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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危机_雨疏海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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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时酒竟做得出背叛自己alpha的事情来,得到了别人求而不得的还不知珍惜,郑华笑时酒愚蠢不识珠玉,也心哀心伤,暗自有了恼恨的情绪。
  alpha不能和alpha在一起,他认了,可时酒凭什么?凭他相貌出众?凭他善诱郎心?凭他身娇面柔?还是凭他是个omega,所以可以为所欲为,挥霍周怀旭对他无穷无尽的耐心和爱情?!
  对着周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是时酒,如今呢?怀着孩子肆意享受宠溺与包容的也是他时酒!一个alpha愿意躺在另一个alpha身下,人人觉得恶心,那时酒呢?见利忘义,出尔反尔又不恶心吗?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四年前他破坏姻缘不成,他尚且能潇洒退场,可今年今月,他绝不会,让时酒将孩子生下来!
  似是说得累了,时酒听郑华叹息了一声,好像个孩子面对色形各异的糖果却只能拿一个,所以精心挑选而犹豫不决,激动难耐又略有不舍。
  “那几束玫瑰里的催情药都是慢性的,既然要玩intravenous drug use,我们就玩刺激一点的。”郑华小指像取物的间隙里一勾,轻而易举拿出一支小剂量的针管,透明色水稠状的液体在针管里晶莹透光,因为容器严丝合缝,看起来更像是一块无色的胶质软石头。
  郑华动作熟练地取下密封包装,开始进行注射前的准备工作——不必担心时酒的挣扎,毕竟那些催情药里还有不少散力的成分,量他怀着孩子,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怀旭为了你也算殚精竭虑,如今连我也开始防了……”郑华看着冷光乍现的长针,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说:“我走私了这么多年的毒品,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怀旭查禁,若不是为了你,他怎会插手我的闲事?也罢,好在我对付你还绰绰有余。”
  “呵——”时酒拉下蒙头的薄被,冷冷望了几步开外的郑华一眼,嗤道:“冠冕堂皇,其实只是个懦夫而已。”
  “你——!”郑华瞳孔一缩,险险将针管掰断,瞧出时酒在拖延时间,便冷笑道:“前段时间见你便知你是个聪慧的,也没想象中那么蠢,但若要和我耍花招,你还太嫩了点。”
  语罢,郑华扬了扬高浓度的海洛因试剂,一步步向时酒走来。
  ……
  【科普】海洛因的复吸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高危毒品。初次接受毒品注射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感到愉快,毒品对生命的损伤是巨大的,对身体器官的消耗和神经系统的摧残是无法估量的,沾染毒品很容易,戒毒却很痛苦。本文中,毒品造成的一切后果均有资料可依,绝不会有任何对吸毒行为的美好描写——阅后请勿对毒品有好奇,更不希望有读者尝试。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低纯度IDU中,一百毫克海洛因致昏迷,三百毫克海洛因致腹泻呕吐,五百毫克海洛因致器官衰竭,一千毫克——致死。一毫克仅仅是以千分之一克,而一克又仅仅只是一毫升,可一管中型注射器的容量,足足有五毫升之多。
  时酒心下大骇,眼睛却盯着那针头不敢退缩,唯恐露怯——郑华是下了狠心不许他活,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到底有没有联系上行煦光,就算联系上了,又还有多久才能等到救援。
  平生头一遭,心慌意乱至此——时酒甚至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感知到自己呼吸的急促,每一处能使劲的地方都紧绷着,精神高度紧张,看见郑华狠戾扭曲的脸,看见他那双疯魔般的眼睛,竟生出站立于枪口之下的错觉。
  腰侧承重的肌肉,僵硬至疼痛,他下意识护上小腹,感知着生命的温暖。
  郑华挑眉,消毒的酒精球落在时酒小臂上,时酒刚想回缩,就被手疾眼快得扣住,不属于春季的寒冷顺着血管外的皮肤缓缓蔓延,如同藤蔓缠枝,层层覆裹,抢夺着生存的力气与空间。
  细长的物件,就压在淡青色的静脉上,不必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挣扎什么?”郑华看着他偏头时后颈衣襟下露出的浅色印记,俯下身,凑近闻了闻——果然是周怀旭的气息,他想,又垂了眸故意向时酒耳边吹气,“听闻时少爷胆识过人,怎么,在下一点点心意都受不住吗?”
