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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怎么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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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痛苦。过了一个月,痛苦完全消失了,就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正直态度的满足感了。他的内心是那么恬静,那么安溢啊。

现在的危险却比当时大。这三年,韦拉·巴夫洛夫娜在精神上当然成熟了许多。那时候她还是个半大孩子,可今非昔比,现在她所唤起的感情已不再像一个人对于自己喜欢同时又能逗乐的小姑娘那种开玩笑似的眷恋感情了。她不但精神上成熟了:如果说成年女子的美才是真正的美的话,那么,我们北方的成年女子更是永存美丽不减色,一年胜似一年。的确,这个岁数中的三年生活,会使人在灵魂里、眼睛中、面貌和整个人身上的许多美好的东西成熟起来,只要这个人是美好的,他的生活也会是美好的。

危险挺大,但仅仅对他基尔萨诺夫来说才有危险。对韦拉·巴夫洛夫娜有什么危险呢?她爱她的丈夫。基尔萨诺夫不至于浅薄和愚蠢到认为自己是洛普霍夫的危险的情敌,他并非出于一种假谦虚才不这么想。因为但凡认识他和洛普霍夫的正派人,都把他们同等看待。而在洛好霍夫方面却已有着一个无法估量的优势:他已经赢得她的爱,是的,他赢得了她的爱,他已经完全占有了她的心。她业已作出了选择,而且对这选择感到很满意、很幸福,她不可能有寻找一个更好的丈夫的想法。难道她还觉得不好吗?就是想到这一点都是可笑的。为她和洛普霍夫担心,这不过是来自基尔萨诺夫方面的荒唐的虚荣心作祟罢了。

那么,难道由于害怕造成一个荒谬绝伦的误会,为了不叫基尔萨诺人泛问一个月,最多两个月——难道由于害怕误会,就让一个妇女心烦意乱意识流又译“意识之流”。美国哲学家詹姆士最先使用这,每夜守在病床旁边,冒着害重病的危险吗?难道为了使自己的平额生活免受短暂的小干扰,就让另一个同样可敬的人受到严重的损害吗?这未免不正派,而不正派的行为,比那场其实并不艰苦的自我斗争更令人难受得多,他必须坚持这场斗争,斗争的结果是他对自己的坚定性感到自满自足,这是没有疑问的。

基尔萨诺夫这样思考着,他决心赶走韦拉·巴夫洛夫娜,不叫她担任不必要的值夜班。

需要值夜的时期过去了。为了合乎情理,不因突然断绝往来而引人注目,最近基尔萨诺夫还需去看望洛普霍夫夫妇两三次,以后隔周去一次,再后隔月,再后就隔半年了。然后便可推说工作太忙,使这种疏远具有充分的理由。

第13节

基尔萨诺夫的一切都像他料想的那么顺利。旧情复萌,而且较前更为炽烈;不过他与这种感情作斗争时无需经受任何炼狱式的折磨,还是挺轻松的。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病愈后的一周当中,基尔萨诺夫这已经是第二次来访了,他将坐到九点钟左右,足矣,也合情合理。下一回他要过两周再来,也就差不多实现了预期的结果。现在却必须再坐个把钟头。本周内他已把激情的发展抑制了一半,再过一个月,一切就都会过去了。他很满意。他无拘无束地进行谈话,竟为自己的成功而窃喜,他自鸣得意起来,随之变得越发无拘无束了。

洛普霍夫头一次出门订在明天,因此韦拉·巴夫洛夫娜心情特别对,她似乎比病愈者本人更高兴,并且确实更高兴。他们谈到这次生病,对病很不以为然,用戏谑的口吻称赞韦拉一巴夫洛夫娜作为妻子的自我牺牲的美德,她为那不值得担忧的事而担忧,几乎搞垮了自己的身体。

“你们笑话我吧,笑话吧,”她说,“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自己处在我的地位,也非这样做不可。”

“别人的关心对一个人影响多大啊,”洛普霍夫说,“当他看见人家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受到一定的迷惑,以为他不知要多么小心谨慎才行。其实两三天前我就可以出门了之说。围绕治学方法,朱讥陆为“唯我独尊”,实为禅学;陆,而我还是继续待在家里。今大早上我本想出去,为了更加保险,我就又推迟了一天。”

“对,你早就可以出门了。”基尔萨诺夫证实道。

“我把这叫做坚忍顽强,老实说,我对这都烦透了,恨不得马上跑出去。”

