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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焚经诀-第27章

小说: 焚经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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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虽然进退自如,目前立于不败的优势。但是每次自觉必杀的一击,最后皆无功而返。甚至深为传天浑若天成般的拳法所撼,信心一再受挫。虽说他的内力已至化境,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不过长此以往,难免滋生倦怠之心,届时若被传天反扑,同样凶多吉少。

    同级数的高手相争,武功修为的高低已经没有明显的差距,而且也不是以此来作为评判胜负存亡的标准。抛除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外,最重要的乃是意志与心性的比拼。所谓无欲则刚,倘若心神皆失,出手便会杂乱无章,毫无法度,不免为对手所乘。

    因此老者心中的顾忌虽然并未显露,但是传天乃何等人物?一拳直捣黄龙,轰向老者面门,洒然笑道:“前辈心怯了!”

    老者倒是不作隐瞒,烈阳掌带起可焚烧世间一切的炽热真气,格开传天的一拳,哈哈笑道:“果真是后生可畏!”

    相比较大部分强词夺理倚老卖老的老顽固,这位老者倒是坦诚得可爱。或许是因为他褪去了苍老的外表重新焕发年轻的缘故,心性也同样变得洒脱不羁,令人为他的真诚所赞不绝口。

    传天微微一笑,忽然双目紫芒大盛,连明月此刻亦不敢与其争辉,躲到了乌云之后。紫芒闪烁,隐隐间连他飘动的发丝都泛起诡异的紫光,整个人状若天神,威风凛凛。

    虽不知道传天所用的是哪一种神奇的魔功,但是纵观其美丽的诡异,而大凡美丽的事物总是危险的。因此只要不傻,怕是没有人愿意面对此时此刻的传天。

    老者眼睛微微一眯,以退为进,向后退了两步。没有人会因此而去说道些什么,对于未知的事物除非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否则的话,细细观察之后再做定夺,才是智者所为。

    双目泛紫、发丝泛紫的传天,英俊无匹的脸上露出一个迷死所有男人女人的微笑,低声念道:“咄!”

    伴随着传天这一声低喝,旁观者不以为奇,但是老者却忽然全身一震。

    传天的低喝暗含一种高明的音攻之术,虽说声音低沉,但是老者闻之,却宛如平地炸雷般响彻天际。同时体内的真气被音攻之术引起了共鸣,一时之间真气于经脉内根本不受控制,躁动不安的同时四下游走,根本不受自己所控,宛如走火入魔的前兆。

    老者大惊之下魂飞魄散,赶忙转身疾走。还好自身内力确实精湛,稳守丹田不致为其继续所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气只能被自己勉强所控,传天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再者,两者相对,其中之一突然妄自退却,背后空门大开,何异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只见传天挥出一拳,然后闪电般攻向老者的脊背。明明闪电般的一击,却被众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传天此拳中途之中化拳为掌,掌又作指,指又凝爪。

    这一招是传天在迷雾森林中击杀高丽人文恩所用的招式,事后张残觉得此招甚为潇洒帅气,曾向传天打探过此招的来由。传天告诉张残,这招名曰“摘星手”。摘星手这门武学,仅此一招,仅此一式。虽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抓,但是没有能在眨眼间承受真气变转数百次的强韧经脉,是绝无可能使出的。张残本有心想学,听了此话后,随即便打消了此念头。

    被传天的音攻之术共鸣起的真气,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平稳,忽然之间便又被传天的摘星手凝变出的真气所牵引,老者此时居然生出了一些疑惑:怎会突然之间,形式完全逆转了!

    人在刚刚睡醒的时候,反应能力自然不如正在运动的时候,即使这是同一个人。

    老者刚刚和传天对战的时候,真气运转虽说收发自如,但是灵敏度仍略逊于斗至正酣之处,即使这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真气。

    斗至正酣,功力完全发挥至淋漓尽致的地步,才更容易被传天的音攻之术和摘星手有机可乘。这两种武学,皆是为了抓住人类最本能的反应而创,也可以说皆是为了高手的身意所创。当人的下意识的反应先于思想而动的时候,求生的本能已经将自己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老者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勉强将刚刚压制住的不受控制的真气,凝聚于右手之上,反手一掌挥出,拍向传天凝变出的一爪。

