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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将军的董小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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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祁璟都没有这样恳恳切切关心过什么人。他开口生硬,好端端关怀意味,闯入江月耳中,却成了昭然怀疑。江月知晓自己有错先,态度倒是颇软,“前些日子下雨,有些受湿,那伤口便总是发疼。”

祁璟身上也不乏战伤,虽然江月说得轻描淡写,祁璟却当即便能体会。他先一步翻身下马,接着抱了江月下来,扶着她靠树旁休息。

“雍州本不多雨,我走时匆忙,应当嘱咐你一句才好。”祁璟温热手掌隔着一层衣料,贴上江月伤口。暖意覆上,疼痛也渐渐淡去。江月恹恹地搭着眉,低声问道:“你既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祁璟一愣,克制不住生了些恼意,“我若不回来,你便嫁了方守成是不是?你想得倒轻巧,你是我军下人,没我亲笔签署文书特赦,离开大营,便是死罪!”

江月又惊又急,脱口辩驳,“我怎么可能嫁给他?他背着我做事情,你怎么能全怪到我身上……我……我不过是骗了你一次,你怎么能从此再不信我?”

“你骗我什么了?”

“不就是那个名字嘛!”江月带了三分委屈,七分心虚地嘟囔了一声,祁璟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他原不曾多想什么,女孩子家,兴许有个乳名也未可知,方守成既是自江月出生便跟董孝儒身边学习,知道这个,也并不奇怪。若非江月此时提起,祁璟怕都要将这个误会忘却了。

可江月兀自以为祁璟为此有了芥蒂,不等祁璟开口安抚,已是抢先把提前编好借口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十五岁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有个老和尚跟父亲说我命中缺水,需得改个名字才好,自那以后,我便改唤江月了。方大哥离京早,不知其中内详,所以才习惯唤我婉婉。”

祁璟听了缘故,便益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怪罪地方。“我没有不信你,也不觉得方守成叫你婉婉有什么不妥……我只是……”

他话音骤然停下,原本温柔平和脸,忽然有几分僵硬,像是竭力压抑什么似。

江月不明其故,忙是追问:“只是怎样?”

祁璟倏地站起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你不要嫁给方守成,那是好不过,咱们回夏州城吧。”

“回夏州?你不是不管我了?”

“我怎么会不管你?”祁璟下意识接上江月话,却全然没注意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情绪。江月眼神倏地一亮,忙从地上站起,“你后悔了?不想把我一个人扔这里了?”

她脚步不稳,眼看着便要摔倒,祁璟眼疾手揽住了她纤腰。

情至浓处,一举一动,眼神表情,哪一样不是藏满了关切?

两人猛地对视上,彼此都是一个猝不及防,把自己小心翼翼掩饰起来情愫数交付了出来。

祁璟拿不准江月心意,手虽舍不得收回来,回答却仍是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们不是说好了,小住几天就回大营,我怎么会把你一个扔下?”

江月只觉心怦怦直跳,虽是如常速度,却是比往日都有力冲击,每一下都撞得她心口发热、发烫,像是含了一个太阳……她竭力克制自己声音颤抖,试探地询问:“那你前几日,不告而别,难道不是因为你军务缠身,请永乐侯把我托付给了方大哥?”

“当然不是!是……有一个故人,凑巧来了雍州,我不能不见他,便陪了他几日。”

一句话终了,祁璟醍醐灌顶一般,霎然明白了女孩儿见他第一面时,眼睛里怎么会有那种异样光彩,原来是自己叫她误会了,叫她担心了……那一瞬情绪,叫做失而复得!他是懂!就像那日从萨奚人手下救回江月一样!

祁璟忽然也激动起来,难道,难道她也乎自己?“江月……”

“嗯?”

“我……”

江月望着欲言又止祁璟,好像有了预感,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话一样。她耳根霎时红了,七分羞,还有三分期待,可偏偏——

“没事了,走吧。”

“……”

这一次,祁璟不光自己不告而别,还带着江月一起不告而别。

方守成弯着腰,一面揉着腿上淤青,一面恨恨地磨牙。

两个学生旁边服侍着,嘴里是不住地替方守成咒骂祁璟无礼。

良久,方守成一挥手,放下裤腿,重挺直了腰板,“别多嘴了,磨墨吧,我得给邵相去一封信才好。”

两个学生忙依言而行,方守成淡淡露出一个笑,少年将军?那便比一比罢,是你鞭子伤人狠,还是我笔杆子伤人厉害。

墨不加点,一封信即刻写就。方守成胸有成竹地落了笔,将信纸叠作三折,塞入信封,火漆封口。“去传管家。”

管家闻声而入,方守成兀自递出信去,“老规矩,送到邺京邵相府上。”

“是。”管家俯身应下,踌躇一阵,又是试探问道:“那,先生……董姑娘走了,咱们还要再找董家旧戚吗?”

