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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怎么办-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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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普霍夫说完就感到不好意思了,韦罗奇卡看看他。不,他不是没话说了,而是不想往下说,他在等她回答。

“为什么生您的气,我的朋友,您做了什么事?”

洛普霍夫更加不好意思,而且仿佛很伤感。

“您怎么啦,我的朋友?”

“嗯,您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相当地伤感,可是后来却又开怀大笑起来。“唉,我的天,我多笨,我多笨!原谅我,我的朋友!”

“哎,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您已经报答我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您真是个怪人!那么好吧,您就称我为‘朋友’吧。”

星期四是哈姆雷特式的考验,照萨克逊·格拉马蒂克的方式。过后的几天里,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稍事休息,暂不监视了。

星期六喝完茶,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查点洗衣女工送来的衣服去了。

“我的朋友,事情大概快办妥了。”

“是吗?如果这样……唉,我的天……唉,我的天,快点儿!再拖下去,我恐怕要死了。什么时候能办妥?怎样才能办妥?”

“明天定下来。差不多、差不多是绝对有把握的。”

“找到了什么事?怎么找到的?”

“镇静点,我的朋友:人家会察觉的!您乐得差点儿都要跳起来了。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说不定有什么事马上驾到。”

“您自己可好!笑呵呵地走进来,怪不得我妈看了您半天。”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告诉她我为什么开心,我看出必须对她说明一下,于是就说:‘我找到一份好工作。’”

“真受不了,受不了!您总是警告我,到现在什么也没说清。怎么样,总该说了吧?”

“今天一清早,基尔萨诺夫——您知道,我的朋友,我的同学姓基尔萨诺夫……”

“我知道,真受不了,受不了,我知道!快点儿说,别讲这些废话。”

“是您自己打断我的话啊,我的朋友!”

“唉,我的天!总是责备我,该谈的又不谈。我不知道拿您怎么办。我要罚您下跪,这儿不行,我叫您回家在您屋里下跪,让您的基尔萨诺夫看着您,还要他给我送一张字条来,证明您确实跪过——我就拿您这么办,听见了吗?”

“好,我跪就是。可是现在我不说。等我受完罚,得到了饶恕,我才说。”

“我饶恕您了,不过您得说出来,真受不了。”

“我感谢您。您自己有错,反倒来饶恕别人,韦拉·巴夫洛夫娜。是您自己总打岔呀。”

“又管我叫韦拉·巴夫洛夫娜?这是怎么啦?您那‘朋友’到哪儿去啦?”

“嗯,这是我罚您,我的朋友。我是一个气量又小又苛刻的人。”

“罚我?您敢责罚我?我不想听您说了。”

“不想听了?”

“当然不想听。还有什么可听的呢?因为您都说了:事情差不多成功啦,明天就定下来啦,您看,我的朋友,可今天您自己却又一无所知。还有什么可听的?再见吧,我的朋友!”

“听我说,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您听我说呀!”

“不听啦,走啦。”但她又返回头。“快说吧,我不打岔。唉,我的天,可惜您不知道您叫我多高兴!让我们握握手。您看,我握得有多紧,多么紧。”

“为什么掉眼泪了?”

“谢谢您,谢谢您。”

“今天一清早,基尔萨诺夫给了我一位太太的住址,她定好让我明天去找她。我自己并不认识她,可是常听我们一个共同的熟人,也就是中间人,讲到她。她的丈夫我倒认识,我们在我的这个熟人家曾多次见过面。根据这一切来判断,我相信您可以在她家待下去。她把住址交给我的熟人,托他转给我的时候,说她相信会同意我的条件。因此,我的朋友,事情可以说是差不多完全成功了。”

“嘿,这可多好!我多高兴!”韦罗奇卡反复地说。“不过我希望早点知道结果,尽可能地早。明天您能直接就从她那儿来我们家吗?”

“我,我的朋友,这会引起怀疑的,因为我平日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来你们家。我们可以这么办:我由市邮局寄一封信给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说我星期二不能来上课,想把课挪到星期三。如果我写的是挪到星期三早晨,那就表示事情成功了。挪到星期三晚上就是没能成。但差不多确定无疑地是挪到‘早晨’。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会把这事告诉费佳、您和巴威尔·康斯坦丁内奇。”

“信什么时候能寄到?”

