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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极简潜水史-第34章

小说: 极简潜水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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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潜入海中,很快再次听到类似哒哒哒的声音。目前看不见鲸鱼,但能明显感觉到有动物朝他俩迅速游动而来。海水在震荡,金何坤咽口唾沫。紧张且期待。
  相反,是陈燕西忽然牵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怎么也不放开。
  陈燕西忽然停下来,金何坤抬头浮出水面。他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前方有两座黑色的小山丘,正缓缓隆起。似深海巨峰上升,变为山峦险峻。
  那是鲸。
  金何坤回握陈燕西,示意要不要进行拍摄。陈燕西摇头,仍然盯着那处黑山。接着,山峰消失,沉入深海。金何坤潜入水,发觉已找不到鲸鱼的身影。它们离开了。
  迅速又彻底。不给人类半点反映的机会。
  陈燕西转过身,与坤爷面对面。很快,他们耳边再次响起鲸啸。这次显得柔和,绵长。陈老师朝着金何坤下面指了指,坤爷便低头。
  三只庞然大物正匀速上升,然后巧妙地绕开金何坤,在他身后浮出水面。
  两人三鲸静止了。
  他们互相打量,谁也不动。
  鲸鱼用以定位的声呐好比3D扫描仪,将这两个“天外来客”从头到尾认真审视。思考着是否为敌人,或者,好不好吃。
  金何坤自己没发觉,他攥着陈燕西的手劲很大。就在这时,一头鲸鱼率先向他们冲刺而来。几乎下意识,金何坤心底升腾起莫名恐惧。他心跳加快,直想转身躲避。
  陈燕西拽着他,低吼,“别动!”
  然后他们下潜。
  这只鲸鱼身后,再次跟上两座黑山。
  金何坤叫自己不要慌张,要相信。相信他们本意善良,相信陈燕西,相信万物有灵。他们沉入水中时,三只鲸鱼已十分接近,水中最先浮现的是一张巨型大嘴。然后是鲸鱼光滑的头部,接着是眼睛。
  那只眼睛明明白白盯着他俩,有如一辆飞船从下方掠过。后方两只鲸鱼游动稍慢,其中一条体型略小。它们看起来像山峰,像岛屿,像沉默的陆地。
  金何坤这才明白那几句歌词,“背脊如荒丘,却当成整个宇宙。”
  “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陈燕西松开金何坤,示意他可以开始工作了。坤爷备好相机,却将镜头朝向陈燕西。或许这样的机会,一生仅且一次。
  三头鲸鱼迎面而来,头鲸俯身,往下而去。另两只一左一右,分开游行。水中鲸啸变得更柔,似一首无字歌。响亮而孤独。
  陈燕西与鲸鱼同游一段,又转身去找金何坤。其中一只像兴趣上头,竟跟着陈老师调头回来。它跟在陈燕西身边,眼睛一直盯着他。
  一人一鲸对视片刻,陈燕西忽有些想笑。
  接着,两只离得稍远的鲸鱼发出哒哒声。跟着陈燕西的鲸鱼就停下,弱弱地回复几段。
  应是在叫它走了,而贪玩的鲸鱼却不愿离开。
  陈燕西摇摇头,没停留,游至金何坤身边。他们看着三座“沉没的陆地”渐渐远离,慢慢融入深深海水中,消失在阴影里。鲸啸消失,哒哒声减弱。
  最后,这片海域回归寂静。
  鲸走了。
  那天直到上船,金何坤都没说出一个字。紧张感消失,但余威还在。那种啸声穿透骨髓,击打在他心魄上。难以言喻。
  陈燕西脱掉湿衣,站在船头,“很奇妙对不对,这种感觉,终身难忘。”
  金何坤答不上话,那一瞬鼻子有点酸。眼眶发红,喉咙发紧。他仍沉浸在兴奋与震撼里。
  陈燕西说这种感觉终身难忘,金何坤明白,这也算他无法上岸的理由之一。
  问题在于,金何坤自己都沉迷,根本无法反驳。
  “那现在素材有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金何坤只得转移话题。
  陈燕西:“知道为什么唐浓他们要拍这些视频吗。”
  “有没有看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部纪录片,叫《鲸鱼不哭》。一百多年前,全球大约有一百多万头抹香鲸,而现在,只有不到三十五万头。不少国家打着科学研究的名义,仍在非法捕鲸。”
  “我们再不行动,再不呼吁,它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
  此前我教练发给我一个链接,关于西班牙海边出现的抹香鲸尸体。解剖后,肚子里有上百个塑料袋,竟还有大油桶。这些垃圾在它体内折磨它两年之久,不能进食,慢慢等待死亡。
  无独有偶,在泰国等地也出现类似情况。
