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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李煜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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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路知何极,离肠有所思。

  登舻望城远,摇橹过江迟。

  断岸烟中失,长天水际垂。

  此心非桔柚,不为两乡移。⑥

  曹彬指挥的船队,先是沿着大江顺流东下,至扬州入古运河北上,到楚州淮阴(今江苏淮安)再入淮水西南行,并经洪泽湖至泗州临淮(今江苏盱眙)入汴水,再经虹县(今安徽泗县)、宿州(今安徽宿县)、宋州(今河南商丘)、雍丘(今河南杞县)等重要埠头,最后驶抵汴梁。时值隆冬,汴水浅涸冰冻,舟行不便。赵匡胤诏令沿途州县衙署,设法保障船队畅行无阻。各地官吏奉旨督办,冒着风雪酷寒,亲自坐镇号令民工,或修闸蓄水,提高水位;或破冰击冻,疏通河道。⑦

  北宋南征凯旋的船队晓行夜泊,扬帆鼓棹,在城乡居民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于北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农历正月初二抵达汴口。赵匡胤的四弟、秦王赵廷美奉命到此劳军,并就便会见李煜。二人以文会友,评诗论词,谈得颇为投机。

  汴口是汴水与淮河汇流之处,也是汴梁通往江南漕运要道上的一处繁华埠头。这里舟船如织,商旅云集。

  遐迩闻名的普光寺就在附近。这是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佛寺,依山傍水,殿堂配置齐全。所谓殿堂,是寺院重要屋宇的总称。大体而言,殿是供奉佛像以备僧侣香客瞻仰礼拜祈祷的场所,堂则是僧众说法修行和日常生活的地方。普光寺除了山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藏经阁等,其他配殿以及僧房、香积厨、斋堂、茶堂、禅堂等也一应俱全。由于是新春佳节,寺院香火极盛,前来许愿抽签、礼佛布施的善男信女不绝于途。他们对佛祖的虔诚,引起了远在船上观望的李煜的心灵共鸣。

  乐施好善的李煜通过北宋特使郭守文向曹彬提出请求,要偕小周后上岸礼佛。同行的一班南唐降臣,认为李煜此举不合时宜,相继出面劝阻。李煜对此大动肝火,怒斥左右:“吾自幼即为汝辈挟制,处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事事谨小慎微,不敢有一言出格。结果如何?落了个家国俱亡的下场。眼下拜佛一事,难道还要尔等作主不成?”最后,李煜冲破众人阻拦,得到了曹彬的认可。

  曹彬遂命郭守文进寺与住持长老商量,待夕阳西下时静寺回避,悉心接待前去礼佛的李煜,并安排可靠的军校届时护卫。李煜也通过郭守文,要随行的殷崇义、陈致雍备好礼佛布施的财物。

  在曹彬的关照下,李煜如愿以偿,在红日偏西时,率小周后等一行数人上岸入寺,跪在大雄宝殿释迦牟尼像前祈福禳灾,乞望佛祖保护他们不受杀戮和凌辱。临行,向普光寺住持长老捐赠了价值千两白银的财物。⑧

  到汴梁后,李煜一行被分别安置在警戒森严的驿馆里,等候北宋君臣“受降献俘”的摆布。

  汴梁由外城、里城和宫城三部分组成。外城周长四十八里二百三十二步,开有十二座城门,城墙为土筑,城高四丈,城基宽五丈九尺,四周有护城濠,称“护龙河”。里城开有十座城门,城外也有护城河。外城和里城为居民区和商业区,中央官署分散在里城当中,宫城又称皇城或大内,开有六座城门,即南三门:中为宣德门,东为左掖门,西为右掖门;东一门为东华门;西一门为西华门;北一门为拱宸门。宫城四角建有角楼。宫城南部为外朝,是皇帝处理军国大事的场所;北部为内朝,又称禁中,乃皇帝与后妃起居之处。宫城高墙之内,阁台林立,殿宇对峙。主要有大庆殿、文德殿、紫宸殿、垂拱殿、集英殿、保和殿、皇仪殿、迩英阁、龙图阁、福宁殿等。四条人工河(五丈河、金水河、蔡河、汴河)穿三城而过,构成四通八达的水网,共有大小桥梁三十余座,其中以虹桥和州桥最为著名。三城之间,还有四条皇帝出入所经的干道,统称“御路”。

  正月初四,赵匡胤冕旒衮服,在近臣、禁军和仪仗护卫下,御驾宫城正门的城楼明德楼,举行威严的受降大典,接受曹彬统率的凯旋之师献俘。

  李煜等南唐君臣后妃,一律白衣纱帽,在全副武装、得胜归来的精锐师旅押解下,先是乘车沿着宽阔的御路,自南向北,经外城的南熏门,抵达里城的朱雀门,然后徒步朝着宫城的明德门缓缓行进。弃车舍轿,步行朝觐,对李煜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最痛苦、最难堪的事情。然而,身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呢!如今他只好逆来顺受了。