“明天晚上。”

“等这么久!不行,我等不了。再说,我能从信上了解到什么呢?只了解到一个‘成’,然后一直要等到星期三!这是折磨人!如果‘成’,我就尽快去这位太太家啦。我要马上知道。怎么办呢?我想这样:我在街一上等着您从这位太太家出来。”

“我的朋友,这比我来你们家更不慎重。不,还是我来好。”

“不,这儿恐怕连谈话都不行。妈妈无论如何会怀疑的。不,最好是照我的主意办。我有一块很密实的面纱,戴上就谁也认不出我来。”

“那好吧,也许真可以这样办。让我想想。”

“没工夫想啦,妈妈随时可能来的。这位太太住哪儿?”

“战船厂街,桥旁边。”

“您几点到她家?”

“她定的是十二点。”

“从十二点起,我在近卫骑兵林yīn道高桥近的那一边最末的一张长凳上等您。我说过,我要戴一块密实的面纱。我再给您做个暗号:我手里拿一卷乐谱。万一我没赶到,那就是说我有事给耽搁了……那么请您坐在那张长凳上等一等。我可能迟到,但是一定会到。我出的主意多好!我真感激您!我会多么幸福!您的未婚妻怎么样啦,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您已经从‘朋友’被降为‘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了。我多高兴,我多高兴!”韦罗奇卡跑到钢琴前,开始弹奏。

“我的朋友,您把艺术贬损到了什么程度!您的趣味降低到了什么地步!您把歌剧抛开不弹,却弹起加洛泼舞曲来了!”

“我偏不弹歌剧,偏不弹歌剧!”

过了几分钟,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走进来。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跟她俩人玩了会“择优”,最初他赢了,后来却让她捞了回去,自己甚至输掉三十五戈比,这是他头一次让她获胜,所以他离开时她甚为满意。不是那一点钱,而是胜利本身让她心满意足。沉浸于唯物主义的人也有纯精神的享乐,这也足以证明,用唯物主义来说明生活,是远远不够了。

第12节

韦罗奇卡的第一个梦

韦罗奇卡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忽然房门打开了,于是韦罗奇卡来到了田野上,她跑来跑去,蹦跳嬉戏,心里想道:“我怎么会没有死在地下室呢?这是因为我没有见过田野。如果见过了,我一定会死在地下室里了。”然后又跑来跑去,蹦跳嬉戏。她梦见自己瘫痪了,心想:“我怎么瘫了呢?得这种病的通常是老头儿和老太婆,年轻姑娘里面可不多见。”——“不少见,常见的,”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不过你马上就会好;只要我碰碰你的手,你看,你已经好了,起来吧。”这是谁在说话?我一下于就松快了!病全没了。于是韦罗奇卡站了起来,走着,跑着,又来到了田野上,又是嬉戏蹦跳,跑来跑去,心里又想:“我怎么能忍受得了瘫痪呢?这是因为我生来就是瘫痪,从来不知道走路和跑步的滋味。如果知道,我就受不了啦!”然后又跑来跑去,蹦跳嬉戏。这时田野上走过来一个姑娘。真奇怪!她的面孔、步态以至她整个人都在变化,不断地变化。她时而是英国人、法国人,时而又是德国人、波兰人;她时而又变成了俄国人,时而又成了英国人、德国人、俄国人。可为什么她总是同一副面孔呢?本来英国人不像法国人,德国人也不像俄国人,而她的面孔虽然有变化,但总还是同一副面孔,多奇怪!她的面部表情也不断地变化:她多温顺,又那么怒气冲天!她一会悲伤,一会快活,尽在变!但她总是善良的,连愤怒时也还是挺善良,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她可真是一个美人!无论面孔怎样变化,总是变得越来越好看。她走到韦罗奇卡跟前问道:“你是谁?”——“他原先叫我韦拉·巴夫洛夫娜,现在叫‘我的朋友’。”——“哦,原来是你,就是对我产生了好感的韦罗奇卡吧?”——“对,我很喜欢您。不过您究竟是谁?”——“我是你的未婚夫的未婚妻。”——“什么未婚夫?”——“我也不认识。我不认识我那些未婚夫。他们认识我,我却不可能认识他们:他们人太多了。你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个做未婚夫吧,你只能从他们,从我的未婚夫中间挑选。”——“我选中了……”——名字我不需要问,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你只能从他们,从我的未婚夫中间挑选。我愿意只在我的姐妹们和未婚夫们之间互相挑选。你被关过地下室吧?瘫痪过吧?”——“是的。”——“现在得救啦?”——“对。”——“这是我放你出来、给你治好的。你记着,还有很多人没放出来、没治好呢。你放他们出来治病。你能办到吗?”——“能。不过您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很想知道。”——“我有很多名字,各种各样的名字。谁需要怎么样叫我,我就告诉他一个怎么样的名字。你可以叫我‘人类爱’。这是我的真名。只有少数人叫我这名字。你也就这样叫我吧。”然后韦罗奇卡在城里转了一遭,她眼前是个地下室,里面关着姑娘们。韦罗奇卡轻轻地碰了一下锁,锁就掉了,她说:“走吧。”她们便出来了。她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里躺着瘫痪的姑娘们,她说:“起来”,她们便站起来也走到了田野上,跑来跑去,蹦跳嬉戏,嘿,多快活!跟她们在一块,比单独一个人要快活多啦!嘿,多快活啊!

