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be的故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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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嘉不作声，似在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姨又说：“听庄先生说，阿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经理，可见他非常有本事。若是小麦和他在一起，不会吃苦。”

　　　　她眼角有藏不住的笑意，露出些许细纹，真的是上了年纪。

　　　　思嘉间或看一眼大厅，见他们和乐融融，心下黯然。

　　　　再待了一会，她起身告辞：“我忽然想起来有要紧的事要做，先走一步。”

　　　　小麦推推赵寅成，“现在打车不方便，你可以送送思嘉吗？”

　　　　赵寅成风度十足，“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思嘉没有推脱，她有话想对他说。

　　　　坐在车上，赵寅成先开口，“听说华文日报的主编找你洽谈过？”

　　　　赵氏财大气粗，信息网遍布全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思嘉如实相告：“是，沈先生找过我，请我为日报写专栏。”

　　　　“你打算几时跳槽？”

　　　　“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哦？”

　　　　“我在餐厅做得很开心，而且，你对我有知遇之恩。”

　　　　赵寅成不吃这套，溜须拍马的招式并不奏效。他摇摇手指，“对你有知遇之恩的是李叔，跟我没关系。”

　　　　在他面前，思嘉无所遁形，索性闭口不言，这种时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隔了一会，赵寅成忽然说：“一个人有本事便是最大的财富。”

　　　　思嘉讪笑。

　　　　老有人说“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此时她却认为每一秒钟都过得极慢，短短一段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前方的交通灯转为红色，车子暂时停下来。

　　　　“你和小麦很熟谂？”赵寅成问。

　　　　“嗯。”

　　　　“你不会在他面前参我一本吧？”

　　　　“不会。”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思嘉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来？我以为你对这种聚会毫无兴趣。”

　　　　赵寅成出乎意料得坦白，他说：“相亲而已，只要老爷子高兴，去哪，见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思嘉不响。

　　　　她原本想问，那你对小麦印象如何？是否会有更深一步的交往？但是赵寅成的潜台词说得很明白，他心里另有其人，来相亲只是为了讨好长辈。

　　　　她故此噤声。

　　　　“不过小麦非常可爱，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这么说……

　　　　“我会继续和他来往。”

　　　　“但愿你们会有好结果。”

　　　　前方不远处有个地铁站，思嘉说：“麻烦在前面停一下，我乘地铁。”

　　　　“我送你。”

　　　　“不必，地铁比较快。”

　　　　时值出行高峰期，交通堵塞，地铁确实比汽车快，赵寅成只得放行。他看出来思嘉的不自在，想把话说清楚，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回到家，思嘉直奔洗脸池，拧开水龙头，狠狠打湿脸孔，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你要振作，抬起头来，不要这么轻易被打倒。”

　　　　“天底下还有大把大把好男人。”

　　　　这时手机响了，远在非洲的季良打来电话。

　　　　他听出思嘉的声音不对劲，忙问：“出了什么事？”

　　　　思嘉情绪低落，不说话，只发出重重的喘气声。

　　　　季良猜测，“你失恋了？”

　　　　能把一个女人弄得情绪失控的，要么是恋爱，要么就是失恋。

　　　　思嘉答非所问：“季良，你记得赵先生吗？”

　　　　当然记得。他是城中富豪，也是思嘉的老板。

　　　　季良马上明白，令思嘉失魂落魄的元凶，即是大富豪赵先生。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思嘉急急解释，“我没有爱上赵先生，只是联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不免感伤。”

　　　　季良轻声回应，他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但是思嘉不愿意说下去，她转移话题：“你知道吗？赵先生和你是同类。”

　　　　季良啊地一声。他笑着说：“以前在城市里来来往往，和那么多人擦身而过，我一直以为所有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是异类。没想到他们与我一样，将异样隐藏在皮囊之下，不轻易外露。”

　　　　“亏我还老抱怨找不到伴，原来不用去特殊酒吧，只需仔细观察，同一栋大厦都可以找到同类。”

　　　　思嘉点头，“是，如今同志并不稀奇。”

