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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就是喜欢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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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新年快了,感谢你的鸭翅。”盘腿而坐的阿劲绑了条海盗巾,一身活力,指著隔壁座低头默默啃鸡脚的小伙子,介绍道:“这个是阿郎,兄弟会最幼齿的成员,刚入伍。小子,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快叫大姊。”

“大姊,恭喜发财,新年快乐。”阿郎害羞的脸迅速抬起又垂下。

“别打我主意,无论如何,办不到!我顶多祝她新年愉快。”阿野先声夺人的挥开那支指向自己的鸭翅,鸡皮疙瘩爬满臂。不只因为番婆姐的过分接近,还因为这些平时荤腥不忌得哥儿们一反粗鲁常态,像个文明人一样姊姊长、姊姊短的叫。

才早生他两年,叫姊姊不会太沉重了吗?

“谢谢,你也快乐。”花欣将脸凑到阿野绷硬的颊际,飞扬的发丝扫过他坚挺的鼻端。“门清一摸三呀哗,碰碰糊加大三仙,是贡上开花吗?”

指著台面的漂亮牌色,花欣笑见仓皇逃走的人草率地点点头,挤进阿劲的椅子里。

“那你今年赌运不错嘛,小鬼。”她顺势坐下,没发现阿郎看清楚她脸後,鸡脚滑出嘴巴的错愕表情。

“哪里,普普而已。”阿野得意的将阿劲顽抗的臀部挤开一点。

不得了,皮球不弹了,这次居然没对“小鬼”感冒,花欣暗自赞许。是过年的关系吗?

“大姊也是麻将行家哦。”阿劲惊疑。她看起来贤慧、气质出众,根本是秀外慧中的良家妇女典范、傅统中国女性代表。

“不到行家境界,略懂皮毛,不至被唬罢了。”花欣灌著妹妹递给她的生啤酒。

“嘿嘿嘿,名师出高徒,姊姊的麻将是我教的哦!”花雕丢下骨头,一脸得意非凡。

“事到如今,我也就承认了,是那丫头拿刀逼我就范的,不是我生性嗜赌。”“姊姊乱讲!”

虽然不够活泼,但也不致内向的阿郎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听著四周轻松自在的谈笑声。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注视花欣,深思的眸子几次停在那个轻松融入男生堆中,彷佛与熟识的老朋友久别重逢话家常的人;听她依然不慌不忙的清脆嗓音,看她自在惬意、依旧迷人的笑靥,欣赏她白信却不自满的举手投足。

除了气质更沉稳,这张睽违四年多的清雅容颜丝毫未变,轻颦浅笑的神韵甚至更为妩媚动人。

阿郎怔忡的思绪倒转至四年多前那个慌乱失序的夜晚,十字街口惊鸿一瞥後的短暂留痕,及至夜更深之後的再次邂逅,都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她似乎擅长在紊乱中从容自处,越乱越显得气定神闲,始终觉得她轻悠似风,四年前这么认为,四年後也不变。谁抓得住这抹轻风

一只有力大掌横伸过来,敲了下他出神的脑袋瓜。

“你又在发呆了,书少读一点啦,有空多多出来接近人群。听说小胖下部队啦?”阿野拉开手中啤酒罐,随意将拉环套进小指勾住,仰头大口大口地灌著。

“分配到左营军区。”阿郎谢过他塞来的啤酒,欣赏著专科时代赛车社的创始人,也是学校风云人物的野学长。

撇开野野学长魅力十足的英俊相貌不谈,和不易显露真心的劲学长截然不同的是他性格大剌剌,刚直而率性,脾气直来直往的完全不修饰。个性鲜明却极易相处的他,重情重义,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兄弟情谊摆第一。

只要兄弟有难,他绝对义不容辞帮到底,这使得他人缘极佳,几乎是学弟、学长们供起来照三餐膜拜的超人气偶像,毕业往他在赛车坛找到自己的舞台,更成为学校的传奇人物。

大家都在不畏艰难的野学长身上寻找希望与梦想。

野学长从小学对赛车产生兴趣後,志向坚定,专心往前冲,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进军赛车界,以行动证明决心。所以当别人嘲笑野学长异想天开时,他已经找到人生方向,站稳脚步,甚至小有知名度。

若不是自费参加比赛太辛苦,台湾又飙风日盛,许多游离社会边缘的青少年错误的示范,导致思想不成熟的社会大众以有色眼光看待赛车运动,连带扼杀台湾的赛车风气,以学长的资质和努力,他的成就绝对不仅止於今日。

