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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青灯拢霸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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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别提战火炙烤中,槐阳天锻那一池碧荷,它们也曾翠是翠,红是红,轰轰烈烈,冲出眼眶。
  晏兮好久没有想起晏莫沧,关于这位兄长的回忆,撕开那层糊灯的薄纸,里头全是腐败不堪的烂泥。
  既然不堪回首,那么就不要回首,这是晏兮逃避问题的一贯方式。
  但今天他却像敲鸡蛋壳一样,小心翼翼地剥开回忆,他微不可觉地舒了一口气,回忆们都很乖,没有像从前一样,躁动地叫嚣起来。
  乌蓬船驶出芦苇荡,朝湖心的方向漂去。
  杜梨的酒热了,他给晏兮递了一杯,好叫他驱驱寒气,晏兮撂了竹竿,曲腿在床尾坐下来,仰头对月,一口饮下。
  船舱内,杜梨的茶案上已经摆上了风月道场,旁边的小炉子簌簌烧着水。
  敷春城爱茶,茶道曾是每位郎君必习的修艺,但很难将之与赌命拼杀,驰骋沙场的武将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杜梨的沉稳安宁给了他勇气,湖中月下,酒意一烘,这么久以来,晏兮第一次认真地去想晏莫沧的事。
  他不知道晏莫沧对他是什么感情。
  是爱吗?
  若是爱他,为什么要在青羊谷放开他的手?若是爱他,为什么明知九死一生,还纵容它偷取鷇印?
  但若是厌恶他,又何必在最后的最后,竭力送他出城?
  晏兮也不知道自己对晏莫沧是什么感情。
  血脉相连,他跟着晏莫沧长大,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晏莫沧虽然又浑又抠门,要说他对晏三白毫无照顾,也是不对的。
  再小一点的时候,晏兮对晏莫沧也有过对兄长的孺慕之情,晏莫沧那双抚摸过无数器械的手,也曾经逗过他抱过他。
  在性命生死关头,要牺牲自己让别人活命,这是很难的,很少人可以做到,所以晏莫沧选择了自己活,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
  天锻兵番原本就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晏兮想得开,但说不怨恨,不愤怒,他是做不到的。
  那时的他还太小太笨,不知道如何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离开这个让他恨恨不已,又血脉相连的兄长。
  他就这样不甘忿懑地活着,直到那日鷇印之变,晏莫沧死了,燃魂祭骨,他看着晏莫沧一点一点地消失,自己仿佛也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死亡。他脸上是克制的茫然,明明五官已是哭态,他伸手去摸,却摸不到泪水。
  极端之下,他抽离了痛苦,也抽离了自己。
  晏兮知道,他们兄弟二人都不是什么好饼,晏莫沧的死是自食恶果。
  但是若不是他那日偷取鷇印,截杀南钟意,晏莫沧也许就能保存这份秘密,最后吃莲子噎死在槐阳江,或是淡看风铃死在鳩藏斋,救人而死,这种死法一点都不适合他。
  要恨就恨入骨髓,晏兮的感情浓烈且饱满,但是晏莫沧最后的相救,让晏兮满腔的恨意中存了一丝愧疚,他一直供着这份愧疚,长夜寂寂无处消化,杀人祭魂,填补黑洞般的悲凉,和晏莫沧一样,他也不肯欠的。
  晏莫沧长我养我,拊我畜我,嫌我恶我,最后的最后,晏莫沧却救了我,要我活下去。
  就像晏兮看不穿捉摸不定的晏莫沧一样,别人也看不清诡谲至极的凶王三白。 
  彼时的晏三白满身被罪业的棘蔓牢牢缚住,明明感受不到世间的好,却固执地在此间挣扎。
  那个人如刀锋般清冽,可又柔软无暇,他伸出了手,扒开了荆棘,刨开了泥淖,一点一点地把晏三白拉了出来,从此晏三白不再是晏三白,他变成了晏兮,四时景好,岁华晏兮。
  那人原本是高高在上不可逼视的露陌仙君,在九天之上无忧无虑地书写他本该快意傲然的人生,现在却在狭小的船舱里为晏兮温酒烤衣服,他要是还不知好歹,被不值得的情绪困扰,对得起那人披荆斩棘,摒弃前嫌接受他的厚重勇气吗?
