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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商门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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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只管说。”

    “曲大家称余文来为’都督佥事’。”杜振熙思忖着道,“阿楚刚才说他是来打头阵的,这后头还要来什么人物?他回广羊府后,又是什么官衔,管着什么事?弄清楚这些,大概就能肯定我心中的猜测了。”

    “这些和陆四叔的用意有什么关系?”沈楚其疑惑问道,随即挺胸道,“这些我原先没留意,你想知道的,我回王府定然找父王打探清楚。一有确切消息,我就马上来告诉你。”

    他虽有些不靠谱又不爱受差事拘束,但认真起来也挺务正业的。

    杜振熙莫名有点欣慰,摸杜振晟似的揉了揉沈楚其的大脑袋,轻笑道,“怎么和四叔的用意没关系?他将杜记瓷窑明年竞标皇商的话事权让出去大半,还放任安大爷和唐家联手,这已经不是放权,而是不怕权柄彻底易主。”

    再有今日好巧不巧,王府暗卫箭矢乱射,射出余文来即将重归故乡的消息。

    “我记得,四叔虽极少登门叨唠,但每年四时八节除了府里给王府的节礼外,庐隐居还会另外出一份随礼,专门孝敬王府的门房。”杜振熙见沈楚其的小厮不住点头,便接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岭南藩王定南王府的门房。

    我猜,若四叔从前就和余文来有交情,肯帮着余文来看顾曲大家,这几年少不得私下和余文来书信来往。有这一层关系在,加之王府门房漏出的一星半点口风,四叔只怕比阿楚,还早知道余文来不日就要回来。”

    不是衣锦还乡,而是职位调动。

    岭南、闽南、江南三地各有总督兼管政务和军务,且本朝自先帝的先皇老子起就实施海禁,没有贸易就不存在海上风险,三地海防卫所闲置多年,怕是连水战怎么打都没经历过,突然从京城另外调派武将来是闹哪样?

    “四叔不是要放松瓷窑生意,而是要放手瓷窑生意。”杜振熙语气微沉,眼中幽光微微闪烁,“奉圣阁的钱庄若能开出广羊府,往岭南、闽南、江南三地铺排开来,何愁将来沿岸城镇有所变动,不能应机应景的抢占先机?”

    她的话没有说满,话外之意却直指朝廷可能将重开海禁之意。

    不仅是大事,还是要事。

    沈楚其神色微变,一正经起来就机灵,“熙弟,你是说陆四叔想弃皇商名号,另外开一项一本万利的营生?”

    海上贸易,确实一本万利。

    但首先要有本。

    怪道总账越盘,数目越惊人。

    哪里是单为奉圣阁,陆念稚早已算好了后手。

    杜振熙不肯定不否定,竖起一根手指道,“真相只有一个。而解开真相的关键,就在你能不能打探来确实可靠的消息。”

    沈楚其张开大胖手,握住杜振熙的手指重重嗯了一声,“熙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事关朝廷海务,陆念稚可以凭借私交暗中运作,定南王府于公于私,在朝廷明旨和官员正式到位前,宁可以静制动,不会轻易外传消息,动摇藩地官场人心。

    是以定南王只叫沈楚其出面接待余文来,却没细说余文来的职务和目的,也是以暗卫行事跟做贼似的,大白天的射箭传信。

    可惜沈楚其大大咧咧惯了,又晓得曲清蝉和杜振熙几人不是口风松的,有啥说啥,半点不忌讳。

    杜振熙不知该感谢沈楚其,还是该顺便敲打他几句,只得用力抽出手,甩着险些被大胖手捏爆的手道,“你帮忙归帮忙,别瞒着王爷行事,如果打探不出来不必强求。”

    端看定南王的态度,如果沈楚其问不出来,那就代表不是她该乱问乱查的,至少现在不是。

    沈楚其心领神会,撕掳清楚其中内情后就再也坐不住,拖着小厮就告辞。

    杜振熙望着沈楚其风风火火的背影摇头,抬脚想回内间清清静静再捋一捋前情后果,错眼瞧见庐隐居送来的一箱箱烂账,顿时嘴角一抽,老老实实坐下来继续领没领完的家法。

    “七少,我看您猜的八九不离十。”桂开捞着袖子在一旁磨墨,疑问道,“又有安大爷和唐三少私下敲定合伙契书在后,您何必劳动小郡爷拐着弯打探,不如直接上庐隐居,找四爷当面问清楚。”

    “让阿楚帮忙,算什么拐着弯?四叔揣着明白装糊涂,才真正叫兜圈子兜得老大。”杜振熙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哼哼道,“八九不离十不够。要找四叔问话,就得做足十成准备。四叔那副爱神叨的作派,你还不清楚?”

