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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帝业谱-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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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门随即关阖,我先是对一身泥泞的杜亦拙和唐紫雕颔首致意,在察觉竟陵王正缓步向我的车辇行来时,我方转身看向他。

    竟陵王服色迥异于大夏,峨冠博带、宽袖高履,气质飘逸有如漫步云端。

    他不疾不徐含笑端详我良久,终于赞赏一般点了下头。

    我对竟陵王行下半礼:“见过舅父。”

    “皇帝可曾想过,若太皇太后不允亲政之事,皇帝当如何自处?”

    我想了想:“皇祖母一向睿智,当知顺应民心。”

    我这话说得切合我的身份,竟陵王也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仰首大笑道:“皇帝逢凶化吉、否极泰来,臣恭喜皇帝!”

    “借舅父吉言。”

    我独自站在车辇上,目视前方宫门,双唇紧抿。

    刑氏如此作为,我今日必须行亲政大典,方可保己身安全,否则我便真的不敢迈进未央宫!

    风鼓吹起我的素白纱衫和披散下来的长发,同时也吹散暑热,似乎长安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朱雀门訇然开启,不同于之前的微启只容一人同行,而是大大敞开。

    自门内依次走出三人,在我面前站成一排。与此同时,城楼上也有了动静,内侍们悄无声息的布置御座、礼乐之属。

    我俯视面前三人,刑太尉已不知所踪,崔丞相立于中间,右为御史大夫裴大明,左为多日不见的骠骑大将军刑岳。

    我沉声道:“讲!”

    崔丞相高声道:“太皇太后懿旨,请皇帝即刻于朱雀门城楼,行亲政大典!”

    他说话的同时,刑岳高举手中宝匣,将天子之玺高举过头顶。

    “朕,知道了!”我淡然答道,并不下车行叩谢之礼。

    见我这冰冷态度,刑岳不由皱眉,揖手道:“请陛下更衣,登临朱雀门城楼!”

    裴大明应声上前,手捧天子衮冕:“请陛下更换冕冠衮袍。”

    “不必了!”我轻声哂笑,直接脱掉鞋袜,跳下了车辇。

    崔煊等三人不觉抽气,我脚踩在地上上,被烈日暴晒过半日的石板路,烫得我脚底生疼。可饶是如此,也没有这条权力之路难行。

    我一步步前行,竟陵王紧随于后。

    我在刑岳前停下,伸手示意他将天子之玺给我。

    “皇上”刑岳迟疑,天子之玺象征了至高无上的帝权,从此以后便是亲政,便是“政由朕出”!岂可如此草率交接,应在礼乐导引下,在三公九卿、五监九寺的见证下,天子跪接方可成礼。

    “拿来!”我声音不高,却似裹挟万钧雷霆。

    众目睽睽下,我自刑岳手中接过天子之玺,而后继续注视他。

    竟陵王代我问出:“为何没有虎符?”

    刑岳早有准备,不怒自威:“此系大夏内政,殿下似全无立场过问!”

    虎符为调兵信物,如无虎符,我也只能调动京畿和宫廷的禁军。

    我想了想,对竟陵王道:“暂时无妨。”

    刑太尉胁迫我入京,太皇太后必不敢将军权全然移我,这也是存了自保之念。若是将刑氏逼急,到时玉石俱焚,反于我不利。

    我披发跣足,登上朱雀门城楼——我曾在这里饱含屈辱、以血溶墨,书写罪己诏;今日重登,却是我君临天下。

    我将天子之玺平托于胸前,接受臣民叩拜。

    “圣天子修明德,与日月同辉!”

    我在一声声的唱贺声中,轻仰起脸来。

    天边墨云翻滚、电闪雷鸣,雷电交加,似要代替金钟玉磬,庆我亲政大典。暴雨倾盆而下,打湿了我的长发、衣衫

    眼中泪水肆意流出,同雨水融汇在一起,顺着我的脸颊淌下。

    我深吸一口气又呼出,站在雨中一动不动,我要用雨水洗刷我连日来受制于人的委屈和羞辱!

    我感到劫后余生的轻松爽然,当真是天意无常、否极泰来!

第171章 制衡() 
亲政典仪结束时,我通身尽被雨水浇透,只得先行沐浴更衣,而后到太庙,在列祖列宗神位前奉上太牢礼,拈香叩拜。

    自太庙出来时,暴雨已然停歇,又是晚晴天气。

    竟陵王袖手立于阶下,抬头微笑看我:“皇帝神采焕发,亲政前后仪态殊为不同。”

    “舅父说笑!”我含笑揖手,“朕有一事不明,还望舅父为朕解惑。”

    “皇帝是在好奇,臣呈递圣颐太后的羊皮手卷上,究竟写了什么吧?”