  “受得住——怎么受不住?”时酒眼角一勾,笑容艳如浮翠流丹,看得郑华一愣——便那一瞬的恍惚,时酒得了机会,他蓄力向男人腰侧髂骨上得软腹处踢了一脚,借着郑华不查,顺着反作用力往右侧一仰,翻身落下了病床。
  “婊子!”郑华捂着小腹喘了口粗气,三步作两步绕过单人床,一下子扑在时酒身上,时酒脱了力,只能侧卧着,一手抵抗他掐在脖颈上的虎口,一手护着孩子,尽力不接触冰冷的瓷砖地板。
  靠,早知今日,当初便该找人来铺地毯!行煦光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
  “你能耐啊,啊?”郑华的表演终于结束,扭曲的神情破坏了他本来面目的美感,显得狰狞而可怖:“你放心,我不会轻轻松松让你死的,我们一点点来,先替你打掉孩子,怎么样啊?”
  一个alpha完全压在身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可更令人难受的是伴随着郑华凶恶语气而刺入小臂处的冰冷,他看不见郑华的动作,却感到液体逆流入体的酸胀痛楚,不知道郑华注射了多少,也许很多,也许只有一点。
  时酒模糊的视线里,郑华正欣赏似地盯着他,好像在赏识一件古玩,或者油画,抑或是珍宝,那眼睛里全是看见富有审美价值的东西而产生的满足感——郑华是无限满足地,在观看他的死亡。
  明明该很惶恐的,心脏跳动的感觉却渐退——时酒知道,心脏衰竭是涉毒者最惯有的死亡方式。
  时酒伸长脖子争取了几口空气,找寻回几缕意识后,才感知到腹部一阵阵尖锐如刀绞的折磨——还好,没死,看来剂量还没有特别大。
  却突然闻到一股奶香——被稀释过的,距离遥远的,误打误撞飘散进病房的……属于,周倪青的。
  时酒忍不住笑起来。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右脸上,扇得他两眼发黑,郑华气极的声音响起来,音调高得刺耳:“贱婊子——!”
  “嘶,泼妇。”
  “你!——”又是一耳光,结结实实落在刚刚的印迹上,火烧似的疼。
  “我说错了?”时酒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再看他,狼狈的处境掩饰不住他的鄙夷:“打人骂街,你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眼见他手掌又扬起,时酒下意识闭眼准备捱过一记,却听见“砰——”一声枪响,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在脸上,空气中铁锈的气味爆发开来,再睁眼,就看见郑华惊愕的神情,听见他后知后觉的哀叫。
  借此机会,时酒起身推开了郑华,拔下小臂上的针管,卯力向前扔去。
  ……结束了。
  结束了。
  时酒长叹一声,想呼喊一声告知平安,才惊觉自己连维持惊喜的力气都没了,只觉灵台一片涣散,只觉困累无力,吐息艰难。
  “婶婶!”周倪青仓皇奔来的样子,是时酒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个剪影。
  ……
  “接近六百毫克低浓度海洛因,加上他身体本就虚弱,营养不足,孩子肯定是要早产的……”
  “可以,但你能否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孩子出生之后,不可以没有爹爹。”
  “周怀旭,你现实一点——病人昏迷情况下要分娩只能剖腹,不是说你想保谁就保谁的!”
  “既然如此,我拒绝签字。”
  “你疯了?如果宫口开到十指时酒还不醒呢?你打算把孩子活活憋死吗?就为了增加他的生存几率?就算你牺牲掉孩子,他也不一定活得了!”
  “我说了,我拒绝签字。”
  时酒是被生生疼醒的,意识尚未具备分辨情状的能力,就听见了行煦光与周怀旭的对话——他们似乎在争吵,行煦光语气暴躁,周怀旭也不算平静,他很少听到过男人愠怒的声线,冷淡而危险,仿佛野豹警告的低鸣。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生气了?
  “啊——疼——嗯啊——”来不及多想,沉闷的痛便从腹中传来,好像是孩子在踢打他,沉甸甸地向下坠着疼。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才发现周怀旭就在身边,握着他的手。尽力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灰白晃得他有些恍惚,时酒只能看清周怀旭正垂眸瞧他,嘴角抿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才从公司赶过来的吗?穿得好正式啊……西装笔挺整洁,只是领口和袖口有点乱,嗯?再仔细看的话,头发稍显狼狈,他很焦虑吗?怎么了呢?公司……有事吗?
