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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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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美元。”热尔特律德米莱回答说。

    她停了停打字,瞥了那个年轻法国人一眼。只见他嗒然若丧,坐在扶手椅里,两手抱着脑袋,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又有一个搞投机的失败了,”她想,“是他活该法妮也真倒霉”

    因为两年前,让莫尼埃任霍勒芒银行纽约办事处专员时,娶了他的美国女秘书法妮做妻子。

    “那么,肯尼克特股票呢?”莫尼埃另起一题。

    “二十八美元。”热尔特律德米莱回答。

    门外有人大声嚷嚷。进来的是哈利考培。让莫尼埃已经站起身来。

    “咳,真有这种事儿!”哈利考培喊着,“所有股票一下子跌了两成。居然有些傻瓜说这不是经济危机!”

    “是啦,这是一次经济危机。”让莫尼埃说着便走了出去。

    “这位要倒霉了。”哈利考培说。

    “是啊,”热尔特律德米莱答道,“他已成穷光蛋了,是法妮刚才对我说的,她今晚就离开他。”

    “这有什么法子?”哈利考培说,“总之,遇上危机嘛。”

    电梯的两扇漂亮铜门轻轻地合上了。

    “下楼。”让莫尼埃吩咐道。

    “斯梯尔什么价啦?”开电梯的侍者问。

    “五十九美元。”让莫尼埃回答。

    他是按一百一十二美元的价钱买进的,也即每股损失五十三美元。他购的其他股票,情况都不妙。他把在亚利桑那州挣到的那笔不大的财产,全都做了股票,原想有得赚的。法妮可是一个钱也没有。这回他算是完了。他来到大街上,匆匆地去赶火车。他试图考虑一下未来。一切从头来起吗?如果法妮拿出勇气,倒并非办不到。他回想起自己初始创业的艰难,回想起他在荒原守牧时的景况,还有自己迅速发迹的情形。毕竟,他只有三十岁。但他知道,法妮是不会和他讲什么夫妻情分的。

    她果然无情无义。

    第二天早晨,莫尼埃醒来时孑然一身,感到心灰意懒。不管法妮如何冷若冰霜,他是爱她的。黑人女仆给他送来日常的早点,一块甜瓜和一碗麦片粥,并且向他讨工钱。

    “先生,太太呢?”

    “出门了。”

    他给了女仆十五美元,然后数了数钱,看还剩下多少。大约有六百美元,够他生活两个月,顶多三个月往后怎么办呢?他向窗外望去。这一个星期来,报纸上几乎天天都能读到有人自杀的消息。那些银行家、经纪人、各种投机商眼看惨遭败绩,总是选择一死了之。真的,从二十层楼上跳下去会怎样呢?要用几秒钟?三秒?四秒?顷刻间粉身碎骨但是,如果一下子没跌死呢?他想到那痛如刀割、臂折腿断、血肉模糊的惨状,叹了一口气,随后,夹着一份报纸上饭店去吃早饭。他居然胃口不减。吃了一份浇槭汁的鸡蛋饼,自己也不胜诧异。

    “新墨西哥州天国大旅馆”是谁呢,从这么古怪的地址给我来信?

    还有一封信是哈利考培寄来的,他先拆开这封信看。行长问他怎么没去上班,他的账目上尚欠银行八百九十三美元他对此有何打算问得多么无情或者天真。不过,天真的毛病,哈利考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

    让莫尼埃拆开另一封信。信纸上方印有三株柏树的图案,下面这样写着:

    亲爱的莫尼埃先生:

    我们今日给您去函不是无故打扰,而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相信我们提供的服务将会对您有所裨益,才写这封信的。

    您当然不会不注意到,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一生中也会有遇上走投无路濒临绝境的时候,想抗拒也不可能,那时,显然死亡就成了一种想望的归宿了。

    闭上眼睛,昏昏睡去,长眠不醒,永远不再听见诘问和责难这是我们许多人都做过的梦,也是大家怀有的祈望然而除了极少数例外,人一般不敢轻易捐弃他们的苦海;这一点,不妨看一看他们中的不成功的过来者,便能明白了。因为自寻短见的人,大多数都可怕地失败了。譬如,有的人想要饮弹自毙,用子弹打脑袋,结果只切断了视神经,成了瞎子;再如,有的人吞服安眠药,以为可以睡中身亡,不料弄错了剂量,三天之后苏醒过来,大脑损坏,记性丧失,四肢落到残废。自杀是一门艺术,凡夫俗子和不擅此道的人是干不了的;同时这门艺术本身又容不得有什么经验之谈。

