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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乌剑-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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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扶风与凌厉对视一眼,凌厉道,好,这话我帮他带到便是。

    那么,我便回去了。白霜说着,便即向外而走。

    我们怎么打算?苏扶风开口,问瞿安。但瞿安只是沉默着,将那小包打开。内里是冰瘴之解药。他倒出来,足有百余粒。

    他总算肯给你解药啦。苏扶风道。这下是真的可以离开这地方了。

    瞿安却冷笑。离开这地方——我这样的人,又能去哪里?又有何面目再与外面的世界相见?

    自然有很多地方可去!凌厉道。你你对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么?以前的种种事情,你不想告诉我么——我的种种事情,你不想听么?我的家里,你不想去看看?我娘的下落——你不想去找找?

    我想。瞿安却只是静静地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想,但我已没有资格做那些了。在你需要一个父亲的时候,我并没有出现——现在你其实已不需要了,而且,有我这种父亲,你在江湖上更会抬不起头来——我与你的这层关系,就当做从来不曾知道,也许更好得多。

    你在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没想过我父亲是如此一个懦夫!凌厉大声起来。从一开始你就不敢认我,你不是不能承担责任,你是不敢——直到如今,你仍然在找种种借口逃避明明已是事实的事情——你想逃避多久?这世上发生的不如人意的事情有多多少少,这——这本该是你来教我的道理,难道却要我告诉你么?旁人都还没有开始说什么呢,你就自己开始设下种种不好的念想,你以为我会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来恨你、不认你、讨厌你么?恰恰相反,是你现在的这种态度才最让我觉得可恨!

    瞿安看着他一双眼睛,良久,忽地一笑,道,很好,我们相见不过两天,你已开始对我顶嘴了。是不是二十来岁的孩子,都像你这么不服管教?

    你管教过我么?凌厉反问。

    瞿安低头。你说得都很有道理——像我一个自己都不明事理的人,又怎样来管教自己的儿子?也许你还是当我作当年的瞿安大哥。比较好吧。

    你别这么说。苏扶风插嘴道。凌厉也有点说得过了——其实我知道你远不是那种逃避责任之人,你虽然口上说不要认他,但其实你暗中帮了他那么多次,又让卓燕救他。也帮过我和广寒——甚至你还很看重和卓燕的情谊——这些都足以证明你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之人,又何苦要作出这个样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认他——当初你不说就是了,又为什么会把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呢!

    瞿安还欲开口说什么,凌厉却忽又一抬手,道,你什么都别说了,反正你说什么都是借口——满口的借口。我只问你,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趟临安?

    瞿安想说些别的什么,例如。这里的事情也许本就了不了了。又例如,你是青龙左先锋,岂能说走就走——但这些话,想必终究也是“借口”。

    好吧。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那就结了。我们准备一下,便先离开此地吧?凌厉道。

    瞿安也未再多话。只点了点头。

    身体里的热劲之伤被朱雀以寒劲消除,余下一些麻麻的针刺般的空疼。瞿安明显有些乏力。

    而白霜确实被朱雀导用热劲来消除寒意之力,身体此刻还是一阵冷一阵热。

    最糟糕的是她外伤过重,竟有些发起烧来。

    可是她并没多说什么。在她看来,朱雀在劲力迸发之时,对她,只是收了那么小小一点力。而对瞿安,却是全力收回,以至他自己伤上加伤——这之间的差距,她早知自己永远赶不上。

    不胜寒虽冷,但那极宜疗伤的地气确是令她好受很多,对于朱雀来说也是一样。但离开了那里。种种不适又泛了上来。

    朱雀很早便受过很重的内伤,也是寒劲。瞿安便走边道。他最初来到此地,应该只是借此疗伤。

    中了寒劲——不是应该去热一点的地方疗伤么?否则岂非寒劲更甚?苏扶风不解。

    只能说那是两种不同的方式——这就好比一块冰,要将那寒劲彻底消融,自然需要热一点的地方。但若是知晓此劲已渗入身体,无法与自身分离,那么非但不能去热的地方,更要待在冰窟里,才最安全。

    常年待在这种地方,也无怪乎他的内劲这般寒冷。凌厉道。照你的说法,他的内伤是从来没好了?否则他早该离开此地。

    是否是因为此地冰瘴?苏扶风接口道。冰瘴之毒,离开冰川会逐渐发作,虽然有那解药,终究亦并不一劳永逸。所以,便只能一直留在这里了。

    瞿安却摇头道,你错了。这冰瘴于他,根本半点作用都没有。

    什么?凌厉吃惊道。冰瘴是自然而生之气——他莫非有如纯阴之血这般的避邪之法?

