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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卿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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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说完等了许久却仍得不到回复,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只见安定郡公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目光晦涩难辨,宫女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慌忙又低下头,再没敢抬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喧哗,李从嘉心中满腔郁结正无处发泄,不由厉声呵斥道:“又是何事?!”

    “回禀郡公,”一名宫人硬着头皮进来,跪在地上垂首回道,“宜秋宫那边传来消息,刘美人要生了,如今皇上和乐安公都已经赶了过去。”

    李从嘉这才明白过来,皇后为什么突然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忽觉心灰意冷,索『性』出去走走,挥手斥退一众宫人,只留了一名宫女提灯引路。这名宫女倒也机灵,知道他心中烦闷,于是专挑僻静的路走。走着走着,夜风冷冽,将酒意也吹散了不少,然而头脑越是清醒,却越觉痛苦,他自幼『性』情高洁,最看不惯这宫闱之中各种『乱』糟糟的事情,可天命难违,他却是生于厮长于此,一辈子都逃不开。

    不知何时走到了微著宫前面,这是父皇特地赐给他听讲的地方……看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殷铮,想起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连自己的心也能变得清明起来……心中纷『乱』的情绪就这么稍稍平歇了一点,他索『性』敲开宫门,命守门的宫人退下,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假山上的凉亭里,李从嘉站在那儿吹了一会冷风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便要回去,却忽然发觉自己将那封皇长兄寄来的信也带了出来。

    这封信原本他是打定主意不看的……然而盯着信看了一会,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地拆了开来。

    就着月光将信匆匆从头看到尾,终是难掩失望之情。不过是皇长兄他又听说了自己最近很是得父皇欢心,于是赶忙来信呵斥,话里话外满是敲打之意。这信他已经收到过很多回了,如今再看,失望之外,还有几分麻木。

    这宫墙之内宛如泥潭,纵然满心不甘,却仍旧深陷其中,难以置身事外。

    同胞兄长一直视自己为敌人……李从嘉紧紧抿着嘴唇,木木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喉咙发堵,眼眶却十分干涩。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两天前在这和殷铮下的那盘棋。

    虽然自己从未见过殷铮写词作诗,但他确实能下一手绝妙的好棋,自己本就不擅下棋,于是常常轻易就被他杀得丢盔弃甲。

    那天殷铮让了他四子,他却仍输了半壁江山,最后又羞又恼地坐在那儿生闷气,殷铮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盘,忽然开口问他:“郡公可知您为何会输?”

    他闷闷地答道:“技不如人。”

    “郡公心思缜密,棋路其实也好,就算技术确实有所欠缺,却不该输这么快。”殷铮轻轻一笑,抬眼看着他,往棋盘上复盘,眨眼间方才下到一半时的棋局便被他复完。

    “您看这里,方才若是您走这一步,舍弃了这边的三枚棋子,便能将这一大片都争夺下来,”殷铮点了点某一处,“但是您却仍在想办法救那三枚棋子,于是最后不仅失了那本就救不回来的的三枚棋子,连原本不该失去的其他地方也失去了。”

    “善良仁慈是好的,但有时也需要狠心果断,郡公您多情,但有时难免不会被此所拖累,既然有些东西终归会失去,不如果断放手,去护住那些仍拥有的东西。”那时候,殷铮看着他,这样和他说道。

    是啊,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太过优柔寡断,明明知道有些感情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却还一直舍不得,拼命地想留一点在手心……

    先生说得对,那些终归会失去的东西,不要也罢。不然做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失败者,又可怜,又狼狈。

    他闭上眼,月光照在亭子的瓦片上,照在假山上的台阶上,照在路边的花草和栏杆上,却照不进他站立的这块小小的地方。

    *

    李从嘉正要离开微著宫,却不想宫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仓促慌『乱』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催促:“快!快点!要是让人发现就糟了。”

    另一人声音更低,仿佛心里压着鬼似的:“娘娘就快生了……赶得及吗……”

    先前那人连忙道:“呸呸呸,别乌鸦嘴,不管怎么样都要赶上,不然你我岂能有活路……”

    李从嘉的心里咯噔一声,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意识到这段对话绝不寻常。外面的宫道平坦宽阔,一览无余,若是他现在出去,外面的人定然会看到他,届时还不知会被牵扯到什么阴谋里。思及此,他静静地站在门后打算等那两人过去。

    而就在这时,墙外忽然被火光照得一亮,有人大声喝道:“谁?!”