　　　　季良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你说，我的同事中有没有这号人物？我一直觉得陈伟看我的目光不对劲，他一直很照顾我，会不会他对我别有用心……”

　　　　思嘉终于破涕为笑。

　　　　“喂喂，我难得自恋一次，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哈哈哈哈哈。”

　　　　“再也不理你了，我要把你从通讯录中移除，绝交绝交！”

　　　　思嘉非常感激这位好友，立刻恭敬地说道：“季良，在我眼中你举世无双，任何人和你在一起都是高攀。”

　　　　她的语气真诚，充满诚意。

　　　　季良笑嘻嘻，“这话很动听，继续。”

　　　　“你善良、幽默、又有才华，前途无可限量。”

　　　　季良慢悠悠回应一声，“嗯。”

　　　　思嘉词穷了。

　　　　季良轻咳两声，“继续。”

　　　　思嘉说：“够啦！再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对着季良，因为志趣相投，所以千言万语都不嫌多。

　　　　难怪那么多女人嚷嚷着要一个gay蜜，思嘉渐渐尝到其中甜头。

　　　　她想，要是早这样就好了，或许她现在不会孤身一人。

　39第三十七章

　　　　思嘉对阿翔忽然严厉起来；一改温柔导师的形象。

　　　　她留在餐厅的日子已经不多；很快就要转去报社，以后，餐厅的重担通通都要交到阿翔身上。

　　　　所以，她加快阿翔的学习进程。

　　　　老沈给她发了一封新邮件，称专栏很受欢迎，很多读者来信，希望专栏刊登周期可以从一周一期改成隔日一期。当然；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专栏得到认可；思嘉自然是开心的，她爽快答应老沈的要求；约了时间和他洽谈专栏内容。

　　　　迟钝的阿翔被安排一天学习两三种甜点的制作方法；这时他也有所觉察；“简老板，你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吗？”

　　　　思嘉不想瞒他，“是，我即将辞职。”

　　　　阿翔又问：“辞职后有什么打算？”

　　　　思嘉说：“去报社做记者。”

　　　　阿翔声音有无限遗憾，“那可是一份低薪、劳累的工作。”

　　　　思嘉微笑，“阿翔，人各有志。”

　　　　“隔壁写字楼的老顾客一定会十分想念你。”

　　　　“所以，你才要勤加练习，学会所有手艺呀。”

　　　　既然她非走不可，那么她所能留下的，便是口感依旧的各式甜点，这是对忠实顾客最好的回馈。

　　　　阿翔劝她：“简老板，你考虑清楚了？”

　　　　思嘉点点头，不无幽默地说：“阿翔，要是我走了以后，有顾客时常提起我，便是你的失职。哼哼，到时候赵老板不会放过你。”

　　　　顾客若是牢牢记得前任厨师，大多数原因出自于餐厅供应的食物口感不如从前。这不是什么好事。

　　　　阿翔拍拍胸脯，豪气地说：“放心，我会把甜点事业发扬光大。”

　　　　拜托，不要再用这种武侠小说腔调说话好不好？

　　　　思嘉中止谈话，“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去试一试今天早上我教你的那个秘方。”

　　　　芳子牵着小阿杰走进来，看起来万分亲昵，不用担心他们合不来。

　　　　芳子点了一杯冻奶茶，小阿杰照例要了两个泡芙。

　　　　“最近好吗？”思嘉寒暄道。

　　　　“托福，还不赖。”芳子吞吞吐吐，似有事相求。

　　　　思嘉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思嘉，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

　　　　“没办法，长得不好看，就得善良。”

　　　　芳子盈盈一笑，“每次和你聊天，都无限轻松，你能带来人快乐。”

　　　　“啊，那是我的荣幸。”

　　　　芳子常年混迹职场，说话拐弯抹角。

　　　　思嘉索性明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确实是有求于你。”

　　　　“什么事？”

　　　　“我的婚礼缺少一个伴娘。”

　　　　芳子说：“倒不是没有亲朋好友，只是之前阿杰未离婚时，人人都在背后取笑我，说我不知羞耻。我当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他们，但这次是我的头等大事，我不想要一个嫉妒我的伴娘。”

