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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给秦叔的情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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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去出差吗?”楚绎问。
    秦佑方才还温软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清明节,回一趟老家。”
    楚绎这才反应过来清明要到了,忙碌中总是这样擦身而过让他心里有些怅然。
    刚才秦佑的眼神他也看到了,楚绎很有分寸地没多问,唇角很快就漾出明亮的笑容,“一路顺风。”
    郊外,正午的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梧桐叶间筛漏,林荫道上,一辆黑色的汽车稳稳前行。
    车开到一个院子门前停下,院门开了,车缓缓驶进去,穿过草坪间的小路,一直到庭院里边楼前挺稳。
    这一栋小楼似乎已经有了些年月,墙外青藤的几乎爬满了整个外墙,包裹住了整栋建筑。
    庭前大树茂密的枝叶让楼前庭院大半都笼罩在浓阴中。
    车门打开,秦佑迈出车外,而后朝着一楼的门厅走过去。
    走进门有个男人迎上来,秦佑脚步没停下,目不斜视地问:“老爷子呢?”
    “在书房。”
    大步流星地上楼,皮鞋踩在木板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到房间门口,门大敞开着,秦佑步伐节奏一丝不乱地走进去。
    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缓慢地转过来,笑眯眯地说:“回来了。”
    秦佑一直到他身边才停下脚步,“爷爷。”
    爷孙俩坐在窗前喝茶,听秦佑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完他要说的话,老人握着茶盏杯沿的手一顿,金黄的茶水溅落出来。
    秦佑低着头,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轻啜一口当没看到。
    老人方才滞住的笑意很快又舒展开了,点一下头,“也是,你母亲今年六十冥寿,修坟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
    秦佑放下茶杯,眼光这才回到老人身上,没说话。
    老人目光空洞地看了前方半晌,回头对秦佑说:“我一把老骨头就不跟着来来去去地折腾了,你帮我给你爸,多上炷香。”
    秦佑是午饭后离开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窗口,默默地看他出门。
    他身后站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一直看到车尾消失在浓浓绿荫中,轻声说:“老爷子,该午睡了。”
    老人头都没回,用沙哑的声线厉声说道:“前些年他爸爸冥诞,我让他去修坟,他一声都不吭,原来是给我留到今天了。”
    说话间转过身,女人急忙伸手去搀他,但被他一把推开了。
    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拐杖龙头,目光中的寒意毫无遮掩,“看到了吗?秦佑他早就决定好了,刚才就是来通知我一声。”
    女人在一边张了张嘴,没说话。
    老人双眼发红,手里拐杖重重朝着地面敲击几下,“就那个女人,也配我秦家的子孙拜祭她?她耽搁了我儿子的一辈子,要不是看在她生了秦佑的份上,那样不干不净地横死,我会让她跟我儿子埋在一起入土为安?一个戏子而已,她配吗?她毁了我儿子!”
    老人情绪非常激动,几乎嘶吼着说完这段话,整个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人慌张地扶他坐下,一面拍背给他顺气,一面说:“别生气,秦佑他也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您看,他这坚决果断的性子不也是像您吗?要不,他也做不出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吗?”
    许久,老人才平静了些许,握住女人的手,“你说的对,他狠辣果决这点最像我,但我狠了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果断处理掉那个女人。”
    女人手搭上他的肩,柔声安抚,“您当年,也是投鼠忌器。”
    老人哼笑一声,摇头说:“算了,我就当给她论功了,谁让她生了秦佑呢?”
    深深叹口气,“我这辈子,儿子不争气,还好孙子是人尖,秦佑这心冷意冷的性子,没他爸那些情种毛病,随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比他爸好一百倍都不止。”
    而此时,秦佑的车已经开在了回老家祭扫的路上。
    仰靠着椅背,神思恍惚间,腰侧贴着口袋的位置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动,电话铃声随即响了起来。
    秦佑掏出手机,看一眼,是燕秋鸿。
    电话接通,燕秋鸿说:“蒋澜想要楚绎那个角色的事,我给摆平了,你的钱就自己先揣着吧。”话锋一转,“你现在在路上了吗?”
