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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婀娜动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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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苏霁华起身,朝着贺景瑞垂眸行礼。

    贺景瑞转身回礼,却在触及到苏霁华那张媚『色』姿容时眉心一蹙,双眸轻动。

    “这是大房的华姐儿,鸿儿福薄,可怜华姐儿小小年纪,就守了寡。”老太太叹息道。

    贺景瑞微颔首,收回目光,又与大太太和二太太见了礼。

    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翠雀上前替贺景瑞卸了身上大氅,又端来木凳。贺景瑞撩袍入座,接过翠雀手中热茶。

    苏霁华坐回原位,心中滋味交杂。这贺景瑞到底是认出了自己没有?

    老太太略略与贺景瑞说了些寒暄的话,便谈到了正题。“鸿儿的事,还盼着大司马去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人都去了,担着这罪名,连李家祠堂都入不得。”

    贺景瑞颔首,“明日入宫,我便与圣上言说此事。”

    苏霁华垂眸,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老太太的算盘打得真是好,赦免了罪名,难不成还想把人“死而复生”的接回来?

    正说话间,原本陪着贺景瑞前来春晖园,现下却姗姗来迟的罗素猛地一下打开面前的厚毡子,将身后的李家二爷李温睿扯着耳朵拉了进来。

    “二舅舅,这浑物又去香满楼鬼混了不说,竟还从梨园领了个戏子回来!”罗素声音颇大,尖利的刺人。

    “有客在,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老太太敛眉,猛拍了一把身旁的小几,震的茶盏轻撞。

    罗素浑身一震,赶紧伏跪于地,满脸委屈道:“老祖宗,您瞧瞧这人,在外头鬼混便不说了,他竟还将人领到府里头来了……”

    李温睿被罗素指着脑袋,蔫蔫的跪在那里满脸心虚。

    二太太急急进来,身后跟着一人,素衫衣裙,纤腰窄肩,动作间隐带戏子风情。

    “求老祖宗明鉴,这戏子不是睿哥儿自个儿要的,是给大『奶』『奶』寻的。”

    突然被拉出来垫背的苏霁华眨了眨眼,神『色』疑『惑』的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将身后的戏子拉出来,满脸急『色』的道:“正所谓长嫂如母,睿哥儿见华姐儿日日闷闷不乐便上了心,特去外头寻了个戏子来给华姐儿解闷。”

    这说辞,只要是个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便不会信,但今日有客在,老太太又是个要面的,只能隐下这口气,面『色』难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戏子道:“也是睿哥儿有心了。华姐儿觉得如何?”

    那戏子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便全看这李家大『奶』『奶』的一句话了。

    苏霁华起身,低眉顺目模样。“春悦园清冷,多个人陪着倒也是好的。”

    照着老太太的意思,这人她是不想要得要,想要也得要了。

    “嗯,既如此,你便领了回去吧。”老太太颔首,转头看向贺景瑞道:“让大司马看笑话了。”

    贺景瑞起身行礼,“是贺家未管教好素儿。”

    罗素依旧跪在地上,神『色』愈发委屈,“二舅舅。”

    贺景瑞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声音清悦道:“不可任『性』。这人是你自个儿偏要挑的,到如今,再多说也无益。”

    这番话暗含深意,罗素听了,瞬时便敛了脾『性』。

    苏霁华垂眸,心中自嘲。这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她呢?

    一出闹剧告落,再出春晖园时,苏霁华身后便随了个戏子,名唤白娘。

    先前白娘一直低着头,苏霁华未瞧清楚她的模样,现下出了春晖园,苏霁华一眼瞧见那张脸,当时就蹙了眉。

    这白娘的长相,竟与她有三分相似。

    那李温睿的龌龊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呀。

    *

    雨雪天,青砖湿滑,苏霁华走的极慢,她遥遥看到不远处欲回府的贺景瑞,赶紧吩咐梓枬先领白娘回去。

    站在空『荡』『荡』的『乱』石路间,苏霁华咬牙,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然后又将身上大氅甩至假山石后,一人瑟瑟发抖的捂着脚踝陷于积雪中。

