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闲臣-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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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检下令，先头部队、北疆军合计六万大军原地修整三日，一，等待后续部队跟进。
二，同时照例发开拔饷银。
这次开拔饷银史无前例地高达一人三十两，不分北疆兵、各镇卫兵还是壮丁，一视同仁。
一百八十万两饷银发下去，军心振奋。
但副作用是，军中又弥漫起一股慷慨赴死的气氛。
除了骁勇善战的北疆军部外，其余卫军士兵们基本都没去过中州、岭北，但对西域之现早有耳闻，什么流沙吃人，沙暴吃人，大漠中各种妖魔鬼怪遍地，更要吃人。
而持杖大元帅竟一出手就发了一人30两的开拔饷，足足抵得上两年的军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将军要买咱们的命！
只是此去中州西域生死茫茫，要这30两银子何用？
于是，这些兵都开始拿这30两“安排后事”了。
北疆军军纪严明，都没有二话，全部将银票集中后，派了几个可靠的人送回了长城沿线北疆军驻地，指明是给之前大战中伤残的弟兄颐养余生用。
各地卫军兵拿到钱后，大都通过钱庄寄回了家里，算是最后孝敬父母或奉养妻儿之用。以致连续几日，在壶口关附近县城的钱庄里，都有大批眼睛赤红甚至痛哭流涕的大头兵去寄钱，寄钱之时还不忘让伙计写上几句“遗言”，托给家里人。
弄得钱庄的伙计、掌柜们都跟着心酸起来，不少钱庄的掌柜表示，但凡远征士兵寄钱回家的，一律不取分文，必定全数交到。
而也有一些的士兵就很看得开了，除了少部分也寄钱回家，大多数都拿着钱去了附近城镇花天酒地，好好痛快了一回。
第337章开拔训话（）
第337章开拔训话
倒是让这些兵们很快都打成了一片。因为，这次朝廷兵马当中，大部分是朝廷卫军，基本上没打过什么仗。
而北疆军就不同了，北疆军骁骑、步卒能够击败北蛮铁骑，横扫大漠，纵横北疆冰原。
北疆军，帝国的南天一柱，每一个北疆军将士，都有着北疆军将士的骄傲。
是以，在这些卫军士兵心里，都不免觉得低人一等。
在这些卫军士兵心里，北疆军将士都是仰望一样的存在，以前还从来没有战场作为同僚碰到过，但是几顿大酒下来，马上就成了“同赴死”的好兄弟！
这一百五十两开拔饷所引发的一连串效应，让光武帝和林沐白、朱检当真始料未及，又哭笑不得。
谁说去中州和叛军作战就九死一生了？我们可没说让我们去送死啊！纯粹是远征中州、西域太辛苦，给你们额外津贴而已啊！
当然，此次叛军来势汹汹，各路官军一路溃败，这次你们去打仗，也的确是生死难料。
……
光武二十九年八月二十六日，晴。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两万北疆军铁骑，五千北疆军步卒和从京畿附近各镇抽调的六万卫军，朱检顺带从路州州县抽调了一万人，外加朱检府中一千多兵和朱璋拨给西征军的七千人马，再算上军中伙夫等，总计十一万三千人马，云集于壶口关口，等待大将军朱检下达西征的命令。
这十一万人谈不上是强军，不贬低的说，中庸之师吧。唯一精锐就是北疆军，战力自不必说，其余的六七万各镇官军，虽然都是京畿附近的兵马，训练有素，但是很少打过仗，谈不上精锐。
任何军队，就算训练有素，兵士素质极高，但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就是一新兵蛋子！
远征军以先帝十七子朱佑樘的第五子，公子朱检为主帅，兵部要员关中云、北疆军部将梅印之为副帅，赵策、孟威、程龙、张烈、贺人臣、杜文焕为副将，同时还有朝廷从各大臣府中征发的死士等高手随军出征，可谓人才济济，高手云集。
但是敌人同样也不弱，甚至强之。
朱检要带着包括六万没见过血的十一万兵马巩固中州防线，其压力不可谓不大。
旌旗猎猎，壮士如虎。
大将军朱检傲立城头，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士兵，心潮澎湃。
平定四方，剿灭叛军的战争，就从今天开始吧！
