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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帝业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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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心里所想随口道出,一向很少拾话的饼饵,木着一张脸说道:“这里当然死气沉沉,西宫才是春意盎然。”

    西宫名慈寿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如今几乎半个朝廷的官员都出自刑氏,自然煊赫无匹。饼饵这话虽然不中听,可却是事实,我气恼地扯下腰间的七宝短剑,向他砸去:“委婉进谏,会要你的命啊!”

    力道过大,短剑几乎要打在他身上的时候,饼饵略一侧身,他身后的馎饦极有默契地伸臂,接住短剑,看了看才递给饼饵。

    饼饵再是面无表情,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喜悦,可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谢主君赏赐。”至于委婉什么的,他都当耳边风,下一次的谏言,只能比这一次更犀利。

    辇车停在了我的紫宸宫外,我跳下车,重重门扉次第开启,我疾步穿过重深院落,径直走向寝殿北阁,一路走一路吩咐:“走了一天,乏了,快些准备浴汤。”

    刑岳眼看就要前来觐见,我神清气爽才好见他。

    我走进北阁,四名衣着簪佩异于普通宫婢的女子见我回来,不跪不拜,只是笑逐颜开:“主君回宫了。”

    我也笑:“不仅朕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丽人阁的蔷薇粉,木樨露回来。”

    她们是我宫里司衣衾香料及医药的女官,自与别个不同。

    “主君只记挂着这四个丫头,定是早忘了阿吴!”螺钿屏后转出一位美妇,含嗔带笑。

    我惊喜叫道:“姆姆!”

    美妇敛衽为礼:“吴盐见过主君。”

    大夏宫廷历来在帝后及太后宫中设置大长秋,为一宫总领太监。我宫里却未设大长秋,而是任命吴盐代行大长秋事。

    吴盐是夏、梁两国联姻时陪同母后嫁入夏宫的,她那一口吴侬软语,听在耳中就仿佛看见了南国明媚阳光下的一波湖泊,澄澈绵软。我猜她原先的身份可能是先帝媵妾,但是否曾承宠早已随着先帝的崩逝和承幸簿的焚毁,变得无可查证。

    我自记事起吴盐就陪在我身边,母后唤她“阿吴”,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只淡笑不语。后来我读到“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的诗句后,为她更名“吴盐”。

    其实今日在寝宫里看见吴盐,我有些惊讶,她不常在御前走动。十三年前的一场变故,吴盐身染寒气,我便命她平日好好将息身子,宫里的事霜橙等人自会去跟她报备。

    “虽说时至初春,可毕竟还未开暖,妾不放心,过来检视主君的衣柜,看看是不是又过早添减衣服了。”

    我难得心里发暖,笑容也愈发柔和:“有劳阿姆。”

    “好歹出宫一遭,朕怎么可能忘记给朕的吴盐阿姆带礼物?饼饵。”

    饼饵应声而出,奉上一匹绛色流苏纹锦。

    “这是缭云轩新上的花色,阿姆做身锦袍来穿正合适。”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过纹锦在吴盐身上比划起来。

    “这么鲜活的花色,穿在妾身上不好吧?还是拿给香橘她们穿吧。”

    我失笑,将纹锦直接披在吴盐肩上,负气一般道:“就给阿姆穿!”

第4章 跪候() 
匆匆沐浴后,我换上一领湖色常服,斜靠在软垫上,虽与香橘闲话取乐,眼睛却不住地瞟向一旁案几上的滴漏。

    眼看就是掌灯时候,各处宫门即将下钥,原该入宫陛见的刑岳依旧不见踪影。怎么搞的?莫非他栽进御沟里不成?

    汤饼循着我的视线看看漏刻,小心问道:“时辰不早,主君可要传膳?”

    我肚子里咕噜一声,在宫外玩闹半日,这时候早饿得两眼冒绿光,不过我还是矜持地摆摆手:“朕还不是太饿,先进些点心吧。”

    汤饼击掌两下,便有三五宫人进上红绡饼梨酪酥诸样点心。我风卷残云,不过片刻功夫,我面前的几个碟子就都见了底儿。

    鹿脯笑拉驼羹道:“主君这哪里是还不饿?主君饿得就差把我们两个都吃下去了!”

    我左手托了块儿蝶恋花糕,右手却抄起一个浅碟子,眼看就要向鹿脯掷去,驼羹见状忙闪开,正闹得欢,馎饦冷着脸入内禀奏:“主君,刑岳进宫了。”

    我一边拿过绢帕仔细擦着手上的点心渣儿一边问道:“他现在何处?”