    贺景瑞缓步走来,俊美面容在细雪之中更添几分清冷。

    “三叔。”苏霁华抖着唇瓣开口,声音娇软,透着怯意。

    贺景瑞止步,犹豫片刻后拨开面前枯枝,看到那陷入积雪之中的苏霁华。

    身穿单薄袄裙的苏霁华未施粉黛,纤细身影陷入溯雪间,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冻得脸『色』煞白,却依旧难掩本身艳『色』。尤其是那被打湿的素白袄裙,紧贴在身上,勾出素腰白肌。

    “三叔,我不小心崴伤了脚。”

    贺景瑞站定在那处,目光落到苏霁华的脚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别开了头。“我去替你唤人。”

    说罢,贺景瑞转身欲走,却是被人扯住了大氅。他转身回眸,看到一只素白玉手,被冻得指尖泛红,却执拗的扯着他的大氅不放。

    “三叔,你别走,我怕。”

    静悄悄的园内,溯雪风寒,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声娇软媚的勾着人心。明明是枯败之季,园内却像是突多了几分鲜活春。『色』。

    贺景瑞抿唇,眸『色』平静而清明。他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替苏霁华披在身上,然后又从腰间取下一玉递给她道:“此乃暖玉,握于掌中可安心。我替你去唤人。”

    掌中暖玉温润如脂,光滑细腻,就如那人一般,如玉君子。

    苏霁华看着贺景瑞消失在『乱』石路间,身子一软,陷进那件月白『色』的大氅中,眸『色』渐湿润。大氅温暖,外沾湿雪,内里尚带男子身上的檀香味,贴在身上,若有似无,暖人心脾。

第5章() 
春悦园内,苏霁华捧着手里的暖玉靠在榻上发呆。

    那日里贺景瑞替她寻了婆子来,他却没回来,这暖玉和大氅也就留在了苏霁华这里。

    昨日里圣上落旨,赦免了李锦鸿的死罪,可见贺景瑞真是将老太太的话给放在了心上。苏霁华曾听过,只要是那贺景瑞答应了的事,那他便一定会办到。

    君子一诺,值千金。贺景瑞大致就是这样一个君子吧,只是这样的君子,到底是什么事会『逼』的他起兵造反呢?

    “大『奶』『奶』,奴婢将白娘安置在西厢房了。”梓枬捧着茶碗上前。

    苏霁华收拢掌中暖玉,目光落到木施上,那里挂着贺景瑞的大氅,她已亲自用熏笼熏过,用的还是上等的沉香,与她平日里用的一般无二。

    “梓枬,派人将这大氅替大司马送过去。”

    “是。”梓枬应声,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大氅出了屋门。

    苏霁华靠在榻上,听到西厢房处传来一首绕梁小曲,语娇调软,甚为好听,只太过凄凉。

    披衣起身,苏霁华拢着袖炉走出主屋,往西厢房去。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笑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白娘身穿袄裙,正站在屋内唱曲,瞧见苏霁华,赶紧盈盈行礼告罪,“可是白娘扰了大『奶』『奶』?”

    苏霁华站在户牖处,先是扫了一圈屋内,然后才将目光落到白娘身上。“你本该跟着二爷,却随了我这个寡『妇』,生受了委屈。”

    白娘拢袖跪地,朝着苏霁华叩拜道:“若是无大『奶』『奶』,白娘怕是就会被那二『奶』『奶』给『乱』棍打死了。”

    虽是个戏子,却看得透彻,那二『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从上辈子能心狠手辣的将苏霁华吊死来看,这白娘若是真进了二房院子,不出几日怕是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曲?我听着倒是不错。”苏霁华踏进屋子,白娘赶紧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这小曲名唤《柳腰轻》,是……”白娘面『露』难『色』。

    “但说无妨。”听这名字,苏霁华已然猜到不是正经曲子。

    “是柳大诗人曾赠与一名『妓』之词。”

    苏霁华垂眸盯着眼前的茶碗,却不饮,只拢着袖炉道:“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一名『妓』英英,一无所有,生下便要风月卖笑,她只会舞,只能舞,以此取悦他人,『揉』断心肠。”白娘似感同身受,话到深处,红了眼眶。

    “白娘,将这曲教与我吧。”苏霁华突然道。

    “大,大『奶』『奶』要学这曲?”白娘瞪着一双眼,吓得声音都结巴了。

    “怎么,你不愿教?”苏霁华抬眸,眼尾上挑,透出媚『色』。

    “白娘的命是大『奶』『奶』救的,自然是愿意教的。”白娘点头,转身入内,片刻后拿了一张素纸出来递与苏霁华,“这是词曲。”