第13节

最近洛普霍夫没有工夫跟医学院的熟人见面。可基尔萨诺夫还仍不断地跟他们见面,他们问起洛普霍夫来,他总回答说洛普霍夫有件什么操心事,于是如像我们已经知道的,他们一个共同的朋友便把洛普霍夫正去看望的那位太太的住址交给了他。

“如果这事成功了,往后的安排就会很顺利的,”洛普霍夫在去她家的路上想,“再过两年,最多再过两年半,我会当上教授。那时候完全可以生活下去了。暂时她就安心在B家待着,只要B确实是个好人,对这点是根本无需怀疑的。”

洛普霍夫果然看出B太太是个聪明善良的人,她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从她丈夫的职位,从她自己的社会地位和亲属关系来看,按说她是本可以有许多要求的。她那几条件优越,家庭环境会使韦罗奇卡感到很安适,一切都像洛普霍夫期望的那么圆满。B太太对洛普霍夫关于韦罗奇卡性格的回答也挺满意,事情很快就成功了。谈了半个钟头,B太太说:“要是您那位年轻的姑妈同意我的条件,就请她搬到我这儿来,越快我越高兴。”

“她同意,她委托我代她表示同意。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应该向您说明一点,在我们决定之前,是没必要说的。这个姑娘不是我的亲戚。她是一位官员的女儿生地租的经济学说。是近代第一个提出以探讨认识能力为己,我在他家教书。除我之外,她找不到别人可以替她奔走张罗啦,不过我跟她完全没关系,是外人。”

“这我知道,洛普霍夫先生。您、N教授,”她说出那位转交住址的熟人的姓,“还有您那位跟他谈讨您的这件事的同学了解彼此都是纯洁无瑕的人,所以你们之间才能相互谈论你们中间的一个跟一位年轻姑娘的友谊,而没有影响另外两个人对姑娘产生不好的看法。N对我也是同样的看法,他知道我在物色家庭教师,他认为自己有权告诉我,那位姑娘不是您的亲戚。别责备他不慎重,他很了解我。我也是个正直的人啊,洛普霍夫先生,请相信,我懂得该尊重什么人。我相信N同相信我自己一样,而N相信您如同相信他自己一样。不过N不知道她的名字,现在我或许可以问问她的名字了。因为我们谈完了,她今天或者明天就要进入我们的家庭了。”

“她叫韦拉·巴夫洛夫娜·罗扎利斯卡娅。”

“现在我这方面要做点解释。您也许觉得奇怪,我既然关心孩子,为什么在还没见过那位对我的孩子将发生密切关系的小姐,就敢跟您把事情最后定下来。不过我非常了解您的圈子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如果你们中间某位对一个人抱有这样友好的同情态度保加利亚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经济学家、历史学家。第,那么,在一个希望女儿真正向善的母亲看来,这人一定是难能可贵的。因此我觉得面测是多余的、不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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