“找。”方守成仍是笑意寡淡,“早晚派上用场,咱们不差这一刻工夫。”

祁璟和江月回营回得突然,陆阅山乍瞧着他们一队人进了夏州城门,忙从城墙上小跑下来。一边跑,一边还生怕祁璟看不到一样,连声喊着“将军”。

“将军,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阅山直冲到马前,脸上掩饰不住欢喜。

祁璟却略觉尴尬,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子说自己怕被抢了女人,便比计划日程提前一阵子“逃”了回来。

好,见他沉默,陆阅山也不多追问,只是忙道:“将军一路奔波,料必辛苦,您先回去休息,营中冗务,属下一会儿再向将军汇报。”

这句话说得地道,祁璟微一颔首,没再停留,径直往城中去了。陆阅山代他主了一个月工作,早存了不少杂七杂八琐事要向祁璟汇报。他见祁璟离开,忙将手中事务大概交代了一下,返回府衙。

陆阅山到后院正房时候,看到是一番颇为诡异景象。

江月正兀自解开两人包袱,整理着彼此衣服,偶尔递出两三件向祁璟,祁璟眼疾手地接下,动作颇为小心,好像生怕碰到江月一样。江月有时也能察觉到祁璟古怪,便忍不住回首望一眼,祁璟却故意地避开江月眼神,全然不敢触及。

只是,祁璟做得太过明显,不仅江月,连陆阅山都察觉自家将军不对劲。

“将军?”陆阅山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祁璟对他,却是一般无二从容,“来了?咱们出去说。”

江月扫了两人一眼,嘴角似有一抹笑容,却极地隐了下去。

陆阅山闹不清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唯有讷讷地跟着祁璟离开。

议事厅,陆阅山满面惊愕地听了祁璟说着他与永乐侯计划。

“想要彻底废黜军户制恐怕有些困难,但是先进行募兵,也无妨。”

“军户不废,还有谁愿意来从军?”

“军兵分制便可,这个无妨……但不知邵相能不能朝中推一把力。”祁璟面有怀疑,滞了一阵,到底是无奈地叹道,“罢了,就算募兵,也要等明年春天了,先忙眼下事吧。”

陆阅山拱手称了个是,转身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他刚转过回廊,忽见一个熟悉影子立廊下。“董姑娘?”

“哎!陆郎!”是个灿烂笑脸。

陆阅山没多想,径自朝江月走去,“董姑娘怎么过来了?找将军?”

“不是,找你。” 江月微微一笑,她如今心态全然不如初来这世界那般拘谨忐忑,因而自然而然,便找回了从前落落大方,“陆郎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陆阅山三分纳罕七分好奇,“自然!”

两人顺着长廊往后院走去,待进了院门,江月方站住脚,温声道:“原是我有一桩事想私下里求陆郎帮忙,不过,这件事不论陆郎答应与否,还请千万别让将军知晓。”

第25章 可口

陆阅山从入伍就跟祁璟身边,平日里虽没有祁璟那般严谨性格,但用心之处却不逊于祁璟。此时听江月这么说,他只是一笑,仍存了三分警惕,“姑娘先说是什么事吧。”

江月自然看得出陆阅山顾忌,倒也不以为然,只是胸有成竹地扬起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借厨房一用……”

“姑娘意思是?”

“江月闺中时曾学过些庖厨之中雕虫小技,想每日给各位将军打打牙祭。”她笑得坦诚,全然没有半分私心似,“陆郎自可叫信得过人盯着我,每[·]日我只做午膳一顿……不过,陆郎万别透露给将军知晓。”

陆阅山听得益发疑惑,说起来,这倒是件没什么大碍好事,饶是将军知晓,也未必不会同意。既然如此,江月为何又要避开他呢?

“这个,阅山恐怕一时不能做主。”陆阅山故意做出些为难表情,顿了一顿,才又道:“不过,若是姑娘肯告诉阅山为什么不能告诉将军,阅山或可力一二。”

江月听出陆阅山想要套她话,不由得便迟疑起来。

那日敬先书院外,祁璟欲言又止,早叫江月猜到了他七八分心思。江月本不愚钝,那般情境下,两人明明就差那一句话便能拉近一步,偏祁璟忽然熄了声,叫江月如何能不急切?

