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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帝养成计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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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多只能杀出一匹黑马吧……

    王湘不愧是尚书府出来的,听柳芙宣布了这一消息之后,便开始格外注意起自己的言行。

    她挂着明媚的标准的浅笑,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桌边。

    这下那群小宫女想再怎么言语刺激她,她都不会有半分的轻举妄动了。

    不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她以后做了娘娘,再来撕烂这些个贱丫头的嘴!

    其余小宫女们的段数跟王湘比,真的就是太低了。

    她们其中有几个竟然开始欢天喜交头接耳地分享起自己知道的八卦。

    “我要去伺候五皇子!听说呀,他是皇子里头最受宠的了!”

    “五皇子再受宠,能跟太子殿下比吗?太子殿下可是嫡长子,日后啊,是要做皇帝的呢。”

    “哼,反正我不要去熙宁公主那儿,听说她的脾气最是刁钻了,哪里像和五皇子一个娘生出来的!”

    “大皇子也不行,听说是皇子里最受冷落的一个了……”

    岑西锦缩了缩身子,只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皇家之事,岂是小宫女能置喙的?伺候人还在那儿挑肥拣瘦的,当这是干嘛,在菜市场买菜啊,也太痴心妄想了点儿吧。

    人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帝的子女,轮得到她们几个说吗?

    估计这几个饶舌的丫头也是离死不远了。

    想到这里,岑西锦愈发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

第三章 :池鱼之祸() 
在宫里,多口舌的人是活不长的。

    就在今日,这些个叽叽喳喳的小宫女就给岑西锦上了生动的一课。

    很快,那几个嗓门儿最大的便被几个突然闯进的老嬷嬷给拖了出去。

    有人想拼命挣脱,却被结实的麻绳紧紧捆住;有的小宫女在嬷嬷的生拉硬拽下一边哭一边嚎,尖叫的声音刮得岑西锦耳膜嘶嘶地疼,而那些面容僵硬的嬷嬷们,却只是往她们嘴里塞进一团白布。

    桃花被吓懵了,半截儿身子瘫在地上,两腿间流淌过一条淡黄的水迹。她方才议论起是非,嗓门儿虽然不及那几个响亮,却也着实不小呢。

    胆小的樱草则蒙头扎进了岑西锦的怀抱。

    连王湘的面色都有些发白。可她生性骄傲,不肯低头,只犹自挺直了身子勉力撑在位置上。

    柳芙姑姑依旧含笑端坐,那云淡风轻的态度,真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她那冷漠麻木的态度才是让岑西锦瑟瑟发抖的真正原因。

    宫廷,当真是一座吃人的森林。

    “大伙儿都散了吧。对了,好生归置归置你们的屋子,从今晚起,你们再也不必和七八个人挤一间屋子了。”说这话的时候,柳芙的嘴角依然噙着春天般温柔的笑意。

    可这话,听在剩下的小宫女耳中,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两三个人睡一间屋子,虽然比起之前宽松舒服了许多,可这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王湘葱段儿一般的指甲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却终是忍不住起身问道:“姑姑,她们……她们都去了哪里?”

    闻言,柳芙脚下一滞,而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日子久了,她们自然会知道了。

    岑西锦沉默地垂下头。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对孙婕妤来说也是如此。

    一头湿润的长发就那样随意地披散着,朦胧如烟的蝉翼纱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轮廓,她伫立在门前,丝毫顾不上露重更深,只是深深地凝望着未央宫的方向。

    陛下啊……陛下……

    大宫女秋水硬着头皮走上前劝道:“婕妤,都快子时了,奴婢还是服侍您歇下吧。”

    兰若阁外的冷风吹得孙婕妤鼻头一酸,泪水便在她眼眶里直打转儿,孙婕妤带着些许哭腔,执拗道:“我若歇下了,陛下来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不懂规矩呢!”

    秋水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那句沉甸甸的话:“婕妤,陛下今晚歇在清音小筑,想是,不会来了吧。”

    闻言,孙婕妤移过视线,冷笑着看向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清音小筑……叱罗才人……

    那个生生把陛下的心从她身边抢走的蛮夷贱女——她会记住的。

    如今,叱罗氏才是新宠,她已成旧人。想来,这奢侈富丽的兰若阁,也快成六宫中的又一座冷宫了吧!