  来到这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高墙巍峨、朱门金钉的明德楼前,这支白茫茫的队伍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似乎一方土地突然下沉了二尺。

  按照班师凯旋,朝阙献俘的程序,曹彬先登楼向赵匡胤面呈兵部以他的名义拟稿的《升州行营擒李煜露布》,经当朝天子御览后再行宣读。“露布”,古代亦称“露版”,好比后世公诸于众的文告。踌躇满志的赵匡胤居高临下,望着明德楼下俯伏待罪的战俘群,自鸣得意地展阅起这通既是声讨李煜无道的檄文,又是平定江南有理的捷报:

  升州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臣曹彬等上尚书兵部:臣等闻天道之生成庶类,不无雷电之威;圣君之统制万邦,须有干戈之役。所以表阴惨阳舒之义,彰吊民伐罪之功。我国家开万世之基,应千年之运。四海尽归于临照,八皆入于提封。西定巴、邛,复五千里升平之地;南收岭表,除七十年僭伪之邦。巍巍而帝道弥光,赫赫而皇威远被。顷者因缘丧乱,分裂土疆,累朝皆遇于暗君,莫能开拓;中夏今逢于英主,无不扫除。

  惟彼江南,言修臣礼,外示恭勤之貌,内怀奸诈之谋。况李煜比是呆童,固无远略。负君亲之煦育,信左右之奸邪。曾乖量力之心,但贮欺天之意。修葺城垒,欲为固守之谋;招纳叛亡,潜萌抵拒之计。我皇帝义深含垢,志在包荒。擢青琐之近臣,降紫泥之丹诏,曲示推恩之道,俾修入觐之仪,期暂诣于阙庭,庶尽销于疑间。示信特开于生路,执迷自履于危途,托疾不朝,坚心背顺。士庶咸怀于愤激,君亲曲为之优容,但矜孤孽之愚蒙,虑陷人民于涂炭,累宣明旨,庶俾自新。略无悛悟之心,转恣陆梁之性。事不获已,至于用兵。大江特创于长桥,锐旅寻围其逆垒。皇帝陛下尚垂恩宥,终欲保全,遣亲弟从镒归,回降天书,委曲抚喻,务从庇护,无所阙焉。终怀蛇豕之心,不体乾坤之造。送蜡书则勾连逆冠,肆凶徒则劫掠王民。劳我大军,驻逾周岁。既人神之共怒,复飞走以无门。貔貅竟效其先登,虮虱自悲于相吊。

  臣等于十一月二十七日,齐驱战士,直取孤城。奸臣无漏于网中,李煜生擒于麾下。千里之氛霾顿息,万家之生聚寻安。其在城官吏、僧道、军人、百姓等久在偏方,困于虐政,喜逢荡定,皆遂舒苏。望天朝而无不涕,乐皇化而惟知鼓舞。有以见穹助顺,海岳知归。当圣朝临御之期,是文轨混同之日。卷甲而兵锋永戢,垂衣而帝祚无穷。臣等俱乏将材,谬司戎律。遥禀一人之睿略,幸成九伐之微劳。其江南国主煜并伪命臣寮已下若干人,既就生擒,合将献捷。臣等无任歌时乐圣,庆快欢呼之至,谨奉露布以闻。⑨

  阅毕露布,赵匡胤若有所思,沉默片刻,随即吩咐门使:“念李煜对朕即位以来一向称臣纳贡,不怀贰心。近年虽有不恭之处,但最后尚能迷途知返,纳土归顺。故可既往不咎,勿宣露布。为了褒其归顺我朝,朕有另诏赦免并加恩惠。”接着一挥手,加重语气道:“宣诏!”

  门使得令,当即走下明德楼,来到俯伏阙下的李煜面前,手展事先拟好的黄绫诏书高声宣读:

  上天之德,本于好生;为君之心,贵乎含垢。自乱离之云瘼,致跨据之相承,谕文告而弗宾,申吊伐而斯在。庆兹混一,加以宠绥。

  江南伪主李煜,承奕世之遗基,据偏方而窃号。惟乃先父早荷朝恩,当尔袭位之初,示尝禀命。朕方示以宽大,每为含容。虽陈内附之言,罔效骏奔之礼,聚兵峻垒,包蓄日彰。朕欲全彼始终,去其疑间,虽颁召节,亦冀来朝,庶成玉帛之仪,岂顾干戈之役。蹇然弗顾,潜蓄阴谋。劳锐旅以徂征,傅孤城而问罪。洎闻危迫,累示招携,何迷复之不悛,果覆亡之自掇。

