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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巴黎圣母院-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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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者①

,刚才菲利浦布里伊还得去把钟拨到九点呢。这四

个雕像全是镀金的,可并不指时;时针可以用不着它们。”

他凝神静思了一会,摇着苍老的脸孔,加上一句:“嗬!

嗬!以圣母起誓,我不是菲利浦布里伊,我可不会再给那

些大侍臣镀金的。我赞成爱德华国王的观点:救救百姓,宰

掉领主。……接着念吧,奥利维埃。”

他指名道姓的那个人双手接过卷宗,又大声念起来:

“……巴黎司法衙门的印章年久破损,不能再使用,需铸

刻翻新,给予印章掌管人亚当特农为支付新印章的镌刻费

十二巴黎利弗尔。”

“付给纪约姆弗莱尔的款项四利弗尔四索尔巴黎币,作

为他在今年一月、二月和三月,哺育、喂养小塔公馆两鸽巢

的鸽子所费辛劳和工钱,又为此供给七塞斯提②

大麦。”

“付给方济各会一个修士,为一个罪犯举行忏悔,四个巴

黎索尔。”

国王默默地听着,不时咳嗽几声。随即又把酒杯送到嘴

边,做个怪相喝了一口。

“今年一年内,奉司法之命,在巴黎街头吹喇叭,共举行





5巴黎圣母院



②谷物计量单位,每一塞斯提约合六十公斤。

四个福音传道者指圣约翰、圣马太、圣马可、圣路加…

五十六次通谕。……账目待结算。”

“在巴黎和其他地方搜寻据传埋藏在某些地点的金钱,却

一无所获;——四十五巴黎利弗尔。”

“为了挖出一个铜子,却埋进一个金币!”国王说道。

“……为了在小塔公馆放铁笼的地方安装六块白玻璃板,

付十三索尔。……奉谕于鬼怪节制作并呈交王上四个周围饰

有玫瑰花冠的王徽,六利弗尔。……王上的旧紧身上衣换两

个新袖子,二十索尔。……为王上的靴子置办的鞋油一盒,十

五德尼埃。……为了国王那群黑猪新建猪舍一座,三十巴黎

利弗尔。……为了在圣彼得教堂附近关养狮子,支付若干隔

板、木板和盖板,二十二利弗尔。”

“可真是金贵的野兽!”路易十一说道。“没关系,这是王

者的豪壮气概。有一头红棕色的雄狮,优雅可爱,最中我意。

……您见过了吗,纪约姆君?……君主应当养这类奇妙的野

兽。我们这些为君王者,应该以雄狮代替狗,以老虎代替猫。

强者为王。在信奉朱庇特的异教徒时代,民众献给教堂百头

牛和百只羊,帝王就赐给百只狮子和百只老鹰。这说起来很

凶蛮,却十分美妙。法国历代君王宝座周围都有猛兽的这种

吼叫声。不过,后人会给我公正的评价。我在这上面比他们

花费少,用于狮、熊、象、豹等的费用,我节省得多。……

往下念吧!奥利维埃君。我们只不过说给我们的弗朗德勒朋

友听一听。”

纪约姆里姆深鞠一躬,而科珀诺尔,满脸愠色,活像

陛下谈到的狗熊。国王却没有在意;嘴唇刚伸进杯里呷了一

口,随即又赶紧吐出来,说道:“呸!这草药汤真讨厌!”正







巴黎圣母院…

在朗读卷宗的那一位继续念道:

“有个拦路抢劫犯在剥皮场牢房里关压了六个月,等候着

发落,为付其伙食,六利弗尔四索尔。”

“什么?”国王打断话头。“喂养该绞死的东西!天啦!休

想我会再给一文钱供这种饭食的。……奥利维埃,此事您去

跟埃斯杜特维尔大人商量一下,今晚就给我做好准备,叫那

个风流鬼与绞刑架结婚吧。念下去。”

奥利维埃在念到拦路抢劫者那条时,用大拇指做了个记

号,跳了过去。

“付给巴黎司法极刑执行官亨利埃库赞六十巴黎索尔,

该款项是奉巴黎司法长官大人之命,偿付奉上述司法长官大

人之命购买一把宽叶大刀,供因违法而被司法判处死刑者斩

首之用,备有刀鞘及一件附件;同时已将处斩路易德卢

森堡大人①

时开裂并损缺的那把旧刀修复和整新,今后可充

分表明……”