  文章后呼吁政府实行禁塑令,或许希望是不大的。
  仅仅希望,爱护环境,也应从自身做起。


第三十五章 
  “如果你了解前两个世纪里,人类对鲸鱼所进行的屠杀。你或许会认为人类企图获得鲸鱼的原谅,是个笑话。”
  “人类也是动物,既然同类,就说不得谁比谁高贵。”
  唐浓坐在空场地的办公处,研究中心从早上七点开始忙碌。他给金何坤说这话时,已临近九点。半个月来,没谁睡上好觉。
  昨天收获颇丰,因行程安排,这次护鲸行动即将收官。金陈二人难得赖床,八点半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
  金何坤扯了扯T恤,瞧着唐浓的衬衣西裤,感觉自己热得冒烟。范宇抱着一堆文件从马蒂那边回来,眼镜链挂在脖子上,平白添几分学术气,似刚从学校毕业的博士生。
  唐浓端杯咖啡递给范宇,再给他拉开座椅。范宇娴熟地接过水杯,放下文件,坐上椅子移向唐浓。两人肩并肩地对着电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登对得不行。
  这上千个日夜相处才能配合出的默契,金何坤站着看了会儿,确实有些羡慕。两人在一起,哪怕一抬下巴一挑眉,就知对方要干什么。
  范宇戴上眼镜,镜片很薄,似一层刀片。他瞥一眼坤爷,“干嘛呢站着,坐。”
  “阿燕,招待你的小男友嘿,你忙活什么。”
  “刚收到一封邮件,回国S市要举办DRTSHOW。朋友邀请我去做演讲,关于海洋公益保护这一块。”
  陈燕西嘴唇上沾着一圈牛奶泡沫,衬得嘴唇水红。
  “还有,什么小男友。又这么大一块的小男友么,怕不是转基因大毛猴变异?”
  “在我爸妈面前穿马甲这事儿,还没找你俩算账。”
  金何坤顺手给他将牛奶添满:“什么毛猴,我他妈还大猩猩。我看这马甲你穿得挺高兴,装什么装。”
  “只要不让我相亲,穿比基尼都乐意。”陈燕西哼声,“对了老唐,这次预算费用超支没。超了老规矩,回国叫财务报给你。”
  唐浓正分析海洋感知仪录下的高清音频,随口回道:“无所谓,小钱。”
  “不是,我说你们这群二代真够清流啊,”金何坤双手抱臂,靠着桌沿,“好好的花天酒地不要,就蹲这儿荒海僻野的。出海潜水看资料,顺带讨论早餐吃不吃全麦面包?”
  “那你呢,”唐浓问,“放着百万年薪的工作不要,非要来这吐鲸鱼一脸。你图个什么。”
  金何坤睨着陈燕西,直言不讳,“我这是因为爱情。”
  陈老师懒得抬眼皮,拿起一片吐司跟逗狗似的,“全麦,吃吗。”
  金何坤果断俯身,叼走面包。
  “吃。”
  他坐到陈燕西身边将SD卡插|上,准备拷贝昨天与鲸共潜的照片。
  四人安静处理自己手里的任务,没多久马蒂那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唐浓和范宇转头看去,马蒂穿背心大裤衩,正手舞足蹈地叫着他俩。
  “应该是有了新发现,”唐浓推开椅子,“我去看看。”
  金何坤不明就里,“他们在研究什么。”
  “据说是有关鲸鱼的声纳系统,回声定位之类的。”陈燕西偏头思索,“记得以前看过一篇论文还是报道,人类已知的生物声呐中,抹香鲸地回声定位最精确有力。”
  “鲸鱼的智力、文化接近人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群、社交关系。昨天你听到的那些哒哒声,是他们进行扫描和交流的一种方式。可高达两百多分贝,得亏是在海里,声音超过一百九十四分贝,声波就会转为压力波。”
  金何坤撑着下巴,“那我们用三维立体镜头拍摄的视频,水听器收集起来的数据,对他们有用么。”
  “有啊,昨天唐浓还一本正经地当奸商。说资源共享,还不是坑了马蒂一笔钱。”
  陈燕西不在意地耸肩,手中铅笔直转圈。
  “法国那群自由研究者,在分析鲸鱼的声音。通过放慢拉出波形图,能看到不同节奏的声音里套着另一种节奏。有点类似套娃,打开一个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他们最近正为这个着迷,毕竟现代音频设备还无法完全处理这些声音的信息。”
  他们自掏腰包,忍受艰苦,来这里坚守数月,就是想证明、等待一个可能。很少有大学或机构,能允许学生、研究员乘渔船出海几十公里,近距离与鲸鲨同游。这有一定风险。
  唐浓之流,仅仅是加速数据采集。毕竟科研机构级别的体制内,要想搞个项目必须得层层申请报备。太慢了。
  “况且很多科学家,他们都是在船上、实验室。不下海,不去与这些动物共潜,甚至都不清楚他们听到的声音是来自‘谁’。”
  范宇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唐浓给国内俱乐部打电话,联系后期剪辑。
  陈燕西与金何坤是同一航班,比范宇他们稍早一些。准备过安检。
  “回国再联系吧,三天后。坐一次飞机我得缓两天,这段时间有点累。”
  范宇挥手,“成,三天后局上见。”
  “哎我去,又组局。这次什么局,别跟我说你俩又要纪念日!”