“我亲爱的,你坚忍顽强是为了让我安心啊。你既然那么希望能赶快结束隔离,我们真的现在就跑出去吧。我马上要去工场待半个小时。我们一道走,你病后第一次串门就去看我们那个小团体,真是对她们太好了。她们一定会觉察到的展中第一次成为真正科学的形态。辩证法的涵义也在唯物主,而且对你的这种关怀感到非常高兴。”

“好,一道走。”洛普霍夫说,他那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因为他今天便能吸到新鲜空气了。

“瞧我这个主妇办事有多得体,”韦拉·巴夫洛夫娜说,“我也没想想,您亚历山大·马特维伊奇也许根本就不愿跟我们一块去呢。”

“不,这蛮有趣,我早打算去了。您这主意好。”

韦拉·巴夫洛夫娜的主意确实好。女工得知洛普霍夫病后第一次串门就是来看她们,果然很满意。基尔萨诺夫对工场确实很感兴趣,具有他那种思维方式的人对它不可能不感兴趣。要不是有个特殊原因妨碍了他,他一开始便会成为工场中一名热心的教员。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韦拉·巴夫洛夫娜领着他到各个房间四处参观。他们从食堂回工作间的时候,一个原先不在工作间的女工向韦拉·巴夫洛夫娜走过来。那女工跟基尔萨诺夫对视了一下:“娜斯坚卡①!”——“萨沙②!”然后就拥抱起来了——

①娜斯坚卡,娜斯塔霞的爱称。

②萨沙,亚历山大的小名。

“萨申卡①,我的朋友,我碰见你多高兴啊!”女工一直吻着他,又是笑,又是哭。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以后,她才说:“不行,韦拉·巴夫洛夫娜,现在我顾不上谈工作了。我不能跟他分开。我们走吧,萨申卡,到我房里去。”——

①萨申卡,亚历山大的爱称。

基尔萨诺夫的高兴不亚于她。不过韦拉·巴夫洛夫娜发现,当他一认出她来,他那最初的一瞥就流露出深深的忧伤。这毫不足怪:那女工正害着第三期肺病。

克留科娃是约莫一年以前进工场的,那时她的病已经不轻。假如她还留在她原先待的那家铺于,她早就给缝纫活计给累死了。她在工场里才有可能多活了些日子。女工们完全不让她于缝纫活了,因为可以给她找到不少对她的健康无害的其他活计。工场中原来由大家轮流管的零碎杂事,她一个人就干了一半,她参与管理各种仓库,承接订活,谁也不能说克留科娃对工场的贡献比别人小。

洛普霍夫夫妇没有等到克留科娃和基尔萨诺夫会面结束,便走掉了。

第14节

克留科娃的故事

第二天一清早,克留科娃就来找韦拉·巴夫洛夫娜。

“我想跟您谈谈您昨天看到的事情,韦拉·巴夫洛夫娜,”她说,然后犹豫了一会,不知该怎么讲下去,“我不愿您把他想得太坏了,韦拉·巴夫洛夫娜。”

“那是您自己把我想得太坏了,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

“不,如果这不是我,而是别的女人,我就不会这么想了。您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

“不,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您没有权利这样说您自己。我们认识您已经一年,而且我们这个圈于里有许多人以前就认识您。”

“这么说,我看您对我的事一无所知吧?”

“不,我当然知道得不少。您当过女佣,最后这次是在女演员N家。她出嫁以后,是由于她公公的纠缠,您才离开她进了N裁缝铺,又从那边转到我们这儿。这我知道得非常详细。”

“马克西莫娃和舍伊娜知道我从前的情况,我当然相信她们不会说的,不过我还是以为总会间接传到您或者别人的耳朵里。啊,我真高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告诉您,好让您知道他这人多好。我过去是个很坏的女孩子,韦拉·巴夫洛夫娜。”

“您,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

“对,韦拉·巴夫洛夫娜,是很坏的。我过去还很粗野,不知羞耻,总是喝醉酒。我得这个病,韦拉·巴夫洛夫娜,就是因为我的肺部本来就弱,又喝得太多。”