    我心中所想被他一语道破,愈发恭谨:“请舅父明言。”

    “羊皮手卷所写,是我大梁同北胡间的一纸协议,只是其中牵扯到北夏。”

    竟陵王淡笑:“去岁年初北胡被你北夏的骠骑大将军打得落花流水,王庭于是西迁,在并吞西南戎狄部落后,与我大梁西境接壤。两国时有互市交易。北胡大量购进我们的茶叶、苏木、丝帛并瓷器漆器,我们则买进他北胡的马羊铁器皮革。由两国边贸发展到遣使邦交。故此羊皮手卷盟约,若是刑氏胆敢出兵大梁石头城,北胡绝不袖手旁观!”

    竟陵王只提“刑氏”,而不言“北夏”,是恐我颜面上不好看。他言下之意是,只要刑氏胆敢扣押他为人质,那么北胡、南梁合力,大夏难免腹背受敌!

    南梁用北胡牵制刑氏,看来无论是朝堂还是邦交,都要制衡。

    我虽从中收益,可心中依旧不自在,只得借笑容掩饰道:“原来如此!今日之事朕不知该如何感谢舅父。”

    竟陵王笑着挥了挥宽幅袍袖,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臣来时,阿兄心心念念一物,臣只得作此不情之请。”

    我略加思索才知道他口中“阿兄”,便是南梁皇帝。

    “舅父但讲无妨。”

    “皇帝曾送来大梁两位公主的行乐图,其中御制华妃行乐图上,宁儿身着一袭浓绿长袍,神情有似仙子,阿兄见画甚是心仪。是以敢问皇帝,这制式唤作什么?皇帝这里可还有那种衣袍?”

    我心下暗笑,万没料到步仙袍竟引起南梁君主的关注。不过我观南梁服色,这步仙袍还真是暗合了南梁宫廷的喜好。

    “画中宁儿穿的肥袍子,本唤作‘步仙袍’,由兖州镜花绫制成,值银二千两。因其风靡洛阳城中达官显贵,嘉亲王特地送了七袭步仙袍给朕。宁儿得了其中之一,舅父既然见问,朕便半数相赠好了。三袭步仙袍分别赠送南梁皇帝、皇后及舅父。”

    竟陵王咋舌道:“二千两纹银?!臣自知无福消受,还是悉数送给阿兄好了!皇后身染沉疴,正自卧病不起,想来也穿不得步仙袍了!”

    我心下猛惊,秦皇后病重?!而且竟陵王只字不提皇后是否已小产。

    他看似无心述说,却又好像是在向我暗示这一消息。

    正当此时,就见陈圆快步行来。乍然望见慈寿宫的人,我脸上笑意瞬即收敛。

    陈圆迎着我见礼:“奴才恭贺圣上亲政!”

    我默立有顷,方与他玩笑两句,给了一份重赏。

    陈圆谢恩后起身:“太皇太后慈谕,圣上拜谒太庙后,依礼当往叩拜两宫太后。现下皇太后恰在慈寿宫里,故太后娘娘命奴才来迎请圣上。太后娘娘笑言,如此倒可省却圣上来往两宫的一番周折!”

    “多谢太皇太后体恤朕躬。”我见他依旧躬身站立,不由问道,“还有何事?”

    “回圣上,太后娘娘拟于今晚在慈寿宫花园鹤鸣园设宴,一者是庆贺圣上亲政大典,再者也是款待南梁贵使竟陵王殿下!不知圣意如何?”

    “甚好,朕稍后和竟陵王同往西宫。”我随意看一眼竟陵王,发现他盯着陈圆出神,似有话要说,便知道他是想打探华妃音讯。

    于是我问陈圆:“皇太后身侧,可有妃嫔服侍?”

    “回圣上,华妃娘娘一直陪侍皇太后左右。”

    平心而论,我眼下还真有些怕见太皇太后!我被刑太尉挟持而归,险些就此幽禁,我不知道经过此事后,我和太皇太后祖孙间该用什么态度彼此相对。

    竟陵王看出我的心事重重,提醒我道:“刑太尉是奉请皇帝还朝亲政,而非其他。”

    我沉吟半晌,点了下头——只要未成既定事实,刑氏就只是迎我还朝,而非谋篡!

    太皇太后果然姜老弥辣,她目含慈光注视我行礼如仪,而后侧头对皇太后满是欣慰道:“皇帝终于亲政,老妇可无愧于先皇了!”

