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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还没摁住她-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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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渡眼睛一眯,护食般咬牙道:“——肖然,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他那一瞬间简直像是要和什么人撕咬一般,几乎是一条狼的眼神。

    肖然笑了笑,说:“好。”

    “我能感觉到,”肖然不以为意地说:“那个姑娘在无意识地求救。”

    “救救我吧,那个姑娘在对每个人说。”肖然闭上眼睛:“——她说,谁都好,来救救我。我被困在这个躯壳里,就像被困在杏核里的宇宙,又像是被困在花蕊里的蝴蝶。”

    “她说,好想死啊”

    “可她还说,可我更想活着。”

    肖然跟着许星洲的脉络,在黑暗中,唱歌般地道。

    “所以,谁来救救我吧。”

    …

    许星洲提了两个礼盒出来时,商场外头漆黑一片,已经在下雨了。

    黄梅雨季即将来临,这江南的城市没有一寸地方是爽利的。雨淅淅沥沥,砸得那月季花和绣球犹如花瀑一般,漆黑石板上全是蜿蜒流淌的五色灯光。

    许星洲站在购物商场门口,看了看手里的两盒五芳斋粽子,有点犯嘀咕,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买得早了一点儿。但是奶奶一向喜欢吃肉粽,尤其喜欢吃加了咸蛋黄的,应该也算投其所好。

    许星洲想起奶奶每年端午节包的粽子,每个都青翠欲滴四角尖尖,高压锅一煮半个小时,再一开锅盖,满锅圆头圆脑汗津津的小白粽子,有股难言的箬叶香气。

    那时候还得去胡同里阿姨家去讨叶子来包呢,许星洲笑着想,那个给粽叶的阿姨特别疼她,每次都还给她多抓一把蜜枣。现在这个年代,别说粽叶,连粽子都可以直接买真空包装的了。

    许星洲想起奶奶和粽子就觉得心里暖暖的,特别开心,忍不住对每个往商场里走的人都甜甜一笑。

    但是笑终究换不来雨伞,谁会给在购物商场门口的傻子撑伞啊!该雨里日剧跑还是得在雨里日剧跑。

    许星洲连想都不想,立刻用两个大礼盒顶在脑袋上,跑进了雨里

    学校毕竟也不远,就在步行街同一条街上,她从大一到大二来回跑了不知几次了。跑个十来分钟就能到——本地打车起步费十六,许星洲月底不够富裕。

    许星洲跑到步行街口,正艰难地站在雨夜里等红绿灯时,肩膀被重重的一拍。

    …

    秦渡撑着伞,站在许星洲身后,漫不经心地问:“你手机呢?”

    许星洲:“”

    许星洲后知后觉地道:“我忘了!”

    “手机关机两天了啊。”秦渡眯起眼睛道:“是坏了还是在躲我?我不是让你买完东西给我发微信吗?”

    许星洲心虚至极,小声撒谎说:“我真的忘了。”

    秦渡接过许星洲买的那俩大礼盒,单手拎着,屈指在她的脑袋上一弹。

    叭地一声,那一下简直半分情面都没留。许星洲被弹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开机,”秦渡冷冷道:“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打了都有几百个了,他妈的一个都不接。把你脑袋打坏。”

    许星洲在雨里捂住脑袋,委委屈屈地道:“可我怕痛,别打。”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点暄软的哀求,犹如融化的梅子糖一般。

    秦渡沉默了足足三秒钟,许星洲几乎委屈地以为秦渡要又拍她一下的时候——

    ——秦渡倒抽了一口气。

    然后秦渡把雨伞罩在了她的头上,伸手在女孩额头上被弹红的地方揉了揉,声音沙哑地道:

    “好。”

    他又怕尴尬似的补充说:“师兄不打了。”

    许星洲:“”

    “上车吧,”秦渡单手插兜道:“师兄送你回宿舍。”

    …

    许星洲钻进秦渡的车里时,车里还开着点冷气。

    秦渡将俩大礼盒丢进后座,然后打开了驾驶座的门,长腿一迈上了车。许星洲今天坐了陈博涛的保时捷——那可是保时捷啊!许星洲总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价都上去了,不愿意再对秦渡税前一百八十万的奥迪表示任何惊讶之情。

    秦渡指了指后头俩红礼品盒:“你买那个做什么?是送礼吗?”

