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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全本txt)-第8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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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的嫔妃,以惠妃纳兰氏为首,马佳氏、郭络罗氏、戴佳氏……什么答应、常在……凡受康熙一幸之恩的都依品级伏身跪着,白汪汪一大片,像是刚举哀不久,兀自满殿啜泣唏嘘之声。李德全急赶一步进来道:“万岁,大将军王允禵赶回来了!”
  允禵走在这白色的世界里,原是恍恍惚惚迷迷离离,好似做梦一般,这一声提醒了他,才知世事变迁,景物依旧人事已非,连自己的名字都变了。仿佛遭到电击,他浑身一颤,清醒过来。陡然间胸膈间一股似气似血、又腥又热的东西涌上来,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长嚎一声趋跪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伏在冰冷的临清金砖地下,双手死命地抠着地,身子痛苦地扭曲着,嘶哑的嗓音惊得满殿人心里起栗:“阿玛!你去了……我好苦……苦啊!你为什么……不等等我……等我……看你一眼……你好狠……我好悔……原本打下拉萨……我就想回来……见你……你为什么不肯……?”
  “举哀!”张廷玉听着允禵话中未尽之意,生怕这愣阿哥说出更难听的,忙在旁大喊一声。
  于是众人齐声悲嚎,这群人不比允禵,都是哭乏了的,只是干叫,早已没了眼泪。有的捂住脸假哭,有的抠砖缝儿哼哼,有的拖着涎水想心事,待哭声低了补上两声……乱嘈嘈的,倒也掩了允禵的哭诉。
  “十四弟!”许久,哀止之后,胤禛方起身来,由邢年扶着到允禵跟前,叹息一声道:“难为这么远的道儿,艰难跋涉,总算赶了回来,先帝在天之灵,必定称你孝道。不过,今儿是除服的日子了,有些大事得赶紧商量。你节哀,朕还有些知心话要和兄弟们讲。”他哽咽了一声叫过张廷玉,吩咐道:“所有女眷,外官内官都退出去。你去传旨给我府的邬思道,我要回去一趟见见大家,然后就移住养心殿,多少军国重务都在等着……”
  张廷玉答应着出去了,所有阿哥都跪直了身子,愣愣地看着胤禛,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说。胤禛满面戚容,头一个月没剃,前额上的头发已寸许来长,看去显得十分憔悴,他苍白着脸来回踱了许久,语气沉重地说道:“……都起来吧,今日只论兄弟,不论君臣……”他仰脸吁了一口气,款款说道:“这个帝位传给我,我是万万没想到。不但我,我是各位哥哥兄弟、满朝文武,料到有今日的恐怕也很寥寥……”他开篇这几句,无头无尾,似叹似嗟,众人都不知是什么意思,都瞪大了眼睛。
  “自古皇帝不长寿,道理很多。”雍禛脸色愈加苍白!有的是享福太多,子女玉帛将息着,声色狗马淘虚了身子。有的是妄想长生,讨不死药,炼九转丹,反而戕害了性命。所以打祖龙算起,活过七十大寿的皇帝满打满算只有三位。唉我们都见到的,父皇盛年身子骨儿什么光景?他老人家一生不贪酒色,不爱财帛,不炼丹药,为什么也只活了六十九岁?——这件事我想来想去,是我们爱新觉罗家命中所定!”
  胤禛慢慢踱着,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只管娓娓而言:“朱元璋说过,自古胡人无百年之运,细思五胡乱华到元朝,确是如此情形。我们满人只有那么百十万人,入主中原,要不朝乾夕惕惴惴然如履薄冰,那就好比在太湖里撒一把胡椒面儿,终究变不成胡椒汤!我们何其艰难!尽着些小心翼翼,早起五更,夜伴明灯地勤政,还有多少阙失难以周全!据我看,圣祖就是为天下苍生、为统御华夏呕心沥血,活活累的了!”
  “所以当皇帝是苦事,我们满人当皇帝万是极苦的事”胤禛瞥一眼兄弟们,无声无息了一下,“论才学,我比不上三哥;论忠厚,我比不上五弟;论识量,八弟是最好的;任艰任烦,要算十三弟;论起行兵布阵,我不及十四弟。因此,选中我入继大统,做这极苦的事,不但没想到,我也不愿做!兄弟们都在这里,一个外人也没。你们谁说我说的不是,或者你们谁愿意做这皇帝,今日当众说出来,我让位给他!”
  他口似悬河滔滔不绝,像是谈心,又像是劝说,语气中既不乏诚恳,又带着一种巨大的威压,兄弟们都被说得目瞪神痴,眼见允祥虎视眈眈注目众人,外头刘铁成张五哥一干侍卫仗剑瞋目挺身而立,哪一个敢作仗马之鸣?
