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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夫君被我砍过头-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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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绫还是那样小小地歪着头,还是那样满含客套的微笑,“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拒绝不了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时怀池又皱起了眉,根本不相信。

    时怀池这种反应,阮绫大抵是早有心理准备,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跟她说,自己因为某种奇怪的邪法做了和意愿完全相背的事,她也只会当这个人是自作聪明企图糊弄自己。

    所以阮绫也只是又笑得更厉害了些,看着时怀池说:“本来就是开玩笑。”她拉了拉自己身上的云纱红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开得盛的桂花,和挂满树的小梨子,“万一我在家中阻止了苏榴,她以后还是进了宫,且做了皇后呢?我得做得让她挑不出理来。”

    这倒是合情合理的理由了,时怀池似乎也没有了再阻止阮绫的缘由,只是心里仍旧不得劲。

    他想来想去,也走到了窗边,顺着阮绫的视线落到外面去,“这样吧,你要找林景可以,不过要由我出面找他。”

    阮绫一双眼瞪得比兔眼还圆溜,语带诧异:“为什么?”

    时怀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因为正好我在御书房当班,跟林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方便一些。你什么时候去,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合着他是想做这个中间介绍人,好阻挡自己以后随便地找林景打探消息吗,阮绫心里有点意外,不过她也没打算拒绝。

    现在时家得算是阮绫的大本营了,将来免不了阮绫要在这里慢慢放置心腹和有用的人,她也不希望跟时怀池闹起矛盾来,导致后方不稳。阮绫就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眉眼弯弯地同时怀池说:“我想吃蜂蜜桂花炖『奶』了,你吃吗?”

    “肚子饿了?我让厨房给你热着菜的。”

    “不想吃饭,就想吃炖『奶』。”

    阮绫坚持,时怀池也就没有太大异议,便依了阮绫。阮绫就叫人去做了两人份的炖『奶』和一些咸口甜口不同的糕饼。桂花是树上现摘的,撒到炖『奶』上,便特别香甜一些,还带一股植物特有的清新之气。阮绫舀了两口滑溜香甜的炖『奶』吃下,精神终于微微地提振了。

    苏榴爱喝牛『乳』。

    每天至少要用八百升,七百八十五升用来沐浴,十升用来洗脸,还有五升用来吃喝,用不完就当天倒掉。

    她受宠最厉害的时候,御膳房那群捧高猜低的,连只拿来吃喝的新鲜牛『乳』都不供给自己。所以阮绫当年袖手熬死邵曜后第一件事,就是断了苏榴的牛『乳』供应,一滴也不给她。

    她吃着这碗炖『奶』,就是要提醒自己,自己虽然最后败在了她那招起死回生上,怎么说也还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赢过苏榴一阵子,这就说明苏榴虽然邪『性』,可她不是不可战胜的。

    阮绫这么想着,没几下就吃了大半的炖『奶』。好似甚是怀念一样。

    时怀池偏头看着她这只比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优雅一点点的吃相,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苏妃每天至少要用八百升牛『乳』的奢侈作风来。时怀池也是见惯宅院内斗之人,看阮绫如此吃相,免不了便要多想一些。

    他心道:阮绫本就心眼不大,焉知那些年受过苏妃多少欺负?积仇多重?罢了,既然她要跟苏妃死磕到底,自己便见机帮一帮她好了。

    念及此,时怀池看向阮绫的眼神便更怜爱了一些,他把自己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紫薯饼往阮绫面前推了推,“你晚饭也没吃,多吃一点,免得睡到一半饿了。炖『奶』凉了,吃多了胃冷,吃点饼也好中和一下。”

    阮绫抿掉一勺的炖『奶』,转头瞥了瞥时怀池,便捡起了筷子,也夹了一个紫薯饼过来。热乎乎的一口下去,胃也热乎了,四肢似也更暖和了一些。阮绫便朝时怀池笑了笑,低头又拿调羹刨炖『奶』。一口『奶』,一口饼。

    时怀池面上不笑,眼神里已然透了浅浅的笑意出来。他一眼不错地看着阮绫慢条斯理地把紫薯饼全吃进了肚子里。

    二人既然达成了苏榴选秀的共识,这一晚同床异被便睡得异常和谐,阮绫也没有半夜惊醒了,一夜好梦到天亮,第二天醒来,就看到时怀池隔着被子拿自己当抱枕使,面是玉『色』,眉朗疏疏。睡着了都有一脸柔和的正气,简直与她的无情无义两相背驰。