    苏霁华接过,有些讶异。“白娘的字娟秀工整,真是写的不错。”而且一勾一画之间,笔锋隐有些熟悉的味道。

    “略学了些皮『毛』,比不得大『奶』『奶』。”白娘拘谨的站在那处,似是对苏霁华有些畏惧。

    “别傻站着了,坐吧。”

    “是。”白娘落坐,与苏霁华两两相看,片刻后终于颤着嗓子开始教苏霁华唱曲。

    苏霁华声媚音娇,嗓音却又带着一股奇异的清冷感,原是最适合唱曲的,但她偏生就是个五音不全的调,任凭白娘磨破了嘴皮子,唱哑了喉咙都没能掰过来。

    “怎么,我唱的不好吗?”看着面前一脸菜『色』的白娘,苏霁华蹙眉。

    白娘慌忙摇头。

    有些人唱曲,不知自己五音不全,声调全无,苏霁华便是这样的人,她自觉自个儿唱的还不错,完全就忽略了白娘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菜『色』表情。

    天『色』稍晚些,苏霁华拿着词曲回了正屋,白娘喘下一口气,赶紧阖上木门。

    正屋内,梓枬给苏霁华端了晚膳来,听到苏霁华那哼哼唧唧的曲调子,手里头的瓷盅没端稳,差点就砸了。

    苏霁华抬眸,语调清冷,“近几日怎么越发『毛』手『毛』脚了?”

    梓枬赶紧跪地告罪。

    近几日的大『奶』『奶』,真是愈发不正常了。

    “白娘那处,你留些心看着人。”苏霁华突然道。

    梓枬神『色』微愣,“大『奶』『奶』,可是这白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苏霁华抿唇。

    *

    寅时,苏霁华起身梳妆打扮。屋外天寒,她披上大氅,又拢了个袖炉,这才出了屋子。

    穿过房廊快步走至耳房侧边东院墙,苏霁华轻车熟路的爬上假山,果然又看到了那在院中练剑的贺景瑞。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曲。那飘飘忽忽,五音不全的调子穿过溯雪传至隔壁院内,犹如阴寒地间的孤鬼索魂。

    贺景瑞手中利剑不停,苏霁华唱的愈发起兴。

    贺景瑞收剑,苏霁华偃息。

    男人立于院内,抬眸看向那靠在假山石上的苏霁华,眸『色』清冷,却并无情绪。

    苏霁华睁大眼,与贺景瑞对视。

    贺景瑞上前,立于墙下,俊美的面容上隐带薄汗。他虽仰头,却丝毫不掩周身气势,利剑锋芒,眉目清朗。

    “天寒,早些回吧。”朱门大院,独守空闺,许是都将人憋出病来了。

    “我带了袖炉。”苏霁华亮出自己藏在宽袖内的小袖炉,“我让下人送去的大氅,三叔可收到了?”

    堂堂一个李家大『奶』『奶』,坐在假山石上说话,贺景瑞却并无不悦,只点头道:“收到了。”

    贺景瑞原也没注意,现下站在墙下,闻到从苏霁华身上传来的沉香味,才知晓自己那大氅上沾着的,是她房内的沉香,如此,便平白添了一些暧昧。

    “还有这块暖玉。”苏霁华从宽袖暗袋内取出那块暖玉,弯腰递给贺景瑞。

    青葱玉手携着一方暖玉,那凝脂肤『色』比之玉『色』更甚,纤细皓腕青络尽显,仿若凝着雪霜。

    “这暖玉本就更衬女子,大『奶』『奶』拿去吧。”贺景瑞未接,只眸『色』怪异的看向苏霁华,良久后才道:“莫爬假山了,当心湿雪石滑。”

    言罢,贺景瑞转身欲走,苏霁华赶忙喊住了人,却是不想身子前倾,直接就顺着那墙头跌了下去。“啊!”

    贺景瑞眼疾手快的抬手接人,苏霁华手里的小袖炉飞出来,倒了贺景瑞一头一身。

    铜制的小袖炉里头熏着沉香,幸好已然不烫,那窸窸窣窣的细灰贴在肌肤上,尚带温度。

    “大『奶』『奶』无事?”被浇了一头一身,贺景瑞依旧十分沉稳,他放下怀中的苏霁华,看到她那张仓皇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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