  陈燕西说起组局就头大,国内青年的消遣形式能不能改改。神他妈喝酒蹦迪KTV,要不要人活了。
  “那你别叫我,没空。”
  “你没空谁有空,没空你在干什么。”
  “那你俩回国就去夜店报道啊,上班打卡也没这么勤的兄弟。”
  “不蹦迪,”唐浓挂了电话走来,“这次回国休假,总结上半年工作。还要写论文,拜访以前的导师。”
  陈燕西飘着张死人脸,“那组局干什么。”
  唐浓推眼镜,“我们导师喜欢,叫你过来玩。”
  陈燕西震惊:“我他妈什么时候沦落成三陪了?!”
  贵导师浪成这样,怕是学术造诣登峰造极啊。
  “嗳我。。。。。。”陈老师一口恶气没出去,金何坤看眼时间,提着陈燕西后领进安检。
  “时间快到了,我们去登机。”
  坤爷人狠话不多,“老唐,宇哥,国内见。”
  范唐二人整齐划一地抬下巴,再挥手,“回见。”
  金何坤是个明白人。
  “我发觉你现在,真不把距离美当回事。”陈燕西坐上飞机,拉下遮光板。
  金何坤翻着杂志,“因为我发现对你就得用直球。”
  “直。。。。。。我直你妈嗨,我整人就是一弯的。”
  陈燕西盯着他侧脸,皱眉。
  “金何坤,我搞不懂。你平时坐飞机就没什么反应么。”
  “要什么反应。”
  “你看啊,人一般会对自己熟悉的领域或事物,有特殊感情。比如我,就算偶尔不愿下潜。但看到装备,还是会浮现潜水情节。你坐飞机,不怀念飞行的日子?”
  金何坤拿杂志的手一顿,半晌,他摇头,“不会。”
  陈燕西眯了眯眼,舌头舔过嘴唇。他沉默几秒,点头。“行,你要真不愿跟我说就算了。不逼你。”
  几小时飞行旅程里,陈燕西戴着颈枕歪头睡。这一觉不踏实,总觉在云端浮沉。他断断续续做着梦,梦里金何坤反复跟他说,我喜欢你,但我不想活成别人的样子。
  陈燕西回他,那你去过自己的生活啊,总赖在我这儿不走怎么行。
  后来金何坤又念叨什么,陈燕西记不太清。迷糊醒来时,飞机刚巧遇上强劲气流。他在梦中一脚踩空,心脏猛然一悸。下意识想抓住什么,才察觉金何坤握着他的手。
  “没事。”坤爷赶紧在他耳边低声说,“继续睡。”
  依然低音炮,依然令人安心。
  陈燕西笑了笑,微微仰头,贴在坤爷耳边。像半梦半醒的低语,又像谋划已久的劝解。
  “。。。。。。以前,不记得在哪看来的鸡汤。我觉得这玩意没用,喝下的都是傻逼。但后来年龄上去,发觉可不,谁还没傻逼过。”
  “我给你说,你不要否认你的任何过去。阴影让人更立体,而立体显得更美。你始终是你,活成我这样儿,可能图一时爽快。但绝不是你终点。”
  “什么东西给了你挣扎,你就咬牙还回去。这话,很鸡汤。要实在不喜欢,听听也就算了。”
  金何坤盯着杂志封面,食指卷曲书角。良久,他才消化这堆杂七杂八没什么营养的鸡汤,确实不好喝。很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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