    阮绫移开了眼,目光落在了头顶的床板上,白天就能看得清上面的雕花了。先时未曾细看,现在仔细一看,头顶竟只有葡萄红枣和祥云,压根就没有石榴……说起来,这床不是应该是自家做的么,怎么没有石榴呢。阮绫记得自己上辈子嫁进皇宫,邵曜为示爱重,她还是带床进宫的呢。自家做的床上的雕花,自然百福齐聚,石榴也是有的。后来阮绫就让人把床也烧了,重新造了一床不带石榴的,晚上才睡得舒坦了。

    这床怎么没有石榴呢?

    阮绫心中既是疑『惑』,又隐约好似能猜到一些缘由。她不自在地拉高了被沿,把大半张脸都缩进去,心想:今晚还该跟时怀池商议一下这个距离问题才行。

    等时怀池起床后,二人便商议好,等傍晚时怀池出宫前,将林景引来与阮绫认识商议。因此时怀池便照常入宫去御书房当班了。他照常坐到了御书房的外间将太监们粗览后分类好的奏折拿来仔细看一遍画重点,御书房里间的皇帝邵曜也照常喝几口提神的龙井。然后打开了面前一本已经画好重点的奏折。忽然,他感到眼前一黑……

    不过眨眼之间,眼前一黑的邵曜就重新抬起了头,以至于一旁随侍的太监以为邵曜只不过是往前小倾了一下脑袋,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而皇帝邵曜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那片奏折,以及奏折上丙午年辛酉月庚戌日的落尾,瞪大了他那双细长凤眼。

    她作为关键当事人,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们双方都没发现这一点。

    既是如此,阮绫就要推一把了,不能让他们两个今日互相发现之后,还有解释推锅的机会。

    若是他们俩和好了,君臣把酒言欢,谁知道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合力抽自己脚底的薪。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时怀池变成她的人,让邵曜做孤家寡人去。

    若是如此,上辈子时怀池一天到晚给邵曜出主意跟自己作对的过节,阮绫便可当它是过去了。

    所以一看到这几乎要捅破窗户纸的苗头,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扑向了时怀池。

    就不信时怀池能忍?

    他要真能忍,阮绫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阮绫扑在时怀池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抽泣,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其实阮绫那一声浮夸的夫君,时怀池就已经明白过来,阮绫恐怕也不是清白无辜的。至少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清白无辜。不过这和皇帝公然勾搭他妻子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时怀池低头看看发鬓散『乱』,玉兔簪上『乱』糟糟倒『插』着一棵胡萝卜的阮绫,再抬眼看看捂着脸的皇帝,心里的无明业火渐渐不可抑制。

    时怀池自认也算兢兢业业,虽然没有上辈子给皇帝卖力的时间长,怎么说,自己现在也依然是他的正牌心腹,铁杆支持者。他居然都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心情,想撬他老婆,就撬他老婆?

    这谁能忍得了?

    时怀池抬头冷淡地看了看皇帝。问他:“皇上如此侮辱臣妻,还有什么别的话说吗?”

第80章 将计就计耐我何() 
时空维发生混『乱』,小天使可以多购买几章助力程序猿修复噢~  “抓住她们!胆敢违抗者不留活口!”

    一阵一阵的喊杀声又穿越一道又一道红瓦林立、坚如磐石的宫墙;穿越风中萧萧瑟瑟的树叶枝蔓;余音缭绕地冲进了长乐宫。

    阮绫双手抄在一个黢黑金凤纹花的袖笼里,斜斜地靠了一点在宫墙之上。她暗红殷殷的太后衣装;正像往墙上抹的一怵血。涂得她满身都是,涂得这满京城的百姓人家,浑身都是。

    透过这一面墙,她仿佛感觉到大地在震颤;烈马在嘶鸣,铁蹄在怒吼;像雷雨、像暴风,顷刻间能把这一面又一面宫墙都捣碎了。

    ……曾经有很多年,阮绫心里都觉得;是这一道道林立的厚实宫墙困住了她,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外面大军『逼』宫;里面人心惶惶,她忽然意识到,这些年困住她的;也许从来就不是宫墙。

    太监总管林景手里捧着一件银黑的斗篷;他走到阮绫身侧,微微躬身道:“太后;苏妃不肯喝下毒酒。”

    阮绫漆黑且飘忽的眼神幽幽地飘了回来;似人之回魂;魄之归体。她冷淡且轻蔑地嗤了一声:“随她去吧,兴许她还立志要做兀惕的宠妃呢?”

