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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误倾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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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你那被子分明是单人被,俩人如何盖?”

    言蹊一见说不通,忙将单人被置于床寝,然后接过玉怜手中大被,拽玉怜手向外走,“天这么冷,一床单人被,皇上同娘娘挤挤取暖呗。”

    皇上立马意会到这丫头的用意,忙向她递了个眼色,以示感激。言蹊心头暖暖的,拉着仍一脸困惑的玉怜退了。

    刚躺到床上,叶瑟便半个身子踞在床棂,贴着床边,离皇上远远的。皇上见了不生气,反觉好笑,“你与朕的约定又近了些,你可莫忘了。”

    她想起那个与永璜归期有关的约定,心倏忽痛了一下,她蓦地坐起身,窗外月色散落床头,她突然不想再寻借口骗皇上,“我怕对皇上不起,不会再爱了。”

    弘历本以为自己会气极,没想却没有,他饶有兴致地坐起,“不会再爱了?那你爱过么?”他知她已记不得曾经与自己相爱场景,特指她失忆后爱未爱过。

    叶瑟生气他调笑的表情,认为是对她同永璜爱情的侮辱,禁不住反唇相讥,“皇上有那么多女人,就真的爱过谁么?”

    “哦,你是觉得朕的数十段感情都很肤浅,不及你这一段感情?”

    “我可没直说,是皇上先来嘲弄我的情感。”

    “你要到了朕这个年纪,了解过几个不同的爱人,经历过温暖和背叛,伤过人也被伤过,你再说不信爱情这种话。才知道,爱情本就是一种虚构,本就不存在的。”皇上此番话,讲得分外温柔,衬得他的声音更有磁力,面容也失了严肃,毫不设防。

    可这样的话,对叶瑟来讲深奥了些。她盯着皇上平静的脸,久久不发一言。

    皇上复柔声问:“那你告诉朕,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叶瑟的情绪被这样的月光柔声带走,也跟着沉溺,“爱一个人,就是一切为他好。”

    “不是”,皇上轻轻反驳,“爱情,是和她一起好。爱情是要借助一起做很多事情才算有。”

    “做什么?”叶瑟懵懂问。

    皇上见她闪烁的眼眸和动情的唇,突然想偏了。但说好不强迫她,于是令自己重新正色,“爱情,是借助对方实现自己心中所想,也借由自己达成对方心中所愿。爱情一定是双向的。你那种,是幻觉症。”

    她很想反驳皇上,告诉他,她同永璜的情感,并非幻觉症,是真实存在的。可内心深处又觉他所言并非全错。况且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在那么多独守空闺的嫔妃之间,她独占了皇上的时间在讨论爱情这件事。而两人离得这样近,风吹得那么轻,她的心中忽而有丝丝温柔的情愫缠绕。

    而她不能。

    所以,她提前结束了这个话题,背对皇上躺下,“我困了,先睡了。”

    皇上试图再同她聊一会,可不过一会儿,发现她真睡着了。

    这么多年了,多少在他身边装睡的女人。她却睡得愣香,唤都唤不醒。在她的世界,睡觉竟真是睡觉那么简单。

    他温柔地帮她搭上被,自己也轻柔挤进那窄窄的被窝,尽量不触碰到她身体。可即便熟睡,她对被子的争抢仍毫不放松,不一会儿,她便用整床被子将自己裹成蚕,皇上连个被角都抢不到了。

    今夜看来不会成眠了。辜负了那机灵宫女欲成人之美的美意了。弘历浅笑看她沉睡中的面颊,悄悄披上衣衫步了出去。一推门,便撞见言蹊。

    言蹊忙跪。皇上怕惊醒云妃,轻声询:“你怎么还不回房睡?不是有值守的太监么。”

    言蹊突然抬起一张脸,挂满泪水与浅笑,“奴婢开心,皇上同娘娘终于同寝了。奴婢舍不得去睡。”

    皇上心头一暖,云妃有这样忠心的宫女守护,他更放心了。

    “望皇上答应奴婢,今后常来永和宫。”言蹊复请。

    皇上暖声问:“那是为何?”

    言蹊坚定答:“因为娘娘值得。”

第37章 姐妹反目(上)() 
次日,皇上在永和宫享了晚膳,芙蓉鱼条、菊花虾、藕粉火腿饺、荷香笋汤

    为激云妃忆起更多情愫,他特嘱敬事房在永和宫呈绿头牌。

    敬事房管事来了,叶瑟见皇上在几十枚牌子间举棋不定,凑近看,发现是各宫嫔妃的名字。她之前无意听宫人说起翻牌子之事,心里明了八九分。

    皇上边选牌子,边瞥她反应。见她并无醋意,自己反倒薄怒三分,“不如今日,你帮朕翻一个吧?”。

    叶瑟素喜胡闹,这一听乐不可支,“可是我翻了谁的牌子,皇上便与谁同寝?”

