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京钗计 >

第88章

京钗计-第88章

小说: 京钗计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来那个男人所谓的泯恩仇,障眼法而已。

    正如宋卿好所言,应逍与扶苏,终究将他想得太仁慈。宋卿好走与不走,去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悲惨命运。以至于最终,应逍才默认她继续留在身边。起码在他身边,尚可保她一时安宁。

    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老是迫不及待要去招惹应怀光?!

    再等等不好吗……

    乖乖地不好吗……

    要说多少次,请相信我,才能打碎她的犹疑。

    要怎样,她才肯和扶苏一样,哪怕前一刻他逼不得已做出伤害她的事,都只需要一句,“信我。”那个少女就能安下心去等,等他为她扛下天。

    于是,应逍恨。

    怎不恨?

    若按照他的计划,登上那个位置兴许会慢一些,却绝不会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再多救你一次就是傻子?

    看来,他不仅是傻子,还是疯子。

    为了救她区区一命,竟要颠覆一座城。

    那个自诩对任何允诺都说到做到的人,对自己承诺的,关于宋卿好的一切,他始终没能做到。

    “时至今日,皇兄,你难道就没想过……将她找回?”

    后来,我和应文,都曾不甘心问询。

    已然黄袍加身的男子目中无物,神色空空,“我真的想过给她家……”

    “可是扶苏,我想给的家,在她选择利用应江去复仇那刻,已坍塌。”

    只是,当时的彼此还不明白。

    当宋卿好选择与应江为伍,看似斗了几个虾兵蟹将,却是将应逍逼到绝路。

    她逼得他重拾武器,将早就放弃的计划摆上台面。逼他与时间赛跑,赶在父皇动手前将主动权握于自己手上。同时,也逼他向皇后与孙连权妥协……应逍一退再退,去往凌霄的路好似宽了,可他能与她相伴走的路,渐渐不辨。

    所谓气数,已尽。

    是以。

    ★

    同年。

    立秋。

    发生过两件事。

    一件是,我的月信来了。

    太医说,月信推迟,一来是我下了一次水又淋过雨,加之郁结不思,导致身体机能紊乱。我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的是,即便我真嫁去突厥,也不会因未婚生子给大应丢脸。

    失落的是,我以为上天恩赐,给我一个与嬴子期有关的礼物。起码从今往后,思念他的每一刻,我都不再孤单,却是乌龙一场。

    接着,便是另一件事……

    我着了红妆。

    我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对象却统统只有一个人。

    一月前,被抓进宫那晚,三哥曾声声在我耳边讲,他会保我。直到描金轿到宫殿门前,母妃眸中的泪隐忍不落,妙津呼天抢地想要随我来那刻,他还是没实现诺言。

    但为什么,我并不害怕?

    隐隐之间,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隐隐地,感觉三哥还是会实现他的诺言,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不让我失望。

    打前夕入夜始,京城街道就群民退散,往常摆得满满的小摊被收拾得宽阔无阻。

    正是这样的宽阔和寂静,将唢呐与仪仗队的声音放大在耳边。我听着听着,竟恍惚有几分哀乐的意思。

    这阵乐声越响越大,头顶的金冠几乎将我的脖子压断,我难受得只想吐。

    忽而,轿子停了下来,乐声也是。

    我静坐着,细心听外边动静,直至一道剑气劈开轿帘,荡起我的凤冠与霞帔。

    儿时,少不更事的年纪,我偷偷对也还是小宫女的妙津说,“以后本公主的驸马,定是比三哥还英俊神武的男子。他会像戏本里唱的那样,从天而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他一出现,天下莫不觉其姣也。”

    京师大道中央,我怔怔瞧着眼前的人。

    一改往日玄色衣衫,清逸飘飘。他身上那件白衣,正是我在陈仓山巅,亲手做的。

    那时,我怎么诱导他都不愿主动穿上。

    今日,好像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什么好梦都实现了。

    “什么?”

    等嬴子期飞身到描金轿前,我还在喃喃那句:“天下莫不觉其姣也……”

    他惯然蹙眉,眉间带着点不耐烦,与气恼。

    我环顾四周,看看倒了一地的突厥随从和宫廷侍卫,嗔目结舌、结结巴巴地:“你、你来做什么?”