    她怨,因为她爱。

    是的,她是爱着陛下的。在他还是自己姐夫的时候,她就偷偷地爱慕着他。

    还记得那年中秋宫宴,他嘴角含笑地打量着她,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他转头问道:“这便是月和小妹吧?”

    孙贵妃点头轻笑,答道:“正是月和呢。在家里的时候,她总是嚷着要觐见陛下,怎么如今倒跟丢了魂儿似的?”

    “初次见面,总要有些见面礼才像话,”他随手从腰带上解下一物,温柔地笑着递给她,“喏,月和小妹,这是朕自小便佩戴的金镶紫英玉佩,今儿就算作见面礼了。”

    她怔怔地从他手里接过,那块金镶紫英玉佩上,似乎还带残存着他的些许温度。

    “秋水,”想到这里,孙婕妤脸上犹自带着满足的微笑,回神道,“把我的紫檀盒取出来。”

    很快秋水便手脚麻利地捧来了紫檀盒。

    孙婕妤有收藏珍宝的癖好,尤其,是陛下赏赐的珍宝。

    自她入宫以来,陛下亲赐的佩饰都被她尽数收进了这个盒子里。

    赤金镶翡滴珠护甲,烧蓝镶金手镯,绿松石点翠孔雀步摇,红珊瑚手钏,鲛人泪耳坠……

    孙婕妤温柔地注视着盒子里的东西,那样柔软如水的目光,就像是在注视着自己爱慕的情郎。

    这个小小的紫檀盒,却承载了她所有的宠爱。

    “咦,不对,不对!”孙婕妤的目光扫遍了整个盒子,这才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块金镶紫英玉佩。

    秋水闻声探过头问:“婕妤,怎么了?”

    孙婕妤的眼神空空的,仿佛有些呆了,嘴里喃喃道:“玉佩不见了,陛下赐给我的金镶紫英玉佩不见了……”

    那可是陛下与她的定情信物啊……

    “找!翻遍整个兰若阁,也要找到这块玉佩!”要让她知道是哪个手贱的宫人藏起了她的金镶紫英玉佩……孙婕妤的手攥紧了雪白的蝉翼纱,妩媚的桃花眼中忽然迸射出一缕狠戾。

    “婕妤!兰若阁都被翻遍了,可还是没有啊!”回话的是宫女雀儿。她的两边脸颊各生着一只酒窝,笑起来应是极为可爱的——只可惜脸上散落的几点雀斑,遮挡了原本应属于她的美丽。

    孙婕妤突然从美人椅上直起了身子,道:“打发人,去画锦堂寻寻。”

    她想,自己刚搬来兰若阁不久,指不定玉佩就丢在以前的画锦堂了呢?只是不知,她搬走之后,宫里有没有派人洒扫那个地方。

    岑西锦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随着一块玉佩发生那样大的改变。

    此时此刻,她正在香樟院的西四阁里,与桃花樱草缩在一条被子里。

    整个香樟院一片沉寂。

    西四阁原本住着七八个小宫女,在往常简直是大通铺一般,如今却只剩下她们三人了。

    桃花不敢闭眼,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迷迷糊糊地絮叨起来:“你们说,明儿姑姑还会不会叫人把我们也拖走?她们是被撵出宫了,还是被送去浣衣局了呢,或者是,走了呢……”

    走了,就是没了,死了。

    樱草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岑西锦刚想说话,却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第四章 :今夕何年() 
门外是王湘。

    这晚的月光很好,照得整个皇宫都亮亮堂堂的。

    站在明净的月色里,面对着平时并不起眼的红药,王湘雪白的脸胀得粉红,她结结巴巴地说:“红,红药,今晚我能跟你们一块儿住吗?”

