛竖了竖,十分笃定:“爷得不到的,一般都毁了。”

欢娘失色:“大人不是喜欢民妇吗……”

霍怀勋叹气:“越是喜欢,才越得毁啊,不然看着又拿不到,多闹心啊!对了,你舍得叫爷闹心么,娇娇?”

这世上有两种逻辑,正常人的逻辑和霍怀勋的逻辑……欢娘噤声了。

霍怀勋倒猜不透这小娇娘心思,只觉软兮兮的一团儿抱在怀里,轻微的挣扎就像捶骨,通体舒泰得很,管他娘老子的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哪里管得上有没人看见。

他几日前就抵了肇县,差人打听,得知大半年之间,郑济安那老小子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的将死人,家中都由柳倩娥料,正给这老相好递了个拜帖,准备择日上门,又听郑家人传信儿,说是舅老爷柳嵩要带欢娘下乡去,门也不上了,转了方向,携着部将就快马先赶来,借着访客身份住进了郑家花圃,就等着兔子落网。

花圃内一年四季时有买家亲自上门,有时为了观察花卉品种相貌,连住上三两日都有,后院安排了一列厢,供买卖人居住。

故此,这回东家派人来,花圃主事人也并没特别打招呼说有客入住。

霍怀勋午后得知欢娘进了女厢,尾随过来,临到半刻前,见她站在冰胚泥地里赏景,穿着一身素白银氅,远看似仙,近看似妖,再有些忍不住。

年事高的人长一岁两岁看不出变化,小娇娇一年不见,却明显是变了许多,媚容艳质显出了八、九,露出一小截儿颈子,冻腻莹白不输雪,衬得头顶乌丝如云。

就是个头儿娇娇小小,总是长不高似的,看得叫人心里发急,恨不得给她朝上揠一把得好。

脸蛋儿稍一转,绿鬓斜插芙蓉钗,一张嫣红小嘴儿还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什么,看得霍怀勋老马失蹄,这冷天里头,若将这娇肉肉围在被子里取暖,胜过火炉千倍,想得出神,误踩着脚下枯枝,脑子里晃过记得最牢的那首酒楼艳曲儿,十里荷花九里红,中间一段白松松,白莲刚好摸藕吃,红藕则好结莲蓬……

那小人儿倒是长了只狐狸耳朵,一听声响,马上循声望过来,这一望,满幅春景展露在霍怀勋眼中,桃萼玉腮,秋波杏眼,春黛眉山,轮廓都生出来了,下巴一点尖俏,除去粉颊上两坨婴儿赘肥犹没褪干净,其余处处都有了妇人姿态,可一边跺脚取暖,一边搓手呵气的模样儿,又还是略带奶气。

熟了锅的包子……该出笼了。

再说欢娘只顾着把霍怀勋推开,嫌恶地搓搓沾了口水的脸:“校尉大人劳烦松松手,不是说好了再不撩民妇了吗,这光天化日的,还在郑家地皮,被人看见……”

霍怀勋见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喜相逢的热乎劲儿,失望透顶,牙齿磨了一把,发了无赖:“爷如今可是都尉了,身负皇命,来瀚川府督促军政,被人看见?看见又怎样!爷为百姓呕心沥血,累死累活,连摸都摸不得了!日!”

这是哪儿跟哪儿!欢娘无语了。

瞧这满口污言诟语的地痞性子……这人到底是怎么当的官儿?说不是拿钱买的,绝对不信……为官的不该都是谨小慎微,亦步亦趋,头顶个大缸地端着过活儿吗?这样癫纵,还当他迟早跌得惨,怎么这官阶还越爬越高了?

欢娘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了。

霍怀勋升官的事,倒也没欺哄欢娘。

去年回京,又衍生一笔传奇,只是没还没传到京外罢了。

一抵京,他去吏部那群老头子和岳河郡王那边,呈过情,走了几趟过场,撇了罪名,却百般不顺气,想着怎么报复廖宗望。

轮武力值,人家是中央保镖等级的,硬拼?划不来。

轮智慧度,他有信心比那个牛脑子傻大个儿高几个等级,架不住廖宗望压根不睬自己,作风也十分正派,一身正气凛然、干净清白得叫人发指,平日独来独往,连个朝中密友都没,一时之间难得见缝插针陷害。

霍怀勋痒得挠爪子啊啊啊,霸王性子打小就养惯了,这口气,就算玉石俱焚也是得出的。

那次刚巧有机会,霍怀勋陪郡王进了一趟宫。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每次郡王陪皇帝老头儿下棋品茶作乐拉家常,霍怀勋也就在外殿守着。

他性子活,辰光长了,与守殿内侍有些交情,那次进宫,还特地带了几件小珍玩,送给其中一名内侍长官。

霍怀勋天生不受正派人士喜欢,偏偏是个被太监热爱的。

这名内侍长官非但跟霍怀勋关系不错,还刚好是霍怀勋皇商外祖父家的宫内联络人,八竿子交情足得很,这日得了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霍怀勋头一偏,正好见着廖宗望由东边庑廊下走过,估计是进宫找侍卫步军司的上级述职,暗骂一声:“妈比的,这回还不栽在老子手板板上。”

转了脑壳对那内侍长官道:“我家郡王爷最近脚气犯了,隔半个时辰就得脱靴换一双,敞一敞气儿,不然痒得抓心,今儿圣上传召得急,咱们在外头直接赶过来,没带鞋。”

内侍长官笑道:“那有什么问题,宫里头难道连双鞋子都没有么。”马上叫人去取。

霍怀勋一拦:“来不及了,郡王爷习惯换旧的,新鞋没开张,挤脚,有脚气的更穿得难受,”一指不远处的廖宗望:“我瞧那位步帅大人身型跟我家郡王差不多,脚大小长短应该也一样,就有劳内侍大人帮帮忙了。”

内侍大人循着一望,见是廖宗望,自然晓得二人恩怨,清楚霍怀勋是假公济私地报复,稍显犹豫。

霍怀勋抱臂:“我家郡王爷脚气发作,强忍着疼痛不适伴驾倒无所谓,叫圣上不喜欢,侮慢了御前,可是大问题了!”

叫大红人忍着脚痒,叫皇帝不满,两个都是天大的棘手事儿,也只好牺牲廖宗望了,内侍再不迟疑,差人喊了廖步帅过来,请其脱靴。

廖宗望见霍怀勋在场,晓得肯定是他出的馊主意,却敌不过上头意思,忍气吞声,脱掉长官靴,恭敬递去。

霍怀勋拿了鞋子转到殿后,扔了池塘内,又特地喊了几名小内侍同宫女姑姑们去围观。

廖宗望堂堂个男子汉,身上穿着官服,赤着脚丫子等了半会儿不见鞋子回来,反倒见宫人鱼贯经过,像在赏西洋国的飞禽走兽似的,怒发冲冠,待穿上下属送来的靴子,走到宫门,撞上陪同主子出宫的霍怀勋,捺不住,大吼一声:“奸狗!”扑上去将那厮拽下车轿,一拳打得霍怀勋鼻血横向飚出,在半空划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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