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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宋词鉴赏辞典-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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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说出自己落魄失意的原因和不待功成即退的归隐意愿之后,便一气呵成,向稼轩告别。这里的“临别赠言”很是别致,不提大事,不说友情,而说“白璧追欢,黄金买笑,付与君为主”。刘过作为布衣之士,与稼轩为文酒之交,分属宾客,相聚时颇有追欢买笑之事,这在宋朝的名公臣卿,例多风流韵事,稼轩也莫能外,有此亦不妨其为爱国主战派。刘过既去,此事即付与稼轩为主,如此说,亦可见二人相交之深,不拘小节。然后又运用张翰的典故,表示自己决意归隐,怡养天年。而“浩然归去”一语,既有“留别”之意,又道出了自己别后的归宿;既回应了词的开头,又点出了词的本旨。这样结束,水到渠成,卒章显志,斩钉截铁,戛然而止。

总之,本词用通俗的语言,明快的旋律,把满腔的悲愤向朋友倾吐出来,丝毫不加掩饰,生动活泼,情致婉转,自然成文,具有较强的感染力。

●西江月

 刘过

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

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

曰:“可”。

今日楼台鼎鼐,明年带砺山河。

大家齐唱《大风歌》,不日四方来贺。

 刘过词作鉴赏

宁宗嘉泰四年(1204)韩侂胄定议伐金,其用心是为建功固宠。当时南宋国用未足,军备松弛,人心未集,不久韩侂胄就挥师北上,结果大败而归。故这次北伐本身意义不大,但在主和派长期把持朝政,抗战派军民长期受压制之后,还是确实起到了振奋民心的作用,因此,受到朝中抗战派人士和全国军民的响应。刘过的这首词即是当年为祝贺韩侂胄生日而写的,词中表达了爱国军民企盼北伐胜利的共同心声。

上半阕写有利于北伐的大好形势,说堂上有善谋的贤臣,边疆有能战的将士,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对南宋王朝有利,因而伐金是切实可行的。对自己力量的自豪和肯定,是向当地朝野普遍存在的自卑、畏敌情绪的挑战。进入下半阕,由全国形势说到韩侂胄本人:先写今日治国,次写明年胜利。句中那胜利在握的豪情和壮志,不要说在当时存在巨大的鼓舞力量,即使现在去读,也给人增添信心和勇气。

刘过词学辛弃疾。黄说刘过:“多壮语,盖学稼轩也。”(《花庵词选》),以本篇而论,在艺术上就有以下两点颇有辛词精神:第一、大量使用前人成句和典故,增强了词篇的表现力。比如,此词上片“天时地利与人和”化用《孟子。公孙丑下》:“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因而该句在说明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利的同时,还有着强调人和的作用,这样,一方面使得它与前两句联系起来,另一方面也符合向韩侂胄祝寿的主题。其次,“‘燕可伐欤?’曰:”可‘“用《孟子。公孙丑下》:”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欤?’孟子曰:”可。‘“由于用了”圣人“之言,并把侂胄伐金和历史上的伐燕联系起来,既使语气铿锵有力,又巧妙地完成了向下片的过渡。下片中的”带砺山河“用《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序》中”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厉,通砺,磨刀石),国以永宁,爰及苗裔。“原典的意思是:即使黄河变得像带子那么窄了,泰山变得像磨刀石那么小了(意思永远不可能),诸侯的封国也将安然无恙,勋臣之富贵将永远传给子孙后代。使用这个典故,把韩侂胄暗中比作汉高祖的开国重臣,预祝他明年建立不世之功,却不露阿谀之态,深得寿词之三昧。”大家齐唱《大风歌》“用《史记。高祖本纪》:”高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市,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饮。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刘过的“大家齐唱《大风歌》”,容易想起“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的歌词,而这类歌词,对于山河破碎的国家,对于大批背井离乡的人民,对于求功心切的韩侂胄,无疑都是一种鼓舞。第二、语言流利、洒脱,具有辛词酣畅淋漓的情味。

这种风格的形成,是和以下几种语言材料的使用分不开的:一、口语和熟语,如“大家齐唱”、“四方来贺”、“谋臣尊俎”、“将士干戈”;二、散文成句,如“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三、常用典故,如所用《孟子》两则与《史记》两则。这些词语由于为人们所耳熟能详,因而读来亲切明快,一气呵成。