    “大,大人饶命啊!”这是先前那两人之一的声音,李从嘉听在耳中,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转身便要离开门后,却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一个东西便骨碌碌地从半开的门里滚到他脚下。

    “咦,微著宫门怎么会开着?”说着,侍卫就举着火把跟着走了进来,看到他之后,所有人不由都怔在了原地。

    一阵诡异的寂静。

    火光照在周围的人的脸上,明明暗暗,模糊了那些人的面孔,李从嘉下意识低下头看向脚下的那个东西,随即脸『色』骤变。

    那是一具死婴。

月夜祸起(二)() 
殷铮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里回到了九岁的那天,混『乱』扭曲的光影一幕幕地闪过,最后定格在一片黑暗里,一名小男孩站在一扇门后,门缝里有光线穿透黑暗,他看到小男孩缓缓地伸出手,然而还没碰到那扇门,便陡然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天『色』还未亮,应是寅时左右,殷铮已经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索『性』起身下床,谁知刚刚穿好衣服,徐长风便带来了近几日暂停授课的消息。殷铮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追问道:“是郡公的人送的消息?说了为什么吗?”

    “那人小的不认识,不过有宫牌在身,确实是宫里的人,”徐长风一五一十地答道,“说是郡公感染了风寒,要休息几日。”

    然而就算这么说,殷铮心中的不安仍然未能平息半分。为什么来传消息的人不是郡公常用的人?他在屋里踱了几圈,打开门唤来小厮肖如深,叮嘱他去宫外探听消息。然而傍晚时肖如深回来,却只道并无异常。

    殷铮勉强按捺下心里的不安。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天刚亮,徐长风突然“砰”的一下推开了他的门,神情慌张,面无血『色』,喘着粗气道:“不不好了!郡公他,他被关起来了!”

    “什么?!”殷铮一惊,沉声道,“发生了什么,说清楚点!”

    “方,方才小的跟着许大娘去市集采买,听,听人说,宫里出了一个大案子,和郡公有关!郡公哪里是得了风寒,是被关起来了!”

    殷铮眉头皱的更深了,以他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对李从嘉的了解来看,李从嘉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说,这件事要么就是真的巧合,要么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见到李从嘉之后才能知道。

    “我去见郡公。郡公被关在哪里?刑部?还是天牢?”殷铮在片刻的沉『吟』后,飞快地开始穿外套,“你速去备车。”

    徐长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殷铮,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是,是被禁足在郡公自己的宫里。”

    “……”殷铮手上动作一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徐长风的脸『色』不由有些讪讪的,他也觉得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了。

    既然只是被禁足,那应该不算太严重。殷铮看了看天『色』,正是卯时左右,于是整了整衣襟,镇定地道:“郡公感染了风寒之后一直不见好,而我这个当先生的一直未去看他,实是不该。”

    寅时末,皇城外便停了许多马车,都是当值的官员们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夹在其中,待挺稳后,驾车的小厮从车辕上跳下,撩开帘子,一名青年便走了下来。

    仍旧是显眼的布衣,木簪束发,通身不见金银玉器,举手投足间却是清贵『逼』人。当这个青年出现在宫门外时,许多官员都悄悄地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三天前宫里出的事情他们自都知道一些,青年的身份他们自然也都知晓,然而现在郡公被软禁,也不知会不会就此从云端跌落,失去圣恩。在这个当口,这人却照旧来了这儿,是真的不怕被牵连在内?还是另有打算?

