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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悠然种夫录-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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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冷冷的黑眸直视着女人的眼,固执地拉着缰绳不放:“我陪你一起死。”这世上他本再无牵挂,此刻了断也很好,这女人一向怕寂寞,黄泉路上有人作伴才不会迷路。

满菊急得一头大汗,望着这个死脑筋又是感动又是愤恨,这时候犟个什么劲?!她是有把握脱身才要断后,要是这小子一块掺和,难道把人一块收空间里去?

情急生智,小丫头灵光一闪,心神动处,长长的开山刀突兀的出现在她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

秦三手中缰绳一紧,眼瞳猛然一缩。

“你瞧,秦三,我有神通,必不会死。”满菊盯着黑衣卫的眼睛,耐心而坚定地解释,“若你在我身旁,我便无把握让自己活命。你也要信我,我是满神。”

“我只要你活着。”秦三张张干涩的嘴,艰难地吐出一句,突然转身,决然而然地向谷口奔去。

望着远去的黑色背影渐渐追上前方奔逃的大部,满菊翻身下马,拍了一下阿达,低声道:“老伙计,他们都走了,你也快走,乖乖到谷口等着我。”说着掏出块小甜饼喂了贪吃的老马,阿达不解地连忙吞了饼子,不满足拿大头在女主人身上蹭来蹭去。

满菊扬起马鞭,拼尽力气抽了下去,厉声喝道:“快走,去谷口等我!”阿达猛吃一痛,惊嘶一声便往谷中奔去,跑了几步又回头望望,看到女主人恶狠狠地扬起马鞭,终于奋蹄急奔而去了。

满菊轻叹一口气,转身向乌云般的蛮骑迎去,左右瞅瞅,选定一块高耸的岩石,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等她好容易气喘吁吁地攀至石顶,蛮骑大军已在成律归的带领下轰然追至。

满菊望着如褐潮般涌至的大军,咬咬牙甩掉了身上的厚皮袄,鲜红的纱裙在寒风中吹扬起,犹如一抹血色点缀在祖山脚下。满菊扬起头,引项高歌:“哎…………”

嘹亮清脆的歌声回荡在山间,衬着这抹鲜艳的红,终于引起了敌将的注意,成律归勒住缰绳,眯眼望向这胆大之极的奇怪女人,挥手一止,亲卫忙吹起了低沉的军令长号。

喑沉低闷的号声中,潮水般的骑军渐渐停歇,将女人脚下的之地围得密密实实,里外几十层都嫌多。

拓跋猗卢的前亲卫多昆,纵马上前,忿恨地望了眼飘飘如仙的女人,低声向成律归禀报:“大人,这便是刺杀了猗卢大人的力微部贡女。”

“哦?!”成律归意味深长地狰狞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的獠牙。

。、夜奔

77神罚

满菊扬起骄傲的头颅,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远眺圣洁的祖山,放声高歌。仿佛她脚下黑鸦鸦一片,粗声秽语嚎叫连连的蛮骑并不存在,连一丝目光也吝于抛给已纵马走到高岩之前的蛮骑将军成律归。清朗悠扬的歌声回荡在祖山脚下,是连鸟兽都忍不住驻足聆听的美妙声音。

高高的雪山顶上次仁拉索

一朵格桑花开次仁拉索

含情默默绽放次仁拉索

顶峰抗寒雪雨次仁拉索

清清湖水里有次仁拉索

有芳香姑娘的心次仁拉索

……

前世她最爱的电影歌曲便是《红河谷》中,宁静微笑地拿着炸弹站在禽兽般的敌人面前,带着野性的清纯,高歌的那曲《次仁拉索》,满菊曾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聆听这生命的热血之歌。如今,在这些同样禽兽的蛮骑面前,她竟然有机会cos一把,真是令人愉快的“巧合”。

她的手上虽然没有炸弹,可是她有……

成律归的半脸肌肉抽搐着,咬牙切齿地吼:“把这女人抓下来!”这种完全视之若无的轻蔑,让他打心底感到了某种耻辱。

眼见十来个蛮骑跳下马,蜂涌而上往高岩攀爬,满菊终于停止了她的歌声,转头俯视着骑在高壮马背上的成律归。她突然嫣然一笑,从“身后”猛地拎出一捆奇怪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下信手点燃了,然后奋力将那捆装着奇怪液体的绿色透明瓶子朝雪山的山壁扔去。

