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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灯下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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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伯伯。”黎雪英跑得太急,额上微微渗出层汗水。等行至跟前,他迫不及待将墨镜推起条缝隙,好与邢世怀对视,“您是否有过孩子?”
  邢世怀忽然攥紧手中火镰。
  他有过孩子,是的,是有过。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他忽然意识到黎雪英身上可能怀揣他寻求着多年的秘密。
  整颗心脏吊起,期待中隐隐藏着恐惧。这感觉他已多年没体会过。


第三十二章 逃亡
  黎雪英冲出屋时便决定将一切告知邢世怀。
  这本是在他计划与预料之外。
  曾经他认为,不论邢世怀与辛默的关系如何,辛默拜托他的这桩事,最终决定权将由辛默决定。他无从插手,更没有任何决定权。
  但也是从昨日到今日短短二十多小时,黎雪英像忽然体会过万千情绪。
  人生一世如草木一春,朝来寒雨晚来风,变故与是非太多,能抓住的东西也许某天会成掌中沙。
  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同邢世怀确认,不论辛默证实与否。
  果然,他刚开口,就真正将树下乘阴的邢世怀狠狠砸愣在原地。
  他怔忪望住黎雪英,眼中一闪而过不可置信,惊慌,怀疑和悲伤。
  “你……你听谁说?”怔忪过后,邢世怀飞快整理情绪,收敛的语气中却依旧听得出稍稍迫不及待,“是纪耀同你说过,还是你阿爸知道?我的确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他很早就失……不,是去世。”
  “您想说失踪,是吗?”
  “不,他已去世。”邢世怀终于低头点上烟,低垂的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情绪。人到他这个年纪,已是极擅于伪装,却还是被黎雪英看出这零星的犹豫。
  “你知他没死,你明知道!”黎雪英忽然向前大跨一步,激动地摘下墨镜扔在地上,“你自己也不确认,那为什么要否定?他这些年在找你——连他一个没家的人,都还未放弃,你为什么先放弃?”
  邢世怀终于正眼看他,面无表情,眸中却波涛汹涌。看透他情绪并不难,比如手中那支颤抖的香烟。
  “他的尸体我亲自抱去埋葬,他的死亡证明我亲手接过,你现在突然同我讲,我的仔还活在人世,还一直在找我,让我如何相信?”
  “既然邢探长不相信,不如你问我答。”黎雪英说道,“他几年几多岁?二十四上下年纪。身上没有胎记,但一双眼是令人看过便心软的下垂眼,邢探长你没这一双眼,敢问你太太有没有?”
  手中的香烟终究抖落烟灰,他站在八月天中,却浑身发冷,好半天才上前扶住黎雪英肩膀,掌心有些发汗。
  “在哪能够找到他?”邢世怀手中的烟颤抖掉落,情不自禁逼近黎雪英半步,目不转睛盯着他瞧,“你又为什么知道,是不是他同你说过?他如今在哪?”
  “是,这些年苦苦寻找,怎会不落得一丝转机?”黎雪英放松情绪,推开邢世怀的手,后退一步,重新戴上墨镜,“至于你们之间的芥蒂,来日由你们亲自解。现在他有为难,我联系不上他,他是辛柏宏的契子。我怀疑冯庆对他不利,你若承认,不要多浪费一分钟,尽早去寻他,也不至于后悔。你需要的一切信息,只要我知,我全部告诉你。”
  巨大的红日缓缓落入海中,余晖映照香江横纵交错的楼群,玻璃反射波光,让整个香港在落日下竟有熠熠生辉的错觉。
  铺头老板百无聊赖趴在玻璃柜台,太太夫人在筒子楼屋顶快活打桥牌,学生仔门纷纷端起朝气蓬勃的笑脸涌出校门奔向归家路,茶餐厅老板在后门逼仄的短巷中划开手机屏幕,加班族们到阳台放空抽上根烟,古惑仔或许正揣上西瓜刀准备去收保护费……
  他们或许在匆忙中抬头,惊艳于这轮红日下烧起的天,惊叹于这并不常见的光景,然后再次低头,如慵懒的猫望一眼归家的主人。
  辛默赤裸上身,坐在礁石旁缓慢抽完最后口烟,将烟蒂用力掷向红日。余晖在他蓬勃的身体上勾勒出艳丽色泽,是浓墨重彩颜色。他腰间和肩膀缠绕白色纱布,掩盖在其下的伤口也是红色。
  今晚的红似乎格外艳情,却也格外不详。
  刘方方不知来到他身后,静默不说话,只等辛默做最后决策。
  “今晚就走,不能再耽误杨伯公,冯庆的事谁沾上都不干净。”辛默起身后缓慢同刘方方往来路行去,看得出伤口还没好全。昨日重伤体力透支,昏睡般到今日下午,疼得浑身发汗,到现在却要逞强。
  刘方方未言语,显然并不认可辛默。
  “我说话不顶用?”辛默抬手敲他,收回手又是吊儿郎当模样,“子弹没打到脑袋也没打到身体,再等下去看谁先被找到,谁又先被爆头?”
