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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极简潜水史-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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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何坤盯着杂志封面,食指卷曲书角。良久,他才消化这堆杂七杂八没什么营养的鸡汤,确实不好喝。很腻。
  可话里的关心并不假。陈燕西这人,约炮是挺爽快。真要讲起感情来,比十七八岁的小孩儿还别捏。
  等坤爷准备回敬几句,陈老师又睡着了。这次他将头靠在金何坤肩上,寻个舒服的姿势。
  飞机降落C市,夜色浓郁。熟悉的气息,夏日缱绻。
  机场外出租车停一溜儿,灯光此起彼伏地闪烁。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金何坤与陈燕西拉着行李箱站在出口。
  有一瞬感觉不真实。
  这是“陆地”,出走好几月,他们回来了。
  两位“母嫌父不爱”的大龄男青年拖着满身疲惫,自个儿滚回城南二环小豪宅里。
  此前程珠怡嘲讽陈燕西:哟,还知道回来。没交代在哪片海域里,阎王不收你啊。张玉却埋怨金何坤:怎么也不跟小陈再耍几天,蜜月不度个一年半载,还叫蜜月?
  金陈二人一言难尽,当机立断挂电话,不要人接自力更生。
  阿姨昨天将房间打扫,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金何坤闻不惯,拿出大吉岭四处挥洒,跟不要钱似的。回头指使陈燕西下楼买束鲜花,插客厅和餐厅的花瓶里。
  陈燕西没傻,勾着金何坤的脖子叫他看时间。
  “发仪式疯你也给我看看几点了,谁你妈半夜十二点买鲜花。你给我展开讲讲。”
  “那明天买,”金何坤顺手脱去陈燕西衣服,“走,先洗个鸳鸯浴。”
  陈燕西半推半拒,耳朵发红,“谁要跟你洗,自己去!”
  两人自从同居,这类情况不少见。天天活得鸡飞狗跳,伤肝又伤肾。陈燕西要不是冲着金何坤那手好厨艺,早让这丫搬回去跟父母打挤。
  坤爷说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攻其身,擒其胃。再甜言蜜语和着糖渣,直球打进陈燕西心坎里。
  前半段暂时奏效,后半段还在持续努力中。
  这次没在洗手台上,而是浴缸里。水声哗哗,龙头未关。四周升腾白雾,瓷砖与玻璃上蒙着层水珠。陈燕西舒爽的声音夹杂几句脏话,逼得金何坤激情上头来几句Dirtytalk。
  陈燕西听得面红耳赤,便伸手捂住他嘴。不叫坤爷讲。而后者尝了尝对方手心的温度,抬眼坏笑,认真地做,死命地帅。
  金何坤声音温柔,又分明在要陈燕西的命。“你看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说得很直白。想把你捧手里护着,又想把你抱怀里顶|弄。想要你的心,又想要你的命。”
  “老师,叫声哥哥来听听。”
  “我去你妈的。。。。。。。”陈燕西骂人没气势,差点呛几口水。他抓着浴缸边缘,好容易没彻底滑下去。
  热水四溢,到处湿漉漉的。浴室门没关紧,连套卧室内传来交响乐曲。音乐混着人声,这夜显得艳俗且漫长。
  两人把自个儿从水里捞出来时,已近后半夜。陈燕西穿着浴袍坐在床上,面前电脑、手机、相片散一边。
  金何坤靠着门框,敲门。“还不睡,要不要喝点牛奶。”
  “不用,”陈燕西揉着酸痛的后腰,“我再处理点工作,DRTSHOW的演讲我接了,下周飞S市。”
  金何坤:“我能跟你一起么。”
  陈燕西反问:“我拒绝有效吗。”
  “有效,”金何坤说,“至少直到现在,你说不要同房睡,我这大半夜的也没进你屋。”
  情人做到这份儿上,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谁能有坤爷憋屈。
