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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宋锦世家-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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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我开心。”

愁云惨淡万里凝(4)

    “哎”,凌菲叹口气,“你和黄大哥还挺恩爱的,可惜黄大哥走的早,珍姐,黄大哥是为什么牺牲的啊?”

    珍姐的伤心事被勾起,她放下首饰,回忆起往事,“你黄大哥是好人呐,他是替别人死的。”

    “替别人死的?”

    “嗯”,珍姐扬着眉点点头,“陆站长应该对你说过,他在北方待过一段时间,我家老黄从南京跟过去,也就在那里,我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黄,而后我俩成了亲。”

    陆地并未对凌菲讲过他的过往,凌菲见珍姐像要说出什么似的,附和道:“是啊,这事陆地倒说过,所以我们才能够吃到一起嘛。”

    珍姐道:“你说的对,咱们北方的姑娘往往喜欢北方的汉子,再怎么着,也要接受我们的饮食习惯。我娘家算是个富足的小户人家,我结婚前从未吃过苦,所以不知天高地厚,没有意识到他的工作性质特殊又危险,我和他的情份转瞬即逝了,结婚没多久就阴阳相隔。”

    “黄大哥到底怎么牺牲的?是**的人陷害他?”

    “和**没有关系。”

    珍姐简单的回应道,忽然停住了话语,凌菲看出了她的迟疑。

    珍姐沉默着想了又想,当年陆地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守寡,所以才将她丈夫真正的死因告诉她,珍姐清楚,陆地这么做可是违反了纪律的,她做大嘴巴再扩音出去,对陆地好吗。

    凌菲也不作声,从水果盆里拿出一只苹果,咬上一口道:“珍姐,这苹果不错,又脆又甜。”

    珍姐见凌菲顾左右而言他,料想她不开心了,陪笑道:“妹妹,姐姐有难言之隐,你不会怪姐姐吧。”

    凌菲装作无所谓的摆摆手里的苹果,“怎么会怪姐姐呢,姐姐有些话藏在心里不想告诉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珍姐害怕与凌菲闹翻,一咬牙说道:“多大点事啊,你看我搞得跟国家机密似的,妹妹又不是外人,理应知道你大哥去世的原因的,但妹妹得答应姐姐,千万别告诉陆站长,我可是在他面前发过毒誓,保证不向外透露一个字的。如果他知道我告诉了旁人,说不定会把我从这房子里轰出去,那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凌菲笑道:“姐姐言重了吧,这么神秘,那你还是别说了,免得你心里留着疙瘩。再说我怎么会告诉陆地呢,女人家之间的闺房话,我对他说干什么。”

    珍姐拍拍凌菲的手,“姐姐错了,错了,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她突然中断了说话,警惕的察觉到有人从门缝里闪进来。

    “是谁呀?”珍姐扯开嗓子问。

    “夫人,是我,玲儿。”

    珍姐吁了口气,“菜买好了啊?”

    “买了,猪肉、芹菜、面粉都买了”,玲儿把菜放进厨房,走过来说道。她望见凌菲,朝凌菲笑,“周小姐,你来了。”

    珍姐道:“别的事你先别忙活了,现在去街上买一盆茶梅回来,摆在这会客厅的窗台上,我昨天还惦记买一盆呢,转念就忘记了。”

    “好的,夫人。”

    支走了玲儿,珍姐锁上会客厅的门,问道:“哟,我刚说到哪了?”

    “你说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对,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家老黄和陆站长一同去枣城买汽油。”

    凌菲几乎喊出了声,“枣城?”

    珍姐吓一跳,弱弱的应着,“对,是枣城,妹妹你……”

    凌菲清咳了几声,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我在枣城长大的,兀然听到你说枣城,激动了些。”

    “噢,妹妹在枣城长大的,那你可知道枣城有个姓林的富商,叫林,林什么的,对,叫林祥雨。”

    凌菲能感觉到身体在筛糠似的发抖,她默念着强迫自己,凌菲你要冷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抬起发红的眼睛望向珍姐,珍姐正在自言自语的解释她之所以记住林祥雨这个名字的原因,“老黄的表哥也叫祥雨,你说巧不巧。”