    皇上点头,叶瑟放眼望去,有些字她尚认不得。见“云妃”二字,脸颊依然微红。跳过自己,她在寻“兰常在”和“颖贵人”。皇上亦提着一颗心,望她能毛遂自荐,翻自己的牌子。见她最终将“颖贵人”的牌子反扣过去,心沉了下去。

    叶瑟在两人之间反复迂回,最终撂定“颖贵人”,是因念她如今在慧贵妃身边的凄惨际遇。又觉兰悠同自己一样,闲看花谢花开,不在意恩宠。

    便在此时,兰悠来了。一见皇上在,又忙请辞。叶瑟硬将她摁坐,“菊花虾剩了半数,你若不嫌皇上同我吃过了,便再食一些吧。”

    兰悠又推辞,“嫔妾真吃过了,浪费皇上同娘娘的美意了。”

    皇上不紧不慢道,“看来是真嫌了。”

    兰悠忙解释,然后用团扇掩了半张脸,动作轻柔地食起来。

    “哎,虾这玩意,你那般细细品是难出美味的,你快些啜。”叶瑟忙嘱。

    兰悠依然举止闲雅,不肯莽食。皇上笑言:“你自己坏了吃相,还要把旁人教坏。”心里却觉她方才的吃相颇为可爱。宫里如兰常在这般优雅的女人太多了。唯有她,睡觉便是睡觉,饮食也就是饮食。有时礼仪规矩多了,事物便失味了。

    皇上回到方才的话题,“让你替朕翻牌子,你选定颖贵人。是胡选还是有私心?”

    兰悠停了咀嚼,心头一惊。一是想不到皇上对云妃恩宠至此,竟将翻牌子这等肃事作为同她之间的游戏。二因失落,自己伴云妃数月,想不到她心底还是向着绮梦。

    皇上将牌子重新翻过来,“颖贵人那性子,还得再冷她一阵子,也是为她好。”

    “再给你一次机会吧”,皇上指着密匝攒着的绿头牌说。

    叶瑟这才想起兰悠,忙将她扶起,往皇上面前一推,“那便不必翻了,人不已经在这儿了么。我替黄上将活人翻过来了。”

    弘历见她又未选自己,心中窝火,“好,就她吧”,转向敬事房主管“带下去准备吧。”

    叶瑟喜悦地向兰悠挤了个眼色,兰悠心情复杂地跟出。她觉心跳得厉害,紧紧闭着嘴,生怕心从口中蹿出。连脚步都颤着。今晚,她将睡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身边。今晚不知将怎样度过。她心中难言的喜悦,亦有难言的慌惧。她极力想记起甫进宫,掌事姑姑所授男女之事,却脑袋空空,什么都记不起。

    咸福宫。绮梦在镜前精心梳妆,光彩照人。

    自入宫以来,她每晚都盛妆以待,不肯相信皇上始终不来。贴身侍女碧眉心疼得紧,“小主,天色已晚,皇上今儿怕是不会来了。明早咱早些起,奴婢好好为您画,陪你一起等。”

    “我不等了”,绮梦将一簪玉钗重重拔出,又重重拍下。

    “小主想开便好”,碧眉一笑,为绮梦铺床去了。

    可转眼,颖贵人便不见了。碧眉未及披衣,冲进夜色,发现奔忙的颖贵人。加速追上她,抱着她凉透的胳膊,泪目乞求:“贵人,秋意太重,您这单薄衣衫可不行。”说着便将她往屋里拽。

    绮梦复挣脱,“我不等了,我要去养心殿问皇上。他一定是把我忘了,否则他绝不会不来”,随即问碧眉,“我不漂亮么?难道我不漂亮?皇上怎可能不为所动。”

    碧眉只是垂泪,继续将她往屋里引。

    绮梦加力一挣,快奔一气,消失于深重夜色。碧眉追了老远,仍难寻踪迹。

    皇上回养心殿,正闭目养神,听殿外似有争吵之声,皱着眉睁开眼。细细一听,似是女子泣声。想或许是今晚要侍寝的兰常在,但想来她没缘由哭泣,便走出一探究竟。

    侍卫和小太监架着一衣着绮丽的女子,女子哭泣中夹着薄怒。皇上悠悠道:“先松开她。”

    绮梦一被松开,立马跪挪至皇上跟前,抓住皇上袍裾,“皇上,扰您休息,臣妾该死。臣妾就是来告诉您,在咸福宫,有一个绮梦,有一个日日夜夜盼着皇上的绮梦,有一个无时无刻不爱皇上的绮梦。”

    皇上感受袍裾被一个绝望的女人死死攥着,听着她被风声盖过的糯糯悲泣,忽觉自己对眼前这女子过于残忍。又见她衣衫单薄,仍是一身夏日的纱裙,“先去寻一件厚衣衫与她披上。”

    然后伸出一只手给地上的绮梦,“先起来吧。”

    绮梦一抬头,精心化了一晚的妆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东倒西歪。皇上忍住笑。绮梦复问:“方才臣妾说的话,皇上可听清楚了?”