    王湘住的是东六阁,为了顾着她,便只住了四个小宫女,今儿白日里就赔进去了俩,只剩下一个茱萸偏又是和王湘不对头的,最后还跑对门西六阁找平日里顽得好的小宫女睡去了。

    说来也奇怪,往常她挺烦同屋的这几个小宫女的,她们出身不高,又爱叽叽喳喳地说人家是非,还总喜欢拉帮结派地走在一起,令她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独自一人。

    可如今人没了,她反倒觉得有几分难过。

    更多的还是孤独。

    外头风很大。

    岑西锦终究不忍心让她傻站在门外头。

    无论王湘再嚣张,她到底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啊。

    岑西锦骨子里是成年人,还是一名老师,又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外头冷,你快进来吧。”岑西锦微笑着将王湘拉了进屋。

    可王湘反倒有些愣了。

    她方才敲了一路的门,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住在一块儿的。

    而西四阁,是最后一间了,也是希望最小的一间了。

    因为叱罗才人上位一事,白日里她还莫名其妙地对樱草红药迁怒了一番。

    王湘差点就不抱希望了,她心想,冷就冷吧,怕就怕吧,大不了就蒙着头钻到被窝里。反正在东六阁,她过的也是这般孤独的日子。

    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微笑着拉住她的手。

    原来,别人的手,也会这般温暖。

    见王湘来了,桃花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但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倒也没有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来。

    樱草是个心宽的小姑娘,对于王湘说的那些刻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倒是王湘羞了个大红脸,她狠狠地攥了攥衣角,怎么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小气那么坏呀……

    于是,四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就这样齐刷刷地躺在了一块儿。

    三个人裹一床被子就有些够呛了,如今又多了一人,岑西锦干脆又扯了一床被子来将自己与王湘严严实实地盖上——桃花有些不喜欢王湘,樱草却是有些怕她,岑西锦便让王湘躺在自己身边了。

    桃花不喜欢王湘,但并不代表她对这个人不好奇。

    屋子里黑沉沉的,散发着一股老旧的霉味儿,却依然阻挡不了桃花的好奇心。

    她问:“那个,王湘,你爹真是吏部尚书么?”

    王湘轻哼了一下,算是回答。

    “吏部尚书长啥样儿啊?是不是跟戏台上的官人似的?”除了保长和粮长,桃花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官儿,最深的印象只有在老家一个祖奶奶辈儿的长辈走了的时候,一草台戏班子,个顶个儿打扮得花花绿绿的,脸上不知道擦了多少斤的粉,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宿。

    后来才听娘说,台上唱的就是大官儿的故事,桃花只依稀记得上头有个黑脸儿,有个可怜的妇人,还有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官儿——听说那官儿,叫驸马。

    “……我其实,很少见到他的。”王湘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是庶女,一年之中顶多能见父亲两三次面,如今进了宫,她都快记不起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了。

    她突然想起四五岁的时候,姨娘对她不像如今这样冷淡,那个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姨娘都留给她,可自从姨娘得了儿子之后便再也顾不上她了,而父亲,于她而言则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桃花用手枕着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满是羡慕:“那实在很好呀,不像我爹,三天两头老是打我,还说我是管吃不管饱的赔钱货,让我来选小宫女也只是为了省下一个人的饭钱……你至少生下来啥都不用做就能穿金戴银,我也想啊。”

    “我们穿金戴银并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而穿戴的。”王湘眼前泛起一阵儿雾气。

    如果可以,她不想进宫,不想做小宫女,更不想做什么太子殿下的妃妾,她只想每天和爹娘在一起,不把亲爹叫“老爷”,也不把亲娘叫“姨娘”,不求富贵荣华,也不要功名利禄,她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这便是她一生最大的期望了。

    这厢桃花和王湘聊得火热,那边儿樱草却累得不想说话,岑西锦则是没什么可说的。

    她并没有得到红药的记忆。

    目前所知的的一切信息,都是她察言观色一路套话而来的。

    所以,这种话题,她是不能随便参与的。要是说漏了嘴,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她也想家了,想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的家了,想母亲了。

    可是她回不去了。

    岑西锦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一个静谧安和的夜晚,母亲用温软的语调为她念过一首词,她清楚地记得,那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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