    殷铮从来不理各种邀约应酬,多少也得罪了不少人,然而因为他是安定郡公指定的先生,所以并未有人故意为难与他。但也正是因为他是安定郡公的先生,所以他此刻出现在这儿,自然令人忍不住暗暗揣测。

    殷铮自然察觉到了那些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或冷眼旁观、或不怀好意、或另有所思,统统聚在他身上。然而他却似浑然不觉一般,神情淡然,目不转睛地走到宫门前。

    此时的他关注的只有一点,这皇宫,他究竟进不进得了呢?

    他从前每日卯时进宫授课,平时偶尔也会得郡公邀请入宫看他。这次若是能进,代表着皇上对李从嘉看的并不是很严,甚至说不定徐长风探听的消息有夸大的成分,若是不能进……怕真是凶多吉少……

    这样想着,还不待他取出宫牌,便听得“锵”的一声,两边的侍卫架起□□挡在他面前。他目光一凝,一颗心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对不住,殷先生,郡公身体不适,这几日的课就不用上了,您请回吧。”侍卫道。

    殷铮定定神,微微一笑,和声问道:“郡公不过是得了风寒,还不曾见好吗?”

    “这个我们不知道。”

    “虽然郡公身份尊贵,但在下却是他认认真真敬了茶拜的先生,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如今郡公身体有恙,我这个当先生的自当去看望他,不知几位能不能通融一下。”

    当先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正要说话,一名腰间佩着银纹鱼袋的人恰在这时走了过来,于是那两名侍卫收了话,同其他侍卫一起纷纷朝他行礼。殷铮瞧这架势,便明白此人应是侍卫长,于是也跟着行了一礼。

    侍卫长对殷铮拱了拱手,淡淡地道:“郡公不过小恙,并无大碍,也许养一段时间便好了。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让先生近日无需入宫授课,而既然没有职务,我们也不能贸然放先生入宫,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殷铮与他对视片刻,见他神情坚决,便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心下难免失望,担忧之情也更重。然而就在他打算回去时,一道柔和温雅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

    “我正好要去看望六弟,这位公子既然是六弟的老师,不如随我一同进去。”

    殷铮回头,但见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不远处,一名未满弱冠的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上缓步而下。他看上去比李从嘉要略微年长些,身量颇高,五官灵秀,却十分的单薄羸弱,围着一件雪白的轻裘,领口一圈白『色』绒『毛』衬得他肤『色』苍白,就这么几步路,他一路走来,一直在轻轻咳嗽。

    见到来人,几个侍卫和侍卫长俱俯首行礼:“乐安公。”

    殷铮了然,原来这便是乐安公,元宗李璟的次子,李弘茂。

    不同于其他几个长命的皇子,史书上关于这位乐安公着墨不多,不过寥寥几笔一带而过,只因他十九岁那年便早早夭折,比起留下大篇令后人惊艳的诗词的李从嘉,和为了夺嫡亲手杀害亲叔叔的李弘冀,李弘茂的一生在历史中就宛如一只掠水飞鸟,匆匆而过,了无痕迹。

    然而此刻一见,煦日和暖、风轻云淡,少年裹着雪裘笑『吟』『吟』地站在那,殷铮始觉那些白纸黑字的苍白无力。

    殷铮也行了个礼:“见过乐安公,在下是……”

    “我知道你,殷先生,”乐安公唇畔含笑,眨了眨眼,“如今在这江宁府先生可算是个大名人了,六弟自幼便才名在外,满身傲气,可竟然为了拜你为师辞了在白鹿书院的学业,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能够让六弟甘愿为徒,想必先生定然有不同凡响之处。”

    殷铮无奈地道:“传言倒是言过其实了。”

    李弘茂轻轻一笑,不再多言,那侍卫长这才有机会『插』上话,为难地道:“乐安公,这恐怕不合规矩……”

    “殷先生作为先生,担心六弟是人之常情,且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李弘茂声音虽轻,但却自有身为上位者的不容拒绝,侍卫长略作权衡,最后还是让开了。

    殷铮更是大感意外,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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