    “给雁宝爸妈一份,”许星洲笑眯眯地道:“——托雁宝给我奶奶送一份。”

    秦渡发动了车,好奇地问:“那你父母呢?”

    “他们离婚,和我没有关系了。”许星洲痛快地说:“我不愿意给他们带任何东西我只顾着我奶奶就够累了。”

    秦渡莞尔道:“你的想法真奇怪。离婚也不会和孩子没有关系啊而且这么黏你奶奶。”

    许星洲眼睛弯成小月牙儿,道:“嗯,我最喜欢我奶奶啦。”

    “嗯,”秦渡也莫名地想笑:“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吧。”

    许星洲沉思片刻,中肯地说:“不算很慈祥。我经常被我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街跑每次我奶奶被叫到学校我都会被揍一顿!鸡毛掸子到衣服撑子,我都被揍过”

    然后许星洲乐道:“不过没关系!我跑得很快,奶奶很少打到我来着。”

    秦渡嗤地笑了出来,只觉她太甜了。

    雨刮将玻璃窗刮了个干净,外头雨夜静谧,许星洲一身红裙子,头发还湿淋淋的,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坐在秦渡的副驾驶上。

    秦渡试了试空调,将空调拧大了点儿,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

    “小师妹,我问你一个问题。”

    许星洲看着秦渡。

    他那个提问的样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像是要问她‘你今晚吃了什么’一般平淡。可是秦渡抬起眼睛时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锐利。

    秦渡看着许星洲的眼睛,问: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

    下雨的夜;窗外静谧;只依稀有雨砸玻璃之声。

    秦渡问完那个问题后;许星洲微微骇了一下;问:“瞒你什么?”

    秦渡探究地看了她片刻;他的眼神其实非常锐利;许星洲一瞬间;甚至以为秦渡把自己像x光扫描一般从头看穿到了尾。

    “你说呢?”秦渡慢条斯理道:“许星洲,你说说看,你瞒了什么?”

    许星洲:“”

    许星洲心虚地说:“我的gpa真的只有3;没有骗你。”

    秦渡:“”

    秦渡眯起了眼睛。

    ——这个青年长得非常英俊,在黑暗中眼神却透彻得可怕,一看就相当难以欺骗。

    许星洲一看发现自己瞒不过;只得委屈道:“好、好吧;2。94,四舍五入三点零”

    秦渡:“”

    许星洲立即大声争辩:“我大一旷课太多!大二才幡然醒悟!这个学期我就能刷到3。2了!”

    秦渡连想都不想:“期末考试跟我泡图书馆。”

    许星洲:“”

    “亏你还好意思四舍五入;”秦渡漫不经心道;“别逼我用翻你们专业课的方式羞辱你。”

    许星洲:“???”

    你羞辱的还少吗;许星洲腹诽;脑子好了不起啊!

    有本事你来学学什么?我们有什么专业课来着?许星洲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专业课;好像还真没有比数学系那几座大山更难的,哪一门都不存在任何秦渡学不好的可能性。

    顿时;许星洲陷入了极深的自我厌弃之中。

    明明当年在高中也是尖子生啊

    但是尖子生行列也分三六九等,许星洲自认只算有点普通小聪明的、尖子生食物链的底端;秦渡却是实打实的食物链顶端生物;传说中的金牌保送大佬。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刚过秦渡

    许星洲一有这个念头,顿时觉得心里发堵,有点想暴打秦渡狗头。

    但是秦渡是打不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过,许星洲一想这点就觉得心更塞了。

    秦渡随口问:“没有别的了?”