国王插嘴说:“得了。我心甘情愿降旨花这笔钱。这样的

开销我不在乎,花这种钱我从不心疼。……往下念吧。”

“新造了一只大囚笼。……”

“啊!”国王双手按住椅子的扶手,说道。“我就知道,我

来这座巴士底总有什么玩意儿的。……等一等,奥利维埃君。

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囚笼。我一边看,您一边给我念好啦。弗

朗德勒先生们,你们也来看看。挺新奇的。”

话音一落,站起身来,倚在奥利维埃胳膊上,示意那个





5巴黎圣母院

①路易德卢森堡(1418—1475):法国元帅,因勾结英国人谋反而处决…

站在门口像哑巴一样的人在前面带路,又示意两个弗朗德勒

人跟在后面,遂走出了房间。

在小室门口,御驾又增加了披盔带甲的武士和手擎火炬

的瘦小侍从。主塔内部的楼梯和走廊都是从后墙开凿而成的,

王上在黑暗的主塔里面走了一阵子。巴士底的总监走在前头,

下令给年老多病、弯腰曲背、边走边咳嗽的老国王打开各个

小门。

每过一道小门,所有人都不得不低下脑袋,只有那个由

于年老而佝偻的老头除外,他的牙齿全掉光了,透过牙龈说

道:“哼!我们都准备好进坟墓的大门了。过矮门,就得弯腰

而过。”

末了,最后一道小门锁上加锁,重重叠叠,花了一刻钟

才打开。走过这小门,里面是一间又高又宽的拱形大厅,借

着火把的亮光,可以分辨出正中有个铁木结构的厚实的大立

方体,里面是空心的。这就是用来关禁国家要犯的有名囚笼

之一,称为国王的小姑娘。笼子侧壁上有两三个小窗子,窗

上的粗大铁栅密密麻麻,连玻璃也看不见了。门是一块平滑

的大石板,就像墓门那样。这种门只能进,不能出。只是里

面的死者是个活人。

国王围着这个小建筑物缓步走起来,一边仔细地察看,跟

在他后面的奥利维埃却大声念着帐单。

“新造一个巨大的笼子,梁木、方材、承梁均用粗壮的木

料,笼长九尺,宽八尺,顶板与底板高七尺,榫接并用粗大

的铁螺栓铆合,该笼子置于圣安东城堡作为塔楼之一的房间

里,笼内奉旨监禁原先关在残旧囚笼里的一个犯人。……这







巴黎圣母院…

个新囚笼用了九十六根横梁,五十二根竖梁,十根各为三图

瓦兹长的承梁;十七个木匠在巴士底庭院内劳作了十二天,砍

削、加工、刨光这些木料。

“相当好的橡树心。”国王边说边用拳头敲敲囚笼构架。

“……这个囚笼,”奥利维埃继续念道,“用去二百二十根

粗大的铁螺栓,每根八九尺长,其余的中等长度,还有用于

固定螺栓的垫片,盖帽和压衬,上述各项共用铁三千七百斤

重;外加八根大铆钉用来固定上述笼子,连同铁抓和铁钉,共

重二把一十八斤,还不包括囚笼所在房间的窗户铁栅,房门

上的铁杠以及其他等等……”

“为了关一个没几斤重的人竟用了那么多的铁呀!”国王

说道。

“……总共三百一十七利弗尔五索尔七德尼埃。”

“帕斯克—上帝!”国王喊叫起来。

听到路易十一这句粗鲁的口头禅,好像囚笼里有个人醒

了过来,只听得铁链丁丁当当撞着底板的响声,有个好似从

坟墓里发出来的微弱声音响起来:“陛下!陛下!开恩吧!

……”只听见说这话的声音,却看不见其人。

“三百一十七利弗尔五索尔七德尼埃!”路易十一接着说。

听到囚笼里发出来的哀鸣,所有在场的人不由得直打寒

噤,连奥利维埃亦不例外。只有国王一个人好像没有听见。奥

利维埃奉命继续往下念,王上冷漠地继续察看囚笼。

“……此外,一个泥瓦工凿洞安放窗栅,并因囚笼太重,

其所在房间的地板难以支撑而得加固,共付二十七利弗尔十

四巴黎索尔……”





5巴黎圣母院…

囚笼里又呻吟起来:

“开恩吧!王上!我向您发誓,谋反的是昂热的红衣主教

大人,而不是我。”

“这个泥瓦匠够狠的!”国王说道。“接着念,奥利维埃。”

“一个木工制作窗子、床铺、马桶打洞等等,付二十利弗

尔二巴黎索尔……”

那声音继续在呻吟:

“唉!王上!您不听我说的话么?我向您保证,给德纪

延大人写告密信的并不是我,而是拉巴律①

红衣主教大

人。”

“木工也够贵的!”国王说道。“念完了吗?”

