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中华女子银行 >

第12章

中华女子银行-第12章

小说: 中华女子银行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必得提醒一下特派员,北京分行的金库可不会变戏法。”话到此处,他并不继续点破,只管抬了右腿往左腿上一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宋玉芳能感觉到,对方骇人的气场一个急转直下,形势似乎在发生逆转。她不由地埋下脸忍了一下笑,默默地佩服着孙阜堂临危不惧的气势,和扭转乾坤的老辣手段。

    周禀生的脸色越来越差,说话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孙老,您大概真是老糊涂了。我现在站的地方是中国银行总管理处,不是北京分行!只要你们总处一句话,款子从哪儿调,我是不管的。论交情我不该说得太绝,可站在国家立场上,我不得不警告你们,水利可是事关民生的大事。你们可不要只扫门前雪!”

    话,是大义凛然的。可是由一个支持袁世凯登基的人说出来,怎么听都很滑稽。

    宋玉芳把脸低着,嘟着嘴皱了一下鼻子。作为一个进步学生,她有一肚子的愤慨想要宣泄。可这里不是大街,学生会拉横幅喊口号的那一套,在这里是不管用的。也只得期待孙阜堂,能狠狠地回驳。

    其实何止她这样想,会议开到这时,几乎是孙周二人的对台戏了。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孙阜堂,等着他如何接下这招。

    只见孙阜堂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对着满座的人,一张脸、一张脸地找过去。一圈下来,脸上阴云密布,怒地一拍桌子,高声道:“赴外稽核室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这种会议怎么还能缺席?他们不来汇报,我们怎么能知道哪家分行的库里还有现银可拨呢?”

    接上,从角落里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孙老,赴外稽核室都赴外去了。”

    “唔”孙阜堂旋即消了气,缓缓垂下了头,做出一派愧疚的样子来,“看来我的确是老糊涂了。”

    一旁的陈伟见了,不禁埋起头来,身子颤了几下。

    在场的除了周禀生和王士仓面色难堪之外,其余人都背过身去,偷笑不止。

    宋玉芳此刻,感觉体内有一股血液被煽动得沸腾了起来。要不是拼命地克制,只怕这会儿她早就想站起来为这一出精彩的戏码鼓掌叫好了。

    ###

    会议不欢而散,王士仓亲自送周禀生回去。

    孙阜堂迅速从震怒中恢复,甚至于可以说,在宋玉芳眼里,他脸上始终都不曾有过动气的痕迹。

    到了晚上八点,走廊里一阵又一阵地响起了皮鞋声。不同于会议上的各执己见,这时钻入宋玉芳耳中的都是谈笑声,仿佛就算下一刻天塌下来了,也没有他们口中的戏文小曲儿重要。

    五分钟后,常叔上来接她回去。

    向孙阜堂道别之后,宋玉芳跟在常叔身后,故意地将脚步放得很慢。

    这时候的顶楼,仅有两三间办公室依然开着灯,恰好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观察。

    走廊深处传来一个操上海土话的声音,似乎在急吼吼地打着紧要电话:“阿拉哪能会得勿了解股东的心情呢?但是,股东也要理解一点,阿拉中行的性质,是官商合办。既然如此么,商要顾,官也要顾呀。”

    夜色宁静,乌云一重盖着一重,似乎就要逼近了,让人看着压抑得很。几点零星的雨打在雕花玻璃窗上,天边闪了几下白光,只是一瞬便将整个夜空点亮了。一场急雨眼看就要落下来了。可刮了几阵风之后,忽然又安静了下来。

    常叔站在升降机门口,小声催促道:“宋小姐,咱们快些吧,怕是要下雨。我是最怕北京的雨天,又大又急的,弄得满地坑坑洼洼的泥潭,实在不好开车。”

    “这就来。”宋玉芳弯了一弯腰,赶紧追了上去,“又得麻烦您送我回去了。”

    “客气了,一脚油门下去,也是很便当的事。”

    ###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何舜清除了转托常叔送了一封感谢信,并结清了工钱而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宋玉芳则养成了,每天都要看一段经济新闻的习惯。不上几天,她甚至能流利地对答出为应对停兑令风波,中行兑出多少现金,而财政部又是于哪一日,批复中行可以先行兑现的。

