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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第14章

小说: 细叔[第二部.荒灯] by 逐渐冰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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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还有事,先回学校,你帮我照看一下他。”
银锁醒来后,点滴已经打完了,向海涛见他醒来,放下一直压着棉签的手,随手仍进垃圾桶里,他见银锁四处张望,忙笑眯眯的说
“大叔,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在火车上见过的呀!我叫向海涛,是王连生的同学,不过不是一个专业,你叫我海涛就成。”
“连生呢?”
“他学校里有点急事,先走了,有什么事,我陪你去吧。”
银锁呆了一会,点点头,站起身。向海涛见他走路都不太稳的样子,不放心的一直跟在身后,走到医院的厕所门口,银锁停下脚步说:“解个溲,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向海涛点点头;“那我在这等你,不舒服就喊我一声。”
关上门后,银锁背靠着门板,把右手举到眼前,哆嗦着,拆开纱布,脓血被撕开钻心的疼,
五个手指,银锁盯着断口不断涌出的鲜血,这不是真的!残废了,他残了,右手的手指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劳动呢?
银锁眼眶发烫,他难以接受,谁来救救他!一口呜咽哽在喉间,银锁缓缓的坐下身,跌到地上……
门外的向海涛等了半天不见银锁出来,又听到两声闷响,不禁有些焦急的动手敲门。
银锁咬着牙爬起身,迈着沉若千斤的双腿走向便池。解开裤带,泛出血丝的眼睛瞪着白色的瓷砖水槽
白瓷砖低划着黄色的尿埂,瞬间,茶褐色的尿液滴落,不等银锁低头,就被喷涌而出的水流冲的没了痕迹。

21(上)
把银锁送回到工棚,向海涛才离开,大一的时候他总听到连生提起这个叔如何如何疼他,听多了,向海涛就想,虽然连生家里条件比不上自己,其实却是一直生活在幸福里的。
向海涛在县城里的家就很平淡,父母结婚了却不相爱,生活在没有共同语言的状态。向海涛的妈妈是农转非进城的,爸爸是中学老师,在他的记忆里,父母从前就彼此看不惯。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架,父亲用漠视对抗母亲村姑式的庸俗,就是不快乐也彼此纠缠着。
自己羡慕连生吗?嫉妒他吗?向海淘也不太清楚。
小林只穿一条裤衩,光着膀子凑上来,他还是个孩子,没见过搅拌机这么生生的把人的手给卷进去的,要不是旁边人及时关了机器,整只右手掌就没了。
他眼睛红红的,一直问银锁痛不痛,又想起自己不顺心的事,第一次觉得在外面打工的,天生就低人一等。
他低着头,犹豫了又犹豫,银锁哥变成这样,他心里真不好意思开口哇
“银锁哥,你能不能先借俺点钱用?”
“……你要钱干啥用哩?”
不怪银锁要多问一句,一起上工地,银锁都看得出来这伢子最近魂不守舍的,他自己也难,连生奶奶住院要钱,跟个无底洞似的,筹措不出办法的男人只好再去找其他零工打。
十指连心,银锁忍着钻心的巨痛,肌肉一抽一抽的,颤抖的丰厚嘴唇像沫上了一层灰粉,再也咬不拢,他不敢再看自己的伤口,把纱布拢好后就坐着不动,就是这样,身上也还是一阵阵打寒噤。
小林僵着不作声,撇开头,避开银锁的目光
“银锁哥,等这个月领工钱了,俺一准儿就还你。”
银锁垂下眼睛,叹出一口气,庄稼人朴实,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也要帮一把的。他把手伸进内衣口袋里,犹疑片刻,掏出了两张汗渍渍的大钞。
“身上只有这些钱,你先拿去紧着用,救个急。”
小林急忙接过,虎头虎脑的面庞喜形于色,对银锁十分感激。有了钱,他就可以去给梅梅买她昨天看中的那条裙子了,梅梅也就不会跟他生气不会闹着要分手,他把什么都给梅梅了,他还给父母捎信让他们上梅梅家提亲呐。
这天晚上,包工头包玉蛟过来工棚找银锁谈,他早就放过话,民工自己不小心的,出了事不属于工伤,工程队不担一点责任。
银锁心里没底,他最关心的是自己能恢复多少劳动能力,精细的活不敢说,力气活,力气活总是还能干吧?
银锁还不敢告诉崔二妹,也不敢告诉同村的人,怕传到连生奶奶耳朵里。一股无名的恐惧攫住了他,利齿一样咬着他的皮肉渗入骨髓里,他真怕,真害怕自己从此就变成个废人了!