    不过也好在刑太后的这个态度,若今日不见,拖延时日相见只会愈发尴尬。

    夜宴设于鹤鸣园湖畔。

    仲夏夜晚,最宜秉烛宴饮。夜风徐徐,水汽夹有木叶青氛弥漫于四周。

    太皇太后以姻亲家宴为由,并未邀请朝臣。两宫太后高坐首席,华妃在母后身侧服侍。竟陵王被尊在客席,由刑岳作陪。另一侧我和皇后与之相对。

    我注意到,宴上七人都是来自夏、梁、刑三族,姻缘相承、血脉相通。

    可惜我没感到多少亲情,只看到了三家彼此牵制、相互制衡!眼下之局,谁也别想妄图独尊!

    宴饮正酣,我起身为太皇太后上酒祝寿,除皇太后外,尽皆避席垂手而立。

    太皇太后含笑满饮我奉上的旨酒,突然看一眼刑岳:“老妇依稀记得,虎头教石奴练剑的场景。这几年石奴为政、虎头率兵,不知剑术可曾荒疏了呀?”

    刑岳起身笑道:“太后娘娘,臣请与皇上舞剑,以助宴饮之兴!”

    太皇太后意在化解皇帝与外戚间的隔阂,我微笑不语,行至场中与刑岳月下舞剑。

    我和他曾不止一次在慈寿宫舞剑为戏,当年默契,直至今日配合依旧天衣无缝。刑岳显得漫不经心,似乎这几日长安城中风平浪静,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我无端被他这态度激怒,今日他仍以为他可以置身事外?

    竟陵王突兀的喊好,我失神的同时手上失了力度,挑飞刑岳的剑,一道如霜剑影刺进无边暗夜。

    我还剑入鞘,对稍显错愕的刑岳抱拳:“表哥承让!”

第172章 御门() 
竟陵王适时起身,以不胜酒力辞谢两宫太后。

    “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筹!”竟陵王脚步虚晃,“臣恐酒醉失仪,臣请告退。”

    “正好!朕送舅父!”我醺然站起,岂料脚下一个趔趄,幸好皇后眼疾手快起身相扶。

    “多谢皇后”我扭头看她,顺便喷了她满脸酒气。

    两宫太后含笑摇头,笑言“皇帝也醉了”——诚然我和竟陵王可谓豪饮!

    我对太皇太后揖手道:“皇祖母,孙儿也怕酒后失仪,惊扰了皇祖母,就此请退。”

    太皇太后笑得慈蔼:“快回去,让你宫里的香橘给你沏杯醒酒汤!”

    “母后,儿臣酒醉难支。求母后割爱,把华妃让给儿臣”我大着舌头,恃酒自娇道。

    皇太后无奈转头,对立于身侧服侍的华妃含笑道:“去吧!”

    华妃颊染羞红,浅浅福身对皇太后施礼,一路向我行来时眼中不觉泛起感激笑意。

    我醉里带笑、眼含柔情回望向她。华妃已行至近前,可皇后仍就着刚刚扶住我臂弯的动作,不肯放手。

    我若无其事拂开她手,醉眼迷蒙中恰见皇后向华妃投去满含妒意和忌惮的阴冷瞥视。

    皇后自恃出身太尉府,又是天子表妹,难免骄矜自贵。可华妃南梁公主的身份丝毫不逊于皇后,若论与我的血脉亲缘,谁疏谁亲皇后自然清楚。

    更何况刑蕙祯中人之姿,梁清宁却是艳如骄阳,柔似春水。

    竟陵王根本不注意这些,他当先而行,袍服宽绰的长裾拖过廊阶,我忙快步跟上。

    “还是北夏酒浓味醇,大梁的酒喝来似甜水!”竟陵王豪饮酣爽,朗声大笑,连依旧宴饮的诸人都可清晰听闻。

    “朕宫里还有几十坛的旧年珍存,今年饥馑荒年却是酿不得了。难得舅父欢喜,朕悉数相送!”

    “承皇帝慷慨,臣恭敬不如从命。”竟陵王对我拱手致谢,低声道,“皇帝若有心馈赠,还请明日将酒连同步仙袍送进臣城外帐营。”

    我不觉讶异,正要发问,就听竟陵王在我耳边低声道:“臣留副使毕礼,明日就要起程归国。”

    至此竟陵王言谈中已不见半点醉意,彼时我们一行人已步出慈寿宫的门外。

    我听出夜长梦多之意,竟陵王搓搓手掌,不经意的环顾四周:“皇帝今日这亲政大典委实凶险,日后既不可操之过急,更不能掉以轻心。”

    华妃闻听得凶险二字,眼中浮上忧心,她频频把眼望向我欲言又止。

    竟陵王侍仆来请殿下登车,他站住脚回视站在我身旁的华妃,声音略带些沙哑:“宁儿,来!”

    知女莫若父,竟陵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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