她想确定他心意,想确定自己已经不再是他一个负累,而是他真心意。

离开雍州一路上,祁璟对江月一如往常百般照顾,眼神却总是躲闪。有时,江月觉得他是个初出茅庐小伙子,因而爱人面前拘谨又羞怯,可有时,江月却觉得,祁璟好像有什么瞒了她心事。

他眼里有昭然关切,却死守牙关,不肯说出口。

这样沉默,不免让江月从重逢惊喜中渐渐变得清醒,清醒后又觉得怀疑。难道是自己错会了他心意?

回了夏州,江月究竟是做不到按兵不动,他可以一退再退,她却舍不得错过。润物细无声,她总有法子叫他瞧清楚自己心意。

都说拴住一个男人心就要先拴住他胃,江月入了杂技团没几年就跟着师母学会了做饭,拿手便是寻常家常小菜。祁璟既然常年驻守边疆,吃得都是大锅饭,虽能充饥,却未必合口。江月灵机一动,便琢磨着这上面下下工夫。

不过……这样女儿家心事,告诉陆阅山,好吗?

江月越想,越觉得有几分羞怯,适才站陆阅山面前泰然自若,不由得淡了几分。

谁料,她这样一害羞,陆阅山反倒忽然开了窍。“姑娘是想做菜给将军吃是吧?”

不等江月回应,陆阅山已是朗然笑开,抬手一拍脑门,“是阅山迟钝,姑娘可别笑我!这样罢,明日中午时分,我便来这里领姑娘去后厨房。”

说定时辰,陆阅山便抱拳告退。初夏暖风习习,江月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将军,先用膳吧。”薛徽面无表情地打断祁璟与两个副将激烈地争论,既是缓和,亦是一种委婉地提醒。

祁璟收起脸上戾气,再抬头,仍是素日三分恭敬,七分从容表情,“徽说得是,余下事情,咱们晚些再议。”

两位副将虽对祁璟提出设想颇为不满,但对祁璟本人敬畏之心却半分不少。两人抱拳一拱,称了声是,几人起身,挪到一旁餐桌之上。

此时,围坐众人既有三位将军,亦有他们随身侍官。军人秉性,吃饭寻常都是为了充饥、补充能量,而非满足口腹之欲,是以平素用膳都是风卷残云一般速度。今日虽不例外,可陆阅山却是敏锐地察觉出众人脸上异样神色。

不为别,只因,今日菜,实太……可口了。可口到陆阅山都有些心虚。

他虽猜到,江月既然有把握亲自下厨,想必是曾仔细学过。可她一个十指不沾春阳水姑娘家,能做出这般口味实难得。饭桌上菜依旧是寻常普通菜,不过……

咦?这盘怎么空了?

喂……薛徽!跟将军抢菜吃?你脑袋不要了?



转眼,五月便要无休止蝉鸣声中溜走,天也随着越来越热。午时过后是一天中热时刻,彼时,江月甫从厨房溜回来,一身淋漓香汗,正是坐立难安时分。她也不进屋,只犹自卷起裤脚袖口,趁后院无人,悠悠闲闲躺回廊中,享着穿堂风带来清凉。

刚闭上眼,江月忽觉得头上一片阴霾,她缓缓睁开眼,俯视着她正是祁璟。

“先擦擦汗,仔细伤风。”

不等江月说话,长臂伸出,已是递到她面前一块半干半湿帕子,江月一愣,待对上那双关切又温柔眼,忍不住脸上一红。“谢谢。”

她不好再躺着,只能盘腿坐起,接过那张帕子擦拭着额上细细密密汗珠。这时,江月才发现祁璟是站廊内一侧,俨然是刚从房间里出来。她动作忽然一顿,祁璟知道是她做饭了?

祁璟好像猜到了江月想法,淡声道:“若是热得厉害,中午便不要去后厨了。”

江月攥紧了帕子,她不知祁璟是喜是怒,只能一面打量着对方神色,一面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今天中午,你不房中,昨天,你左手食指有一个刀伤,前天,你裤管上沾了柴灰,大前天……”

听着男人如数家珍,江月俏面发红,绷了许久,才重抬起头,“那……好吃吗?”

对方一愣,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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