  “既然你们不愿,我只好勉为其难。”胤禛皱眉道:“为祖宗大业,我必定宵旰勤政,不负先帝重托。我虽生性认真,但并不刻忌,得饶人处,我也能饶人。只要不怀着异样的心思难为我,怀着不轨之心要怎样怎样,我在政务上有阙失,你们还像从前那样,只管提醒我,辅佐我,不但我知恩感戴,就是阿玛在九泉之下,见我们兄弟和睦,共治天下,他老人家必定也是欢喜的……”说着便掏出手帕拭泪。允祥见他这样,率先起座跪了下去,泣道:“皇上如此重手足情谊,推心置腹,就是石头人也感化了!如今君臣之分已定,我们一定遵皇上圣训,恪尽臣道,同治圣化,把天下理好,以报先帝和万岁隆恩!”
  他这么一跪,十七阿哥也跟了下去。众人自然坐不住,一齐伏地称臣,山呼“万岁”!
  “就这样吧。”胤禛双手虚扶一下,说道:“兄弟们先回去,把家事料理下,然后明日起,照常办差。朕已下诏恩赦天下,上书房人手少,想调马齐、赵申乔进来办事。今日关照兄弟们一下,一件是要开恩科取士;一件是要铸雍正制钱,这都是通常的事;还有一件,兄弟们欠的库银,要能还得起,早早还了;要还不起,可具折密陈上来,朕不能因私废公,所以怕要有点小小处分,也不能因公废私,处分了再减免债务,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道乏吧!”
  允祥单独留下,和胤禛又说了一会子话方辞出来,见隆科多带着十几个太监,都抱着高高一叠文书正进养心殿,便站住了,笑道:“老隆,这就忙起来了?”隆科多行礼笑道:“这都是主子要的。今晚要抄十三个京官的家,防着他们转移财物,我刚布置巡防衙门围了他们宅子。主子说,要有事直接请示十三爷,到时候我到哪里寻十三爷?是尊府,还是进上书房?”允祥只是一笑,说道:“万岁已经把抄家官员名单给我了。我不在雍和宫就在这里——其实你也未必要请示我什么,奉旨行事嘛!”说罢一径去了。
  允祥在雍和宫兴冲冲下马,穿过已经搬空了的大院来寻邬思道,至枫晚亭前,掏出表看时,已是酉正时牌,天已经麻苍苍黑了。因见邬思道正默默整理书籍,一脚踏进门来笑道:“我来给先生道喜——这些活计叫下人们做,你忙什么?”
  邬思道在摇摇的烛光下回过头来,让座道:“万岁已经传旨,今晚回来,下人们都去预备酒席了,想不到十三爷来的这么早——你说报喜,我何喜之有?”
  “党逢恩今晚就要抄家。”允祥笑嘻嘻道:“大丈夫酬恩报怨,第一快心之事,这不是一喜?放心!明儿我告诉老隆一声,那个淫贱材儿叫什么姑来着?合家良贱我都给你弄来当奴才!”邬思道什么也没说,抱着手炉只是出神,半晌才道:“万岁即位之初雷霆大震,刷新政治,整饬财务,这确是一喜。别人今夜哭,我也无喜可言。”允祥哈哈大笑:“先生真是先天下忧而忧!我再告诉你,今儿在养心殿万岁亲口对我说,先生有辅相之才,只干碍着没职份,所以开恩科,特简先生进翰林侍读,然后转上书房。宣麻拜相,还有比这更喜的么?”
  邬思道神情似乎有点呆滞,古怪地一笑说道:“算是的吧——十三爷今晚上眉梢,给我报喜是一宗儿,恐怕你自己有喜事才是真的。说出来,叫我也欢喜欢喜!薄岸枷病!痹氏檠?饰不住得意的神情,向后一靠伸展了一下!其实是早已知道的了。万岁说元旦日晋封我亲王,世袭罔替!王不王无所谓,这个‘世袭罔替’难得!”邬思道一双眸子在灯下晶莹生光,沉静地一笑,说道:“铁帽子王,儿孙永永无既。好嘛!连你加上一共九位了。”
  “你今晚怎么了,这么不阴不阳的?”
  邬思道伸手将一杯茶推给允祥,长叹一声默然不语,见允祥一脸惊讶之色,苦笑道:“十三爷,我和你认识十五年了,你天真率性、任侠仗义,很佩服你的为人。今日有句话,说出来或许我要人头落地,不知当讲不当讲?”