    话说得有些赌气的意味。

    似乎自从今天早朝去过庐隐居后,他家七少提起四爷来,越发不待见了。

    他家七少在庐隐居,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又被四爷欺负了?

    桂开偷偷去看杜振熙的脸色,一看之下,顿时发现他家七少多了个不同以往的小动作。

    说句话喝口水,间中偶尔暂停拨算珠算账,就会微微走神,还会不时抿一抿嘴,明明不渴嘴巴不干,却老爱舔嘴唇。

    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桂开百思不得其解,再添热茶道,“七少,您要是觉得口舌不舒服,我去取解燥祛湿的药丸来,您对付着嚼上一颗?”

    她确实是口舌不舒服。

    却不是因为体内燥热或湿气重。

    而是周围一清静下来,没有外人和外事忙活,脑中就总不时窜出陆念稚的脸。

    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渐靠渐近……

    旧的梦魇得到验证,新的梦魇似乎已然发芽,植根于脑海。

    简直得不偿失!

    陆念稚说得不错,好奇害死猫。

    她就不该好奇事情真假。

    杜振熙表示没有后悔药吃,只求时间是一味良药,能尽快抹杀她脑中错乱的画面。

    她默默以手背抵唇,下意识又擦了擦唇瓣,含糊着声音跳过话题,顺便转移话题,“阿楚那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知多久能办成,能不能办成。”

    桂开一想沈楚其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小郡爷性子风火,却从不乱夸海口的。七少,您且放心等着吧。成不成的,小郡爷定然都会给您个交待。”

    桂开倒了解沈楚其。

    杜振熙不再多说,收敛心神,闷头扎进烂账里。

    却不想一等三天,都没等来沈楚其一星半点的口信。

    杜振熙少不得和桂开玩笑,嘀咕几句沈楚其的办事效率略低下。

    而被人背后念叨的沈楚其,心有灵犀的打了个打喷嚏,满脸通红却不是被喷嚏憋的,而是恼怒导致的,他顾不上乱打喷嚏的不雅,指着起居大院的空地正中道,“滚!你给我滚!”

    少见的动了真怒,吓得在外蹓跶的小厮忙忙被同僚当救兵搬回大院,进门瞧见被沈楚其怒指怒喝的单薄身影,顿时愣在当场。

    那欲哭不哭,颤抖着肩膀的单薄身影,不是前几日被沈楚其“宠幸”过的通房,又是谁!

 第57章 相思是病无药可治

    “我的小郡爷,这是怎么了?”小厮哎哟叫,一爪子挥退不敢远着又不敢近前的下人,一爪子冲跪地的通房暗搓搓打手势,示意她别再欲哭无泪,免得再惹沈楚其心烦,自己则紧走着上前给沈楚其拍胸顺气,“待会儿不是要去杜府?有什么事儿我帮您处置干净,您可不能这么气呼呼的去见七少。七少见您不爽快,又该为您担心咯!”

    但凡他搬出杜振熙,简直屡试不爽。

    且他家小郡爷虽然行事随性,但不是爱迁怒乱发脾气的难搞主子,对王府下人,特别是自家院中的下人向来护短,对粗使的老苍头尚且和气,对身为通房的近身大丫鬟,就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当众斥骂。

    果然此言一出,沈楚其气得通红的面色略有缓和,盯着通房的眼中情绪一时变幻莫测,终究没再指着人高声喝骂,甩着袖子旋身打了个转儿,选择一个人钻回屋里,那虚胖的雄厚背影除了气闷外,竟透着几分颓然。

    一向心宽体胖的小郡爷,突然散发负面情绪略吓人啊喂!

    小厮见状又惊又疑,当下紧着先找出事由再对症下药,忙半扶半拖的,将吓得手脚发软的通房拽进茶水间,扯出个笑化身知心小哥哥道,“你比我还早两年服侍小郡爷,向来能干妥当,这几天又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惹得小郡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管不顾的就要赶你走?”

