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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京钗计-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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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拦你不住了。”他苦笑,“那么,请你也尊重我的意愿。”

    末了,身着银恺的男子忽然正色,斩钉截铁说。

    “将军!”

    大红喜屋前,海风招摇,将彩绸卷得直飘,乱沙渐欲迷人眼。

    一干将士被乐阈勒令不得靠近,只能眼睁睁看他被倭兵围得水泄不通,却坚持以一人之身挡着喜屋的出口,不让里面的人上轿辇。

    “阻止宋姑娘前往倭国是我个人的事,与战局无关,不准你们有任何的流血牺牲,这是军令。”

    天未亮,他摩挲着手中…共他浴血多年的长剑,口吻镇定。

    众人根本拦不住,而后有了这幕。

    犹记那日黄昏尽,乐阈说,小卿,我拦你不住。但是,你也别拦我。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自你于宋家大宅的高墙往我怀中跳,我没能牢牢接住时,一个想要变得强大的念头才如此那般滋生。我的初心因你而起,若连你都保护不了,那我的长剑、我的红缨枪,我的战场,再磅礴又有何意义?”

    此刻,盛装的宋卿好听着外头的叮铃哐啷,眼眶终没忍住一热。

    很多事大家都知道没意义,但你一定会去做,哪怕豁出性命。所谓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原来竟是讲的这样的默契。她与他,竟是如出一辙。

    于是这一生,无论将有什么样的下场……

    宋氏女,卿好,已不枉。

    冷兵器交割的声音刺破原该火热的气氛,叫整个静谧的清晨变喧嚣。

    乐阈已然忘记自己孤身奋战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是热的,身体里的血,和脸部手背上别人的血,但觉得畅快极了。

    那下去的每一剑,仿佛都是一声声迟来的我喜欢你。

    “小卿,我喜欢你。”

    十字初展头就该开的口。

    凯旋而归亦该开的口。

    见她垂死病中坐本该开的口。

    为什么没有……

    遗憾时间不够,又庆幸这淋漓的表达,比任何形式的分量都足够。

    乐阈分不清自己是痴傻的痴,还是痴情的痴了,只知道身后有道门,他不能放她走。

    乐阈身经百战,以一敌百,加上气势太在线,前来迎亲的倭寇即便是群攻也费了好大劲,直到等来一身倭国喜袍的织田信。

    他出手的速度快,佩刀轻薄,在体力上显然也胜了缠斗许久的乐阈大截。两人一路在混乱中鏖战,直拼到迎亲的船舰上,比城墙还高。

    耳边打斗声渐行渐远,宋卿好不知境况,终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去,遮住大半张绝色的额花链清脆地晃。

    “乐阈!”

    我们这边的将士坦坦荡荡说一不二,对方就没那么守信了。虽得了织田信的口令,却还是有人眼看单打独斗时首领落下风,当机立断拨正箭弩,对乐阈群起而攻之。

    箭像雨一样下过去,一部分被他挡了唰唰栽到岸边,另部分还是伤了他的小腿和手臂。轻轻浅浅的,没入皮肉的,都有。更有一箭令他发髻大开,凌乱地散在肩头。

    宋卿好就这么仰着头,瞧着,你看他枪林箭雨中勉力穿梭,那句“不嫁了!我不嫁了!”在喉咙里憋了许久,却是怎么也喊不出。

    有人曾经半开玩笑对她讲,“姑娘家家的,睁只眼闭只眼就挺乖。太聪明,容易伤。”

    此时此刻,她才算大彻大悟。

    如果她没聪明地意会到乐阈的真正意图,可能,她就真喊出了那句话。但,她知,走到这一步,已没资格辜负。

    哧。

    很轻的一声,长剑入胸,可宋卿好就是听到了。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那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伟身姿,在分心躲避四面八方的剑雨时,被织田信一箭穿心,接着体力不支地和那些废箭一起栽下船。

    宋卿好悟了下自己的心口,像能感同身受,然后有什么东西迅速下坠的失重感袭来。

    “将军!!”