  壶中水沸,杜梨浇水沏茶,自得其乐。
  他一袭白衣轻巧,低眉浅笑,独一份的干净沉稳,融在茶水里,足以化开千千结。
  晏莫沧说的没错,这本是爱与欲望求而不得的世间,晏莫沧虽然活得不久,但上天是厚爱他的,他短暂的一生极其闪耀,以另一种方式得偿所愿。
  晏兮倚在乌蓬旁,半掀帘子看着杜梨,回首往事,他有些释然了,他不想那么恨晏莫沧了,太无聊了,但是要他原谅晏莫沧也是不可能的,他睚眦必报,没那么心胸开阔,只是没那么耿耿于怀了而已。
  一阵风吹来,船儿摇摆的幅度大了些,吹落树梢上的水珠,打得得乌蓬哒哒哒响了几声。
  船舱中,杜梨专注于茶道,他动作舒展,小小的茶案上亦能展现巍峨的山峦,千军万马与百花朗月。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万里禅关璨然破,一瞬间的体悟,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又灭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体验,一直困扰晏兮的结,在今天忽然松了一些,以如此平静的方式。
  一餐一饭,一节一日,杜梨在这样流水般琐碎日子里,灵力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日益精进了,如此茶案,方丈之地,他亦能容山纳水,臻入化境。
  晏兮掀帘进入船舱,杜梨不知道他刚才完成了怎样的新生和覆灭,一边以滚水沏茶,一边笑着打趣:“此地不俗,垂钓弄月,星梦压河,我竟不知你眼光这样好,选得如此妙境。”
  “我眼光好,不光会选地方。。。。。。” 晏兮盘腿坐下,拿起旁边一只小剪子,剪了剪烛花,暖光下,他笑眯眯地看着杜梨:“我还会选人呢,否则怎么得这样一个仙姿风华的好令君。”
  晏兮最喜欢见缝插针地奉承杜梨,杜梨听他轻嘴薄舌,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笑笑,取出一块橘子饼,晏兮伸手去接,杜梨的动作停下来,没有马上把橘子饼放在晏兮手里,他曲指在晏兮的掌心上敲了敲:“今日的份你上午已经吃过了,原是不该给你的,但昨日你没吃,这块权当是补给你,再不许多食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爱吃甜的,”晏兮接过橘子饼塞进嘴里,囫囵地咕咕哝哝,“令君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
  杜梨透出几分探寻的神色,没听清他嘟囔什么。
  “没什么,这是今天最后一块,我听令君的。”晏兮咯吱咯吱地吃了,凑近一些又问:“令君泡的什么茶,赏我一杯可好?”
  杜梨执过案上的柴烧小壶,给他倒了一杯,晏兮才要上手接,杜梨想了想,又移回自己面前,温言道:“这是船家平日里喝的炒青,有些放陈了,味道怕是有些发苦,你喝不得。”
  晏兮的嘴刁得很,杜梨记得他的习惯,说完低头先抿了一口,这样的粗茶,他自己倒没嫌弃。
  晏兮一下子探身越过面前的茶案,伸手扣住杜梨的头,歪头吻了上去,把他还停留在舌尖的茶水渡了过来。
  他欺负杜梨眼疾,动作迅速,吸过茶水后又在口腔里过了一遍,咂着嘴嘻笑着,问到杜梨面前,“有什么苦不苦的,令君换个方式给我,不就甜了。令君冰雪一般的人物,这么会不晓得这个办法?”
  杜梨错愕不已,半张的嘴唇湿漉漉的,牙齿上还沾着茶水的清芬,一时间脸也涨红了,不知是羞是恼。
作者有话要说:  良辰美景,地方也有了,下一章。。。。。我等不住了,快把阿梨抱上chuang,我去筹备礼仪上的事,明天各位小天使来观礼。

  ☆、花烛

  
  “看是我平日太纵了你,现下愈发地拿我取笑起来!”
  杜梨之前被晏兮“偷袭”了几次,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羞人,纵使杜梨再好脾气,此时也是恼了。
  他站起身喝道:“浑小子,非教你个乖,看你今日能在我手上过上几招?!”