  陈燕西当初的说辞是给彼此点空间,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鲜花都能看成牛粪。
  这成吗,不成。
  “行了,别在这贫。赶紧回去睡,明天不要喊我。累得慌。”
  金何坤撇嘴,出门时反手给他带上。确定脚步声远去,陈燕西才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封面赫然写着“人格主义分析”。
  他把电脑放一边,想着金何坤说他不飞的原因,是对自己人格怀疑。陈老师翻到上次夹书签的位置,红黑笔记分两边。
  “真你妈玄了。。。。。。”
  分针一格一格擦着走,一堵墙,两颗心。一人熟睡,一人清醒。
  陈燕西爬起来给自己煮杯咖啡,眼睛发红,狠捏几下眉心。长久以来,有个问题盘桓于心。
  怎样才能让金何坤复飞。
  陈燕西不太爱表露心情,做不到金何坤的坦白直接。他习惯将爱与不爱埋在心里,感情的事危险又美丽。
  所以慎之又慎。
  但陈燕西真的很难忘记,今天他们下飞机时,金何坤站在舷梯下回头。他望向驾驶舱,眼神很远,可能还囊括了机场大灯,半夜半白的天际。
  那时金何坤的表情,憧憬又退怯。
  陈燕西一眼难忘。


第三十六章 
  雨夜狂躁。
  后半夜阴云密集,忽地瓢泼之雨就下来了。疾风呼啸,闪电在云层中亮起,边缘似被擦出一片火花,瞬间天地亮如白昼。
  空气又湿又黏,街边的树木被吹得刷刷作响。
  城市灯火摇曳,时而衬得照壁上“精妙冠世”四个字雪亮。
  “既然发消息叫我过来,又不敢露面。怎么,眼见案子即将告破,急眼了。”
  大慈寺前,傅云星撑着一柄黑伞。他手上提着背包,慢条斯理走到檐下,放了包,收起伞。
  阶梯下站着一名男子,黑口罩蒙面。眼睛压在帽子下,左衣袖滑出一把匕首。他紧紧盯着傅云星,却不讲话。
  傅大师倒不急,他背包里揣了袈裟,料理完这事,还能赶个早班。
  大雨敲击在瓦片上,凉风夹着水珠,雷鸣逐渐清晰。
  来者不善,傅云星也不计较。他双手合十,对那人念几句阿弥陀佛。
  “不说话是吧,没问题。我知道你不过是这条证据链上的一个节点,好戏还在后头。急什么呢,跳出来帮谁挡灾?”
  男人依然不说话,脚下步子移动,朝傅云星走去。傅神棍抬眉,左撇子,年龄三十五岁左右。常年穿深色衣服,稍微高低肩。灰衬衣牛仔裤,偏好运动鞋。这倒是和范宇介绍的犯罪剖绘师给出的画像基本符合。
  但这人绝不是最近几起命案的幕后黑手,倒似古代死士的现代版。他身后,必定有需要保护的角色。敢拿钱买命,怕是权势双收者。
  傅云星叹口气,他没想着将对方策反。既然走上犯罪的道路,估摸也从未想过要回头。只是傅大师稍有顾虑,他回头瞧一眼古大圣慈寺的牌匾,金字耀眼,恢弘大气。
  他暗道,罪过罪过。
  远处天际划下一道闪电,蜘蛛网般劈开天幕。城市霓虹灯今夜多数罢工,唯剩几盏亮在雨夜中,势单力薄。
  轰隆的雷声雨声风声交织,水雾扑面而来,令傅云星半眯眼。他纤长的睫毛上挂了几颗水珠,瞧着世界还有点旖旎。
  傅云星从兜里掏出布条,嘴咬着一端,另一端往手上缠。这玩意许久没用过,追溯到上次还是毕业综合格斗那天。别人都戴拳套,就他不喜欢。嫌重。
  明早还上班,可不能满手血污去诵经。职业操守还是有。
  “可能你这种人没什么信仰,不信佛神基督安拉之类,也不信邪教,走上极端就难免容易反社会。不怪你,各有各的苦衷。但我不会放过你,否则对不起死去那些人。”
  傅云星一步步走进雨帘,从阴影走进光亮处。他的轮廓逐渐清晰,雨水顺着脸颊坠到下颌。T恤贴在身上,勾勒一身漂亮肌肉。
  高空俯瞰,雨线成锥型往下落,落到地面乍破四溅。
  “说句题外话,没信仰,但得尊重别人的信仰。”
  傅云星音量不大,刚好是男人能听到的程度。
  “第一佛前不作恶。毕竟身语意业不造恶,不恼世间诸有情。正念观知欲境空,无益之苦当远离。你血洒佛门,怕是污了我司大门。”
  “第二佛前不做爱。贪爱淫欲甚鄙秽,能生苦恼丧天趣。戒色戒欲,佛门规矩。上回还有对男女在佛堂苟合,被我逮个正着。”
  傅云星声音懒懒的,说到这儿竟有些笑意。
  “男的萎没萎我不知道,一个电话送派出所去。还好我司宽宏大量,没赏他们官司吃。你看这小说真害人,寻刺激上哪儿不好,偏偏是佛门圣地。”
  “如果你今天有幸从我手上逃出,以后可别犯类似错误。”
  “你他妈别废话!”