    而这种经验,亲爱的莫尼埃先生,如果这个问题正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令您感兴趣,那么,我们随时准备为您效劳。我们旅馆开设在美国和墨西哥的边界上,地处穷乡僻壤,人迹罕至,所以远离一切耳目;作为旅馆的主人,在我们的兄弟姐妹因为正大的、无可非议的理由而欲诀别人生之际,我们的天职便是帮助他们找到一种没有痛楚的,而且我们敢说是万全的办法离开人世。

    在天国大旅馆,死亡之神将在您的睡梦中美好地悄然降临。我们积十五年之经验,硕果累累(仅去年一年,我们就接待了两千多顾客),技术娴熟,保证投药精确,灵验无比。还要补充一点,对于那些凡是出自信仰原因而顾虑重重的客人,我们将采用一种新奇的方法,以解除他们道德上的一切责任。

    我们非常清楚,大多数顾客财力有限;自杀的频仍,是和他们银行存款的多少成反比的。为此,我们在不降低设备舒适的同时,力求做到一切费用无比低廉。旅客到达后,只用交付三百美元。这笔款项是用来支付住宿期间(至于您应勾留多久,恕不奉告)的各项开支,包括作业费、丧葬费和养墓费。为了不言而喻的理由,一切服务费用均已预计在内,因此不会再向诸位收取任何小费。

    尤应补充一点,天国旅馆是一个景色非常绮丽的天然所在,附有网球场四个,十八洞的高尔夫球场一处,另设奥林匹克游泳池一座。来此下榻的旅客几乎全是来自社会高雅阶层的男女之士,他们斯时斯地萍水相逢,个中的社交乐趣,自具刺激,故可谓无与伦比。旅客请在迪民车站下车,那里将有旅馆的专车恭候;务请至迟提前两天将光临日期,来函或来电预为告知。我们的电报地址是:新墨西哥州,科鲁纳多城,天国大旅馆。

    经理

    亨利波尔斯梯彻

    读完了信,让莫尼埃拿起一副纸牌;照法妮教的那样玩起算命来了。

    旅途迢迢。一连几个小时,火车在大片的棉花田中间奔驰。白花花的棉田把在那里劳动的黑人烘托得分外显眼。他交替着睡一会觉看一会书,就这样过了两天两夜。最后,火车来到了群山之间,四周怪石嶙峋,气势磅礴,景象万千。列车在高岩深谷的底部穿行,两旁峭壁凌空,高到难以想象,一条条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巨大彩带,环绕着高山峻岭。半腰处飘动的烟岚宛如一条长长的白练。在沿途停靠的一些小站上,可以见到戴宽边毡帽,着绣花皮上衣的墨西哥人。

    “下一站到迪民了,”豪华卧车的黑人乘务员对让莫尼埃说,“先生,要擦皮鞋吧。”

    法国人收拾好书籍,关上手提箱。他这最后的旅行竟如此平淡无奇,连自己也觉得惊奇。他听到了湍急的流水声。车闸吱吱作响,列车停了下来。

    “先生是去天国旅馆吗?”沿着车厢跑来的印第安脚夫向莫尼埃问道。

    脚夫的小车上已经载有行李,后面跟着两位金发女郎。

    “怪事,”让莫尼埃心想,“难道这两位迷人的姑娘是来这儿寻死的?”

    两位女郎也正朝他打量,但见她们神态端庄,嘴里还喃喃低语着什么,但他听不清。

    天国大旅馆的客车,并不像一般人担心的那样如同一辆柩车。车身漆的是蔚蓝色,镶着蓝色和橙黄色的线条,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亮。倒是四周的车辆破破烂烂,加上不绝于耳的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的咒骂声,使得这个停车的院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卖废铁的市场。公路两侧的峭壁上,生满了斑驳的苔痕,好像披上一层灰蓝色的轻纱。山崖高处闪烁着金属岩的斑斓色彩。司机穿一身灰色制服,是个两眼暴突的大胖子。让莫尼埃知趣地在司机身边坐下,为着让同车的两位年轻姑娘待在一处。不久,当山路曲折,汽车加足马力盘旋上山时,他试着同司机攀谈起来:

    “您在天国旅馆当司机已当了很久吗?”