  “至少再过两天,默哥,你的计划都是空手来,让我怎么信你?”
  “杀回本埠,拿名单,开诚布公。既然是块免死金牌,我得看看料有多足,够换我辛默一条命。”
  “我看不是免死金牌,倒像送死金牌。”刘方方话。
  “叼你妈嗨,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
  二人找到杨守谦时,他正在书房看窗外落日。老人书桌上热茶一杯,依旧徐徐升热气。
  门虚掩,并未真正关上。辛默在刘方方搀扶下,轻叩门扉,他想离开的话无论如何无法在头一句说出。杨伯公说未能给她找到活路,其实帮他这样打一个忙,也算还清当初答应辛柏宏所请,问心无愧。
  “夕阳无限好啊。”杨守谦用拄拐隔空敲打,仿佛能敲打在血红的落日上。
  只是近黄昏。
  三人心中各自念过下半句,屋内无人开口,以沉默相持。
  人一生何其短暂,好好丑丑,到头也无人说清输赢,更像平手。
  “既然做过决定,现在是来道别?”杨守谦问道,“这两人大屋中实在添不少人气,但有些人留不住,就像夕阳再好,也迟早落海。”
  “可明日夕阳依旧会来。”辛默话。
  “明日的夕阳就是明日的了。”杨守谦从抽屉中往桌上摔了一样东西,发出沉重声响。
  刘方方与辛默目光同时看向桌面,似血残阳映照下,它格外迷人。杨守谦粗糙而苍老的手抚摸过枪身,那是一把保存完好的博莱塔手枪,配三幅弹夹。
  “我年轻时跟随你契爷时总随身带,祝愿他给你也带来好运。不,好运或许已不重要,在我们这等年纪的人回头看去,平安才是最重要。希望你不要同我一样,多年后回过头,众叛亲离,没有朋友,兄弟也尽死光,再好的夕阳孤身看,唯独剩这把手枪能为人缅怀过去。”
  辛默不知这把博莱塔对杨守谦意义如此重大,当下扭头要走,根本没有上前拿的意思。
  “回来!”身后传过杨守谦暴喝。
  辛默再次掉头,目光凌厉盯向杨守谦,同样坚持。
  “我也被折磨半辈子,再往后,回忆扔掉反倒更轻松。它本身就是你契爷给我的东西,现在转回你身上,也算物归原主。”
  半小时后,天光只剩最后丝淡紫色。
  刘方方叫来的士,二人同在后座,望向各自不同方向的车窗外。刚才的似血残阳尽管美,但在他们迈出杨守谦大屋的片刻间,就已流失色彩。天光的美总如此,尽管看上去永恒凝固,实际上转瞬即逝。
  刘芳芳一如既往不多话,辛默也难得没多话,安静中又想起黎雪英的脸。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辛默忽然道。
  “会吧。”刘方方面无表情。
  “我是否算失信?”
  “为什么?”
  “我说护他周全。”
  “他很平安。”
  辛默扭头刚想说话,眼角却从后视镜中撇到不寻常。
  两三秒钟后刘方方察觉到刘方方的不正常,浑身肌肉绷紧,身体微略向前倾,是防备姿态。
  “怎么?”
  “后面那辆车跟过我们一路,五十米远,不追不超。山路几十米不见车,我们走深水湾绕道,它也同样走?”