“没有,陛下。……一个玻璃工安装上述房间的玻璃,付

予四十六索尔八巴黎德尼埃。”

“开开恩吧,陛下!我的全部财产都给了审判我的法官们,

餐具给了托尔西大人,藏书给了皮埃尔多里奥尔老爷,挂

毯交给了卢西永的总管,难道这还不够吗?我是冤枉的。我

在铁笼子里哆哆嗦嗦已十四年了。开开恩吧,陛下!您会在

天国得到报答的。”

“奥利维埃君,”国王说道,“总共多少?”

“三百六十七利弗尔八索尔三巴黎德尼埃!”

“圣母啊!”国王嚷道。“这可真是贵得吓人的囚笼啊!”

他从奥利维埃手中一把夺过卷宗,扳着手指自己计算起







巴黎圣母院

①巴律(1421—1491)为法国昂热的红衣主教,因勾结英国人谋反而逃亡

国外…

来,忽而查看文书,忽而仔细察看囚笼。这时,从囚笼里传

出囚犯的呜咽声。这声音在黑暗中是那么凄惨,大家的脸孔

变得煞白,面面相觑。

“十四年了!陛下!已经十四年了!从一四六九年四月算

起。看在上帝的圣洁母亲面上,陛下,就听我诉一诉衷肠!在

这整个时期里,您一直享受太阳的温暖。我呢,体弱多病,难

道再见不到天日吗?开恩吧,陛下!发发慈悲吧。宽容是君

王的一种美德,因为宽宏大量可平息怒气发泄。陛下,难道

您认为,到了临终时,一个君王由于对任何冒犯从不放过而

会感到是一种巨大的快乐吗?况且,陛下,我并没有背叛陛

下;背叛的是昂热的红衣主教大人。我脚上带着沉重的铁链,

链头还拖着个大铁球,重得有悖常理。唉!陛下,可怜可怜

我吧!”

“奥利维埃,”国王摇了摇头说道。“我发现有人向我报价

每桶灰泥二十索尔,其实只值十二索尔。您把这份帐单重新

改一下。”

一说完,随即从囚笼转过身去,步出那个房间。可怜的

囚犯眼见火把耳听人声远去,肯定国王走了。“陛下!陛下!”

他绝望地喊道。房门又关上了,他再也看不见什么,再也听

不见什么了,只有狱卒吵哑的歌声,在他耳边回荡。

让巴律老公

再看不见了

他的主教区;

凡尔登大人





5巴黎圣母院…

一个主教区也没有了;

两个一起完。

国王默不作声,又上楼回到他的小室去,他的随从跟在

后面,都被犯人最后的呻吟吓得魂不附体。冷不防陛下转身

问巴士底的总管道:“喂,那囚笼里曾有个人是不是?”

“没错!陛下!”总管听到这问话,顿时目瞪口呆,应道。

“那是谁?”

“凡尔登的主教大人。”

国王比任何人都心中有数。不过,明知故问是一种癖好。

“啊!”他说,装出天真神态,好像是头一回想起来似的。

“纪约姆德哈朗库,红衣主教拉巴律大人的朋友。一个

挺好的主教!”

过了片刻,小室的门又开了,看官在本章开头见过的那

五个人走进去之后,随即又关上。他们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

保持原来的姿态,继续低声谈话。

国王刚才不在的时候,有人在他桌上放了几封紧急信。他

亲自一一拆封,立刻一一批阅,示意奥利维埃君——好像在

王上身边充当文牍大臣——拿起羽毛笔,并不告诉他信函的

内容,就开始低声口授回复,奥利维埃跪在桌前,相当不舒

服,忙着笔录。

纪约姆里姆注意观察着。

国王说得很低,两位弗朗德勒人一点儿也听不见他口授

什么,只有断断续续听到难以理解的片言只语,诸如“……

以商业维持富饶地区,以工场维持贫瘠地区……”“让英国贵







巴黎圣母院…

族看我们四门臼炮:伦敦号、勃拉汉特号、布莱斯镇号、圣

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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