    “妹妹,我记得你之前的丈夫也姓林,不会和林祥雨是亲戚吧。”

    凌菲的舌头不听使唤的打结,她努力把话说清楚,“枣城那么大,姓林的哪能都是亲戚,我前夫家是卖山货的,卖卖红枣、核桃什么的,没有做汽油生意的亲戚,珍姐,你,你接着说啊。”

    “哎,当时陆站长还是少校,他打听到枣城有个做汽油生意的林家,于是便约林祥雨出来谈汽油买卖的事。当时林祥雨是带着他的儿子去的,两人到了约好的地点后,陆站长不在,他的手下正捧着一份电报站在房间里等他,后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陆站长进去的时候,电报到了林祥雨的儿子手上,林祥雨和他的手下在抽雪茄。那不是一份寻常的电报,涉及到重要的机密,陆站长立即问他的手下在干什么,那孩子说林老板请他抽根雪茄,他就麻烦林少爷帮他拿一下电报。”

    珍姐的声音变得沙哑,“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他是老黄的亲侄子,叫成才,但陆站长不确定成才说的是否是真的,不确定林祥雨和他的儿子没有看过电报,做他们这工作的,疑心很重,宁可错杀十个,不愿放过一个,他向上级请示之后,决定秘密把他们三人处决了。”

    “处决?”凌菲瘫软在沙发里无法动弹。

    “是处决,我们老黄知道后,他就求陆站长放过成才,我和老黄没有孩子,成才的父亲早已经走了,只留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成才是黄家的命啊。但陆站长行事向来果断,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老黄自知求他无望,花重金买通狱警,偷偷的放跑了成才,自己却当了替死鬼。”

    珍姐垂下头低声呜咽, 凌菲抹了把眼泪,问道:“林祥雨和他的儿子就这样死了?他们是商人啊,陆地连商人也不放过。”

    “我想那林祥雨的儿子也许不懂政治,商人的儿子,大多也是从商的,他根本没有料到帮忙拿份文件会招来带来杀身之祸吧。但话又说回来,也许他俩果真是**呢,这年头的人,谁搞的清楚谁啊。”

    凌菲失去理智,发了疯似的吼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无辜的!陆地,他,他是个魔鬼!”

    珍姐抽了抽鼻子,笑道:“瞧瞧,我干了什么好事,说着说着竟哭起来了,还让你对陆站长产生了误会,我从来都没怪过陆站长,老黄私自放走了成才,本就是杀头之罪,可陆站长好人啊,把这件事担了下来,对外称老黄是功臣,我才得以有颜面苟活在这世上。我只怪我们家老黄狠心抛下我一个人,自个跑到那边享福去了。”

    凌菲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妹妹,妹妹,你怎么也哭上了。”

    犹如万箭穿心,疼的凌菲咬牙切齿,她忍着那快压垮神经的痛楚,失落的回过神,“我,我在替珍姐感到伤心呢。”

    “不伤心,不伤心,这日子还得好好的往下过呢,你坐着,我去给你煮杯咖啡。”

    “嗯。”

    珍姐离开后,留下凌菲一个人在沙发上静静的哭着笑着,她拼命锤打胸口,无声的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他死了!他死了!梓慕死了!

    天花板在眼前眩晕似的晃动,眼泪淌进胃里,恶心的她翻江倒海,发出“喔喔”的干呕声,梓慕你已经死了啊!

    梓慕你已经死了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凌菲忙掏出手帕,把整张脸蒙进去擦了又擦。进来的是玲儿,她招呼身后的男子道:“卖花的,把茶梅放到这窗台上。”

    又调过脸关切的问凌菲:“周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哭了?”

    凌菲打了个喷嚏,道:“不是,我感觉身子有点冷,像是感冒了。”

    玲儿会意的笑道:“周小姐在暖和的地方待惯了,不习惯我们这屋子的阴冷,我去给你灌个汤婆子。”

    凌菲迫不及待的打发她走开,“好呀,好呀。”

    搬花的男子听闻凌菲的声音,惊喜的叫道:“沂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凌菲勉强瞟了一眼他,是阿乔,好巧。

    她冷冷的打了个招呼,“噢,阿乔,你好。”

    阿乔见到她格外兴奋,喋喋不休的说道:“沂小姐,我听说了,你要做站长夫人了,恭喜你啊,上次我误以为你和周少爷结婚了呢,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的。”

    “原来之前陪你去买花的是陆站长,国民党的中校啊,真是了不起,我差点把他当成了你的佣人。要不是他回头去找我,我还不知道你和他的事呢。”

    “他又去找你了?他问你什么了?”