韦拉·巴夫洛夫娜已经碰见过两三起这样的事例了。有些女工从跟她认识以后在行为举止上无可指摘,但是她们却告诉她,她们从前也有过一段丑恶的生活。她初次听到这样的自内感到吃惊,可是思考了几天,她推断说:“那么我的生活呢?我出身的那个污泥潭也挺丑恶,然而我能出污泥而不染,成千上万的妇女出身的家庭还不如我,她们也依然挺纯洁。如果幸运的机会有助于某一些人摆脱这种屈辱地位,使她们不致堕落,那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当她听第二篇自白时,对于向她自白的女工居然能保持着人的一切高贵品质,她已不再感到吃惊了,她们大公无私,对友谊忠诚,心地善良,甚至还保持着些许的天真。

“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您要说的话,我已经听过几次了。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双方都难受。现在我知道您经历过许多痛苦,我对您的敬重不会比以前减少,反倒只有增加,我就是不听也全明白。我们别再谈这个,您不必向我解释。我自己也在极度的痛苦中过了许多年,我尽力不去回想它,也不爱谈它,兔得难过。”

“不,韦拉·巴夫洛夫娜,我却怀有另一种感情。我想告诉您,他这人有多好,我希望有人知道我多么感激他。但是,除了您,我还能告诉谁呢?我说出来好受些。我从前过的什么生活,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像我们这样的穷人过的生活都是一个样。我只想讲讲我是怎么认识他的。我真乐意谈他,再说,我要搬到他那儿去住,您也该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了工场。”

“您要是乐意讲,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我也高兴听。对不起,我要拿件活计来。”

“好,我可是连活计也不能做了。这些女工心眼真好,她们给我找了适合我身体的事儿干。我感谢她们大伙,她们每一个人。请您转告她们,韦拉·巴夫洛夫娜,说我请您代为感谢她们。”

“有一次我在涅瓦大街闲溜,韦拉·巴夫洛夫娜。我刚出门,天还很早。走过来一个大学生,我上去缠住他。他什么话不说,走到马路对面去了。他看看我,我又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手。‘不,’我说,‘我不叫您走,您这么漂亮。’——‘我可要请您离开我,别缠我了。’他说——‘不,跟我一起走吧。’——‘没必要吧。’——‘好,那我跟您一起走。您上哪儿?我跟定您啦。’我就是这样不知羞耻,我比别人更坏。”

“娜斯塔霞·博里索夫娜,也许您实际上是个腼腆的姑娘,您害羞了”

“对,也许是这样。至少我见过别的姑娘是这样,当时自然不懂,后来才懂得的。这样,他听我说非跟他走不可,他笑了起来,说道:‘您愿意,那就走吧,不过这是白浪费时间,’他想教训我,像他事后告诉我的:他叫我给缠烦了。我一边走,还一边跟他胡扯,他始终不说话。我们就这样到了他家。拿一个大学生来说,他当时就已经过得不错,他光教家馆,每月能挣二十卢布左右,又是光棍一条。我仰着倒在沙发上,说:‘喂,拿酒来。’——‘不行,’他说,‘我不给您酒,我们来喝茶吧。’——‘放上点潘趣酒。’我说——‘不,不加潘趣酒。’我开始不知羞耻地胡闹起来。他坐在那儿看着,可是毫不在意,我觉得这太侮辱人了。现在这样的年轻人随处可见,韦拉·巴夫洛夫娜,从那时候起年轻人变得强多了,当时可太稀罕了。我甚至觉得这太侮辱人了,就破口大骂起来:‘既然你是这么个木头人,’我骂他,‘好,那我走。’‘现在别走,’他说,‘请喝杯茶,女房东马上就端茶炊来。不过您别骂人了。’他对我仍用‘您’相称。‘您最好对我讲讲,您是什么人?您怎么沦落到这一步?’于是我对他胡扯起来,瞎编了自己的身世:我们给自己编了各种各样的经历,因此人家对我们谁都不相信。其实有些人的经历不是瞎编的,我们当中也有高尚的、受过教育的人啊。他听完以后,说:‘不,您编得并不高明,我即使愿意相信也办不到。’这时我们已经喝完茶。他又说:‘您可知道,我从您的身体看出来喝酒对您有害,您的肺恐怕已经有病了。让我给您检查一下。’好,韦拉,巴夫洛夫娜,您简直不会相信,我居然害羞啦。我本来靠不知羞耻为生的,而巨刚才我还那么不知羞耻呢!他也注意到这个。他说:‘没什么,光听听肺部。’那时候他还在念二年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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