    弘历一触她满蘸深情的眼睛,点了点头。

    绮梦又抽泣几声,鼓起勇气上前握住皇上的手,“臣妾的话,皇上一定要记得。臣妾先回了。”说罢不等暖披风来,便起步。

    风吹得更紧了,凉意更甚,皇上见她在寒风中有些踉跄的背影,有些不忍,“今夜冷过头了,你莫再四处乱蹿了,进屋饮杯暖茶吧。”

    兰悠在沐浴的氤氲水汽中,仿佛提前窥到幸福的样子:皇上的面容和笑语,一夜春宵的暖意,珠宝美衣的赏赐,父母终将绽放的笑脸,终将结束风雨飘摇的家族命运

    她已等不及去打赢这场翻身仗,告别入宫以来的卑躬屈膝,生活窘迫,终止嫔妃的冷嘲热讽与下人的不甚恭敬。她感激云妃赐予自己的此番机会。不待擦干发丝,她便欲出门。小太监好心嘱道:“小主,今儿夜里太凉了,仔细着凉。”

    她回一个笑脸,执意出了门。她怕什么,她心中热情似火,有大好前途在展开,便不惧户外寒冷了。

    养心殿内,绮梦连饮几杯热茶。皇上问:“身子回暖过来了?”

    绮梦满脸幸福地点头,又后悔了,若暖过来,皇上又该遣她走了,于是又摇头。

    皇上命人取了几件薄棉衣,让她穿上御寒。里外穿上三件,皇上问:“这下够暖了吧?”

    绮梦仍摇头,终于鼓起勇气,“要皇上抱,才能暖和。”

    弘历无奈上前,将她轻轻揽于怀中。再推便推不开了。

    这样的天气,谁又不冷呢,难道自己就不贪恋来自另一具身体的温暖么。弘历低头看她,在热茶和棉衣的温暖下,怀中的佳人已粉汗盈盈。冷夜漫漫,他将怀里的女人又紧了紧。

第38章 姐妹反目(下)() 
终于摸到养心殿的门畔,兰悠心中热盼又旺了几分,但听吴总管道:“小主若在外面等,太冷了些,老奴遣人先送您回宫吧。”

    兰悠不解,“总管大人,进去等不就不冷了么?”

    吴总管不无尴尬,“皇上寝殿已经有人了。”

    兰悠惊怔,仿佛一盆冰水从天而覆,浇得她浑身冰凉。她软弱地点点头,忍住泪,回了吴总管一张笑脸,“好,这就回,就回。”

    走了数步,又回头,失魂落魄问:“求总管赐教,是哪位娘娘在里面呢?”

    “这”,吴总管犹疑,但不答她便不走,便说了“是颖贵人方才只身来了,皇上便请她进去了。”

    “谢谢总管大人”,兰悠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转身跌跌撞撞走入夜里。方才未擦干的发丝,被冷风紧紧贴在脸颊和脖颈,刀割一般疼。心也是。为何要给她希望呢,为何要给她一个貌似出口的出口,让她以为能走出人生所有的困境。可如今,比无路可走更难捱。

    当晚,兰悠便发起高烧,太医换了好几副药方,烧才退了。次日午间,听闻兰悠病了,叶瑟同绮梦来探。绮梦听闻昨晚的情况,心中愧疚,小声致歉。

    兰悠背对她们卧着,泪流得更深了。

    叶瑟慰道:“总有机会的。以后,我再同皇上讲。”

    兰悠头上剧痛刚退,心里的痛又席卷而来。她虚弱地转头,面对绮梦:“梦姐姐天资出众,去抢谁的恩宠都能成。只是,欺负比自己更弱的人,又算什么本事呢。”

    绮梦走上前,握兰悠手,“我真不知是你,若知是你,我去也不会去的。”

    绮梦言辞恳切,兰悠却不屑,心想:若是位分高的娘娘,你也未必敢抢,定知晓是自己才出手的。

    所以,她又侧过身去睡了,不理两人。

    叶瑟见场面僵持,只好拉绮梦手先出了,心想待以后再寻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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