    “他就问了一些你在枣城的事情,说是为了多了解你,问我你的前夫姓什么?”

    “你怎么说的?”

    “我实话实说啊,说姓林。”

    “他还问了什么?”

    “问林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凌菲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急促的问:“你如何回答的?”

愁云惨淡万里凝(5)

    阿乔张大嘴巴,“沂小姐,我,我并不知道林先生是干什么的,我只听说他家里很有钱,其它的我都不知道。沂小姐,我,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凌菲苦笑了一声,“我是担心你对陆地讲的太多,他要不高兴的,虽然陆地跟你说他想多了解我,但毕竟林……他是我的前夫。”

    阿乔笑道:“沂小姐,我懂,可林先生是做什么的?陆站长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怕他再来问我。”

    “陆地也是的,他不好意思来问我,只好拐弯抹角的找认识我的人打听,我前夫家是做山货生意的,卖红枣、核桃之类的,生意不大,钱倒也賺了一些。”

    “原来是零售业,生意肯定做的不错,不然林先生在枣城不会那么出名。我记得林先生待你挺不错的,还为你买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们怎么会离婚了呢?”

    “我前夫,他,他死了。”

    凌菲抑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阿乔当作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从而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内疚的道:“沂小姐,你别太难过了。”

    玲儿拿着汤婆子走进来,惊讶的道:“你这个卖花的,对周小姐说了些什么,惹得周小姐哭起来,走,走,快走。”

    珍姐也走过来,“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妹妹这是怎么了。”

    “夫人,是这卖花的把周小姐弄哭了。”

    阿乔鞠躬道:“夫人对不起,我认识凌菲小姐,刚刚我不小心提到了凌菲小姐已经去世的丈夫,惹她伤心了。”

    珍姐生气的对玲儿道:“让他快走”,又坐下来哄凌菲,“妹妹莫哭了,今天到我这受了老大的委屈,方才听我掰扯,这会又联想到自己的生世,竟是些不痛快的事,哎,妹妹别哭坏了身子。”

    轰走了阿乔的玲儿也回来哄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凌菲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吃完午饭后,珍姐安排凌菲在自己房里睡午觉,然后打电话给陆地,说凌菲身子受了风寒,让他过来接她。陆地开始不愿意,称手头上有一堆事走不开,后来听到凌菲走路都有点打晃,就应了下来,说是三点钟左右到,麻烦珍姐照顾她。

    凌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往事在脑海里不停的翻腾,不知不觉的到了下午两点钟。只听楼下传来珍姐的声音,“陆站长,你不是说三点钟来吗,怎么这会就到了。”

    陆地道:“我不放心凌菲,她人呢?”

    凌菲还未听到珍姐的回答,陆地已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急促的呼吸和满头的大汗。他一下子坐到床头,摸着凌菲的脸道:“这才两日没见,谁允许你生病的,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他说着在凌菲的衣袖上检验厚度,抓住她的手呢喃着,“穿的不少呀。”

    凌菲的五指拳成一团,她背过脸去望墙道:“我没事。”

    “还嘴犟,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肿了,看来病毒君正舒舒服服的住在你的身体里呢,怎么能让我放心,我叫夏瑾沫陪你去医院看看。”

    凌菲抵抗的皱起眉,“我不去。”

    陆地轻轻捏她的鼻子,“发脾气了?听话。”

    他不由分说的喊夏瑾沫的名字,夏瑾沫“登登”的跑上来,幸灾乐祸的笑道:“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变成霜打过的茄子了,珍姐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地呵斥她,“我不是让你照顾周小姐嘛,你倒好,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当门神啊。”

    夏瑾沫回道:“陆站长,你问问清楚再说,是她们不让我进来的,这大冷的天,我在大门口站了几个小时,我乐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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