    青年眉心处的懊恼更甚。

    “我来……”

    好半晌,

    “教训人。”

    语落,额头猛遭一击。

为我() 
“以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戏本子统统给我扔掉。”被太阿的剑把敲疼;我还没来得及发火;嬴子期又严辞令色加上一句。

    “我、看看戏本怎么了?还不能有点消遣了啊!”

    压根忘记这是在抢婚现场。

    “消遣找点别的法子;跟我练功;或者和子月逛逛;反正比成日给自己加戏好。你知道;我看见怀孕这两个字……什么心情??”

    什么家国;什么恩仇,什么不能相守的苦衷……统统都化为四个字:

    去他娘的,心情。

    原来;那些我们认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只因为还没出现参照物。

    当参照物出现,你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在意的;根本没那么重要,包括尊严。

    后面的话嬴子期始终没讲;但我大致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动。看来三哥要我等的;不是他要为我做点什么;而是刺激嬴子期来向我低头。他知道;他一定会来。这是送我最好的礼物;也是我最想要的弥补。

    哪怕,以后大应再无公主扶苏。

    他;也再没有小妹,扶苏。

    陪嫁盒子里的渊虹突然发出嗡鸣声;似是感应到太阿的存在。

    离别那日我将剑还给嬴子期;后来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放回我在王府的寝殿。

    见我这种情况还随身携带,甚至剑柄也撩开,他似猜到,如果他终究没来,我会做点什么,指责的面容一下变柔和,“我们走。”

    我们走,不再是谁单独的旅程。

    当我一身红衣被嬴子期抱起腾空,曾回首看向熟悉的金碧辉煌,那里仿佛已乱作一团。

    密密麻麻的重兵将太和殿围个满当,然后心底某股预感越加强烈……

    晨,王府。

    宋卿好想过自己死在战场上,死在刑场上,死在敌人手上,没想过可能是被饿死在王府寝殿里的。

    应逍真是够狠,每日只给水喝,每两日吩咐人来喂点稀粥,勉强维续她的生命,却不给她有其他行动的力量。她堂堂冰雪一少女,现在却过得恍恍惚惚,连被关在这里多少日都不知道,直到今日清晨,他总算出现。

    晨曦初白,宋卿好睁眼看见门开了条缝,有道挺拔身影逆光而来。

    她原本嫣红的嘴唇此时掉着皮,整个人苍白得有气无力,直等那人走到眼前,才看清应逍的眉和眼。

    定是饿出幻觉了?

    他往日写在脸上的戾气和决绝荡然无存,竟依稀闪过半丝眷恋,很快又飞逝。

    宋卿好没力气吵架,只好重新躺下去,偏开脸不愿见他。

    应逍从手里提着的竹篮中取出米粥,舀了一勺作势要喂,宋卿好只当没看见。

    那人极其有耐心,也不怒,把碗一搁,身子微微倚着床沿而坐,摆出谈判姿势,“来,宋卿好,我们今日将全部的话说清楚。说完了,我就放你走。”

    一听,宋卿好来了点兴致,总算幽幽偏过头,“好,第一句,我问——”

    “应逍,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床沿边的人一怔,思忖许久,“一点余情都没有是骗人的。但除了维护这点余情,还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宋卿好见他态度前所未有的诚实,一时也犯懵,再细看,才发现怪不得应逍进门时反射光那样强。原来,他穿的一身银色戎装,发髻高束,衬得整个人都丰神俊朗。再细细回想,那从昨夜就似有似无传来的喜锣声。

    “扶苏,她……”

    “今日出嫁。”

    这是第二句。

    到第三句,宋卿好的状态已近乎不知所措。

    她微微从床榻坐起身,饿了近一月,眼窝深下去形似枯槁,可脑子还是清明地。瞧他装扮,再瞧他今日态度,立时惊悚,一把拽住应逍的戎袖。

    “那你想做什么?你这样、是想造反?”