    “三年了。”那人咕哝了一句。

    “您这工作想必很奇特吧?”

    “奇特?”那人道,“有什么奇特?我开我的车子,这有什么奇特的?”

    “您接来的旅客,还有下山回去的吗?”

    “不多见,”司机有点尴尬地答道,“不多见不过偶然还是有的。比如说我吧。”

    “您?真的您是作为一个旅客来的?”

    “先生听我说,”司机道,“我做了旅馆的司机,就不好重提自己过去的事了。再说,这些弯儿很难拐,您总不会希望我把您连同这两位小姐的性命都被我送掉吧?”

    “当然不希望。”让莫尼埃说。

    但转念一想,他的回答未免滑稽可笑,也就笑了一笑。

    过了两个小时,司机仍不出声,只是用手指着台地上隐约在望的天国大旅馆叫他看。

    旅馆是一座西班牙—印第安合璧式的低矮建筑,有着阶梯式的平顶和红颜色墙壁。墙壁的水泥模拟黏土状,粗糙不堪。房间一顺朝南,门外是阳光充足的带荫棚的凉台。一个意大利看门人正忙着迎接来客。他那剃光的面孔当即使让莫尼埃联想起另外一个国家,一座大城市的马路和鲜花盛开的林荫道。当侍者接过他的手提箱,他随口问了看门人一句:

    “怪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在巴塞罗那,里兹旅馆,先生我姓萨尔高尼革命开始的时候我离开了那里”

    “从巴塞罗那来新墨西哥!路不近哪!”

    “那有什么!先生,我们看门的到哪儿都一样,只不过我现在请您填写的登记表,要比别的地方来得复杂些先生不会见怪吧。”

    递给三个来客的表格上面,果然满纸尽是各项栏目、各种问题和说明。还特别要求来客准确写明自己的出生日期和地点,发生不幸时需要通知哪些人。

    请至少提供两名亲属或朋友的地址,尤其请用习用语言亲笔抄写下面附表(甲):

    “具名人,身体健康,精神正常,弃别人世纯系自愿,故有不测概与天国大旅馆经理及所属人员丝毫无涉,特此保证”,让莫尼埃发现两位美貌的姑娘面对面地坐在近旁的一张桌子前,选用了德语,正细心地誊抄附表(甲)。

    旅馆经理亨利波尔斯梯彻先生是一个性情沉静的人,戴一副金边眼镜,他很为自己这个旅馆感到骄傲。

    “您是旅馆的老板吗?”让莫尼埃问道。

    “不是,先生。旅馆属于一家股份公司。不过的确是由我提出创办的,并且担任终身经理。”

    “那么,你们有什么办法使地方当局没来找麻烦呢?”

    “找麻烦?”波尔斯梯彻先生觉得奇怪,不快地说,“不,先生,我们开这间旅馆,可没做过一点职责范围以外的事啊!客人希望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一切照办,此外没有别的了而且,莫尼埃先生,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地方当局。我们这块土地从来没有明确划定过,是属墨西哥,还是属美国,谁也说不出。它是一块高原,很久以来一直被看作是人迹不到的绝地。传说数百年前有一群印第安人,为了死在一块儿,为了避开欧洲人,汇集来了这儿。据当地人说,这些死后的亡灵封住了这座山的入口。由于这个缘故,我们才以很低的价钱买到这块地方,才能在这里独立经营。”

    “那么说,旅客家属从来也没有上法院告过你们?”

    “告我们?”波尔斯梯彻先生生气地叫起来,“啊,上帝,我们犯了什么法?而且能上哪儿法院告我们?旅客家属看到这类棘手而且总是令人头痛的事儿,没经声张出去就了结了,他们高兴还怕来不及呢没有的事,先生,这里一切顺心,万事如意,我们真正做到了宾至如归您不想看看自己房间吗?要是您中意的话,就请住113号房好了。您不迷信吧?”

    “一点也不,”让莫尼埃说,“不过,我受过宗教教育。应该承认,一想到自杀,心中就觉得不安”

    “哪里,根本就没有自杀这回事,先生,永远都不会有!”波尔斯梯彻先生说话的语气不由分说,因而对方只好不提,“萨尔高尼,你带这位先生去113号房间看看,至于预定要交的那三百美元,请先生费心,顺便交给出纳员,他的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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