    “还能有什么?”许星洲不开心道:“我瞒你干嘛,我顶多就是没告诉你而已。”

    秦渡:“”

    秦渡闻言,探究地看向许星洲,许星洲立即堂堂正正地回望。

    “——我不是在好奇那些你没告诉我的事情,你不可能把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我,我知道。”秦渡道。

    ”可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

    “你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刻意瞒着什么。”

    秦渡说完,眯着眼看了她一瞬,终于断定许星洲所说都是事实,而且她良心半点不疼,显然是理直气壮的。

    然后他伸手在许星洲头上安抚地揉了揉,甚至故意揉了揉发旋儿。车里灯光温暖地落了下来,秦渡的手心温暖。

    可是,许星洲莫名地有种错觉——

    ——仿佛,秦渡那一瞬间是想亲她似的。

    车里安静了很久,雨刮吱嘎一声划过寂静,许星洲才心虚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才没有。”

    …

    其实,从秦渡一开始问那个问题时,许星洲心里就是咯噔一沉。

    ——许星洲丝绝不会否认自己是个撒谎精的事实,她对秦渡撒过的谎何止一两个?可是每一个谎言都是又假又玩笑的,撒出来好玩的,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

    这么多半真半假的故事里,只有一个,是许星洲刻意地瞒着他的。

    秦渡是怎么知道的?是已经知道了真相来求证的吗?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秦渡会歧视我么,还是会从此将我区别对待?许星洲脑子里一时间劈劈啪啪的简直像是短路的电线,但是下一秒,许星洲断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星洲的那点病史,放眼整个上海,可能都只有两个人知道。

    第一个人是从初中就跟她一路走过来的程雁,第二个人是入学时许星洲汇报过自己情况的辅导员。

    程雁的嘴许星洲信得过——毕竟程雁整个高中三年,没对任何一个人提过哪怕一句许星洲有时反复发作的病情,是许星洲绝对的白名单。而辅导员则更不可能,毕竟秦渡怕是根本意识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了解所有新生情况的人叫做导员。

    于是许星洲立刻探了下秦渡的口风,并且很轻易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秦渡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问过程雁,也没问过新院这届的导员,于是非常轻易地就被糊弄了过去。

    而且他确实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动机,许星洲在他面前从未崩塌。许星洲思及至此,松了口气。

    黑暗中,许星洲将脑袋磕在车窗玻璃上,发出轻轻的‘咚’一声。

    天穹下,如同捅漏了雨,连绵雨水莎莎地落在这个空间外,暖黄车灯映亮了前路,雨帘外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城市。

    一片幽幽黑暗中,秦渡突然道:“你前面那个格子,打开有零食。自己拿着吃。”

    许星洲:“诶?”

    秦渡哼了一声,语气相当不爽:“诶什么诶?不吃拉倒。”

    许星洲纳闷道:“你居然还会在车里放吃的?”

    秦渡不解地问:“小师妹,你不是爱吃么?我是给你带的。”

    许星洲听完,顿时,连耳尖都有点红

    接着许星洲从格子里头拿出了两小包山核桃。秦渡挑零食颇为精准,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是许星洲最好的那一口儿——又甜又咸,有时候还带点辣头,走心又走肾,完美办公室解馋零食。

    许星洲最爱吃山核桃,在里面看到了一大包,眼睛都笑成了两弯小月牙儿:“谢谢你呀。”

    秦渡漫不经心道:“嗯,不用谢师兄了,是师兄应该做的。”

    一颗颗小山核桃在路灯下晶莹透亮,香酥扑鼻,许星洲撕开小包装,捏了一小把,刚要吃呢——

    秦渡就补充了一句:“不过别吃太多,毕竟快过期了。”

    许星洲:“”

    许星洲差点把核桃喷出来,气得用核桃打他,秦渡嗤嗤地笑着躲了两下,许星洲怎么打都打不到——简直气人。然后许星洲气鼓鼓地把头别了过去。

    秦渡说:“你打算给我擦车吗?这车清理皮具很贵的。”

    许星洲悲愤大喊:“清你个头!你吃屎吧!”

    然后许星洲蒙上了头,让秦渡去吃屎,自己则插上耳机听音乐,听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把剩下的一袋小山核桃翻了过来在灯下一看。

    ——生产日期是上周。

    许星洲:“”

    …

    秦渡信口胡诌的结果,就是他开着车,猝不及防,又被山核桃砸了一下脑门

    秦渡揉了揉头,威胁般问:“许星洲你丢了几个核桃?我去4s保养车内皮具的时候你是准备你来出钱吗?”

    许星洲说:“呵呵。”

    “很贵的,”秦渡使坏道:“小师妹,你想好了再丢。”

    许师妹连想都不想,拿山核桃吧唧吧唧就是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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