    除非是武学修为天差地别,否则谁人敢以背应敌?传天那时击杀面对着的陆凝欢和田运自然举重若轻,但是却在田运立于自己身后之时,绝不敢毫无顾忌地施出手段解决陆凝欢便是这么个道理。

    老者自然知道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更何况自己乃是仓促间凝聚的真气,更是不可能挡住传天势在必行的一击。

    一声闷哼,传天的真气宛如入无人之地般侵袭入老者的体内,横行肆虐。然后传天凝变出的一爪,又如快刀斩豆腐一样,削铁如泥般在老者的右手上抓出五个窟窿。

    劲气相交,传天和老者皆是各自向后退去。

    传天气定神闲,负手而立,功力似乎也没有再催发,发丝的诡异紫光已然消失不见,双目中亦只是泛着淡淡的紫芒。而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死灰,又瞬间消失不见。若非老者右手仍在不住地滴答流血,好像两人从未动过手一样。

    胜负已分,再明显不过。

    老者却笑了笑,柔声道:“何不继续?”

    传天欣然道:“前辈忠洁,世所罕见!倘若真是切磋比武,自然胜负已分。但是前辈却于此刻不及时坐下疗伤,反而以自身精血为媒,使出我圣门的凝血大法。生死激斗的话,传某亦讨不到好。而凝血大法但凡使出,绝无幸免的可能。既然前辈以死护主,传某今日便放过曲凡,成全前辈的高义!”

    众人这才明白,老者内伤严重之下,又知曲凡不是传天的对手,不仅不去赶快疗伤,反而使出名曰“凝血大法”的奇功。从传天的口中,不难推测出此种以生命做透支的武功极其霸道,连传天也没有再次胜出的把握。而如果传天避战不出,便能依照前言,顺利保住曲凡。

    曲凡一声悲呼:“秦爷爷!”

    这名秦姓老者听了传天的话后,感激地朝着传天点了点头。又闻得曲凡的悲呼,转过头来,一脸安于天命的恬淡,冲着曲凡洒然笑道:“勿伤,勿念。公子保重!”

    言罢之后,老者功力散去。失去真气的灌注,他的身体被凝血大法反噬,立马被吸空了精血一般,急剧衰老腐朽。然后委顿在地,就此离开人世。

    他的尸身横亘在传天与曲凡之间,宛若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46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曲凡见老者就此离世,十几年来胜似亲人般的浓厚感情忽然之间于此时完全决堤,再没有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流倜傥,跪倒在地,将老者深深的拥入怀中。似乎这样就能重新唤醒死者一样,悲恸不已。

    而另一名老者却是闲适安逸得慢慢度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尸身之前,满是皱纹的脸上不见丝毫悲切。也不知道是两者关系不够深,还是因为看惯了世间风雨,已经对生生死死漠不关心的超然。

    他只是伸出枯枝般瘦巴巴的手,握了死者仍在流血的手一下,便复直身肃立,面视传天,感慨地道:“终于有人降世,敢来招惹药王谷了。”

    传天英俊无匹的脸上却是刻意闪过一丝寂寥,略带惆怅地感慨道:“可惜传某不敢招惹之人,却犹未现世。”

    老者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颇为爽朗地道:“别的不说,只是这份豪情,传少主便青出于蓝了。”

    曲凡这时怒而抬头,一直都彬彬有礼的脸上满是狰狞,一字一咬牙地道:“传天!”

    传天看都没看曲凡一眼,目视湛蓝的夜空,轻声道:“传某既然答应了这位前辈,今日便绝不会主动再向曲公子出手。如果曲公子没有下场之意,只想于口头与传某一较高下,恕传某不奉陪。”

    曲凡豁然而起,反手便将长剑从背后拔出,遥指传天,正欲说话,老者忽然一个闪身将曲凡伸直的臂膀按下,并摇了摇头。

    曲凡自然不会如此不济,只是信任老者才容他如此轻易近身。并且不难看出曲凡对老者也是相当敬重,见老者摇头,便立刻将翻滚到喉头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曲凡自出生后便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平素里几乎无人悖逆。如今身边“至亲”被传天所杀,又被传天如此奚落,哪会能忍受得了?显而易见的,曲凡热血上涌之下,便要亲自挑战传天,可惜终究还是不遂人愿。张残见状自然暗道一声可惜,倘若老者慢上些许,让曲凡把意气用事的话完全讲出来,那么除非曲凡今后不在江湖上行走再度食言避战不出,否则如此新月便是他此生最后所能欣赏到的美丽。