连生,银锁几天没见着了,这个时候他也怕见连生,他不想给连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的叔这么无能,不知怎么的,那天医院里,连生清亮的,有点严厉的目光叫银锁心里发怵。
可是,哪个想得到,越怕的事来得越快,这天夜里,银锁刚从外面回来,一眼瞧见侄儿一个人坐在他的铺上,旁边放着一摞书,显然是下课后在这里等他。
工棚里还有其他人,抽烟的抽烟,有人推开银锁进来拿出脸盆出去打水
连生抬起头,秀气的面廓有些阴鸷,他瞪了银锁半晌,一言不发。
脑子里突然蹦出连生压着一个男孩撕磨亲吻的镜头,咯噔一下,银锁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羞耻,痛苦,难堪,看到那个画面后他像痴了魔似的跟踪那个和连生一个宿舍的男孩,在林子里,花坛边,看到连生和他亲热,银锁难受的像一把刀子在割,一刀刀把胸膛撕开来
可他不能说什么,这是伢子自己选的路。
他也不能表现出来让连生知道,连生再也不是小孩子,他懂事了,对过去做的那些事会怎么看?银锁的心里有很深的罪恶感。
在欲火难耐的时刻都想着谁?银锁无法克制,幻想着连生的脸偷偷在被窝里搓动腿间的肉根,真不要脸,也真满足,尽管害怕被人发现,银锁心里只有这一个愿望。
连生当他是叔。记得叔的好处就足够了。
连生微微的蹙眉,他站起身,拉起银锁就往外走:“叔,你去哪里了?等了你好久。”
连生的嗓音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稳定,他考虑了很久,现在不得不作出决定,可是见到男人后却发现非常的难以启齿。
连生随口问了句:“叔,手好些没?”
银锁讪讪的笑:“好多了。”
“给我看看。”
“咳,都说了没啥,也不疼了。”
连生抬起眼,强硬的扯过男人右臂,从前,一肩挑起家担的男人主宰着他,很多年过去了,叔还是叔,现在两人面对面,连生却常常产生一种自己才是一家之主的错觉。
这情景若被连生的同学看到肯定会感到奇怪,王连生在人前绝对是谦和得体的,不会做出霸道的姿态。可惜,这时候的连生自己也没察觉到。
也许,这就为后来的伤害埋下了伏笔。
一层一层撕开纱布,连生不忘观察银锁的脸色。细叔的脸色很难看,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什么,龟缩着,连生不想放开,稍一低头,他的瞳孔猛的收缩——
“怎么会……”连生喃喃,瞬息,眼中似乎有薄莹闪过,眨眼,就不见了。
再也不忍看第二眼,连生快速的把纱布掩好。转过身。他有点后悔了,为了掩饰罪过似的吸吸鼻子
银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其实很怕连生发脾气,骂他不注意身体什么的。可是连生什么也没说。一时沉默,叔侄两人都黯然了。
再转过身,如同下过决心,连生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鞋底轻轻的摩擦地面
“叔,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系里推荐我保研,去美国……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那句“我想去“连生咽了咽,没有出口,他觉得,如果细叔不同意他出国,想让他找工作,自己也是没办法安心离开这个家的。
“叔……“
银锁顿了顿,拉开一抹笑脸,满眼都是欣慰
“傻伢,这是好事呀,叔还有啥意见,你自己的前程,你自己拿主意!”