    “回主君,刑岳现正在太皇太后的慈寿宫,而且”我一向最厌烦说话吞吞吐吐,是以御前近人就算知道所奏之事会逆龙鳞,也断不敢耽搁。馎饦只顿了顿便说道,“奴才得报,刑太尉一早就等在了慈寿宫,太皇太后现已赐宴,不等筵宴散去刑岳是不会到紫宸宫陛见的!”

    我懵了:“朕这是被无视了?”

    馎饦和鹿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

    我陡然大怒,“哗啦”一声,盛点心的盘碟尽皆被我扫落地上,一枚溜圆的红绡酥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不甘不愿地躺平。

    我站在一地碎瓷之间,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寝殿里除馎饦以外的内侍宫婢尽皆跪下。

    馎饦皱眉,上前一步:“主君”

    鹿脯忙拉扯他的袍角,示意不要说话。

    我怒喝道:“让他说!”

    “陛下可是动怒了?”馎饦只有在非常时刻才会称呼我为“陛下”,现下他这样称呼,看来也是真的生气了。

    我声嘶力竭,借机发泄怒火:“你眼睛瞎了?!难道这样都不算动怒?难道刑氏辱我至此,我也不能动怒!”

    馎饦紧紧盯住我的眼睛,朗盛说道:“臣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敢问陛下,您今日的怒火只不过碎几块盘子,算什么天子之怒?”

    “”我哑然,他的意思是,傀儡如我,有什么资格发怒?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发怒

    我脚踩碎瓷片走了几步,怒意渐缓,于是我点点头,哑声道:“说的有些道理。”

    我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方缓声道:“馎饦犯颜直谏,赏——”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反而问他:“你想要什么?”

    馎饦躬了躬身道:“听凭主君之赐。”

    我略感失望:“这样哦”我用商量的语气问他,“赏你个娘子如何?要不就霜橙吧!”

    霜橙从馎饦刚一说话就吓得脸色惨白,听我这样说,身子颤了一下,眼中波光流转。

    我摸了摸鼻子,这玩笑好像开大了,我不过是想提醒馎饦,别忘了他内监的身份。

    果然,馎饦如有所悟,立即跪伏下去:“主君,奴才知罪。”

    我摇摇头:“你没有罪,只是错了,不过今日朕也不该妄发无名之火,这就算扯平了。你的谏言极有道理,朕还是要赏,就赏——你与朕对弈。”

    见我已恢复心平气和,殿中众人俱是舒了一口气。我瞪他们,这都什么人啊,难道堂堂天子,还会挟私报复不成!

    馎饦叩谢圣恩:“奴才谢主君恩赏。”

    他站起身时,一双黑眸充满感激地望向我,我经过他身边时,低声道:“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朕,以后不可轻率暴露身份。”

    自认为这番说教很中听,谁知转身时他在我身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奴才知道了,也请主君保护好自己。”

    我脚下打跌,险些栽倒在瓷片上。

    陪我下棋,原是驼羹和鹿脯这对儿开心果的事。只因这二人棋艺精湛,我要想取胜必得绞尽脑汁。而馎饦棋艺一般,余者更是一窍不通。

    霜橙布置好棋枰,我和馎饦相对而坐,驼羹、鹿脯则跪坐在两旁,随时准备收拾残局。

    说来也怪,我往常赢馎饦不费吹灰之力,但今天不知怎么了,被馎饦连胜两局。刚刚还一个劲儿奉承我必定能把馎饦杀得片甲不留的鹿脯,两局棋过后变得惜字如金。

    我没好气地瞪鹿脯:“怎么不拍朕的马屁了?”

    鹿脯憨厚地笑:“主君这是智者千虑,难免有一失”,他说完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原本眯起来看不见的眼睛也露出两粒黑亮的瞳仁,色厉内荏指馎饦道,“馎饦是愚者千虑,侥幸有一得!”

    馎饦平素习惯板着一张棺材脸,通身更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森森寒气,他都不用瞪,只稍一抬额一瞥眸,鹿脯立即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被他们逗笑,随手拈起一颗棋子,开启了同馎饦的第三局。就在这时紫宸门侍监趋入奏道:“启禀圣上,左威卫上将军、兵部尚书领骠骁将军”

    刑岳来了!

    我不等他说完,断喝道:“朕不想见他,让他滚!”