    最后,袁世凯于病中,宣布结束停兑。交通银行方面,梁士诒所坚持的合并提议,也遭到了中行股东的强烈反对,甚至于要求zheng府永不发生合并争议。

    不几日,折腾着要穿黄袍的袁世凯以生命的终结,宣布了闹剧的谢幕。就在各地学生为此群情激昂的时候,中行终于放榜了。

    女练习生名单单独列在了最后,宋玉芳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拉着同样上榜的傅咏兮又叫又跳,恨不能去城楼上,向着整个北京城宣布这个喜讯。

    贝满女中还特地在晨会上,隆重地宣布了这件事情。

    到了礼拜的时候,宋玉芳早早就去了安徽会馆。她和傅咏兮的老师顾华,一家大小就住在这边的一所小跨院里。

    宋玉芳喘着气,往书房门口一站,难掩兴奋地晃着手里信封,说道:“顾老师,我找您有事儿。”

    “来,坐下说。”顾华放下手里的书,笑笑地迎将出来,冲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顾太太说道,“巧贞,小玉来了,你赶紧把家里的糖果拿出来。”

    宋玉芳忙辞道:“不用了。顾老师总是这样客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要您拿着糖来哄我?”

    “不是这样说,都是过年时备下的,你拿着一是图个喜庆,再者嘛搁久了也是糟蹋。”顾华一面答应,一面朝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顾太太挥手,意思让她赶紧去办。

    顾太太也笑着应承了几句客套话,一双小脚扭着,便一摆一摆地进了屋子。

    宋玉芳也不再坚持,一坐下来就忍不住先笑了一声,才道:“老师,还是我考上中行的事儿。昨儿晚半天收到中行的通知,要我填一份家庭状况的表格,并要有身份相当的保人在上头签字。我一看就先想到老师您了,哪儿还有比正教员更身份相当的人呢。”

    顾华也替她高兴起来,抚掌道:“这样的忙我帮着也很高兴。”他一面说着,人就走到书桌前,开始研墨了。

    宋玉芳小心翼翼地将藏在口袋里的表格拿了出来。

    顾华提笔写时,口内还不忘叮嘱:“考上了也不等于尘埃落定,数学和英文还是要多练习,这是吃银行饭的基础。”

    宋玉芳点头不迭。

    最后,顾华留她吃饭,她说时间实在太仓促,还有许多入职手续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顾华便从顾太太悄悄放在桌上的糖果匣子里取了几颗糖出来,塞在了宋玉芳手里。

    顾太太听见他们说话,也走过来挽留道:“小玉,你这是要走吗?我已经让长班买面去了,留下来跟我们一道吃吧。”

    “不了师母,家里也做了饭的。”宋玉芳摇着头,用求助的眼神望着顾华,“而且我还得去照相馆照一张四寸半身像,不敢在这儿耽误工夫了。”

    顾华向着自己的太太点了点头,夫妻俩便送她出了院子。

    待人走后,顾华进去厨房,略略将事情说了一遍。

    顾太太就像是在听一件极平常的小事,只管揭开锅盖,拿着勺子去尝咸淡,似乎不怎样惊异,眼神甚至有些冷淡。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呢?”顾华就不大明白了,漫说这次招女职员在银行业尚属首次。其实除去卖苦力的工作,但凡体面些的职位都很少见到允许女子参与的,这怕是中国妇女在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一次转折。怎样自己的太太同为女性,别说是兴奋,就连半点新奇都不带有的呢?

    顾太太头也不抬地冲着院门口一努嘴,一副早先就知道的样子,答道:“早一个月,会馆里的徐老爷就在说了,他至交家里的女儿,就要到中国银行去做司账了,怕不是要当中国第一位女总裁了。”

    顾华一听这话,就有些兴致索然,全然把什么历史先河一类的话抛在了脑后,只管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个徐老爷我是真不喜欢!嘴上总不忘挂着什么,梁任公如何如何赞他的才学,蔡子民邀他一起结什么进步社。可有一件事,你听了一定好笑。就前几天我去交通银行挪款子时,碰见他在我前头排队。我就故意地走过去问他,徐老爷,您不是说,有梁士诒办公室的特别通行证嘛,怎么还排这长的队呢?他那一张脸当时就红了,硬编了话同我说什么,这条长龙名曰‘平等’,不可不排的。”