●糖多令

 刘过

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糖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不?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刘过词作鉴赏

刘过词能够在辛派阵营中占据重要一席,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与辛弃疾豪纵恣肆之风相近的作品,还在于那些豪迈中颇显俊致的独特词风,正如刘熙载所说:“刘改之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虽沉着不及稼轩,足以自成一家。”(《艺概》)此词就是这么一首具有独特风格的词。

这是一首登临名作。作者借重过武昌南楼之机,感慨时事,抒写昔是今非和怀才不遇的思想感情。安远楼,在武昌黄鹄山上,一名南楼。建于淳熙十三年(1186)。姜夔曾自度《翠楼吟》词纪之。其小序云“淳熙丙午冬,武昌安远楼成,与刘去非诸友落之,度曲见志”,具载其事。

刘过重访南楼,距上次登览几二十年。当时韩侂胄掌握实权,轻举妄动,意欲伐金以成就自己的“功名”。而当时南宋朝廷军备废驰,国库空虚,将才难觅,一旦挑起战争,就会兵连祸连,生灵涂炭。词人刘过以垂暮之身,逢此乱局,虽风景不殊,却触目有忧国伤时之恸。这种心境深深地反映到他的词中。

词一起用了两个偶句,略点景物,写登楼之所见。

但既无金碧楼台,也没写清嘉的山水。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是一泓寒水,满目荒芦而已。这里的“满”字和“寒”字下得好,把萧疏的外景同低徊的心境交融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黯淡的画面,为全词着上了一层“底色”。细味这残芦满目、浅流如带的词境,不止气象萧瑟,而且写出了居高临下的眺望之感来,是统摄全篇的传神之笔。接下去,作者以时空交错的技法把词笔从空间的凭眺折入时间的溯洄,以虚间实,别起波澜。“二十年重过南楼”,一句里包含了多少感慨!二十年前,也就是安远楼落成不久,刘过离家赴试,曾在这里过了一段狂放不羁的生活。所谓“醉槌黄鹤楼,一掷赌百万。”(《湖学别苏召叟》)以及“黄鹤楼前识楚卿,彩云重叠拥娉婷”(《浣溪沙。赠妓徐楚楚》),这就是他当年游踪的剪影。二十年过去了,可是以身许国的刘过却“四举无成,十年不调”,仍然一袭布衣。如今故地重经,而且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祸乱不远的时候,怎不令人凄然以悲呢?句中的“过”字点明此行不过是“解鞍少驻初程”的暂歇而已,并为下文伏线。“柳下”三句,一波三折,文随意转,极见工力。“未稳”上承“过”字,说明行色匆匆,钩锁紧密,见出文心之细。“能几日,又中秋”,意谓不消几天,中秋又来到了。一种时序催人的忧心、烈士暮年的悲感和无可奈何的叹喟都从这一个“又”字里泄露出来。三句迭用“犹”、“能”、“又”等虚字呼应提携,真能将词人灵魂的皱折淋漓尽致地揭示无余。

过片以后纯乎写情,都从“重过”一义生发。曰“故人”,曰“旧江山”,曰“新愁”,曰“不似”,莫不如此。章法之精严,风格之浑成,堪称《龙洲词》中上上之作。“黄鹤”二句从设问提起,妙处在能从虚际转身。“矶头”上缀一“断”字,便有残山剩水的凄凉意味,不是泛泛之笔。“旧江山浑是新愁”,是深化题旨之重笔。前此种种灰黯的心绪,所为伊何?