    侍监讷讷,不敢当真就去传谕。

    鹿脯陪笑:“主君,刑骠骁奉命驱驰,北入不毛之地,如今奏凯而还。百姓尚知箪食壶浆、相迎于道路,若主君不见功臣,恐寒了朝臣及天下士子之心。”

    “是么?”我手中拈一枚羊脂白玉的棋子,迟迟不见落子。

    小窗半掩,夜色渐浓,一阵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

    驼羹起身:“奴才去关窗?”

    “不用关窗,让香橘备个手炉进来。”

    馎饦适时提醒道:“主君,刑骠骁还在紫宸门外候宣。”

    我心下已有决断,指了指宫门侍监吩咐一声:“你!就说朕晚膳饮酒逾量,现正在醒酒。朕敬重将军,所以不忍失了君臣礼次,只好请刑骠骁在紫宸门下候着了!”

    说完我没忍住笑了,见内侍领谕后准备躬身退下,我又忙补了一句:“别忘了提醒骠骁将军,大夏祖制,臣子于紫宸门下候君上宣召,应守的规矩。”

    侍监明显打了个哆嗦,唯唯而退——臣工为示敬重,候宣时勿必长跪。

    这时香橘进上手炉,我在暖香醺染中打了个呵欠:“可惜了!”

    香橘就势跪坐在我身旁,闻言好奇道:“主君在可惜什么?”

    我故意不答,驼羹和鹿脯几乎异口同声:“主君可惜的是,今夜无风无雨。”

    香橘莫名其妙,我则赞许的笑了,继续下棋。

    馎饦问我:“主君打算让刑岳跪多久?”

    “何时赢棋,何时见他。”我老神在在说道。

    我以为我这样说了之后,就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对弈,谁知这一局,我又输了。我犹自不信邪的叫嚣再战,再接再厉后是屡败屡战。

    我终于拍案而起,怒指驼羹和鹿脯:“馎饦棋艺不会一日千里,你们两个定是私下与他作弊了!”

    鹿脯眼皮也不抬一抬,哂笑道:“主君输急了。”

    馎饦也点点头:“主君不能专心致志,反怪旁人!”

    香橘娇俏应和:“就是!”

    我:“”

    馎饦说的没错,我虽与他弈棋,可眼前总是浮现日间朱雀大街上的凯旋盛典,想着一会儿见刑岳时我该说些什么。

    棋子碰撞发出泠泠脆响,鹿脯驼羹利索的将羊脂玉和墨玉的两色棋子收进漆盒,放回我和馎饦手边。

    我抓起一把棋子,想了想又放回去:“朕心有旁骛,不下了!更衣,移驾温室殿。”

    汤圆立时躬身退下,去紫宸门传召刑岳。

第5章 赐酒() 
我身着织银云纹的墨色曲裾裌袍,头戴墨玉发箍,端坐于温室殿御座之上。

    我和馎饦这几局棋的功夫,少说也有三两个时辰,所以刑岳也就在紫宸门外跪候了这么长时间。他是黑着一张脸进殿的。

    “臣,骠骁将军刑岳,幸不辱命。此番北胡王庭被逐迁徙,边民重归失地,西北塞再无忧患!伏惟大夏社稷金瓯永固,陛下长乐未央!”

    虽说刑岳趋入温室殿时,没有我期待的一瘸一拐,可他不久前还曾被少女抛绢抛簪抛媚眼的示爱、又到慈寿宫风光领宴,可转眼间就遭我折辱到这境地,心情有多坏想想可知。

    刑岳依例须行臣见君的三跪九叩大礼,行礼中他跪下又起身时双肩不易察觉地晃了晃,如同悬崖上的松柏经风抖动。

    我没忍住勾起嘴角笑了,近旁侍立的汤圆忙冲我摇头使眼色,我还没来得及收敛笑容,刑岳恰在此时抬头向我射来犀利一瞥,这次我是笑不出来了。

    待他行过跪叩礼,我没有叫他起身,居高临下说道:“骠骁将军一路征尘,辛苦了。”

    “臣奉旨驱驰,不敢言辛苦!”刑岳揖手为礼,声调里同样毫无情绪。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将士伤亡几许?”

    刑岳诧异抬眸望我一眼,顿了顿才道:“臣率军十万出征北胡,兵士伤亡、失踪者,计有三万余人。”

    我转转眼珠:“那就是伤亡将近半数了北胡那边如何?也死了丢了这么多人么?”

    “北胡本就地广人稀,又占天时地利,因利乘便,故尔伤亡约近万人。”

    我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大获全胜?朕还以为将军兵不血刃就回来了!朕记得好像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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