    林景将她的神『色』深深看了一眼,便微垂了头,将手里的斗篷展开来,递到阮绫面前,神『色』关怀地道:”太后,我给您披上吧。”????“我自己来。”阮绫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要把手从绣笼里抽出来,林景忽地按住了她的手腕,阻挡了她抽手的动作。他又进了一步,目光深深地,透着一种专注的光,“您不方便,我帮您系上吧。”

    阮绫停住了抽手的动作,抬眼也将林景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居然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林景虽然不到三十就做了太监大总管,但阮绫以前就是皇后,后来又做了太后,林景面对她时,总是隔着数步远,微微弓着身,带一点谦和的风姿。阮绫从来也不知道,他原来站直了,离近了,竟然比自己高这么多。

    阮绫微微阖了一下眼睑,心中生出一丝几乎是灵魂深处、身体本能投『射』出的抗拒来。但是念及……自己与他都将是不久于人世之人,而且合作多年,若是运气好,赶得巧,兴许还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一起喝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孟婆汤。

    许是这种种由由,阮绫最后也没有把自己的双手从绣笼里抽出来,只是略站直了。林景虽然在高位多年,昔日也是从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太监做起,察言观『色』本事本就炉火纯青,当下见了,便也不多话,伸手仔仔细细帮她拍了拍被宫墙蹭上灰的衣袖。这就一展斗篷,给阮绫披上了。连带的,也帮她系好了带子。这条洒金的凤带子,被折叠弯曲,系成两个宽宽扁扁长长的不规则圆,轻柔地垂下了。他浅浅的呼吸,便落在阮绫额头鬓发上。

    阮绫心中又更抗拒了,但她还是方才一般站着,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她分明长得清秀端丽,可爱怡人,只消笑一笑,便是冬雪也要消融,春花也要烂漫,她偏不笑得,清凌凌的目光落到不远不近的空中,隐约生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来。

    林景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宫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阮绫转头看去,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看着林景急切地换了身形站姿,侧过来一挡。她面上就是一热。然后她才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从脸旁传到鼻尖里。然后她才看到,林景就这么睁着双眼,焦点永留在自己身上一般,急促地倒在了她面前,轰然倒地,再无二响。他甚至没来得及告诉阮绫,他到底想说什么。

    阮绫眼睁睁看着他倒下了,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伸手去拉一把。她平静的表情上,既无害怕,也无恐惧,甚而,连惊讶悲伤也不曾有得。她的情绪不知是本就没有,还是掩在了平静的表情之后。

    夷王兀惕手里握着一把落血长刀,滴落在毡『毛』靴边,他踏、踏、踏,踏到阮绫面前。他身裹皮腰带,着精钢甲胄,披貂『毛』披风,不伦不类。可是就这么一个不伦不类、连基础审美都没有的夷族蛮人,他确实又战胜了庞大且富饶的大齐。

    更且,与他庞大威武的身躯一比,太后阮绫便柔弱得像是寒风中一朵小白花一般了。还是不幸长在了悬崖边的,被悬崖的风吹得颤颤巍巍,偏要挺着神魄凌人的风姿。并不叫人害怕,只教人觉着可爱。

    “阮太后果真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无情无义啊。”兀惕轻蔑地拿刀剑又戳了戳林景的背,在他背上戳出两个新鲜的血窟窿,见他真的还是一动不动,死透了,才百无聊赖地举起了刀,将刀背刀尖上的血漫不经心地蹭到总管大太监的衣服上。做着这些,他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阮绫一眼,阮绫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并没有看到兀惕对林景尸体的侮辱,也好似完全不受影响。

    他一脚踢开林景的尸体,拖着长刀弯腰,凑得离阮绫只有二三寸远。兀惕忽地爽朗地笑了:“可惜了阮太后,分明是个美人,何苦要做祸国殃民的亡国妲己呢?”

    阮绫面上便『露』出了些微的微笑,透点讽刺和意味不明,但她并未说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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