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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帝业谱-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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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以为太皇太后再度陷入昏睡中时,她突然问道:“你是何时猜透麒儿身世的,虎头?”我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幽幽道,“是老妇糊涂了,你原该知道,那时候你也身在宫中!”

    我忍不住转头望向寝帐,心中疑窦丛生。

    刑岳自幼被接近慈寿宫,直至及冠之年方出宫投军,这宫里有什么事是他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麒儿的身世,不就是裴大明与舞姬康娘之子,何必要去猜透呢?

    “那时候你不过五六岁,石奴还未落生呢!先帝病重之时,皇后正在孕中,偏巧内侍省奏报舞姬康娘竟也害喜了”提及往事,刑太后依旧心有余悸,“康国与北胡的关联千丝万缕,北胡又一向同秦相亲厚,所以这孩子断不可留!”

    许是过于激动,太皇太后猛地重重喘息,陈圆颤声道:“太后娘娘,您睡一会儿吧”

    我缓缓低头盯着席褥前的波斯毯出神,这么说康娘在宫里就已然害喜?那么裴麒究竟是谁的骨血?!我掩住胸口的手指倏然收紧。

    静默许久,太皇太后重又开口,闷浊苍老的声音在寝殿响起。

    “老妇赐下麝香,康娘素来柔弱,为母却极是刚强!趁冯拂不备跑进紫宸宫求先帝庇佑母子。先帝惊怒交加而崩,老妇老妇只得把先帝早崩归咎于胡旋舞,在国中禁此舞,并赐死最得先帝宠信的四位舞姬。”

    原来,这才是大夏禁舞胡旋的真正原因!

    “可恨!”刑太后语气陡然转冷,“谁知康娘身在未央宫,却与外戚裴大明暗通款曲,私带康娘出宫!老妇虽有觉察,终因妇人之仁,不忍杀死亲孙!老妇更恨裴大明谎称麒儿降世不久即夭,老妇多年来为此心怀愧悔”

    我悄然起身,负手而立,廿余年的皇家秘辛,竟就这般隔了一重寝帐,在我眼前揭开。

    “虎头虽猜透了麒儿为天家骨血,可又能怎样?这宫里枉死的皇子还少么!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又如何?若降生不得其时其地,就注定要流离落魄,反不及投生在百姓人家!”

    我点头,深以为然。

    “你以为,石奴就算知道了麒儿是他亲弟,他就会手下留情?他连自己的皇子都舍得下手,何况亲弟!石奴他就是六亲不认!”

    我继续点头,皇祖母知朕!可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郑重抬袖,对着寝帐一揖到地,谢过太皇太后当年的一点仁念、放麒儿生路。

    难怪他甘冒九死一生,为我抢马东陵山;难怪回雪楼中再相逢,他极自然的变了称呼,唤我石兄;难怪他因秦相族灭旧案,至今满怀罪疚自投狱中!

    我怅然若失走出寝殿,抬望眼漫天雨雪萧然而下,耳畔依稀响起那日他在狱中的醉酒高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可也!

    你是宁死也不愿与我兄弟相认吗?麒儿吾弟!

    崔丞相势如闪电,不过区区五日,御史台及裴府之案推鞠审结。

    “臣启陛下,裴大明供认久有谋逆企图,现已畏罪自尽,依律当诛灭三族!

    “裴府及庞庭柳宅抄出名册,皆因与裴大明政见不同,遭察院构陷,臣奉旨缉捕御史台察院及属员二十九人,俱是俯首认罪,臣以为当悉数弃市!

    “裴大明长子裴麒,勾结流民祸乱御马厩;其次子裴麟横行市井为非作歹,依律当腰斩!”

    我坐在御座之上,听着崔丞相高声宣读奏表内容,始终面如静湖。

第241章 刑场() 
这已是延和二十二年的最末一月,而且眼看还剩三天,就到新正日。

    滴水凝冰、呵气成霜,正是一年中最严寒的时节,也是大夏律明正典刑的时候。

    “相国辛苦”,我稍稍颔首,冕上旒珠泠泠而响,“相国奏议,朕悉数照准。”

    崔煊躬身行礼:“为君为社稷故,臣何敢言辛苦?裴氏及御史台人犯当于何时典刑,请陛下明旨定夺。”

    此时天色黑如浓墨染就,太极门内外只闻香炉里松枝燃烧发出的“哔剥”声响。

    我略作沉吟,三日后便是新正,依律正月断屠。而今太皇太后已是日薄西山,若有不虞恐是要大赦天下。为防夜长梦多,只有当机立断!

