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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陛下,大事不好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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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暗呆得跟个木瓜似的,好几次张嘴要说什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半晌后才指着柳瓷道:“那……那你怎得不告诉我?”
  柳瓷气得将被褥绒毯砸了他一头一脸,“这种事还要我说?你怎得不会问一问?那……那退一万步讲,我要真跟主子有了什么,你就嫌弃我了?”
  江凭阑一双眼睛瞪得锃亮,朝她竖个大拇指,“阿瓷,你真是我见过思想最开化的古代人。”她转头将手往柳暗肩上一搭,“兄弟,不是我说,男人就是不能窝囊,微生玦是你主子怎么了?别说他俩没什么,就是他俩真有了什么,你抢也得给她抢过来,你说你要是早抢了,这误会不也就早解开了?”
  喻南瞧着那只搭在柳暗肩上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又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个良家女所言,冷着脸道:“还救人么?”
  三人一听幡然醒悟,异口同声道:“救!”
  江凭阑一手牵一个,将他们俩的手搁到一起去,“好了好了,恭喜两位喜结良缘,不过当务之急是救人,你们回头慢慢吵,慢慢吵。”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奇怪道,“阿瓷,既然这毒能解,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她有些为难地看喻南一眼,解释道:“当年主子给我逼毒之后元气大损,休养了一月有余才恢复过来,我担心再来一回主子身子遭不住,才一直不敢让他醒来。而喻公子与公主非亲非故,所以听他说要‘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我才惊了一惊。”
  江凭阑一愣,看向喻南,“微生玦那体格都遭不住,你行?”
  他眯起眼,一指床上人,“你是在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她眨三次眼睛以示真诚,“当然是担心公主了。”
  “那就不必,她死不了。”他站起来吩咐柳瓷,“准备一桶凉水,越凉越好,抬到隔壁房里。你们出去,”又一点江凭阑,“你留下帮我。”
  江凭阑应一声,转头对柳暗、柳瓷道:“你俩放心出去相爱相杀吧,这里交给我。”
  两人被她硬是搡了出去,她关上房门一回头,就见喻南面具也摘了,衣服也脱到只剩里衣里裤了,一愣之下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杵在原地看了他半晌,好像能看出朵花来。
  也许当真能看出朵花来。他素来着深色,衣裳不是黑就是近于黑,因而即便是笑也总无端给人一种诡谲之感,而眼下他只着白色里衣,鬓角发丝被窗外吹来的凉风掠到一边,露出一线精致的锁骨来,忽然便让人想起远山之巅的雪,静池里玉立的莲,那般干净素雅,不容亵渎。
  喻南似乎并未发现她的“亵渎”,自始至终未看她一眼,在一室静默里吩咐,“扶她起来。”
  她回过神来,一连三个“哦”,立马奔过去将微生琼扶起。
  一张床上坐了三个人,中间是微生琼,两头是喻南和江凭阑。这功一运便是好几个时辰,江凭阑一开始还能聚精会神地瞧着,到后来困倦至极,连眼皮都已经睁不开,将腿搁在微生琼身前以免她乱动,自己则枕着床柱子开始打瞌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浅眠之人被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刺醒,一睁眼便见微生琼脸上潮红已褪,整个人也不乱扭乱动了。江凭阑一喜之下越过身前人去看喻南,却惊得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他的里衣已经全然被汗水浸湿,额头上密密麻麻也都是汗,眉头蹙得很紧,脸上起了酡红之色,看起来似乎很不正常。她大惊之下想到,这哪里是运功逼毒,他分明是把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吧?
  江凭阑知道不能打断他运功,只得去拧湿毛巾来替他擦汗,可慌手慌脚奔来奔去,自己都奔出了汗来,喻南的面色却仍无大改善。正搅着毛巾,忽听身后“咚”一声响,她蓦然回头,便见喻南倒在了床沿边上。
  她急忙跑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样?”
  他似乎还有些不大清醒,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奇怪地看了看她。
  奇怪,相当奇怪。江凭阑就是再不经人事,也明白了这个三分醉意七分迷离的眼神的意思,她倒吸一口气,猛然后撤一步,“我去给你拿毛……”剩下的一个“巾”字换作了一声低呼,她话未说完便觉天和地都倒了个头,下边是床,上边是……喻南。
  她脑子一懵,只来得及在心里头暗骂一句“天杀的”便觉眼前一黑,他近乎凶猛地压下来,将唇狠狠地撞向了她的齿关,然后便不动了。这一撞太过凶猛,她疼得眼泪直打转,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小心询问:“凭阑?”