    已经有年轻稍轻的将士哽咽了,但绝大一部分是沉默的。他们和宋卿好一起,隐忍地、一声不发地看着那人下坠。那人恍惚是笑过的,喷溅一脸的血依旧挡不住他坚定清透,却又带着温柔的眼光。

    人群中有个乐阈的副领,两人情谊深长,是他初入军营就结交的同伴,深知宋卿好于他的意义。

    当乐阈从船舰上跌落,却一脸心满意足时,这位知情者不禁含泪想:他的将军啊,应该又在不期然间想起了一段孩提时光吧?那段时光里,沽苏的热闹和小少女满身的馨香。

    那会儿,她也像此刻的他一样,从高处跌下。只不过,他沐浴的是箭雨,而她带来的,是一阵纷飞的杨花。

    小叶风娇,尚学娥妆浅。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

    —曲啼乌心绪乱,珠帘绣户杨花满。

    红颜,暗与流年换。

    京师。

    “报!”

    朝堂上正就乐阈枉顾命令不归的举动做议论,应当怎么处置,殿外忽闻传信声。

    应逍皱下眉头,无忌一个眼色,殿外侍卫以长…枪相拦。熟料信使就在殿外噗通一下跪了,看着装像是乐阈的手下,刚一跪飙泪不止:“乐将军以一己之力战倭寇……于不日前,殉国。”

    说完,满面涕零。

    应逍眼皮微跳,无忌也怔忡。夏之时默默闭眼,扼腕叹。

    与此同时,急于得知琉鱼岛境况的我正假意在殿外徘徊。消息一出,我也整个懵了,当即不管在大殿还是哪儿,上前揪住信使的领子,少有的严词厉色,“那、她呢?!”

    信使一懵,眼眶还是红的,却不敢怠慢我:“公主、谁?”

    我舌头一快——

    “宋卿好!”

番外3() 
“宋卿好!”

    兵刃横飞的琉鱼岛终于寂静了;乐阈的一位下属却激动了;一脸欲斩杀红颜给将军陪葬的煞气。只因面对乐阈惨不忍睹的尸体;那个一身红妆的姑娘竟比想象中冷静。

    她在织田信痛心疾首地将乐阈送到面前时;竟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还说对方是得偿所愿。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的归宿;他不过选择提前走了这条路;有什么好哭。”

    一番话放在此时此景可谓大逆不道了,连织田信都怔了怔。

    然,于宋卿好而言;她不过是把儿时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年姑苏的杨花开得太茂盛了,她从墙头跌下,都带去一阵馨香。可没过多久;小少年就眉头不展对她讲;要顺从父亲的志愿,去保家卫国。

    “其实我很害怕;小卿。你说;我会不会死了呀?”

    少年的声音还有稚气;脸上明明白白的犹豫;可少女却好似早熟得真将生死都参透般;“死很可怕吗?爹爹将我困在宅子里的时候我还恨不得两眼一闭呢。你多好呀,自由了;可以帮我去看好多好多的风景,回来讲给我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句“回来讲给我听”;多少次深处穷凶恶极;少年都挺了过去。

    大好河山他看个遍,亦在琉鱼岛相处的时日里对少女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不再有遗憾。

    并且,他也是自私的吧。

    活着的时候无法占据她一丝半点心,死了就能长长久久活在她回忆里,被永远铭记。

    一定会被铭记。

    当那个“一定”在宋卿好脑海落音,轰隆一声巨响也随之而来,叫眼前世界震颤,山与海都恐惧抖擞。

    而后漫天漫地的火光与烟气中,照亮青年浴着血却怪异惨白的面庞。

    在乱成一团的局面里,有厮杀声,有逃窜声,还有织田信命令下属回防的声音,唯独少女安安静静抚上青年紧闭的眉眼,“好了,乐阈,你赢了,你比我任性。”

    宋卿好原来的打算是将火…药粉充当胭脂水粉,深入虎穴,毁了倭国的重兵阵营,可摆明有去无回。莫说乐阈同意她以身试险同意与否,计划也并非疏而不漏。

    乐阈:“织田信纵使被你吸引却绝不至于毫无防备之心。为了他的家国,该做的检查应当一样不会少,你根本无法顺利走到最后那步。”

    顿了顿,“但先让场面混乱起来,兴许还有机会。”他从窗户眺望远处说。

    宋卿好猜得没错,的确有岛民和士兵组成了死士。这些死士面对千军万马和占据有利地形的倭匪们显得渺小至极,但他们为保家人周全的决心很坚定。

    于是乐阈才故意制造阻止宋卿好出嫁的争端和织田信交手,吸引来织田信的大部分手下,叫随身携带火…药粉的死士们有机会登船,藏匿于船只各个要害点,在关键时刻给对方致命一击。