  刘方方立喊停,的士司机在听到他们讲话时便吓到哆嗦。多少浅水湾大佬从黑社会退下的传说他怎会不知,今夕买骨明日斩头,枪杀暗算无所不在,圣母玛利亚,祈祷佛祖上帝和主神,千万别让他遇到特别情况。
  “继续开。”辛默掏出博莱塔抵住司机后脑,“前方拐弯放缓速度,冲过弯后加快,什么时候离开浪湾什么时候我收枪。”
  司机哪里还敢说不,立马按照辛默说的算。
  两人这才全神贯注观察后方那辆车。
  在他们放慢速度后,果然后边车依旧保持相同距离,也放低速度,但等他们冲过弯道,立马向前冲时,后边车辆便发觉他们行踪已暴露,立马加足马力直线追来。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辛默同刘方方脸色同样铁青。
  “改装车。”对方引擎声快轰走海岸水鸟。
  “加足马力十分钟内被追上,默哥,怎么办?”刘方方问道。
  “前方浪屿路冲上去。”这句话是对司机说。
  刘方方同辛默何等默契,立马明白他意。这段公路绵延二十公里,几乎没有人烟,四下里就只有一辆出租,就算好运碰上别的车来,不见得能借到手,更不见得能抢到手。前方冲上去后,是海峡两岸的青石坡,虽离海平面有一段距离,但与其搏命地跟身后的车玩毫无胜算的赛车游戏,不如利索跳水尚且能保一条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跳水。胸腔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这一次的搏命不知胜负。不到绝路,他们也不至于跳海,就看老天爷惜不惜命,肯不肯多帮一把手。
  刘方方已狠命捶一把车窗,语气中满是咬牙切齿:“早知不换的士,那辆摩的还在杨伯公家门口停着。”
  “车重要命重要?”辛默脾气暴躁,再次爆发。
  的士司机发誓这是半年内踩下最狠快门,他生怕自己还未被子弹打穿脑袋,就已死于非命,死于油门下。短短时间冲过万重山,果然依靠惯例冲上嶙峋石面。
  辛默同刘方方在车尚未停稳便飞身下车,瞬间以最快速度向海岸线奔去。
  礁石尽头,隐约出现被夕阳照射波光粼粼的海涛,此刻更像死亡的温床,仿佛美感皆是假象。
  辛默拼命向前奔,只因这一次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好笑的是,在他用全力奔向海平面时,脑中想的却是:太可惜,二十多年头一次这样不遗余力奔向海平线,却是为逃命。


第三十三章 死难
  两人朝着海线狂奔,身后不期然响起枪声。
  “叼他老母!”辛默在狂奔中咆哮,“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枪声!”
  “你会需要枪声的!”刘方方同样咆哮,“把枪给我,你走先,我打掩护!”
  “别废话!”辛默再次咆哮。
  “辛默。”身后的人如魔鬼发声。
  他没看到对方是如何迅速逼近,甚至没来及听到脚步声。刚才开枪时明明双方之间的距离也需要五六秒钟,不至于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但眼下他没有反应的时间。
  辛默捉住勒紧自己的胳膊,不用回头已知身后是谁。狠劲控住力后,他向后顶肘回敬了冯庆。
  短短两三秒而已,辛默的脸已转红,呼吸不上,胸腔宛如浸水。冯庆力道实在太大,也不知他是否天生与他相克,否则怎么每次遇上冯庆,辛默身上都恰巧带重伤。他始终无法与冯庆分出高下,尤其在生命垂危的瞬间,没有人会在乎高下,只有人会在乎死活。
  辛默用力挣扎,可惜腹部的伤口裂开,让他浑身无力。刚才的剧烈运动已透支他的体力,此刻是真正捉襟见肘。
  一切发生太快,却也耽误不少时间,也就是刘方方犹豫这一秒钟内,辛默徒然爆发巨大力量,竟硬生生将冯庆手迅速掰开,转身一脚侧踢有准又很。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更像泄愤。可这泄愤的一脚好巧不巧正中胃部,又用了暴怒下十全十的力道,当真缓冲冯庆片刻。
  眼见后边追来人逼近,刘方方知如果这次没逃过,就是在劫难逃。
  他大喝一声,抽出腰部短刀要掷出,辛默比他动作更快,反手便要去拔枪。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能在转瞬间控制住冯庆,局势立马就能反转。
  变故发生在此刻。
  他们两人身上尚有防身之物,冯庆怎会没有。一把折叠的银色小刀在他手中骤现,寒芒一闪即逝,变故也发生在这瞬息间。
  “小心!”刘方方出声,已为时过晚。
  那把刀刃并不长,寒光却任人睇过都心冷,被冯庆用尽全力扎向辛默。
  辛默扭身避闪,那把刀刺伤他的侧腰。匕首扎下的方位离枪伤及近。
  来不及了。这是辛默推开匕首脑内最后的想法。
  他红着眼瞧向刘方方,后方追来的三人率先围住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脑袋,而另外两人则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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