    想到此我站起身,沉声宣谕:“年终月末、岁审既结,每年大辟也在此时。御史台犯官,连同人犯花去恶,明日于东市行刑,命大理寺卿监斩。”

    “请陛下慎刑!”崔丞相率领文武百官依例叩拜。

    待诸卿起身后,我继续道:“裴大明之子裴麒裴麟,本系簪缨子弟,却勾结流民、为非作歹,衮衮诸公不可不引以为戒。后日西市腰斩裴麒裴麟,命丞相及骠骑大将军监斩,朕也将亲率文武百官前去观刑。”

    话音刚落,刑岳倏然抬眸,目光寒如冰针。

    我只佯作未见,在朝臣的一片慎刑声中,我略整冕服重归御座——崔煊奏表上不便言明,可我和他都是心照不宣。刑武改嫁时为何要让裴麟改姓更名同入裴府,那是因为裴麟人虽纨绔,却极为得用,他一直是太尉府监视御史台的眼线,居中调节,所以裴麟必须处死!

    “皇上恕罪,裴麒裴麟为臣表弟,请陛下准臣回避。”刑岳冷声推辞。

    我闻言正中下怀,嘴上却说道:“大将军不能公而忘私,朕深感遗憾。不过兄弟之情朕不可夺,就请大将军苟顺私情罢!”

    紫宸宫北阁前庭院,星无踪月不明。

    我抱了一坛酒,醺醺然在廊下拥裘独坐,脚边的空酒坛横七竖八躺倒一地。

    “主君,康国王递表称受裴麒公子挡剑之恩,请旨明日同往刑场,送公子上路。”馎饦快步走进院来,眼中不无忧色。

    “准奏!”我不假思索道,“仇弟此刻该是正在太尉府做刑天的上宾吧?”

    康礼上表请旨恩赦裴麒,未获允准后便在太极门外连跪三日,我依旧不准。在那之后他就被刑太尉迎入府中,款为上宾。

    馎饦在我身前蹲下,皱眉道:“主君就这般相信康国王没有二心?他若是”

    我摇头,示意他莫再说下去。

    “朕与胡兄仇弟意气相投,酒都可以同饮到大醉酩酊了,还怕什么呢?”

    我怅然望天,当日刑部狱外我只在他耳边三言两语,也不知他醉酒之下,能否听懂?明日虽是凶险,可为救麒儿,我也只有放胆一试。

    我仰首喝酒,这才发下酒坛里涓滴不剩。

    馎饦扫一眼地上的空酒坛,起身道:“奴才再去抱几坛酒来。”

    “罢了”,我轻轻摇头,“去看看紫宸宫里还剩多少桑落酒和西域蒲桃酒,尽数搬出,他往常在西市酒家就常喝这两种酒。”

    馎饦勉强笑道:“主君勿忧,桑落酒和蒲桃酒宫里还存了不少坛,奴才这就带人去清点搬出。”

    “一身去国九千里,万死投荒二十年!此去关山难越,也不知这些酒,可够他沉醉一路?”

    霜橙香橘自偏殿捧了衣袍出来,霜橙躬身道:“主君,这是明日要穿的袍服。”

    霜橙犹可自持,可香橘却忍不住嘱咐:“主君,明日定要小心啊”

    我淡然一笑:“放心,朕命大的很。”

    霜橙香橘悄然退下,馎饦自去点检紫宸宫的存酒。

    我醉解貂裘,抛在地上,随即脚步踉跄行至中庭,随手抽出天子佩剑。

    拼一醉,留君住。歌一曲,送君路。太阿剑影如秋水霜华,遍洒天地之间。我手腕抖动、目视锋刃,每一次舒臂、每一回折腰,都似在独自完成送别的仪式。

    翌日我身着湖色素袍,率领文武百官前往西市刑场。

    时近新正,西市北门牌坊早被装点起来,触目所及尽是是喜庆的朱红,我却只觉刺目惊心。

    坐在天子四望车上,我看着道旁酒楼旗幌上金粉书就的张家楼三字,想到前些时日他为见我,曾在这里守株待兔,终于待到我现身。

    当时我和他促膝坐在独柳旁刑场上的灰白砧板上,他不着痕迹挑明我的身份,并且表示愿意帮我东陵山抢马。谁料今日重至旧地,我为君他为囚,而我们本是手足兄弟啊!

    “臣崔煊,奉旨监斩人犯,恭候圣驾!”丞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眨眨眼,压下泪意。

    我步下车辇,康国王率领属员侍卫近前,抚胸躬身态度冰冷:“臣见过上邦天子。”

    我行下半礼,不冷不热道:“国王陛下无需多礼。”

    太府寺早在刑场布置下天子帷帐,我和康礼比肩面南而坐。群臣依品阶坐在下首。

    正当我望着那株光秃秃的独柳出神时,崔煊近前跪奏:“臣请示陛下,时辰将近,是否将人犯裴麒、裴麟押至刑场,恩准百姓前来观刑?”