除去中州，岭北府外的西域，自大商立国以后便悬于塞外，大商再无进行过有效统治。而随着大商朝皇帝实行藏富于民的政策，大商的商人、马队往来西域者与日增多，却因西域的混乱和对大商的敌视而备受欺凌、勒索甚至横遭不测。
曾几何时，途径西域的瓷器、丝绸之路是何等辉煌。然而到了现在，大商的商旅被逼得不得不放弃陆路，转而开辟海上丝绸之路。
何故？
国弱也！
强国之道，在于不战而屈人之兵。昔日班超凭三十六骑便平定西域，是因他真的天神下凡？非也！只不过他背后有个强盛的大汉，以至于可一言搅动西域风云。
大商，也要有此天威！
这条让大商走向西方，输出商品、文化和价值观的必经之路，今后必须控制在大商手中！
换句话说，即便朝廷没有臣服四夷，万邦来朝的想法，他也一定要远征西域！
想到这里，他热血燃烧，虎躯一震，指着关外那一片巍峨起伏，不见尽头的群山纵声说道，“诸位将士！自隆庆年以来，冰原北蛮、岭北番族、三边高陈二贼屡犯我大商，狼子野心食之不饱！幸赖我朝将士忠勇奋起，以赤胆忠魂、累累白骨筑起血肉长城，使来犯之敌莫不败逃！然，如今周边四夷虽暂时偃旗息鼓，但其亡我之心不死。何也？大商富饶也！
高陈何故勾结异族，兴兵造反？
其篡位之心，谋逆之意作祟也！”
“中原有他们想要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和美丽的女人！自古以来，中原国强，四夷温顺如羊，而中原国弱，四夷就会变成吃人的狼！汉时如此，唐宋如此，到我大商朝仍是如此！”
“所以，今天你们为什么要出征？”
“我要你们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八个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商国威所在，狼子野心必死！我大商兵锋所指，不臣之邦尽诛！要让他们知道，大商之强不可犯，大商之威不可欺！”
“让他们从此臣服于强汉脚下，永世不敢犯中原！这，就是你们出征的意义的！”
“臣服四夷，平定叛军，中州自始！众将士，此战！关于大商往后几百年万年国运！跟着本将，建功立业！”
声声如雷，震人心魄，传音数里而不绝！
十一万将士无不精神大振，热血沸腾！
平定叛军，为皇帝为战，让这些乱党灰飞烟灭，大家都明白。
除此之外，朱检没告诉他们打通西域对大商的经济有何益处，因为很多大头兵未必懂。
但是告诉他们，把几个虎视眈眈的邻居打疼了他们以后才不敢再来，这个道理谁都懂！
自隆庆以来，大商国力日衰，随之外患不断，关外四夷突入中原劫掠就如同逛自家后花园，谁愿意自己家里总是无缘无故、隔三差五地被抢？
身为士兵，谁愿意没事就提着脑袋去打仗？
所以，趁如今北疆暂时稳固，有着大将军、林沐白这等无双国士，去这些个“老邻居”家里耀武扬威一下，让他们今后断了再来抢劫的念想，这种事他们想干、愿意干！
因为解气！更因为无上的荣光！
站在朱检身后的梅印之，关中云二人亦是热血翻滚，豪气在胸！
梅印之拔出佩剑，大喊道，“剿灭叛军，臣服四夷，自中州始！”
第338章不做乱世人（）
第338章不做乱世人
“剿灭叛军，臣服四夷！臣服四夷！”
吼声震天，直冲天际，引得无需出征的壶口关守军亦不禁热血慷慨，竟跟着吼了起来。
太阳越升越高，开始炙烤大地。
朱检拔出元帅佩剑，剑指远方，大声道，“全军，出发！”
车辚辚马萧萧，壮士出关！
城头上，朱检、梅印之、侍卫统领众将等人向林沐白告别。
朱检豪迈道，“林差使，西征不胜，本将一日不还！朱检，就此别过！”
侍卫统领则向林沐白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言简意赅地说道，“文定必不辱使命，请林大人放心！”
侍卫统领韩文定很清楚，林沐白让他去远征，而且还破天荒地让他一个王府侍卫统领当副将，跟在远征军副帅身旁，这是给他机会，保他一个前程！
从往昔的一个王府侍卫，摇身变成大军副将，这中间的种种过往他都铭记在心。尤其是当日林沐白在玉香楼被刺客围攻伤重之际，向他托付新政和寿王府等等之事的场景，更让他终身难忘！
他知道，目前的自己，还不配得到林差使如此礼遇。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想全天下证明，林差使没有看错人！他韩文定，够资格与大将军朱检共谋一场宏图霸业！
侍卫统领韩文定是这个想法，其他的副帅、副将那些又何尝不是呢？