  是听见里头动静不对又不敢妄自进来的柳瓷。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知道这一幕绝不能给柳瓷看见,于是奋力将喻南推开一些距离,尽可能平静道:“没事,就快好了。”
  这若无其事的六个字几乎用完她所有的气力,她说完便浑身一泄气,换得喻南更加纵情地压下来,这回却不止是撞,江凭阑瞪着眼睛反应了足足三秒才明白过来,他在吻她?
  他在吻她。
  如失魂落魄迷失山野之人偶然嗅见了路边开得正好的一朵野姜花,清丽芳香,葳蕤甜美,一触及便忍不住要更深入探寻。那捧自头烧到脚的火,遇着了清晨野姜花瓣上甘冽的露水,浑身难耐的焦灼顿然消散无踪。
  她感觉到他叩开自己的齿关,唇舌交缠间忍不住也起了低低喘息,因不大明白究竟为何会这样而变得空茫。她一生至此都活得强硬,却在他身下化作了柔软的水,想抗拒也没了气力。
  江凭阑忽然闭上了眼睛。
  眼睛一闭,其余四感立刻清明。她感觉到扶在自己肩头那只手在微微颤抖,感觉到喻南的汗融进了她的里衣,而小腹那里,正被什么硬邦邦的灼烧着的东西别扭地抵着。
  喻南的手指从她肩头落下,“唰”一下腰间一松,江凭阑霍然睁眼:天杀的,外衣去哪了!
  

☆、共浴

  江凭阑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明白了再放任他下去会发生什么,于是挣扎着去搡他,这一搡却没搡动,心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舌头狠狠一咬。
  喻南难忍地低哼一声,抵着她的手松开了一些。
  她抓紧时机去推他,拼尽全力终于将他给搡开,他却不依不挠魔障了似的继续缠上来,眼看又要重新被压回去,她灵机一动想到:隔壁房里有凉水!
  这么一想便来了希望,她干劲十足地将喻南半扛半抱挪去了隔壁房间,忽然庆幸两间屋子有暗门连通,否则两人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要从外边走,指不定要惹起什么风波。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屋子有暗门,隔壁有凉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所以事先做好了安排?天杀的,他叫她留下帮忙是在故意整她?
  江凭阑一怒之下将人一把掼入澡桶,却不料两人贴得太近,他的重心又多半落在她身上,这一掼她身形一个不稳栽倒,而他牛皮糖似的粘着她不肯放手,“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落入了澡桶里。
  冰凉彻骨的水让两人齐齐打了个激灵,随即一个恢复了清明,一个精疲力竭瘫倒在桶壁边缘,没好气地看着对面。
  喻南的眼神难得的澄澈,神色却依稀有些发怔,似乎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江凭阑一看他那满脸无辜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思路也禁不住跟着他转了个弯,这么一转,脑子里翻江倒海尽是旖旎风波,她一刹间忘了手在哪脚在哪,除了瞪大眼睛看他以外做不出任何动作,然而只这一眼,便见他敞开的领口之下精致锁骨如玉肌肤,姣好如画中仙人……这回她连眼睛在哪都不知道了。
  江凭阑将目光适时停在他的领口处,其实是个略微颔首的姿势,因而并没有瞧见,原来对面人也在看她。
  总见她黑衣、劲装、短打,鲜丽、张扬、潇洒,举手投足尽显男子气概,如迎风招展猎猎旌旗、乱石间矗立的松,却从未料想她也会有一日含羞颔首,娇艳欲滴似温室里的花。一颗水珠子顺着她的睫毛滑落,明明只是一刹,在他眼里却成了归乡的远笛,可以想见的悠长。往下,是她霞飞双颊、因无措而微启的唇、流水勾勒一笔勾勒的颈线,再往下,隐约可见山峦连绵起伏、几欲喷薄的晚霞,他的目光忽然恰到好处地停住。
  不能再往下。
  她的外衣留在床榻,眼下只几件薄衣裹身,被水一浸不过聊胜于无。热毒至烈,与他体内其余毒素一起发作,比他预想得要更厉害,好不容易被这凉水浇灌得清醒了些,他不打算再跳一次火坑。
  其实毒发情动之时也不算毫无意识,至少他很清楚明白那是谁,至少……他若选择强硬自伤,完全可以停下。但他没有,也许是打算趁机打击一下她的气焰,也许是二十一年来活得被动、克制、隐忍,忽然想什么都不管纵情一次,一如醉生梦死之人。
  两人的思绪各自婉转了一路,其实却不过短短一刹,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凭阑,怎么了凭阑?”