    你见过冰块在冰窟之中受伤的么?他体气已极寒,冰瘴只是寒毒,于他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他确实不能离开此地太久——但那是因为他的内伤,而不是因为冰瘴。

    凌厉点点头道,那么我倒是明白了——他应该很惧怕灼热之力,也即是说,青龙心法原就是他的克星。

    我看他们二人交手,倒像互相消解。苏扶风道。我倒觉得于他最伤的,该是与他一样或比他更甚之力,只不过有这种内力之人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了。

    不用找第二个。瞿安低低地道。他现在岂非已经伤在自己的寒力之下了么。

    说的也是——所以,这次他伤定必不轻,尤其他还有早先的寒劲内伤的话

    …

    苏扶风猜得并没错。此刻的朱雀已连运功疗伤都不能,由白霜扶下来到房里之后,便只能躺在床上,难以再用出半点力气。

    若说他身体中本有容内力互相流转的容器而总是不会死——此刻容器虽在,内里却已烟灭。容器若是空的,那么,无论有几个,都是极易碎的了。

    两日后见拓跋孤。他心道。不知我这般躺上两日,内力又能回复多少?

    浑身是冰刺一般的冷疼,令他又回想起多年前受到极重内伤的那个夜晚。已有许久没体会过这种重伤的感觉了——而这次,重伤自己的寒劲绝不比当年的弱,而且。重伤自己的,正是自己。

    他心里便暴躁起来,明明是自己把白霜派走,却又一拍床沿喊她。

    侍候的人还未及上前。上前来的人却是慕容荇。

    神君是否疗伤太过劳累?慕容荇脸上的忧心表情,倒也并非作伪。

    朱雀瞪视他一张俊美的脸孔。论长相,慕容荇决计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朱雀一贯好色——无论男色女色,原本都能让他的心情产生些愉悦的变化。

    但此刻的慕容荇并不能。

    只是因为——瞿安已走了。一切旁的男女色,皆无力再填补这个巨大的空。

    我倒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了。朱雀压抑住心中的躁意,口气着意轻松了些。我隔日会去找拓跋孤将林姑娘要回来,慕容公子且放心。

    我有个疑问。慕容荇却道。为何要将凌厉和苏扶风放走?那二人在我们手里,该是有利得多的工具。

    若拓跋孤有心放人,那么终究会放。否则就凭凌厉他们——也要挟不了他。朱雀道。

    正说时,白霜已回了进来,瞧见慕容荇,虽然不敢怠慢,却仍是上前了一步。带些阻拦之意道,慕容公子!

    慕容荇听见她声音,才勉强把这面目与白霜这名字联系起来,略带惊吓地道,柳使伤得很重

    神君为我疗了一夜的伤,恐怕需要休息。我这个样子也不好出面,所以。有劳慕容公子宽慰一下大家。白霜低头道。

    慕容荇看了朱雀一眼,后者仍在看着他。

    你放心。朱雀悠悠地道。青龙教只是江湖势力——单凭他们,不会影响到我们原本的计划。

    慕容荇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得。神君便请好好休息,晚些我再过来。

    白霜见他走了。才松了口气,回头去看朱雀,却见他喉口微呕,腥血上涌,吐出一口来。

    浊血而已。朱雀打开她欲上来擦拭的手。你也出去吧。若有可能,替我打听打听卓燕和俞瑞的死活。

    不是,我寻了些药过来。白霜道。神君教过我一些药的用法,我都没忘,现下已叫人去熬了。

    我说的话没听到是不是?朱雀冷冷地道。

    我听人说卓燕多半是活不成了,俞瑞——被邵宣也的人带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虽然我从不想他们有事,但是——于我来说,神君更要紧。