学长又拒绝家人援助,甚至连一干身家优渥的兄弟集资帮忙成立的赛车基金,他也分毫不取。

其实这笔钱包含了大家一分私心,除了让野学长比赛无後顾之忧,野学长本身的条件和试车天分,也是大家看好他而愿意金援的原因。况且这笔基金,自从四年前某个为报野学长救孙大恩的理财高手加入投资,并代为操盘运作後,据说已达天文数字。

目前这笔钱还在膨胀中,投资者不仅赚回一个资本额,野学长甚至不必再下海客串模特儿赚钱,就可以安安心心参赛一辈子,只要他们说服得了他。

近日一票兄弟秘密商议的结果是,请这位恨不得收野学长为乾孙子的豪门阔老,以公司名义出面赞助野学长,并请劲学长当说客。可惜听说进行得不甚顺利。

阿郎闪了个身,避过那个和阿劲缠斗在一块的人,看著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神采飞扬,开心得像个大孩子。如果他是女人也会爱上野学长这种男人。

不知是不是一碰女人就起红疹的缘故,令学长放弃交女朋友的念头。

结识野学长多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美眉长年络绎不绝,看得一票兄弟又妒又羡,却没见他谈过恋爱或对哪个女孩子表示兴趣。他的世界既丰富又贫瘠,丰富的是心,贫瘠的是感情生活。

野学长对女孩子一概客客气气,以他粗率的方式拉出距离,隔著一层厚厚的玻璃冷睨她们,但不会费力去接近。这真是野学长丰富精采的傅奇史中,唯一美中不足的缺憾。

“阿郎,别发呆了,快,这只给你。”和阿劲一阵拳打脚踢後,力胜一筹的阿野将到手的最後一只鸭翅塞给阿郎,并对饮恨的阿劲猖狂大笑。

“野哥,你有谢过大姊吧?那年你醒来之前她就离开了。”阿郎悄声凑近他,眼睛盯著被妹妹拉住说话的花欣。

“谢她什么?”阿野分身应付阿劲不甘美食被夺的一拳。

“谢大姊四年前捐血救你啊,她应该有告诉你吧?”阿郎知道他不太喜欢忆当年,声音蓄意压低。

“什么?”一片混乱中,人声嘈杂得像批发市场,阿野眉头深皱,以为自己听错了。

“喂,你们两个别说悄悄话了。”阿劲将阿野的脸粗蛮的扳正,害他来不及问清楚。”大姊等下要陪我们玩几局,快点洗牌,我们玩到她洗完澡下来那局,钱羸最多的人让位。”邪恶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算计兄弟。

阿野俐落的堆排麻将,心不在焉的眸子斜瞥芳踪已杳的楼梯间一眼,脚不忘向左侧踹去。

阿劲猝不及防的惨号声哀起。

她的肠胃不是普通娇贵,平时闹脾气就罢,怎么连大过年也

花欣冷汗直冒,腹痛如绞的身子蜷缩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痛苦的眼角余光隐约觑见一双从外面走进来的长腿,原本要直接上楼,却在听到她努力克制却不小心逸出口的呻吟後,迟疑的蜇至沙发。

“喂,你要生啦?”

花欣很欣赏他适时的幽默,也想配合著笑几声,但腹部的剧烈绞痛使她气力全失,连扯唇都成问题,更别说开口笑了。

阿野从长沙发的背端探出头,下望著屈缩成虾米状的人,她扭拧变形的五官埋进沙发里,蓬松的发丝披散於米黄色皮面和她纤美的颈背间,双手抱著肚子闷哀,显然正在忍受非人的折磨。

“我去叫醒蕃婆。”男用拖鞋一旋。

“喂”花欣汗湿的脸慌忙从沙发里侧出半边,急喘著气。“别吵小雕我可以应付。”他们熬夜打麻将,刚刚才入睡呢。

“你这样叫可以应付?”阿野想了想,绕过沙发,隔著桌子与她安全对望。“你是不是吃坏肚子?”

她就是不想讲话,才跑下来窝在沙发。二楼的房间住满人,若是不时跑厕所一定会被隔壁房间浅眠的小雕发现,然後她会和这个小鬼一样问东问西,加深她的痛楚。

唉,现在她只想静静躺在这里,直到肚子的绞痛消失,或是痛昏过去也可以。怎么不说话?阿野谨慎的只移近她一点点,蹲在安全距离之外打量她苍白的面容。“喂,你昏倒啦?”他歪著头,观察她眼睫紧闭的灰败容颜,考虑要不要叫救护车。下腹陡然一阵猛烈抽剌,痛入她心扉。糟了,想上厕所,可是直不起腰啊

“喂帮个忙好不好?”花欣气息奄奄地朝阿野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拜托你抱我去洗手间,我我快不行了”

阿野闻言一惊,顾不得自身的敏感性体质,飞快捞起软绵绵的身子急冲向洗手间,好人做到底的将她安置在马桶上,身子一跳,门一带人就闪了。

刚刚那阵狂风是怎么回事?

