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幻灭 >

第47章

幻灭-第47章

小说: 幻灭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辑中的一个问:“告诉我们,你对自己的作品怎么看法?”卢斯托道:“凭良心讲,写得不错。”韦尔努道:“好,我听了高兴。那些保王党的诗人真讨厌,我要利用吕西安的作品跟他们捣乱。”“要是今晚道里阿不收下《长生菊》,咱们就把稿子一篇接一篇的登出去,攻击拿当。”吕西安叫道:“拿当又要怎么说呢?”五个编辑听了大笑。韦尔努说:“他才高兴呢。我们怎么安排,你等着瞧吧。”吕西安不认识的两个编辑之中的一个说:“那么先生是我们一家人了?”“当然,当然,弗雷德里克,不是开玩笑。”艾蒂安又对新角色说:“吕西安,你看我们怎样待你,你将来可不能临阵退缩。我们都喜欢拿当,可是照样要攻击他。现在让咱们来分疆划土,安排一下。弗雷德里克,法兰西剧院和奥德翁给你,怎么样?”弗雷德里克说:“只要各位先生同意。”大家点点头,可是吕西安发觉他们的眼神忌妒得厉害。韦尔努说:“我照旧担任歌剧院,意大利剧院和喜歌剧院。”卢斯托说:“那么所有的通俗歌舞剧院归埃克托吧。”另外一个吕西安不认识的编辑说:“那么我呢?我就没有戏院了吗?”卢斯托说:“叫埃克托让出多艺剧院,吕西安让出圣马丁门剧院给你。”接着告诉吕西安:“他迷上了法妮·鲍普莱,就把圣马丁门剧院让给他吧。我给你奥林匹克杂技剧场做交换。鲍比诺,杂耍,萨基,这几家戏院归我了。明天的报有些什么材料?”“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请诸位拿出本领来,帮我编好第一期。夏特莱男爵和他的乌贼骨,没有一星期的材料可写。挖苦《孤独者》的题目也用滥了。”韦尔努说:“德摩斯梯尼子爵的笑话也没有噱头了,大家都在抄我们的老文章。”弗雷德里克说:“是啊,咱们要有些新的箭靶子才行。”卢斯托说:“诸位,咱们拿右派的道学家开开玩笑怎么样?比如说德·波纳尔先生脚臭。”埃克托·曼兰说:“咱们先来一组政府党议员的肖像。”卢斯托说:“行,老弟,就请你动笔。你和他们同一个党派,对他们很熟悉,党内有倾轧,你也好代别人出出气。就拿伯尼奥,西里埃斯·德·梅兰哈等等来开刀。文章可以预先写好,省得闹稿荒。”埃克托说:“再编几个不准埋葬①的故事,把情节多多少少说得严重一些,行不行?”韦尔努说:“最好别走人家的老路,立宪派的几家大报全有讽刺教士的漫画,多半是·鸭·子。”“什么鸭子?”吕西安问。埃克托回答说:“所谓鸭子,是无中生有而情节逼真的故事,遇到社会新闻太单调的时候,我们用来点缀一下。这是富兰克林的创作;避雷针,鸭子,共和国,都是他的新发明。②这个新闻记者的海外鸭子,连百科全书派的学者都上了当,雷纳尔的《印度哲学史》把富兰克林的两桩无稽之谈当做事实。”韦尔努说:“这个我倒不知道。怎么回事呢?”①犯重罪或自杀致死的人,教会不准葬入公墓。当时左派政党借此攻击教会的权力。②富兰克林(1706—1790),美国物理学家,发明了避雷针,同时是新闻记者和主张共和政体的政治家。“据说有个黑种女子救了一个英国人的性命,英国人为了多赚几个钱,让她有了身孕再把她卖出去。怀孕的少女慷慨激昂的辩诉,把官司打赢了。富兰克林来到巴黎的时候,在内克家里承认这故事是他杜撰的,弄得法国的一般哲学家狼狈不堪。可见新大陆两次败坏旧大陆的人心。”卢斯托道:“只要是可能的事,报纸一律当做真的。我们就是从这一点出发的。”韦尔努道:“判刑事案子何尝不如此?”曼兰道:“好吧,晚上九点再见,还是在这儿。”大家站起来互相握手,在非常亲热的气氛中散会。艾蒂安下楼的当口问吕西安:“你对斐诺用了什么手段,他会同你订约的?除了跟你,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受过约束。”“我没有什么行动,是他向我提议的,”吕西安回答。“不管怎么样,你和他讲妥了,我总是高兴的,咱们两个的势力只有更大。”到了底层,艾蒂安和吕西安遇到斐诺,斐诺把卢斯托拉往那间名为编辑部的办公室。吉鲁多拿出两份贴着印花的文件,对吕西安说:“合同你来签了吧,让新任经理以为是昨天订的。”吕西安念着合同的条文,听见艾蒂安为着报馆勒索人家的实物,同斐诺争论很凶。吉鲁多抽的税,艾蒂安也要从中分肥。最后斐诺和卢斯托一团和气的走出来,大概条件讲妥了。艾蒂安和吕西安说:“八点钟在木廊商场道里阿那儿等我。”这时进来一个年轻人要求替报纸写稿,胆小和焦急的神气跟过去的吕西安一模一样。吉鲁多用当初愚弄吕西安的办法对付那青年,吕西安看着暗暗欢喜。他懂得为了切身利益,一定要玩这套戏法才能筑起深沟高垒,不让新角儿闯入阁楼上的禁地。他对吉鲁多说:“当编辑的本来就没有多少钱好拿。”上尉回答:“人多了,你们每个人的收入就少了,不是吗?”退伍军人挥着装铅的手杖,喉咙里勃罗勃罗的出门了。大街上停着华丽的马车,吕西安踏上车去,吉鲁多看着一愣,说道:“如今你们变了军人,我们倒是老百姓了。”