    曲凡深吸了一口气后,平复了些许不住躁动的心神,脸上的狰狞也消失不见。回想刚才传天与秦姓老者之间的争斗,除了当事人和隐隐猜测到些许真相的张残,其余人等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肉眼所见,传天忽然变成了一个似乎泛着紫光的神将,气吞山河般便摧枯拉朽地将秦姓老者击杀。传天胜得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如此诡异的胜利,任人苦思之下也不得其解,或许是他有妖术也说不定。

    心神恢复之后,曲凡也不由为自己刚才未能及时出口的话而感到庆幸。回想父亲终日在耳畔聒噪般的教诲,此刻却如金玉良言般令自己倍感万分有理:感情用事,只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暗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曲凡面无表情地说:“总有一天,曲凡将亲自取传兄项上首级。”传天这才收回凝视无穷无尽神秘夜空的双目,正眼看向曲凡,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传某绝非故意打击曲公子的信心。过于宏远的目标,只能令人觉得好高骛远,轻狂浮夸。同时也会让其本人因感遥遥无期,而日渐消沉,最终只会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曲公子要想杀传某,无异于痴人说梦,再去修炼个一百年方有希望。”

    曲凡闻言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淡然道:“既然如此,曲某便再去修炼一百年又如何?不取传兄性命,曲某誓不为人!”

    传天略带紫芒的双目微微一亮,然后点头道:“既然如此,无论百年后传某是生是死,皆会亲身于此地恭候大驾。”

    曲凡微微一笑,向传天抱了抱拳:“后会有期。”然后转身将秦姓老者的尸身横抱在怀中,也不知是在对另一名老者说,还是在对传天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我要亲手埋葬秦爷爷,我要看着他死时的安然告诫自己,今日之后,曲某绝不会再有一丝安然!”

    说罢之后,抱起秦姓老者的尸身举步便走。另一名老者肩负保卫曲凡安危的要职,自然亦步亦趋跟随着曲凡,却仍不忘目光炯炯地看着传天,嘴角抹出一丝大有深意的笑容:“传少主,后会有期!”

    传天回礼之后,洒然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不敢不敢!老朽秦羽墨。”然后指了指死去的秦姓老者的尸身,微笑道:“这是老朽的血肉长兄,秦羽落。”

    似乎意犹未尽般,秦羽墨淡淡地说:“我兄弟二人自幼孤苦无依,相濡以沫,随遇而安,相依为命。老朽能够于幼年存活,靠的便是兄长稚嫩的肩膀所托扶,此恩此情,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传天闻言,点了点头道:“世间生死存亡最是令人费解,一如绝大部分的动物一样。想于尘世苟存,靠的却是至亲至近的自我奉献与牺牲。”

    秦羽墨双目一亮,似乎也颇为赞同传天所说,因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是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传天一动不动地任凭秦羽墨从自己身旁不足二尺之地路过,秦羽墨嘴上不说,但是错身而过之后,亦是不免略生钦佩:整个广袤的中土大地,哪怕是耶律楚材亲临,也不可能在不提聚功力的情况下,躲过自己如此近身的偷袭。而传天此举,除了自身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外,也有着对自己人品人格的认识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烈震天的徒弟!秦羽墨忽然之间觉得原来滑天下之大稽之事,未曾亲眼目睹之前,绝不可断然否决。

    传天略带紫芒的双目此时又在凝望着湛蓝夜空,似乎可望而不可即的另一方世界里,有着极为令他憧憬向往的美好事物一样目不转睛,口中却是悠悠地道:“秦前辈。”

    秦羽墨停下了脚步,相隔半丈背对着传天,一如传天背对着自己:“传少主请讲。”

    传天收回了目光,看着前方,仿似前方能看到处于身后的秦羽墨一样,悠悠地道:“我让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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