    他字眼掐得妙,这通房最近确实春风得意。

    自从那晚被沈楚其稀里糊涂拉上了床后,前两天又尝了回被“宠幸”的滋味,一年多来形同虚设的通房名号顿时光芒万丈,受尽院中下人的奉承巴结。

    “大家伙抬举我两句,我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因此抖起来。哪想今天……刚才我……”通房眼中又委屈又后怕,强忍着泪意哭诉道,“我瞧着小郡爷又、又看着我发愣,还当他是有、有了兴致,就略微主动了些,谁知道我才刚碰到小郡爷呢,他就忽然变了脸,直骂我、骂我不知廉耻,再容不下我……”

    那晚沈楚其醉得神志不清,那样对她她虽心里欢欣得意,却也不敢就此登鼻子上脸,本也按耐着期翼照常当差,哪里想到那天沈楚其从杜府回来后,竟又仿佛回到了那晚似的,盯着她神色恍惚,随即又不由分说的将她带上了床……

    一时事毕,连晚膳都错过了,还是她陪着沈楚其用的宵夜,期间夹菜添饭,沈楚其看她的眼神比事前还要恍惚。

    男子这般情状举动,不是真对女子上了心又是什么?

    通房喜得无可无不可,那天虽临近黄昏,不也是白天做那挡子事么,今天虽是早朝晨间,不也同样是白天么,外人哪个敢乱说嘴,关起门来小郡爷想做什么,她只有配合的,没有推拒的道理。

    本以为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过后就能风光上位,却凭白落得个突然被骂被赶的下场。

    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将她一把掼得摔上又硬又冷的青砖地不说,还一口一个要她“滚”。

    通房一想起来就委屈伤心,捂着帕子哽咽道,“你我共事多年,你评评理,这事我哪里做错了?小郡爷这脾气来的没头没脑,当着大家伙的面让我没脸,倒叫我往后如何做这大丫鬟,如何为小郡爷操持屋里事!”

    她急声为自己叫屈,小厮却越听越走神,脑中灵光噼里啪啦乱闪,首先划过的是那天去杜府找杜振熙时,他家小郡爷粗声粗气为杜府三爷正名,直问杜振熙男风对错的画面。

    夭寿哦!

    他这是一语成箴,他家小郡爷真个对七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了?

    这哪里是“宠幸”通房,根本就是借着通房“想”不该想的人呐!

    照着方才所见所闻,他家小郡爷这是想来想去,想出个无法再压抑误会自己心意的结果,跟着就容不下通房自顾自误会迎合,想抹去这几天的荒唐污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通房略无妄之灾。

    但错的从来是下人,不能是主子。

    为主子消灾分忧,才是他身为主子身边第一等小厮的责任和义务。

    小厮凌乱的小心肝微定,抬手撸了把脸,嘴角笑意被抚平的瞬间,已换上疾声厉色的冷脸,“你哪里做错了?你哪里都做错了!外人如何我不知道,轮到我们定南王府头上,只有比别家更严更谨慎的道理!你不想着规劝小郡爷,倒上赶着引小郡爷做……白日做乱!你还有脸问我哪里做错了?”

    这种事不追究也就罢了,总有情分或道理可遮掩,真要追究起来,管着内宅的王妃首先就不会轻轻放过。

    通房一听,就知小厮这头拉拢不住,哪里还敢或明或暗的将责任推到沈楚其身上,忙求起人情来,“我在小郡爷身边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还是王妃提我做的通房,小郡爷真要赶我出去,王妃那里可要怎么交待?你的话小郡爷一向爱听,往后我再不敢往跟前凑了,只求你看在你我共事的情分上,帮我过了这一遭……”

    话说得软中带硬,小厮闻言脸色更冷,心中仅存的些许同情瞬间消散。

    听听这话里话外的,连王妃也敢当做虎皮扯大旗,可见是心大了。

    这通房,确实不能留了。

    没得留来留去,留得他家小郡爷院子里将来乌烟瘴气,不知还会带出多少内宅纠葛。

    小厮眯眼冷哼,起身拍了拍手道,“王妃那里怎么交待,用不着你操心。小郡爷说出口的话,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且安心走罢。”

    很快有婆子听见拍手声响,眼观鼻鼻观心的窜进茶水间,不问不看就架起通房拖走。

    定南王是一地藩王,治家手段如何通房一清二楚,此时此刻煞白着一张脸,不敢反抗也不敢哭闹,只面如死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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