第二部 外省大人物在巴黎 二十四 又是道里阿

吕西安对柯拉莉道:“凭良心讲,那些年轻人脾气再好没有。现在我当了记者,只要拼命的干,一个月六百法郎收入是稳的了。两部稿子一定能卖出去,将来还可以写。朋友们预备捧场,保证我成功!所以,柯拉莉,我也和你一样说法:听其自然吧!”“孩子,你一定成功。不过你人这样漂亮,心肠可不能太好,你要吃亏的。对人要狠才是办法。”柯拉莉和吕西安上布洛涅森林兜风,又碰见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德·巴日东太太和夏特莱男爵。德·巴日东太太瞧着吕西安,脉脉含情的神气很象打招呼。卡缪索定下最好的酒菜。柯拉莉恢复了自由,对可怜的丝绸商十分殷勤;丝绸商记不起和柯拉莉同居的十四个月中间,有没有看见过她这样亲切,这样动人。他私下想:“无论如何,还是不离开她好。”卡缪索有一笔六千法郎利息的存款瞒着老婆,他偷偷向柯拉莉说,只要继续同他相好,他愿意把这笔钱用柯拉莉的名字存入国债基金库;柯拉莉和吕西安的爱情,卡缪索可以不闻不问。“叫我欺骗这样一个天使吗?……你瞧瞧他,再瞧瞧你自己,可怜的丑巴怪!”她向卡缪索指着诗人说。诗人已经被卡缪索灌得半醉了。当初由贫穷送给卡缪索的女人,卡缪索决意等贫穷再把她送回来。“那么我只能和你做朋友了,”他吻着柯拉莉的额角说。吕西安别了柯拉莉和卡缪索,上木廊商场。他参与过报纸的秘密,精神上大起变化。他和潮水般的群众混在一起不再惊慌;因为有了情妇,变得目中无人;因为做了记者,走进道里阿铺子神态自若。他遇到许多名流,同勃龙代,拿当,斐诺,以及一星期来混得很熟的作家们握手。吕西安觉得自己不但是个人物,而且还比同伴高出一等;略带几分酒意对他很有帮助,他谈笑风生,表示也会张牙舞爪的吓唬人。可是出乎吕西安意料之外,大家明里暗里对他并不赞许;相反,他发觉众人已经有些嫉妒;他们不一定是为了他而恐慌,却是心中好奇,要看看这个能干的新人能爬到什么地位,在新闻界中能捞到什么油水。只有把吕西安当做摇钱树的斐诺,自命为可以支配他的卢斯托,向吕西安堆着笑脸。卢斯托拿出总编辑的气派,使劲敲了敲道里阿办公室的玻璃窗。出版商在绿窗帘上探出头来张望,见是卢斯托,便道:“一会儿就来,朋友。”一会儿事实上是一小时。过了一小时,吕西安和朋友走进圣殿。新任的总编辑问:“喂,咱们朋友的事你考虑过没有?”“当然喽,”道里阿在靠椅中气派十足的欠身回答,“稿子我翻了一遍,还请一位有眼力的人,请一个行家看过,我并不冒充内行。告诉你,朋友,我只收买成名的作家,象那个英国人买爱情一样。老弟,你的诗才跟你的品貌不相上下。拿我老实人的名誉打赌,——我不说出版商,注意没有?——你的十四行诗妙极了,看不出雕琢的痕迹,一个有灵感有才情的人难得做到这一点。你有新派诗人的长处,很会押韵。你的《长生菊》的确好得很,可惜不成其为生意经,而我是只做大生意的。老实说,你的诗集我不愿意接受,没有办法推销,没有什么赚头,犯不上花钱推广。何况你也不会再写诗,你的集子只是孤零零的一部。你还年轻,小朋友!你们老是把第一部诗集送到书店来,其实哪个文人离开中学的时候不多多少少写过一些?开头他们看得很重,后来都不当一回事。比如你的朋友卢斯托,一定也有一部诗稿塞在破袜子堆里。嗯,卢斯托,你不是写过自以为了不起的诗吗?”道里阿意义深长的瞧着卢斯托问。卢斯托道:“唉!