    这句,他没回。

    宋卿好整个人彻底激动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好不容易走到这步,大位指日可摘,不过需要等等罢!”说着,忽而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似地:“对,我怎么忽略了……你能等,扶苏等不了。”

    看她方才还燃起来的瞳孔顿时灰白,应逍心头一扯,四肢百骸仿佛都密密麻麻疼起来,形如千刀万剐。

    一点余情?

    对的,没错。

    一分情也是余情,十分情也是余情。他对她到底几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界定。

    “说不定是最后一次喂你吃饭,当真不想有个好的结束吗?”当死寂蔓延,朗润男声再响起,带点调笑,宋卿好却无法因这久违的和谐气氛展颜。

    她清楚应逍是个没有十全把握不会轻易行动的角色,但事关扶苏,她不确定了。万一他急不可耐筹备不周,万一在城楼上的话实现,他真尸骨无存死在修罗场上……宋卿好不敢去想那副画面,只一想,眼眶里的水就猝不及防溢出。

    为了不被看出,她迅速低头,含住递到嘴边的粥勺,良久不愿松开。

    应逍只觉胸间那根拉扯心脏的绳子更用力,痛得隐忍不发,一口一口喂完。熬过行刑般的时间,他闭了闭眼,将张狂叫嚣的莫须有情绪埋葬,猛一下将碗搁在檀木桌上,起身就走,腰间的佩剑等物件环佩叮当直响。

    “应逍!”

    宋卿好没忍住,还是低了高傲的头颅,叫出他的名字。

    在他对扶苏做出那样的事情后。

    在他说对她仅有一点余情后。

    在他,真的决定不要她以后。

    “别忘了,在阳歌城楼,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答应过帮我报仇,最后你对应怀光心软了。你答应要给我一个家,这家还没建好,瓦砾就被你亲自拆了。那至少……至少做到一件行不行?!你答应过,不会死在我前头。方才我吃下这碗饭,看来短时间是死不了了……今日你……”

    请你也别死。

    请你活着。

    应逍被宋卿好难得示弱的模样刺激,一口气几乎出不来,差点忍不住转回头,去拥抱那副瘦成不像样的骨头。

    可如果他伸出手,就怕再也丢不掉。

    他若起兵,没有孙连权,绝无可能成功。

    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一向对父皇忠心的孙连权倒戈?惟有权利。

    于是定江山那日,亦是他们孙家平步青云那日。孙家小女儿,也会在不久之后,迎来百官朝拜,贵不可言……

    而宋卿好,应逍太了解,她万不肯与任何女人一起共享自己的爱人。

    她曾那样信誓旦旦说,“应逍,你信不信?从今往后,你只会有我一个女子。”

    她那样骄傲,怎甘愿打自己耳光?

    就算她肯,那些背后的真相,她亦无法承受。

    毕竟,从何说起?

    难道对她说,因为你的自以为是,逼得父皇不得不对你动杀机。为保你一命,逼得我不得不造反,不得不与孙连权为伍,所以,我必须明媒正娶孙家的小女儿。难道要她承认,的确是自己的冒进,导致了一连串的意外和不受控制……

    比起知晓真相,卑微地留在他身边,应逍了解宋卿好,她,宁愿自由。

    而自己……自己,也根本没说假话。

    今日大局究竟如何收尾……他败,便罢。他成,恐怕将来,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埋怨那个少女。因为从今往后,弑君杀父的罪名,一生都将与他如影随形。这样,他与自私自利的应怀光又有什么区别?

    他害怕变成过往自己都憎恶的人。

    但今日过后,他是了。

    今夜开始,他的噩梦,将再多一个。

    京郊树林。

    嬴子期将我劫走到这儿,我心头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父皇就怕出乱子,特意要三哥的人来护卫,届时出了事好拿他是问,以此保证我绝不敢逃。现在我走了,三哥怎么办?”

    他的脸色忽然很不好看,“他的死活自己会负责。”

    察言观色我虽比不上三哥与宋卿好,到底慧根不差。嬴子期那个表情和口气,几乎就是告诉我,三哥的确留了后手,会有什么打算。

    于是我身一转,“我要回去。”

    被紧紧钳住,“你现在回去只会添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