  断断续续想了几秒,顿觉头痛欲裂,酸胀和呕吐的感觉接踵而来,和宫缩的频率重合在一起,折磨得他泫然欲泣。
  “你醒了?”行煦光疾步上前查探时酒的情况,“意识清醒吗?酒酒,跟着我的节奏呼吸,你的情况不太好,分娩过程会有点长,你有没有力气?”
  时酒正咬牙忍痛,只勉强点了点头,一手搭上肚子,摸到的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坚硬,心里略有些惊慌:“孩子……为什么…啊好痛……”
  行煦光探手在他腹下按了几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怀旭,道:“郑华的事,你记得吗?过度惊吓导致的早产,宫口已经开到三指了,我得给你一针助产针。”他转头吩咐了小护士,又继续说道:“万幸你醒了,不然孩子就……”
  “行医生。”周怀旭沉声打断他,“海洛因对顺产会不会有影响?”
  他们只讨论了时酒昏迷下的两种处理方案,既然现在时酒醒了,有些事情就要重新考量,重新了解。
  行煦光在时酒肚子上摸索的手停了停,知道周怀旭现在是不和自己作对了,便诚然道:“有,不过他既然醒了就算好事。等会可能会出现脱力和再度昏迷的情况,你守在他旁边,他会好受一点。”
  周怀旭颔首,看着忙里忙外的医护人员,没再争吵什么,捏着时酒的手收紧了一点,怕捏疼他,又松开一点。
  “怀旭…怀旭……孩子……为什么……”行煦光说得太快,他没听清,不得不再问一遍。
  “郑华给你注射了五百毫克海洛因,你被吓着了。”周怀旭俯下身,耐心地解释着,“不要怕,有我在,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
  对……郑华。
  时酒闻言闭上眼,喘了两口气,脑海里涌现出纷杂混乱的记忆——有时候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有时候是鸣谢轩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站着的男人,有时候是高高举起的针筒,有时候是年少时家中宾客满席时饶有兴趣与他攀谈的商界精英。
  「“记得?”」
  「“嗯?什么?”」
  「“看来是不记得了。”」
  时酒想起那时周怀旭淡漠而锐利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情绪,曾经无从分辨,无力理解,如今想来,答案竟如此简单而直白。郑华喜欢周怀旭,所以他曾经追求过自己,可时酒没有在意也没有选择郑华,因此郑华怀恨在心,借机报复。
  原来他真的,见过他。
  “对不起。”温暖而柔软的吻落在额间,是周怀旭,“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伤害你。”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是熟悉的,是遥远的,他痛得耳根都是麻木的,听他说话就像隔着一层水似的,可明明那般模糊不清,时酒还是听懂了,一个字一个音都没落下,停顿吐息尽如琴键敲击下的音符,尽如洒落玉盘的珍珠,尽如周怀旭烙印在他心底的声响。
  郑华喜欢周怀旭,从青梅竹马的时代,喜欢到如今,各自事业有成。既是站立在如此根基上的仇恨,他时酒除了受着,又有何资格去谴责呢?郑华藏得太好了,好到周怀旭都被他骗过去,好得如此用心,如此动人。
  如果……如果周怀旭没有选择时酒,如果郑华曾经勇敢一点,如果时酒没有遇见周怀旭,那么,是否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对周怀旭一向索求无度,任性妄为,万般比不上郑华的用情至深,如果没有命运的青睐,他时酒又凭什么和周怀旭在一起呢?凭什么无忧无虑地赖在周怀旭身边,好像很理所应当,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日高闲步下堂阶,细草春莎没绣鞋。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
  如果没有时酒,周怀旭和郑华,一定会有那般幸福的生活吧。
  “周…周…周怀旭……”时酒握紧他的手,稍稍分散了疼痛带来的焦灼,“我…我不喜欢郑华……我…我也不会原谅……不会原谅他……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不需要原谅他。”周怀旭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我也不允许你原谅他。”
  时酒有些愣,看着周怀旭无惊无讶的眼睛,还是继续道:“可是他……他喜欢你,喜欢你那么多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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