难道仅仅是怀人、病酒、叹老、悲秋么?被宋子虚誉为“天下奇男子,平生以气义撼当世”(《龙洲词跋》)的刘过是不会自溺于此的,刘过此词的忧国伤时之感无疑要高于宋玉《九辨》单纯的寒土悲秋之感。他此刻所感受的巨大的愁苦,就是对韩侂胄引火自焚的冒险政策的担忧,就是对江河日下的南宋政局的悲痛。

旧日的壮丽江山笼罩着战争的阴影,而他对于这场可怕的灾难竟然无能为力,这怎么不教人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呢?“浑是新愁”,四字包括三层含义。本有旧愁,是一层;添了新愁,是第二层。愁到了“浑是”的程度,极言分量之重,是第三层。旧愁为何?就是他《忆鄂渚》诗所云“书生岂无一策奇,叩阍击鼓天不知”之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苦闷。卒章三句买花载酒,本想苦中求乐,来驱散一下心头的愁绪。可是这家国恨、身世愁又岂是些许花酒所冲淡得了的!先用“欲”字一顿,提出游乐的意愿,接着用“不似”一转,则纵去也无复当年乐趣,表示了否定的态度。“少年”,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相对于已老之今日而言。刘过初到南楼,年方三十,故可称为少年。且可与上片之“二十年重过南楼”相绾合,论其章法,确有草灰蛇线之妙。如此结尾,既沉郁又浑成,令人读之有无穷哀感。

刘过的爱国词篇,多为豪爽奔放,痛快淋漓之作。但这首《糖多令》却写得蕴藉含蓄,耐人咀嚼。与其他爱国词比较,的确别具一格,故而流传甚广。《糖多令》即《唐多令》,原为僻调,罕有填者。自刘词出而和者如林,其调乃显。刘辰翁即追和七阕,周密而因其有“重过南楼”之语,为更名曰《南楼令》。可见此词影响之大。

●水龙吟·寄陆放翁

 刘过

谪仙狂客何如?

看来毕竟归田好。

玉堂无此,三山海上,虚无缥缈。

读罢《离骚》,酒香犹在,觉人间小。

任菜花葵麦,刘郎去后,桃开处、春多少。

一夜雪迷兰棹。

傍寒溪、欲寻安道。

而今纵有,新诗《冰柱》,有知音否?

想见鸾飞,如椽健笔,檄书亲草。

算平生白傅风流,未可向、香山老。

 刘过词作鉴赏

刘过是陆游的晚辈,他比陆游小近三十岁,但是“整顿乾坤”、“誓斩楼兰”的英雄气质和“身在江湖,心忧天下”的爱国情怀将他们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这首词是陆游归隐山阴后刘过寄给他的一首赠答词,词中细致地铺叙了陆游归隐生活逍遥闲适,表达了作者对陆翁的殷殷思慕之情,同时又希望他能够重新出山,为国家建立一番功勋事业。这首词笔势纵横跌宕,语言深沉明快,构思新奇,寓意深微,确如刘熙载《艺概》所说:“刘改之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

作者成功地运用艺术的辩证法,把“归田好”与“未可向、香山老”,即把归隐与入世两种看似矛盾的生活理想融为一体,表达作者放翁归隐山阴似肯定而又未肯定的复杂感情,是本词的突出特点之一。放翁喜纵论天下大事,且不拘礼法,故被论者讥为“燕饮颓放”而罢职。作者或许有感于此而赋词“寄陆放翁”的。词从归田之乐写起。首句以李白与贺知章作比,称赞放翁的诗才,但现已罢职退居山阴,故次句接着写他“归田”,着一“好”字,便写出归田之乐了。这是总写。“玉堂”以下至上片结束,从快乐程度、生活情趣与处世态度三个方面,分写归田之乐。

“玉堂”三句,写归田的快乐程度,高过天上人间一切乐事。玉堂(翰林院的别称,此处泛指高级文学侍从供职之所),就官府而言,“玉堂无此”,说明“居官之乐”根本无法和归田之乐同日而语;三山,就仙境而言,仙山虚无缥缈,微茫难求,又说明神仙之乐也不如归田之乐现实、可求。“读罢《离骚》”三句,具体描述归田生活。“读罢《离骚》”,写闲居读书:“酒香犹在”,写长夜痛饮。《世说新语。任诞篇》王恭言:“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放翁把个人荣辱得失置之度外,自然“觉人间小”,而自乐其乐了。接下去运用刘禹锡诗意,以“菜花葵麦”四句,从处世态度写放翁的归田之乐。刘禹锡《再游玄都观》诗与序说,从他贬官连州到这次还朝,玄都观发生了很大变化:百亩庭中半是青苔,当年盛极一时的桃花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之中了。刘禹锡用桃花比喻新贵,比喻弄权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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