在我那个年纪,怎么能写散文呢?”道里阿接着说:“你瞧,他从来没跟我提起,可见咱们这位朋友对出版业和生意经是内行。”他又装着讨好的神气和吕西安说:“在我这方面,问题不在于知道你是不是大诗人;你有的是才气,而且是大才;要是我初办书店,准会冒冒失失印你的作品。可是今日之下,我的合伙老板和垫款的股东先要断绝我的粮草;只要去年我印的诗集蚀掉两万法郎,他们就不愿意再听到诗歌两字;他们是我的老板,叫我有什么办法!何况问题还不在这里。我承认你是大诗人,可是你出品多不多呢?十四行诗能经常生产吗?将来能写上十部吗?是不是可以当一桩生意做呢?嗳!才不会呢,你将来是个出色的散文家,你才气那么旺,决不肯自暴自弃,写那些拼凑字数的歪诗。难道你不去替报纸写稿,弄上三万法郎一年,倒反靠胡诌的诗勉强挣到三千法郎吗?”卢斯托说:“你知道,道里阿,他是我们报馆的人。”道里阿回答:“我知道,他的文章我拜读过了;正是为他的利益着想,我才不接受他的《长生菊》。是的,先生,我六个月之内请你写起稿子来,你挣的稿费比你销不掉的诗集要多几倍呢!”“可是怎么成名呢?”吕西安叫起来。道里阿和卢斯托一齐笑了。卢斯托道:“糟糕!他还存着幻想。”道里阿回答说:“声名是要花十年苦功去换的,对出版商来说,不是赚进十万便是亏掉十万。如果你碰到一些疯子肯印你的诗,一年之后听听他们做多少生意,你准会佩服我。”“我的原稿在这里吗?”吕西安冷冷的问。“在这里,朋友,”道里阿对待吕西安的态度变得非常软和。吕西安觉得道里阿的神气明明是把他的诗集看过了,接了原稿也就不去查看绳子。他同卢斯托走出来,既不诧异,也不气恼。道里阿陪两位朋友走出办公室,谈着他的刊物和卢斯托的报纸。吕西安心不在焉拿着《长生菊》的稿子在手里翻弄。艾蒂安咬着吕西安的耳朵问:“你相信你的集子道里阿真的看过,或者叫人看过吗?”吕西安说:“是的。”“你瞧瞧我做的暗号。”吕西安发现绳子紧靠着墨水画的线,根本没有动过。他又气又恨,铁青着脸问出版商:“你特别注意的是哪一首呢?”道里阿答道:“噢,朋友,没有一首不精彩,写长生菊的一首尤其妙,最后一段的思想细腻极了。我一看就知道你写散文必定成功,所以马上把你介绍给斐诺。你还是替我们写些书评吧,我们给的报酬很高。一个人固然应当求名,也不能不讲实际;碰到机会总不能放过。你有了钱再做诗还来得及。”诗人只怕自己按捺不住,突然走往木廊商场,心里气坏了

第二部 外省大人物在巴黎 二十五 初试身手

卢斯托跟着他走出来,说道:“哎啊!孩子,别急躁,人本来是我们的工具,你把人看做工具就行啦。你想报复吗?”诗人回答:“非报复不可。”“拿当的作品明天要发行第二版,刚才道里阿给我这本样书,你再去看一遍,赶出一篇稿子来把它打下去。韦尔努最讨厌拿当,认为拿当走红会妨碍他将来的作品。心胸狭窄的人有一种古怪的想法,仿佛太阳底下容不得两件作品成名。韦尔努替一家大报工作,准会拿你的稿子去发表。”吕西安道:“可是作品挺好,怎么能说它不好呢?”卢斯托笑道:“啊!亲爱的,你该学学你的手艺。哪怕这部书是杰作,在你笔下也得变成荒唐的,危险的,不健康的。”“用什么办法呢?”“把优点说成缺点就行。”“我没有这本领。”“朋友,新闻记者好比走绳索的,吃这行饭的难处,你要想办法适应。我脾气痛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