    秦佑淡淡嗯一声算是回答。
    燕秋鸿又说:“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儿,后天过来祭拜我姑。”
    他顿了顿,“不过,我爸怕是……不会来了,他那个牛脾气,你懂的。不过,他只是不喜欢秦家人,也不是冲你。”
    车窗外,高速路上阳光炽烈得晃眼,秦佑不禁眯起眼睛,“我是小辈,忙完我去看他。”
    电话挂断,手机踹回兜里,秦佑重新闭上眼,但心里头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的,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来。
    即使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是女人凄切的哭叫声、男人的喝骂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清晰可闻。
    甚至连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灰败的脸色,和身下鲜血淋漓也如同历历在目。
    灰暗,苍白,血红,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佑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司机在旁边小心地问,“您做噩梦了吗?”
    秦佑摇一下头,他好像,根本没睡着。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是短促的信息提示音,秦佑很快地掏出手机,他确实需要一些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划开屏幕,手马上顿住了,发信息的是楚绎。
    楚绎头像就是他自己,一张白皙的面孔,笑容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那光彩从澈亮的眼眸层层漾出,像是,能把一切阴暗角落都照亮似的。
    信息连着发了两条。
    “这里是你若干公里外的网友。→_→”
    “你能告诉我,这个若干是多少吗?O(∩_∩)O~~”
    绕了个圈问他车开到哪了,秦佑手抚着小小的头像良久不语,心里头竟奇特地快速安静下来。
    
    第17章
    
    出事这天,楚绎还在微信小号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是他自己在健身房的自拍,浑身大汗淋漓,头发湿哒哒地搭在额前。
    还配了一行字,“今天的楚绎两米八。”
    没过一分钟就看见秦佑给他点了赞,楚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
    刚准备发条信息回去,电话铃响了,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字,让他一怔。
    接完电话,楚绎草草冲凉,换了套衣服,就开车风驰电掣地奔着约好的地方去了。
    车在他原先住处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门口停下,楚绎戴好墨镜和口罩,从倒车镜里照了下,觉得几乎看不出他自己了,才推门下车。
    这家咖啡厅他不常来,到门口,报了座位号,服务生看着他的眼光虽然有几分探究,但还是笑着说,“请跟我来。”
    楚绎跟着服务生一直走到里边角落处的一个卡座,就在他对面,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坐在那,看见他的时候,目光也没什么的温度。
    这是他的妈妈。
    以他现在的处境,真为他打算的人,就不会约他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楚绎环视一周,借着廊柱的遮挡,这个卡座的位置还算是隐蔽。只好感叹她好歹还算是为自己打算了一次细节。
    在她对面落座,取下口罩,“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住在临市,离S市开车四个小时。
    女人看他一眼,“很奇怪吗?你弟弟在这上学,我每周都来。”
    楚绎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下,也是,去年他异父的弟弟考上了S大,就在这上学,她来看儿子也是自然。
    女人沉默一会儿,开门见山地说:“你住在这里,你爸在临海区的那栋楼空着吧?既然空着没人住,钥匙给我吧,你弟弟在这上学,那离他学校近,我每周过来可以他去那住。”
    楚绎一愣,那栋楼是他小时候住过,当然,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前,住了十年,那里承载了他整个前半生最美好的记忆。
    美好到不敢轻易触碰,他平时自己都不怎么回去。
    他思忖片刻,认真地说:“那楼旧了,不用个半年重新装修根本没法住人。您要是想找个周末落脚的地,就这旁边的房子,随时来住,我给您收拾个房间。”
    这话楚绎倒是没半点掺假,要不他上次搬出来的时候,吃多了要去住酒店。
    以为他回绝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了,谁知,女人看他片刻,“你过户给我,我自己找人装修。”
    楚绎只觉得头一晕,半天回不过神,不可置信道:“您跟我爸财产分割,不是在我一岁那年,你们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吗?”