    这一击看似不过毁了一条船,实际断了织田信回倭国的后路。乐阈安排的队伍趁势起兵,打得对方猝不及防、溃不成军。

    无法回国报信,对方便无法及时搬救援。漫天的火光中,我军残余部队殊死一搏,尽可能为岛民争取逃亡撤离的时间。

    当琉鱼成为一座空岛,我大应不再受制,铁蹄踏破敌国土地只是时间问题。

    宋卿好看透这点,所以无法喊停。

    说起来,两人不枉费青梅竹马一场。尽管遗憾的是,有的默契与爱情并无相关,但彼此理解并甘心付出,已是难得。

    两兵交接,撤离现场混沌不堪,乱无章法的岛民们如无头苍蝇。

    宋卿好扯掉碍事的红帐,趁机抓了一小孩肩膀,“阿布!带着你娘和其他岛民跟我走!”正是她教授中原行酒令那个孩子。

    宋氏夫妇遭逢大难去世后,她开始有了个习惯。每到陌生地方,都会下意识去熟悉地形,仿佛随时都做好着脱身准备,此刻理所应当是领头羊。

    琉鱼岛地形复杂,山林诸多,追赶而来的残余倭匪迷了会儿路,给她们一众妇孺争取了点时间。

    可阿布的娘亲因为得知丈夫做了死士,一时精神不济,栽下悬崖。

    国没破,家已亡。

    阿布一时半会也不愿再走了,其他岛民却还是顺着宋卿好指的方向奔逃,再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保命要紧。回首,小男孩扒着悬崖崩溃痛苦,宋卿好慎重其事地强迫他身子摆正,看着自己,许诺要给他下半生的安稳。

    “我保证。”她紧紧攥着少年衣襟,眼眶微红,“真的,阿布,姐姐保证。我会用中原最好的女儿红、最甜糖葫芦、最香的桂花糕……弥补你今日之痛。”

    耳边厮喊越来越近,风的怒吼也盛,阿布被她的眼神镇住竟怔了怔,一时失去防备被一把抱起。

    少女胳膊看似瘦弱,浑身却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奔走间与风较劲。

    于是哀嚎声近了。

    马蹄声近了。

    中原,也近了。

    京师。

    “禀公主,那位宋小主……宋小主趁乱带领岛民脱逃,如今不知去向。”

    我如释重负闭了下眼,不知去向,总比死讯好。

    可等我松口气才发现,那是在大殿,头顶坐着真龙。

    顶上那人好像也表情雷霆万钧地起过身,可等我目光过去,他又像从没动过似地安坐在龙椅上,表情一派冷静俨然。

    “成何体统,退下。”他轻轻发号势令,但口气不容拒绝。

    回到扶苏殿,我心里七上八下,思忖着该怎样面对即将到来的质询。

    可我从清晨等到夜深,还是没等来他——

    民的君,宋卿好的爱,我的三哥。

    “公主,吃点儿东西吧。”妙津将一碗羹捧去又捧来,终于说话。

    我咬下唇,恨铁不成钢地:“宋卿好就这点不好,行事不留余地。现在她又要以身犯险,我怎么吃得下去?”

    “您饿着也于事无补呀。”妙津真越来越大胆,随时怼我没商量,“这些年,尽管陛下嘴上不承认,但见他将国子监那本鲛人藏书封存,又把洋务堂辟出来做私人花园,便足见他对宋小主有几分真情谊的。他既已知道宋小主没死,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保她周全。”

    谈到这儿,我绷不住了,唰一下起身:“摆驾。”

    可人刚走出扶苏殿,下面的宫女来报信,手上呈出一支我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金爵钗,“公主,城门外有人呈上此信物说要见您。奴婢不敢怠慢,遂……”

    没听她把话说完,我的眼眶已发紧,越身冲宫门去了。

    可到了门口却发现等着的是一陌生孩童。

    少年皮肤很黑,明显在日照充足的地方生活。却很瘦,看来生存环境并不富裕。

    见到我,他有点怕生。我自然猜到他与宋卿好有纠葛,很可能是从琉鱼岛逃亡出来的岛民,心中也觉亏欠,尽量慈眉善目地牵过他的手,“跟我走。”

    跟我走,从今往后,不再流离颠簸。

    不过关于宋卿好的下落,阿布狼吞虎咽一通后才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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