  晏兮见令君神色,怕是真心恼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赶紧在茶案上拈起一对筷子样的茶箸,一边求饶,一边往船舱外退。
  “休要躲!”杜梨听得动静,抢身一步上前,在帘子外拦住他。
  晏兮见令君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动了玩心。
  “我不躲,令君尽管来捉我,谁捉住了,就上谁的花轿。”晏兮扬声调侃,他将茶箸握于手中,猛地从指间伸出,朝杜梨眉心刺去,这一下阴毒地很,攻敌所必救。
  晏兮的招数不知从哪里学的,一股流氓风格。
  期身搏斗之中,杜梨毫无花架子,手起手落,掌风精准地拍在晏兮的手腕关节处。
  晏兮手掌失了力,茶箸握不住,掉落在船面上,他松肩探臂,令一只茶箸已从右手指尖探出,这下直划向杜梨脖颈。
  茶箸是茶案上用来夹取茶叶的,即便真划上了,也不会怎样,左右手持的不是利器,两人就放开,大胆地过起招来。
  杜梨不是较劲的人,若是平时比剑喂招,让让他也没什么。但晏兮行动上占便宜还不算,如今嘴里越发没个正经,杜梨方才恼了,现下有心教训教训他。
  一缕细风掠至,杜梨随闪即进,扣住晏兮的手腕,一个拧身,已经控着晏兮的手,带着那只茶箸比在他的脖颈上。
  “令君饶我,我知错了。”晏兮见势不妙,服软服得无比干脆。
  杜梨抽手带过茶箸,板着脸孔:“伸手。”
  晏兮怯怯地看着令君,乖乖地伸出了手。
  “另一只。”杜梨不上他的当。
  晏兮撇撇嘴,什么都瞒不过杜梨,他收回义骸右手,伸出左手。
  杜梨执着茶箸,拿过他的手掌,作势要打。
  晏兮看着令君举起的茶箸,心提了起来。
  啪。啪。啪。
  他吓得闭起了眼睛。
  杜梨的茶箸高高举起,三下都打在了同一地方,最后只在晏兮掌心落下一条淡淡的红印。
  哼,杜梨撇开他,走了几步,在船沿旁坐下来。
  雨停了好一会儿,满天的星子出来了,月光照耀着湖面,随着波浪闪烁不已,远处的歌馆楼台上吹来了细细的歌声,
  丝竹管弦借着水音漫过来,虽听得不甚真切,却别有一番清韵,杜梨听唱着:
  池塘梦晓
  阑槛辞春
  蝶粉轻沾飞絮雪
  燕泥香惹落花尘
  系春心情短柳丝长
  隔花阴人远天涯近
  香消了六朝金粉
  清减了三楚精神
  。。。。。。
  杜梨不喜欢过于悲戚的剧目,曲调同剧目一样,原本是为了陶情,恼人愁肠便不好。
  这段唱词带着淡淡的哀愁,讲的是爱慕而不得相聚之情。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一艘随波轻摇的小舟上听来,杜梨并不觉得哀怨,反而觉得有说不出的妙境。
  晏兮搓搓手,没一点疼的感觉,知道令君舍不得打他,他摸摸脑袋,凑上前去,看令君听什么听得入神,也便不打扰他,把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船行湖心,雨后空气清冷,满城的阑珊灯火唯余星星点点,溅起的水滴沾在脸颊上,凉丝丝的。
  晏兮探手鞠起一捧清澈的湖水,控制着手掌合拢的缝隙,滴了几滴在杜梨手背上,殷切切地问:“令君,水凉吗?”
  杜梨已经不恼了,现在又被他冒傻气的做法逗乐了,他知道晏兮想了很多办法,让他去感受当下的环境。
  晏兮喜欢一个人,就什么都想和他分享。
  杜梨的语气中不带一丝遗憾和痛苦,他澹澹笑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船行过水面,涟漪泛开去;船下水草从中一只小鱼正在吐着泡;那边一朵水生兰正在春风中慢慢地开放。。。。。。”
  船驶过湖心亭,夜风拂袖,带着春夜的清香,吹得衣衫鼓起。
  晏兮忽然问:“令君,你冷吗?”
  “衣服还没烤干,”杜梨以为他冷,“若是风大,我们回舱里去。”
  “我不冷,”晏兮摇摇头,他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去拉杜梨;“令君的手这样冰,。。。。。。我给的那条披巾还在吗?”
  杜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听他问起过去所赠之物,自然而然地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条披巾。
  当初杜梨离开清河,浩浩天下,茫茫人海,晏兮遍寻他无果,便守在乌素羁,黄沙漫漫,朝霞覆星,一日一日,在前往敷春城必经的瓜州门苦苦等他。
  晏兮算不准令君是否会去敷春城,即便去敷春城,以杜梨的脚力,腾云而过,只需三日就可以穿越乌素羁。即便杜梨来到乌素羁,也未必会进瓜州门,若是天气好粮水足,也许杜梨带着松蛙,顺利就过去了。
  想到这里,晏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头到脚都寒浸浸起来。平时诽天谤地的他,第一次想拜拜天拜拜地,拜拜那场及时的大漠风沙,帮助他留住了杜梨。
  当时杜梨离开瓜州门的时候,晏兮送了他一条披巾,说是用来抵挡大漠烈日风沙,只有晏兮自己知道,披巾上沾了荆花蜜,只消一点,自己养着天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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