花欣啼笑皆非地解开粉蓝色丝质睡裤时,头还因为他一股作气的急惊风蛮劲而晕眩不止。

“四点半了,你不困吗?”从厕所里扶著墙壁,全身虚脱的走回客厅时,花欣看到阿野盘坐在一人座的沙发椅猛搔痒。想到他勇冒起疹子的危险英雄救美,不禁心生愧疚。

“好点没?”阿野单手闲闲支腮,翻看杂志,低哼的磁嗓全是漫不经心。

“至少可以自己走回来了。救命恩人,谢谢。”花欣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大沙发,脚掌朝向阿野,解脱地嘤咛。三人座的长度恰好填满她修长的娇躯,厚重的小牛皮却让体虚气弱的她显得单薄。

“看杂志最好开大灯,开关在你左手边有一个。”她懒懒的翻转身子,寻找最佳卧姿。

“不用。”

刚才只开两盏柔和的投射灯,以不压迫她脆弱的神经为基本原则,所以此时客厅半暗,温煦蒙胧的橘色淡光堆砌出融洽的亲密气氛,也柔和了小鬼英俊抢眼的五官。

“真的不用?”那样一张脸,真是赏心悦目,光看就很舒服了。

“说不用就不用,我只是随便翻翻。”阿野目不斜视,神情专注地盯著杂志。

这女人就这样躺在一个不算熟的大男人面前,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他脸都快红了。

“好吧,主随客便,你高兴就好。”择定最佳躺姿後,她放松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阿野搔著不太痒的手臂,从杂志上抬眼凝视她,沉思片刻,不太情愿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下来时手上拎了条毛毯,抖了抖,从椅子上方丢下去,刚好将她整个人密密覆住。

“呼,好温暖,谢谢。”灰白的倦容从暖呼呼的羊毛毯下快乐钻出来。经过一夜的拆腾,暖意催动了排水倒海的倦意压向花欣,早已筋疲力尽的她毫无招架之力,眼皮下垂,接近呓语地敦促道:“杂志可以带回去看,你早点睡觉,晚——早安。”

“喂,等一下啦,有话问你。”这才是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想到刚才送阿郎去车站,他告诉自己那件骇人听闻的陈年往事,不弄个清楚他无论如何都睡不著了。

花欣勉强撑住半垂的眼皮,眼神困顿,默默地瞅问脚边惴惴难安的阿野。

“你四年前就看过我?”说真的,那一夜的陌生面孔他完全忘光了。他本来就记不住女人的长相,四年前那恶梦的一夜,他忘记都来不及,哪可能刻意去记。

“阿郎告诉你的?”她半趴著,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半张脸,眸光幽微的闪烁。她记得他们所有人,包括阿劲、阿野、阿郎、小胖弟和眯眯眼男生,甚至和阿野追撞的男生。这些人却只有阿郎还记得她。

“那个可怕的母夜叉,真的是你亲戚?!”阿野不可思议地放下杂志,脱口惊嚷。

“小声点,别吵到楼上的人。”毛毯下的身子抖动,愉悦的笑声从毯子下方闷闷的透出。

“她是我表姊,不叫母夜又。”

“她根本就是母夜又好不好?”阿野没好气的忆起那一夜被那个女医师拆腾的惨状,一肚子火又冒起。“居然让那堆可伯的护士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没摔死也

被她拆磨个半死了”

“她们大概是无法忍受辛辛苦苦救治的人,一再强调不要“该死的”女人的血。”她婉转的点出重点,笑声更清脆了。

“拜托,我那时正在半昏迷状态,脑袋空空,根本不知所云,哪有办法清楚说明整个状况,是那个该死的护士乱加油添醋的。哪个白疑会在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对一窝女护士说这么白疑到极点的话啊!那是基本的求生常识好不好?又不是活得不耐烦。”

花欣滑进毛毯下纵声大笑。那个替他止血的护士对急诊室其他同僚说这句话时,她也在场。

当年他急著想解释自己的怪疾,却因一场飙车、摔车而力不从心地无从解释起,竟以最直接而愚蠢的方式,大声斥喝护士不要碰他,难怪会惹火那些辛苦忙了一天,圣诞节还要值班的白衣天使们。

当时急诊室一片肃杀之声,咒骂声和甩东西声音绵延不绝。他该庆幸当时他是以伤患身分出现,而非伤患家属;也该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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