“轰!”一声巨响,那捆瓶子猛然炸开,燃起了熊熊烈火!拓跋部的骑军完全被炸懵了,爆炸点附近十几米径内横七竖八立时躺了一地血肉,活着的蛮骑不是一头火焰惨号着乱转,就是重伤待毙奄奄一息,混乱瞬时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对于完全无法理解的可怕武器,兽性未褪的蛮族有着更直接的恐惧,一时之间马嘶人嚎退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看着惊惶失措连声惨号的蛮骑们,满菊皱皱眉,紧张地望着不远处的雪山,轻咬着唇又拿出一捆点燃,使劲往远处扔去。

“轰”!又是一声炸裂的巨响。

没有炸弹,可咱有加强版的集束“鸡尾酒”!上次为了托了云骑卫的福,满菊整了一堆自制鸡尾酒土炸弹,用了大半,如今剩下的也只够捆成两捆的,余下的也只能求祖山保佑了。

“快,快把这恶魔女人抓下……”成律归的脸几乎气恼得涨成了紫色,疯狂忿恨地大声吼着,刚吼到一半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他张大着嘴近乎痴呆地望着祖山之巅,艰难地挣扎着吐出了几个词:“……白色妖魔,神罚!”

随着沉闷的“咯嚓”声,往日平静祥和,覆盖着厚厚的皑皑白雪的祖山,从半山腰裂开几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黑色的山体。

在下一个瞬间,这个拓跋部的悍将,最喜欢虐杀女人,也杀死过无数敌人,从血山尸海中走出的恶魔,带着惊恐到扭曲的神情,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命令:“快跑!”

然后他拼命转过马头,死命地抽打着胆敢拦在他马前的任何物事,甚而抽出马刀疯狂地在身周抡砍,只求快上一分逃离这神罚之地!

祖山的雪层断裂了!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激荡起厚厚的雪尘,越往下滑更裹带起越多的雪,速度也越来越快,就仿佛是一条冰雪的巨龙被从睡梦中惊醒,咆哮着带着凌厉的杀意往山下冲去,湮没一切胆敢打扰祖山沉眠的人。

满菊定定地看着祖山上烟尘般卷起的浓重白色,听着那雪山上传来的可怕的巨大声响,心中紧张担忧了半天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微笑着俯视脚下怆惶逃蹿,甚至不惜对同伴拔刀相向,仿佛被热水当头淋下的蚂蚁窝般疯狂逃命的蛮骑,心中一片平静,坦然地看着鲜血四溅哀号遍野的恐怖喜剧,又唱起了那首悠扬的生命之歌。

两条腿也好,四条腿也罢,在愤怒的祖山圣雪之前,一切企图逃跑或是反抗的举动都只是个冷笑话。哪怕曾经是千人敌万人杀的悍将,在呼啸而至的厚重白雪下,众生平等,凶神成律归也不过是一小撮毫不碍事的灰尘。

大自然的威力绝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挣扎在天地之间求活的人们,对着孕育滋养于身的母亲,唯有常怀敬畏之心。满菊睁大着眼睛,望着圣洁的白雪将一切生灵吞没,直至漫天的雪尘扑到她眼前的最后一刻,才闭眼凝神躲进了自己的小小空间。

一个人的世界,宁静温馨,平和无比,却有一种致命的毒药叫做“寂寞”。

自从跟着慕容一路逃命以来,满菊也有好久没有空打理自己的小小空间了,这时候猛地全身进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乱感。空间外是大雪埋葬几千敌骑,蛮骑临死的惨号还在耳边徘徊萦绕,乍一转,却已是果香谷熟,鱼跃花香的悠然田间,也亏得满菊这粗大的神经转换自如,还不至于得个抑郁症什么的。

丢开一时的感触情怀,满菊认命地脱下那身神女职业装,赶紧换了身夹棉袄,虽然挡不住什么风寒,到底干活方便些,就这还是当年在吕府出逃时顺手牵来的呢!

望着遍野的熟谷、沉甸甸的麦穗,饿怕了的满神大人两眼完全见不得糟蹋粮食,红着眼珠推着人力机械收割机,嗷嗷叫着扑向了粮食们——反正要等外面雪崩平静下来,也还得有一阵子呢!

挥汗如雨地干了一个多小时苦力活,足足打下五六十麻袋谷子,满菊这才扶着都快累抽筋的小腰,在灵泉湖里扑腾一番。

算算时间,也该出去了,满菊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声音。她皱皱眉,想想还是顺手抓过把铲子,要是外边雪太厚,说不得还得往上刨坑才能出去。

黑色,身周都是浓重而寒冷刺骨的黑色。满菊刚出空间就懵了,浑身像是被冻在了一个密闭的黑色空间里,寒冷,阴湿,一片死寂。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满菊艰难地转身,撑开手臂往旁边抓了一把,黑暗中指间湿冷彻骨,渐渐化成一滩水。她又抓了一把,凝神回了空间,在明亮的光线下摊开手一看,白色的积雪迅速变得晶莹,继而化水滴下。

看来这雪积得还不是一般的厚。满菊惆怅地瞅瞅湿透的手心,有点后悔丢了那第二捆“暗器”,但话说回来,要是不加强火力,谁知道能不能震出雪崩来?要是放了这些蛮骑过山谷,慕容和羯胡营们都得从地球上抹去了。一想到他们,满菊有些心焦,得赶紧挖,把自己弄出去,不然还不知这帮家伙会发什么疯呢!