  那么大的落水声,能听见的……大概都听见了吧?
  江凭阑蓦然抬头,迅速开启头脑风暴,门外的人却似没了耐心,“凭阑?我进来了啊。”
  她只得大喊制止:“别!”喊完了又开始头脑风暴,总得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说她想不开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
  “那个……我不小心栽澡桶里了,你先别进来,给我拿身干净衣服。”
  柳瓷似乎放下心来,喃喃道:“我还道出什么大事了……”又嘱咐她,“手巾就在边上,你先擦擦干,别冻着了。”
  江凭阑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长吁出一口气,吁完才想起来,她的确是不小心栽澡桶里了,可跟她一起栽进来的还有一个。
  那个人,现在就在对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她要起身的动作一滞,这样站起来,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岂不全被看见了?
  她往澡桶壁贴过去,似乎恨不能离他更远一些,结巴道:“你……你先。”
  “寿宴的礼服也该准备起来了,”他忽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还是你先,我好晓得尺寸。”
  江凭阑被气得不行,抬手将他连人带脸按进水里,然后一脚跨出了澡桶,一阵风似的绕到屏风另一边去擦身了。擦着擦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刚才使了大力,他一时不备吃了她一掌倒是有可能的,可是怎得这么久也没听见他从水里出来的声音?
  她直觉不对赶紧奔出来看,却听水里“哗啦”一声,她赤足石化站在他面前,而他极有涵养地不去看浑身湿透的她,转头掩着嘴轻咳起来。
  换作别家姑娘,眼下这情状必然要掉头跑走,但江凭阑一愣过后立即将目光落在了水里,这水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于是不退反进,“你受伤了?”
  他垂眼看了看水里漾开的淡淡红晕,有些遗憾道:“水太凉了。”
  水太凉了,所以血溶得慢。他故意气走她,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自己的伤势,却不想还是被她发现。
  江凭阑大约也猜到了其中缘故。他体内本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毒在相互牵制,鸩红散的热毒遇到他体内积郁已久的某种寒毒,以毒攻毒之下虽将两种毒素全清了,却也必然劳损身体。她明明猜到了这些,可也不打算说什么好听的话,没好气道:“婆婆妈妈,吐个血有什么好躲的,还要不要吐?赶紧的,大口的。”
  既是被她发现,他也不再躲闪,坦然道:“过来扶我。”
  她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他从澡桶里半拖半拽出来,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腰边抱怨:“你倒挺乐于奉献,为了个敌国的公主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体内气息乱涌,勉力支撑到现在神智已不大清醒,半倚靠着她迷糊道:“不救她,你会自责。”
  她扶在他肩上的手臂蓦然僵住。
  崇明殿里千钧一发之际,她因为担心微生玦中人暗算,阻止了他救微生琼。彼时她不知微生琼中了鸩红散,以为自己的方法管用,但事后想起来,要是没有喻南那当空一绳,本就积毒虚弱的微生琼很可能当场便死了。
  很可能,会被她亲手害死。
  倘若真是如此,且不说她过不过得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单就是微生玦,她就永远无法坦然面对。
  喻南他,竟连这个都算计到。
  他本不必算计到。
  江凭阑偏头去看靠在自己肩头不知是晕了还是睡着了的人,心里一霎五味杂陈,哑着嗓子对门外道:“阿瓷,衣服放门口吧,再去打盆热水给我。”
  “凭阑?”
  她听见这声音一愣,“微生?”
  门外人也哑着嗓子,听起来似乎很疲惫,却仍强撑出笑意来,“我来吧。”
  她又一愣,来什么?他知道她打算给喻南擦身?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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