　　　　“所以，你是最佳人选。”

　　　　每个人都曾经有低潮时期，倘若有昔日好友现身，不是伸出援手，而是落井下石，不必讶异，只需提醒自己更加争气。牢牢谨记，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好运降临后，一定会莫名跳出一群人攀亲带故，不必出言讥讽，但一定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思嘉击掌，“我答应你。”

　　　　芳子感激地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福星。”

　　　　隔天下班，芳子带着思嘉来到婚纱店试礼服，若干款式，又分别有几种颜色，一一试下来，思嘉累得不想动弹。

　　　　都说女人最美的服饰是婚纱，芳子的婚纱尤其漂亮。连带相貌平平的思嘉，在伴娘礼服的衬托下，也显得明艳动人。

　　　　不过，这份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芳子悄悄说：“为了穿这件婚纱，我足足减了4公斤。”

　　　　思嘉颔首。光是试礼服，她都流了一身汗，比待在厨房还辛苦。

　　　　回到家中，思嘉提笔写新一期的专栏，标题是“流汗，擦干，再流汗，再擦干，活下去”。

　　　　没有天然的美丽。

　　　　任何美丽都需要付出代价，有女人为了维系苗条的身材，从不沾半点油星，亦不碰荤，数十年如一日；也有其貌不扬的女子铤而走险，花大价钱去医院整形；还有另一种，靠着不断打拼，渐渐用事业和人缘为自己增添光彩，照样成为人生赢家。

　　　　不论是谁，美丽都是由汗水堆积出来。

　　　　报纸上曾经刊登过多宗瘦身女子昏倒的报道，整形失败的案例也屡见不鲜，哪个人不是一身汗水一身血走过来。

　　　　流汗有什么要紧，擦干，然后继续前行。

　　　　写到这，思嘉不免悲从中来。

　　　　那么多人铤而走险，没有得到预期的回报，却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窗外不知何时忽然刮起大风，一场大雨将至未至。

　　　　思嘉忽然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在手机上输入一串数字，按下通话键。

　　　　那边很快接通。他一向如此，从不让人久等。

　　　　“喂，你好。”是一个温柔的男声，他还记得这串陌生的号码，耐心地问：“请问你是不是又打错了？”

　　　　“是我。”思嘉低声说道。

　　　　“小嘉？”那端怔了怔，随即问：“你是小嘉？”

　　　　“是我。”

　　　　比想象中更加沉着冷静，连手心都没有冒汗。

　　　　“你现在在哪？”

　　　　“北京。”

　　　　“几时来的？”

　　　　“来了两三个月。”

　　　　两个人一问一答，分外客套，同时也非常镇定。

　　　　那端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小文，遥控器在哪里？”

　　　　“你等我一下。”

　　　　接着思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很多年前，她仅凭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就可以分辨出哥哥何时回来。

　　　　“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思嘉问。

　　　　“是。”

　　　　又有短暂的沉默。

　　　　“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一面？”思嘉提议。

　　　　“好好，你说了算。”

　　　　终于还是露出马脚，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显得过分热情，不好意思地说：“真没想到你会主动和我联络。”

　　　　思嘉深深后悔没有早些打出这通电话。

　　　　她柔声说：“你是我哥，我当然会找你啦。”

　　　　“我以为……”

　　　　她故作轻松地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是是，那么，我等你通知，明天如何？不行，明天是工作日，后天吧，后天是周末，你应该有空。”

　　　　“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嗯。”

　　　　话已经说完，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挂断电话，这一阵沉默代表了无限不舍。

　　　　思嘉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刻，多说一言半语，但凡出错，将来都要负责任。

　　　　打破僵局的是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小文，电池，电池在哪？遥控器没电了。”

　　　　思嘉歇一口气，“哥，你先忙吧，我们周末见。”

　　　　收起电话，她才发觉自己后背被汗湿透。

　　　　原来她同他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孩童时期，妈妈和爸爸吵架，偶尔会把气撒在他们兄妹身上，指桑骂槐：“你们何家人都是一副臭德性，有话不会好好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