林沐白却是风淡云轻地一笑，说道，“几位要记住，凡事稳妥为先，切莫焦躁激进。”
一众将军点头称是，随后急匆匆地下了城墙。
北疆军的统领等人也随机告辞。
剩下的就是寿王府的人了。
林沐白轻轻踢了一个侍卫一脚，说道，“记住，一切听指挥，要是再敢胡来回头我扒了你的皮。”
这侍卫前前后后一直跟着林沐白和寿王，贴身保护，两人的关系也很好，但这一次，这侍卫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只是勉强撑出一副讪笑，说道：“知道了。大人，三儿这一去至少一年半载，以后就没人帮你跑腿了，你自己要……”
林沐白又踢了他一脚，笑骂：“天底下会跑腿的就你啊？”
然后又对其他一个侍卫说道：“李敬，这里你最小，远征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着，拿出一个锦囊塞给他，“你姐给你求的平安符，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也这样希望。”
李敬眼眶微微一红，点头道，“属下知道！”
与孟威等人一一嘱咐后，所有人都下了城楼。
林沐白站在城墙上，目送大军远去。
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地平线上。
林沐白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这十一万人真的能救得了神都吗？
高陈军可足足有近三十万身经百战的精锐，而且，还有七八万胡人助战，真的……能赢吗？
朱检真的能压得住那些个关中的骄兵悍将吗？
真要是败了，多半就完了……
接下来，干嘛？林沐白心里一问，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这次代表皇帝来壶口关监察诸军，现在也算完事了。
九月初八，西征军抵达神都。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这是余进当兵的第七年了，先前本来在关中防守，后来随大军撤退，防守昆州。
最近，高陈在试探性进攻之后，今天，贼人的攻势愈发猛烈，贼军已经五次打上城头，但是都被反击下去了。
“今天自己是要死了吗？”他自言自语，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破烂的衣服上满是杂样的鲜血，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他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知她的那一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将军在远方挥舞着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那颗盔甲下面的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是所有国人的希望，好像旗帜。
他苦笑。
这便是战争。要维护的始终是帝国的安宁，却又有多少人想过那些新鬼烦冤旧鬼哭的场景。
恐怕，那些达官显贵们是不会想的吧。
吼！！
寒光一闪，却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间，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睛，却终究是没有闭上。
篝火熄灭，袅袅青烟。
朝阳在天边变成金辉色时，春风在树叶上拂过，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声、惨叫，天明后，高迎风、陈友相下令拔营南向昆州，留下了一地裸露狼藉的尸体。道路的树木上，是一排排吊死的人，万多名平民俘虏在这个夜晚少去了一半。
一颗燃烧殆尽的巨木，焦黑的冒着青烟，高迎风立前面不远，身边军队在行进，他望向那片隐约的城池轮廓，吸了一口气，“如此大城…。。仅仅只有七八万人驻守，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