  男人遽然一声爆呵,亮出匕首刀刃飞奔而来。脚下水花乱溅,一声声踏在空寂的夜里。
  傅云星将巧缠好布带,他盯着男人笑。笑容阴森,眼底冰凉。
  “耐心点嘛,还没说完呢。”
  “这第三个忠告,混江湖的都知道,单人不进庙。至于为什么,你现在就能知道了。”
  风声凛冽,电闪雷鸣。咆哮雷公在半空噼里啪啦一阵怒吼,惊得城市内大半车辆警报声四起。
  白光照亮傅云星的脸,没漏掉他嘴角冷笑。男人举着匕首扑来时,傅云星双手成拳,避也不避地迎了上去。
  “昨天雨太大,半夜是被雷声吵醒的。以后你睡觉记得关窗户,我进去时卧室就跟进水似的。”
  陈燕西端着早餐走进餐厅,雨后空气舒爽,夏季炎热褪去不少。
  金何坤洗漱完毕,拿了两套衣服过来。
  “你半夜进我房间。”
  “重申,我是被雷惊醒。爬起来关闭所有窗户,外加断电,生活常识行吧。”
  “哦,常识。”金何坤走近他,捏着陈燕西下巴左右看看,“黑眼圈青成这样,你就一晚都没怎么睡。唬谁呢,老师。”
  陈燕西莫名红耳朵,“你他妈爱信不信!”
  “信信信,你就是说成梦游我也全权支持。”金何坤懒得拆穿他,提着衬衣怼在陈燕西跟前,“来,选一套。”
  陈燕西后退几步,“干什么。”
  金何坤眨眼,“穿啊,难不成你今天出门裸奔。”
  “我们是要去见编辑,好歹对方是个人。身在都市,能不能有点礼仪自觉。”
  陈老师嘴里叼着三明治,觉得招惹金何坤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坤爷这人,生活仪式感爆棚。讲究,精致,不做作。干干净净的男人味,阳刚气十足。稳稳当当地介于糙汉子与娘炮之间,俗话就是男女通吃那一款。
  陈燕西不怎么爱打扮,因老辗转世界各地。没有灰头土脸的日子里,拾掇拾掇也就一件卫衣或T恤打天下。
  两人合用鞋柜,金何坤占去大半,皮鞋运动鞋款式不一。陈燕西倒好,除了偶尔回来买几款当季皮鞋,剩下全是运动鞋或人字拖。
  陈老师说了,出海得穿人字拖,方便。就是经常拖没了,人还在。
  活在都市里嘛,运动鞋的场子。皮鞋真心不舒服,他也不爱穿西装。勒得慌,难受。
  金何坤不止一次唾弃陈燕西的衣橱鞋柜,上回抽空趁着老师不在家,里里外外“大扫除”。香水洗发露沐浴露换全套,衣服裤子鞋子买新款。
  陈燕西说不上多感动,只问:“嗳坤爷,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抢银行了,这他妈给我栽赃呢。”
  “咱片区直走五百米再过几条街,就是警局。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金何坤气得七窍冒烟,当晚将陈燕西抵在衣柜上做了不下八回。滑动推拉门撞得哐哐响,新衣服散落一地,白色液体沾在上边,说不出的浪荡。
  彼时金何坤贴在陈燕西耳边直念,老师,老师。这才叫栽“赃”。
  你可得记好了,是谁把你弄这么“脏”。
  陈燕西斜盯着他,又气又沉迷。实在捱不住爱海中的甜言蜜语,手里抓着件衬衣,上面还有残留的大吉岭味道。清冽且朦胧。
  “你约的稿子,你约的编辑,要我去干什么。”
  陈燕西随意拿过其中一件咖色丝绸衬衣,搭在椅背上。
  “先吃饭,出门再换衣服。”
  金何坤老实坐下,喝着清咖,“里面有几张你的照片,为保护你的肖像权,怎么也得你亲自现场确认、点头,我们才敢展示出来。”
  “肖像权?”陈燕西咽下三明治,咕噜咕噜吞着牛奶,“都他妈是千年狐狸,别跟我在这儿扯聊斋。”
  “你说就你朋友圈、微博、INS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社交软件,哪里没有我的照片。啊,连沙发挺尸这种丑照都有,你经过我同意了么。”
  “慢点儿吃,太急不易消化。”金何坤抬手朝他点点,“都是生活照,你要不爽你也可以发我的。说起来,老师你没发过我照片。”
  陈燕西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几二十出头的愣青呢,有意思么。”
  “那不就结了,你觉得没意思,我觉得还行。你不发我发,挺ok的。”
  金何坤不在意细节,又不是非得全天下昭告他俩是一对儿,才有安全感。坤爷自认道行八千丈,能对他形成威胁的男人还没出现。
  陈燕西点头,解决掉早餐擦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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