    而且据他后来了解到的,作为过错方,他妈妈拿的似乎还不少,妥善经营的话基本上能让她一辈子吃穿不愁。
    女人冷冷地说:“你现在也出名了,而且拿着你爸那么多遗产,手上有的是钱,我只不过是要你没住的一栋空楼而已,很过分吗?”
    楚绎抿唇不语,眼光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他们好几年没见面,连春节不回家她也从来不会问一声,没想到她平生第一次主动找他,居然会是因为这样的事。
    楚绎笑了下,站起来,“那房子我谁也不给,您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转身就走,但脚还没迈出去,女人也嗖的站起来了,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声色俱厉地说:“怎么说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还养了你八年,一栋房子你都不肯给我?”
    大厅里已经有人在往这看了,楚绎庆幸自己墨镜还没取下来,转头看着女人,压低声音说:“从十岁到十八岁,让我八年待在寄宿学校,您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女人神色一滞,趁她怔愣,楚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她的手。
    戴上口罩,深深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绎回家也没吃饭,一直在床上躺到月上中天,窗外月色如水,看起来静谧又凄清。
    手臂枕在脑后,直愣愣地偏头向窗外看着,人一动也不想不动。
    白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很难形容这种感受,明明已经不再抱期望的人,却总是有本事让他再次知道失望两个字怎么写。
    他和他弟弟,同样都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可是,一个视若珠宝,一个弃之如敝屣,他甚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父亲去世后,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次一次地遭遇冷眼,抛弃,背叛,似乎从来都不会休止。
    一直到他遇到秦佑……
    想到这个人,楚绎心里难以言喻地更加酸涩,是的,这个世界上要说还有一个珍视他的人,那就是秦佑。
    楚绎抬手遮住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想起秦佑。
    隔着迢迢山水,在另一个城市,他是不是也跟他对着同一轮月光。
    楚绎本来抱着侥幸,这一场闹剧也只是半分钟里的拉扯,不至于被人留意。
    第二天,他起床还在刷牙,电话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楚绎急匆匆地推门走到经纪人的办公室。
    经纪人站在宽大的写字桌后,见他进来,气急败坏地说:“你现在风头正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好好的,你招惹她干什么?”
    她说话时手指重重地点着桌面,旁边平板电脑显示屏上正是今天某网站娱乐新闻的页面。
    头条下边不远的位置,一行黑体大字:
    “楚绎在咖啡厅与其母拉扯争执,路人:疑似赡养纠纷。”
    下边配着图,照片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分辨出身形高大戴着墨镜的是他。
    虽然在家接到电话后,已经看过一次网页,但楚绎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来。
    他怎么能想到,前后只是一分钟的事,居然这样的场面也被人偷着抓拍下来了。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此伏彼起,一直没停过,经纪人说完就去接电话了。
    又打发了来电询问的记者,经纪人放下电话,说:“我不管你们到底为什么在外边吵,你现在就联系她,趁事情还没闹大,想好说辞再发张和乐融融的合照把这赡养纠纷的传言给破了,毕竟家长里短,牙齿也有磕到嘴皮的时候,小吵几句也上升不到质疑人格的层次。”
    又揉揉额角:“但不管怎么样,跟亲妈在公众场合争执很破坏你正面阳光的形象,这个,也只能慢慢挽回了。”
    楚绎不知道以他妈妈的个性,这个办法可行性有多少,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可是,转头把电话打过去,一个又一个,那边一直是没人接听。
    只得把电话打到弟弟那,才得知他弟弟今天上午已经请假离校了,本人的手机则同样是打不通。
    楚绎拿着手机久久不能平静,很显然,他母亲已经看到新闻并且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让自己和家里人远离漩涡中心,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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