连生绽开笑容:“叔要是不愿意我去,我就不去。”这是叔侄两长久形成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一种语言习惯,是连生心甘情愿的虚伪,只是他自己也明白这些话,再也禁不起磕绊。
“想去就去吧,家里也不差你挣钱。叔……”银锁想拿袖子揩眼睛,在连生跟前踟躇了几秒,最终抖抖的放下胳膊。
面前的男人有些瑟缩,连生看得出来。他觉得他的细叔很可怜,一辈子也没享过福,就算因为贫穷寂寞控制不住欲望也可以原谅。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男人对他还是很好的。再说细叔现在也有了家庭,他不应该再去追根究底。
往事如烟,逝者如风。连生轻叹,他说;
“细叔,你的手……你也别在外面了,回去吧。”
21(下)
入夜,银锁回到工棚,他瞅瞅小林的床铺,还是空着的。他有点不放心,好象都有几天没看见小林人了。
洗过脚躺下后,银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理不出头绪。连生要出国了?银锁睁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屋顶。从前,他最喜欢在屋子外面看天上的银河了,星星在头顶闪烁,银锁觉得天上的星星好象都是认识自己的,就是很累的时候心里也有一点温暖,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银锁闭上眼,胸口的一整块空洞洞的,隐隐约约的,银锁想起小时侯哥哥给他削的木头人,疲倦也袭过来了,像飓风一样,自从医院回来后就人变的容易累……
不知过了多久,银锁被一阵摇晃惊醒,睁开眼一看,好象是小林
小林摇晃着他,脸上的表情很骇人,劳作了一天的汉子们鼾声一片,谁也没有醒过来。
小林的手按到银锁的脖子上,湿漉漉的,很用力,他吓得忘记了一切,不断的自语:
“银锁哥,银锁哥,我杀人了,我杀了她,我杀人了……”
银锁骇得坐了起来,小林却一下子站开了,他双手捏着衣角,脸上露出似哭是笑的表情,整个人像鬼一般,他扑到自己的铺上,翻找着什么,一本杂志从枕头缝里掉出来
民工们常年缺乏女人滋润,又都年轻力壮的无处发泄,藉着黄色图片舒解饥渴的人很多,杂志的封面赫赫然的是一个丰腴女人岔开双腿,神秘的三角地带一览无余,那里溅满了黄黄白白的精斑都有些模糊。
小林抹抹眼泪,把一把零钱塞到银锁手里,顺手那本黄封面的杂志插到银锁枕头底下,抽抽噎噎的说:
“银锁哥。。。我还你钱。。。银锁哥,我走了。。。这个留给你。。。”
银锁又惊又急:“你犯啥事拉?你说清楚,你跟哥说呀!”
小林摇摇头只是哭,恐惧后怕已经把这个健康的小伙子折磨得精神崩溃,事发后,他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跑,只想回家。要不是还记得欠银锁的两百块钱他也不会跑回来这一趟。
小林咬咬呀,一扭头,向门外的茫茫夜幕冲去……
几天后,K大的情人湖漂出一具女尸,尸体全身赤裸,已经被泡得有点发涨,经辨认,这就是不久前失踪的美术系女生严梅。
据说现场太惨了,和言梅感情很好的她的男友,第一见到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尤其令人发指的是,经法医检验,严梅在死前和人发生过性关系,这个人不是她的男友,高她一届的地球物理系男生周达开,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随着公安机关介入这起杀人案,更多的谣言开始在K大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严梅是被勒死的,她的脖子上有勒痕,有人说凶手强奸了严梅怕人发现就杀了他。
很快,秘密调查严梅行踪的警察就发现了疑点,有人提供情况说曾经看见她和一个民工模样的人在一起,又怕人发现似的遮遮掩掩
就在警察开始调查工地上的民工时,校园沸腾了,事关大学女生,K大又是男多女少偏理工的重点大学,学生门平时就很看不惯这些外来人,女生说那些民工的目光像野兽一样,周达开悲愤欲绝,他不能接受严梅竟被民工强奸至死的事实。
就在事态快要一发不可收拾,传来了小林在逃回河南老家的途中被逮捕的消息。
小林已经好几天没睡觉,被抓住突审,严梅的男朋友周达开也在场,他的眼睛也布满红丝
“俺没强奸她,我给她买衣裳,买吃的,她同意和俺谈朋友的。俺的工钱都给她买东西了,她又不跟俺谈了,俺生气了就掐住她……俺不是故意的……俺不是故意的……”
“你胡说!”周达开激动的站起来,“你为什么要污蔑梅梅!她是我见过最纯洁的女孩子!我知道她家境不好,可是她从来不拜金。你说她要你买东西,我是他男朋友,她为什么不找我要,啊?你说啊,她为什么不找我要?”
周达开家境殷实,他们一家都对清纯朴实的严梅很喜欢。
红了眼,周达开像一头怒狮般要找小林拼命,被急忙冲上来的民警架开了。
小林只是个导火索,K大就是火药筒,以周达开为首的一群男生无法发泄的愤怒在火药筒里流窜。一起强奸杀人案让学生们的积怨与义愤一起爆发。
当校方意识大不好准备采取措施时,已经太晚了,一场大规模的流血械斗已经难以制止
下课后,连生气喘吁吁的赶到银锁的工棚,他听到议论,周达开扬言报复,想来提醒银锁注意一下的。细叔不在,连生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他坐到银锁床上,双臂撑在铺上,对于最近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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