    “朕既命相国监斩,诸事皆由相国定夺,不必再行请示。”

    崔丞相叩首,道一声“臣惶恐”,便转身回到监斩台端坐,命道:“刀斧手!押上人犯!”又吩咐侍卫稍后放行百姓。

    刀斧手高声呼喝势如猛虎出山,将裴麒裴麟同押到砧板上跪下,用力按住双肩。

    我看见麒儿被绳索紧紧绑缚,下意识皱眉,与此同时我听见仇弟的呼吸声明显加重。

    丞相府属官验明人犯正身后,崔相问道:“人犯裴麒裴麟,可还有未尽之言?”

    刀斧手闻声方解了勒在两人嘴角的粗绳,裴麟立即高声连呼道:“太尉救我!太尉救我!”

    裴麟人之将死,不甘认命,犹自声嘶力竭向刑太尉求救。崔煊抽抽嘴角,略一扬袖,示意刀斧手重又堵住他嘴。

第242章 死地() 
反观裴麒,却是一语不发。围观民众忍不住私下议论,至亲血脉兄弟竟是如此不同!

    我听得眉心微动,外人如何知道?麒儿和裴麟,其实都不是裴大明的亲子。

    康国王起立,向崔丞相拱手道:“相国,裴麒公子与孤有旧,孤意欲亲自敬酒,为公子饯行,可否?”

    崔煊忙起身道:“国王陛下请自便。”

    康礼又转而对我道:“圣上曾诏告臣,大夏与康国永世交好!眼下就要被腰斩的裴麒,于臣曾有挡剑之恩。若无此人,便没有今日的夏康之交,大夏天子难道不应也亲往敬酒吗?”

    此言一出,群臣和百姓不由嘈嘈低语,都很好奇我将作何答复。

    我垂眸沉吟片刻,欣然起身:“好,朕便陪康国王同去敬上一杯酒!”

    裴麒没想到仇弟和我会亲往刑场,眼中既有惊讶又感欢欣。他的视线依次划过我和仇弟,见我们俱是一脸凝重,他却展颜而笑,湖蓝双眸晶莹剔透。

    这时康国王近侍奉上玉碗,仇弟亲手注满蒲桃美酒,双手捧到裴麒唇前,高声道:“大哥,弟不能救大哥性命,愧对兄弟相交之情,请大哥满饮此酒!”

    裴麒听他此言,不觉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却遭康礼强行灌酒。

    他双手被反缚在身后,只有被动仰酒,我看着他用力吞咽的喉结,眼中浮起分别在即的哀伤。聚散离合一杯酒,南北西东万里程!麒儿,珍重!

    康国王将酒碗交还侍从,背身而立:“上邦天子,真的不准备赦免我大哥吗?”

    我站在他斜后方,闭了闭眼,硬声道:“不能!”

    当我再睁开眼时,我看见麒儿猛力摇头,有利刃寒光自他眼前瞬即划过。

    “不!仇弟住手!”裴麒声若雷霆震击,满眼惊惶恐惧,挣脱刀斧手的控制向仇弟猛然撞去。

    但一切都晚了,康礼利落转身,手里匕首寒刃如霜,直直刺进我的左胸。裴麒拼劲全力,也只来得及将那柄匕首撞偏三分。

    可恰恰是这偏出的三分,我立时感到一阵冰冷的疼痛蔓延心口。

    康礼眼中闪过慌乱,他紧紧攥住剑柄,眼睛却盯着我胸前汩汩冒出的鲜血,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疼得眉心紧皱,额头沁汗,却还是勉力保持灵台清明:“拔匕首!带他走!快!”

    好在仇弟没再迟疑,他旋即抽了匕首。匕首被拔除的一瞬,血滴飞溅而出,落在我的湖色素袍之上。

    我缓缓低头,出神地望着对比鲜明的颜色,随即阵阵眩晕袭来,我身不由己的跪下去,又倒地不起。在我倒下的前一刻,我看见仇弟去扯麒儿,麒儿目眦尽裂,嘶声怒吼:“你杀了他!不!我不走!”

    我趴伏在地,听了暗自苦笑,麒儿怎就这般傻?真真是亏负了他身上的天家血胤!

    正当仇弟和裴麒相互拉拒之时,刑太尉突然厉喝一声:“康礼刺死我大夏天子,为人臣子当为君父报仇,弓箭手何在?!”刑场周围的房顶上传来弓弦扯动的刺耳声音。

    尔母婢也!我最担忧的事,终是发生了

    我今日虽也安排了羽林军精锐和右骁卫军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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