  昔者唐尧克宅,非无丹浦之师;夏禹泣辜,不赦防风之罪。稽诸古典,谅有明刑。朕以道在包荒,恩推恶杀。在昔骡车出蜀,青盖辞吴,彼皆闰位之降君,不预中朝之正朔,及颁爵命,方列公侯。尔实为外臣,戾我恩德,比禅与皓,又非其伦。特升拱极之班,赐以列侯之号,式优待遇,尽舍尤违。可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仍封违命侯。⑩

  李煜对这道诏书的内容,特别是那个带有极大侮辱性的封爵“违命侯”,感到怏怏不快,但一转念,又觉得有几分自豪,因为这是倔强不朝的反映。因此,他叩头谢恩,高呼万岁。

  随后,赵匡胤又命有司宣诏,对跟随李煜同来汴梁归顺的南唐皇室成员和臣僚,参照原有官爵,分别赏赐不等的冠带、器币、鞍马。封小周后为郑国夫人,授仲寓为左千牛卫大将军。

  然而,当赵匡胤从“献俘”的花名册上看到徐铉和张洎两个熟悉的名字时,脸色突然阴沉起来,大声吼道:“传徐铉、张洎登楼!其余退下。”

  在有司的引导下,身着白衣、头戴幞头的徐铉和张洎,战战兢兢地登上城楼,并排跪在赵匡胤的面前。

  赵匡胤厉声责问;“徐铉,你可知罪!李煜屡次违命不朝,尔身为江南重臣,为何不劝其尽早归顺,反而为其辩解,要朕自江南退兵?”

  同所有受审的囚犯在刑讯前后的心理变化一样,徐铉登楼之初精神颇为紧张,经赵匡胤威慑之后,反倒镇静下来。他神态自若地回答说:“臣身为江南重臣,理应效忠国主,与故国共存亡。焉有劝主献土伏降之理?当日江南灭国之时,臣本拟为国尽忠,但念及国主无人护驾,臣只好暂缓死国。而今国主已蒙陛下宽恕,授官封爵,臣尽可释念而去,伏乞陛下容臣全节,不须再问其他。”

  徐铉这番回答,完全出乎赵匡胤的意料。他原以为徐铉会屈膝求生,甚至痛骂李煜而为自己开脱,没想到徐铉竟说出了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赵匡胤深为徐铉的铮铮骨气和对李煜的忠诚所感动。接着,他用眼睛扫了一下跪在徐铉身旁的张洎,顺手剖开一个蜡丸,取出一份帛书,高声喝道:

  “张洎!你可知罪?当初李煜昏庸无道,朕以王师吊民伐罪。围城之日,尔身为重臣,非但不教李煜早降,反而制作蜡丸帛书,求救契丹,难道想同我朝对抗到底不成?”

  由于有徐铉的先例可循,张洎也以坦然的语调回答说:“臣以为,事君者当以忠为大。昔日江南危在旦夕,臣为枢密副使,重任在肩,安能坐视不救?蜡丸帛书确实为臣所作,而且不止一份。倘若陛下依此定臣死罪,臣则死得其所矣。”

  赵匡胤听了二人的回答,钦佩之情自内心油然而生,旋即转换语气称赞道:“尔等忠臣也!朕要破例重用。尔等今后事朕亦当如事李煜。”由是,分别授二人为太子率更令和太子中允。

  当年十月,戎马一生的赵匡胤在皇家内部豆萁相煎的争斗中突然身死。关于赵匡胤之死,史载不一,人言殊异,至今仍是疑案。在纷纭的众说中,《湘山野录·续录》叙述的“烛影斧声”说,从者居多。

  据说,赵匡胤在发迹之前,与一位无名道士结为酒友,二人常在一起促膝畅谈,狂饮浩歌。一次,道士喝得酩酊大醉,手舞足蹈地信口唱起歌来。在令人莫名其妙的歌词中,有两句是:“金猴虎头四,真龙得其位。”行伍出身的赵匡胤,当时对道士歌词中深藏的微言大义并未理解,故而也未介意。直到“黄袍加身”后,才猛然领悟到歌词的美言吉兆。于是,他紧急降旨宣召道士入宫,拟行重谢,然而差人访遍境内,不见道士踪影。

  十六年后,赵匡胤巡幸洛阳,不想竟在途中与道士邂逅。道士笑问赵匡胤:“别来喜安?”赵匡胤与道士久别重逢,喜出望外,当即将他接到行宫,以上宾招待,仍如既往,纵酒叙旧。

  席间,赵匡胤对道士说:“朕想请汝预卜一桩要事,诚望直言相告。汝可知朕的寿命尚有几何?”

  道士闭目沉思片刻,庄重地回答:“关键在于今年十月二十日夜。如果届时天气晴朗,陛下的寿命可延一纪(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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