    你在这里徒增我心烦。朱雀闭目。

    他话音未落,忽闻琤琮一响,不觉睁开眼睛来。白霜背对着自己,已摆好了琴。

    神君当初青眼于我,也是因为我弹的几段音律。白霜道。不过许久以来,总是以音惑人,以音杀人——倒很久没有以音养人了。如今这段谱子,是宁神调心的,神君便是不愿听,也要听听看。

    她也不管朱雀再说什么,便已着手抚琴。朱雀并不欲动,倒也真的无法,只得闭目去听,只觉这琴音确是绵绵悠长,清净但又温暖,平缓但又直渗入心,令他只觉身上刺骨之痛也登时好了少许。

    他知道,白霜习的这一门琴音之学并非泛泛,若然果真能一直听下去,倒是对身体之恢复有极大的好处。但他也一样知道——若一段琴音能有如许大的效果,那么必定只有一个原因——白霜是在以内力运琴。

    音魅之术不比旁的内功,耗力之巨远超想象。白霜曾以乐音控制毒虫,或以音为战,皆是以内力驱使而为。如今以琴音为朱雀疗伤,焉能不更卖力?

    重伤之身,卖力便是自残。所剩无几的性命,还能拼多久?

    她背对他而坐,是因为她知道自己面貌已丑陋,也是因为她害怕他看见自己因竭尽全力而几乎狰狞的表情,更是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怜艾自己而落的泪。但朱雀何等人物,白霜的这点伎俩,他岂能不晓。

    这琴音实在太美,太柔,太令人沉醉,任谁都不想停,朱雀也一样。便只听了这么一小会儿,身体已好受极多,四肢已觉有力。但泣血之声——他终究不欲白霜死在面前,只是他亦知道,此刻的白霜,也决计不会因为自己一句命令而停。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以为我当初青眼于你,是因为音律?他慢慢地道。

    听得出琴音微微一变,不过随即恢复如常。

    朱雀知晓自己言语激她已然奏效,轻轻一笑,跟上一句道,完全错了。我不过是看上了你的这张脸。只可惜现如今你都已经

    “啪”的一声,琴弦断裂得干脆,在白霜手背抽出一道血红的新痕。她张开嘴,扑地喷出一口鲜血,欲回转头来,却终于没了勇气,晃了一晃,身体向侧边软倒下去。

    琴音断绝,朱雀坐起来,下地,去看她。

    她气若游丝——好在,还未气尽。

    ——若我再晚些说这话,你大概就真的打算耗尽气力在这台琴上了吧?朱雀将琴身抽开,拨过她脸颊。她已晕厥不醒。

    他伸手擦去她脸上裂开的疮口间一道淡淡的脓血,手背随即一翻,触她烧起的额头。

    女人说到底,都蠢得不行。他揽过白霜的身体,将她置于榻上。根本不晓得到底哪些是我要的,哪些是我不要的。而最蠢的莫过于——连自己都不要了。

二八八() 
白霜不是第一次躺在朱雀的床上。好在她外伤皆在正面,还有干净的背部可以贴床而仰。朱雀将她脸上与身上的污血尽数擦净——但伤口仍不断渗出淡红的液体,似血非血,似脓非脓。

    他微微叹了口气。

    白霜躺在他床上时从来很谨慎,无论如何也不肯多发出半点声音,但半昏迷之中,就很难说了。尤其是朱雀将药粉沿着她的创口撒下去的时候,她止不住发出剧痛的吟哦。

    朱雀看她的眼睛——很失望,她始终未醒。他很想知道若她醒来发现自己发出过这种声音,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不过。他又皱眉。毁掉的脸,什么表情,都已不美了。

    若是瞿安呢?他忽然想。若是瞿安的脸也毁了,我还会像以前那般对他着迷么?

    他竟然一时间说不出答案——看来我对瞿安,亦只不过贪恋他的容貌?

    说不定还比不上我现在对白霜?

    给白霜上完药,他也当真十分疲累了,无力多想,倒下休息。

    ………

    白霜没有痛醒,却是被冻醒的。朱雀的屋里没有火盆取暖,时间一久,寒意便立即侵上。

    她浑身无力,睁开双目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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