  允祥被他的神情惊呆了,手里捧着已经凉了的茶,死死盯着邬思道。
  “这个铁帽子王你要拼死辞掉,才能保你一世平安!”邬思道仿佛不胜其寒,紧紧抱着铜手炉,声音低沉嘶哑,四爷豺声狼顾,鹰视猿听,乃是一世阴鸷枭雄之主……”
  “你不是说他龙骧虎步……”
  “不错,那是当时的话,他没信心。”邬思道语气冷峻得令人发抖,“你没勘透世情。与平常人交,共享乐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
  “我不信!今日四哥还说,决不做鸟尽弓藏的事!”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明日我的话就能验证,周用诚、墨香墨雨、性音和粘竿处十几个最心腹的,专一替四爷办秘密差使的恐怕就要……”
  允祥蓦地一个惊颤,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翕动了一下嘴唇,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在灯下交换着目光,只听院外一阵风声,像是什么在树林子里扑棱了一阵翅膀,接着便是鸱鸟凄厉的大叫声,叫得允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样寒冷的冬夜,到处是坚冰和积雪,雍和宫孤零零地处在京郊,四邻不靠,全是旷野,胤禛所有的内眷又都搬进宫里,只留下了原来书房的人和幕僚和尚,这时灭口,真正是杀人如草不闻声!允祥嘘了一口冷气,刹那间,他冒出一个念头,竟想夺门逃出去!
  “十三爷,你不要害怕,只要你收敛锋芒,万岁不会怎样你!”邬思道拨了一下蜡芯,屋里亮了一点,“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把我的话说给别人。易经有云:君不密丧其邦,臣不密丧其身——不用为我操心,我有自全之道。”
  “那——坎儿他们呢?”
  邬思道垂下眼瞪,深长叹息一声:“他们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了……”正要接着说,便听远远一阵脚步声,周用诚一窜一蹦地跳进来,搓手跺脚地笑道:“好天气,贼冷贼冷的!文觉那边预备齐了么?主子已经回来了!”话音刚落,胤禛已带着十几个太监进来,见邬思道挣扎着要起来迎接,忙上前双手按着,呵呵笑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不要做这生分模样。今晚这一聚十分难得,过了明儿,就又忙起来了。
  怎么这屋里只点一枝蜡?——走,咱们过书房那边,边吃酒边谈——”几个小太监听皇帝嫌暗,忙不迭又点了七八枝蜡烛。允祥只像傻子似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审量着胤禛,觉得一下子陌生了许多。
  “万岁!”邬思道到底挣着跪了下去,伏地行了大礼,说道:“巨有密奏的事。”
  胤禛疑惑地看了看允祥,坦然说道:“——那,十三弟你们先过去,和文觉性音他们先说话,等着我。我和先生聊几句就过去。”待允祥带着一干人离去,胤禛又问:“老十三来都说了些什么?你神色不对呀!——你起来说话。”
  “为的就是这件事。”邬思道坐直了身子,心事重重地说道,“十三爷来报喜,说万岁预备起用臣。臣单独见万岁,就是想辞谢万岁。”胤禛没言声,站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外头漆黑的夜,半晌才问:“为什么呢?”邬思道盯着胤禛的背影,缓缓说道;“臣有三忌,三不可用。”
  胤禛回过头来,脸上已是挂了一层严霜一样冷峻,却不吱声,幽幽望着邬思道。
  “臣乃残疾之人,这是一忌。”邬思道毫不畏缩地看着胤禛!国家取士授官,自有制度。况大清国运正盛,人才济济,臣在王邸十几年,中外人士知之甚多,骤然置之庙堂之上,虽至公亦无公,虽无私也有私,恐怕有伤圣德。这是一不可用。”
  胤禛脸上毫无表情。
  “臣原是犯罪之人,这是二忌。”邬思道道:“康熙三十六年臣为孝廉,应天府试,率五百举人抬财神大闹贡院,此事震动朝野,天下皆知。虽说是激于义愤,到底是触了国法,先帝曾连下诏旨捕拿,臣又僭逃在外。为憎恨吏治黑暗,臣又入京,择主而事。万岁如今功成名就,即起用臣辅在帝侧。在臣原是罪余钦犯,在君又干碍圣祖当初原意,用此不忠之臣致于臣下议万岁为不孝之君,这是二不可用。”
  胤禛听得悚然动容,不觉坐了下去,抚膝沉吟道:“只是可惜了你。”
  “这正是第三忌。”邬思道见他动了心,舒了一口气,又道:“臣虽然薄有小才,却是阴谋为体。万岁龙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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