第17章 事有蹊跷() 
顾太太果然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一阵。这才伸长了脖子,警惕地向着门口望了望,小声提醒道:“悠着点儿吧,仔细外头有人听见。”

    “你以为会馆里的人都很瞧得起他?”顾华冷嗤一声,靠着墙,只管摇头。

    “别人怎样我不管,咱们还是别得罪他。他口里的那些事儿,哪怕有一件是真的,得罪了他,咱们以后还在不在北京待了?”顾太太说着话,便把灶上的菜盛了,推着顾华道,“好啦,你去胡同口上瞧瞧,大毛二毛那俩野孩子又跑哪儿撒欢去了。我把碗筷摆了,就可以开饭了。”

    顾华心里有一阵小小的怅然,他是当教员的,平时在学校是说惯了话的,回到家自然也是话多。就可惜他说的那些,自己的小脚太太一句都不爱听。

    ###

    且说忙着准备去银行报道的宋玉芳,出了门一刻不耽搁,照完了相就去寄了本埠信。她简直高兴得不知所以,压根儿也没留心在旁的事情上,直到回了家,听见屋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这才醒转过来。

    事情并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要想去银行上班,首先得过宋子铭这一关。

    “爸,您回来了。”

    宋子铭闻声抬头,一眼望见宋玉芳斜躲在门框外边,一张脸被日光照的粉扑扑的,鼻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子。他心里有些不高兴,认为这么大的丫头还跟孩子似地玩得发汗未免不像话,便没好气地问道:“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宋玉芳不敢说得太明白,讷讷然应了一句:“我我寄信去了。”

    “给谁?”

    宋子铭的不依不饶让宋玉芳警惕了起来。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录取书的事,所以在防着她?幸好她迫不及待地一早就去办事了,只要熬过这半天不穿帮,信一寄到,录取程序就算是完成了,到了时候去报道即可。

    这时,宋太太从里屋捧了新做的单衣出来给宋子铭试穿。她在里边拿衣服时,稍听见了几句话,便就意味深长地向着女儿一望,并不说破寄信的事。

    宋子铭觉得有些古怪,再一次追问:“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宋太太一面看尺寸合不合,一面冷笑起来:“不是在等你说话嘛,你不开腔,我们敢说什么呀。”

    宋子铭闷闷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瞥着宋玉芳问道:“听说中行的结果出来了,考上没有?”

    仔细看他问话时的眼神并不笃定的,看来他这话是真问,而不是故意为之的。

    宋玉芳稍缓了一口气,默然地点了点头。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偏偏包氏在里头插了一杠子,喜事却有着说不出口的难处。弄得她自己也困惑了,这究竟算怎么个说法呢?

    宋太太打着岔,说有两个线头露在外头了,让宋子铭赶紧把单衣脱了。

    宋子铭却是存着认真的意思,看定了宋玉芳,必要问出个结果来:“那你打算去吗?”

    宋玉芳眼皮子一跳,支吾了半天也没答上一个字来。心里只管去想,刚才的信没写错吧?可别出了纰漏让邮局给退回来了,那可遭殃了。

    只听宋太太在一旁斩钉截铁地接言:“当然要去啦。”

    “那大学呢?”宋子铭冷下脸来,一只手抬着,到底也没往桌上拍下去。

    宋太太撇着嘴道:“读不起硬要读,有什么意思?”

    “你自己什么意思?”宋子铭不想接宋太太的话茬,以免又是一顿大吵,只好扭头去问女儿。

    宋玉芳已经察觉到了父亲又开始犯倔毛病了,料着一顿吵是省不了的,还没怎样拌嘴,先就委屈上了。因为她实在觉得,包氏不过是一句不由心的客套话,他们一家人却正正经经地各站一边大吵起来,完全地不值当。

    宋子铭果然开始想尽办法地借题发挥起来:“挺大个人了,说话也不利索,一味地躲在门外就没事儿了?人家银行是没瞧见你什么样儿,真要见了你,兴许也不爱收你。”

    宋玉芳低头咬着唇,努力忍着泪,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想辙应对。她先迈进了屋,然后才颤着声音低低答道:“顾老师也说了,银行是很重视员工素养的,只要我做事本分认真,或许将来能送我去大学,甚至是去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