身处在死寂而冰冷的完全黑暗中,除了自己发出的铲雪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正存在着,错乱古怪的念头无法遏制地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直到这个时候,满菊才觉出也许自己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坚强。

奋力挥着铲子艰难地往前方铲去,手指冻得几乎僵硬,可她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别!焦躁地重重铲下厚厚一铲雪,满菊努力集中精神,将雪传入空间之中,这样才能勉强渐渐挖出些空隙,让自己能转身继续干活。

僵冷而麻木地一铲又一铲,满菊拼命让自己想像些美好的东西,好遏制掩盖那些从脆弱柔软的心底,如同带刺的藤蔓般不住萌发的黑暗萌芽。她对自己说:只要继续努力,就是这样继续朝着一个方向挖掘,很快就会见到暂别的阳光,那金色的流动的暖意,也许照耀在白雪地上还会有七彩的光晕……

哦,去他M的雪,她恨透了这些黑暗的寒冷的妖魔!

慕容会带着羯胡营可爱的粗汉子们来救你,很快就能再见天日!哈,别做梦了,慕容真的爱你吗?他只不过是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也包括你这个不太灵光的满神!利用价值消失的时刻当然就是他抛弃你的时候,蠢货!

“啊!”满菊在黑暗中咬牙切齿,用力晃着自己的脑袋一声长嚎,把糟糕的负面念头用力甩到九霄云外,重重铲下了一大块积雪。

一小块几乎难以发觉的朦胧白色突然出现在斜上方,满菊几乎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块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一柄长长的黑色的刀突如其来地从那处雪洞挖了下来,差点戳到惊到呆滞的满菊身上,下一刻,金色的光彩,幻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七彩光斑,从那个孔洞之中撒落下来。

满菊眨眨眼,眨去那突然泛起的热意,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轻轻一碰,这梦幻般的美景就会碎裂,就会被黑暗的噩梦所吞噬,她嘶哑着嗓子喝骂道:“秦三你这混蛋,挖洞不看人嘛?!差点把我戳一窟窿!”

黑色的长刀也仿佛呆滞了,然而一秒钟之后,它就像来时那么突然地又缩了回去。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平板声音,带着难得一见的激动,在外面吼:“她在这里!”

满菊咧嘴笑了,这才感觉到了浑身发冷,把铲子丢回空间,哆嗦着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雪洞很快被挖开,慕容胡子拉茬憔悴万分的脸出现在雪洞的上方,他两眼满是血丝,神情激动,紧抿着唇柔情万状地望着满菊,伸出了手。那双手冻得红肿不堪,伤痕遍布,满菊一握住就打了个寒战,她垂下眼,紧紧握住这双有力的大手,听着自家的男人微笑着低声说:“小菊花,我来接你了。”

。、夜奔

78雪中行

满菊是被慕容从雪洞里拎上来的,她浑身上下湿了大半,身体僵得像条刚从冰箱解冻的鱼,满菊毫不怀疑要是这时候咬上自己一口,保准咯得牙齿嚓嚓响,一嘴巴的碎冰碴。一头扎进慕容温暖的怀抱,边哆嗦边把一肚子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伤心之泪兼鼻涕,统统蹭到男人原本就干净不到哪儿去的皮袄子上,号啕大哭。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满菊才允许自己暂时软弱,因为身边有了让她终于感到安心的依靠。

等到发泄出所有糟糕的情绪后,满菊满意地打了个噎,终于从男人的怀中抬起头来,这一望之下顿时囧了——在她和慕容热情相拥的身侧,或站或蹲或趴居然围满了姿势奇怪、神情感动的围观群众,二百多汉子估计多半都在这儿了,更有甚者居然热泪盈眶,比如满菊那位别扭的郡元翰师兄。

一脸严肃(?)的黑衣卫则蹲在近旁,正无聊地用长刀在雪地上画奇怪的圈圈,偶尔横上纠成麻花的男女二人一眼,嘴角撇上一分半分。老马阿达不知何时和秦三感情急剧升温,此刻见到女主人正忙着,它也识相地不上前打搅,竟然就围着黑衣卫不住拱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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